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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劍客】混在三國當軍閥 (全書完)

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21章 必殺之
    「完了,鮮卑人完了!竟然這麼快就完了~~」目睹火龍洶湧而來,又有殺伐之音隨風隱隱傳來,閻柔眸子裡不由掠過一絲失望,向丘力居道,「丘力居大人,時機已逝,此地多留無益,不如及早撤兵~~」

    丘力居臉色一變,向閻柔道:「先生之意,陰風峽谷地戰事已然結束?」

    閻柔點頭道:「十之八九如此,不然馬屠夫如何抽得出兵力來援?」

    「唔~~」丘力居道,「來地是既是馬屠夫地援軍,何不趁勢擊之?」

    閻柔神色冷然,問道:「大人以為,我軍尚堪一戰乎?」

    兵力居聞言悚然,環顧左右,所部烏桓將士皆面有懼色,蘇僕延部烏桓騎兵更是不堪,主將既已陣亡,士氣早已跌落至谷底.馬躍軍地強勢表現,尤其是那員魔靈般地漢將,更是成為所有烏桓將士心中揮之不去地夢靨!

    管亥早已氣絕多時,竟沒有一個烏桓人敢上前褻瀆他地遺體.

    丘力居道:「難道就這樣無功而返?」

    閻柔道:「丘力居大人,是戰是留、請自行決斷,在下還需及早返回薊縣向劉幽州覆命,就此別過.」

    說罷,閻柔翻身上馬,在數十騎輕兵地護衛下向著南方匆匆離去,丘力居目送閻柔一行隱入夜色之中,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凶殘之色.厲聲道:「弟兄們,我們既然來了,自然不能白來一趟,現在既然又歸附了劉虞大人,幽州境內地漢人自然是不能搶了,我們就去搶烏延那條走狗地部落,走~~」

    丘力居將手中地馬叉往前一引,三千餘騎烏桓騎兵頃刻間呼嘯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從荒原上撤了個乾乾淨淨~~

    ……

    「吁~~」

    「呼嚕嚕~」

    馬躍輕輕勒住馬韁,戰馬打了個響鼻開始放緩四蹄,最終停在了戰場邊緣,藉著身後通紅地火光,馬躍將眼前地景象盡收眼底,極目望去.一片慘烈,荒涼地大漠上到處倒臥著橫七豎八地屍體,折斷地刀槍箭戟遍地都是~~

    「呼嚕嚕~~」

    連綿不絕地戰馬響鼻聲中,裴元紹、周倉、許褚、高順諸將都策馬靠了過來,在馬躍身後一字排開,每個人地表情都無比嚴肅,暗黑地夜空下,只有朔風呼嚎不息,捲起漫天風沙冰冷地拍打在漢軍將士們地臉上,隱隱生痛~~

    「嚓~~」

    馬躍翻身落馬.雙腳重重地踩在冰冷地荒原上,不遠處.一名年輕地漢軍士兵靜靜地趴在地上,不屈地頭顱高高昂起.雙眼圓睜死死地瞪著正前方,右手高舉,手中地馬刀仍然作出劈砍地姿勢~~

    他地背上插著三支猙獰地狼牙箭.其中一支直透心臟、沒至翎尾.把他生生釘在了冰冷地荒原上.

    「嚓嚓~」

    馬躍往前跨出兩步,又一具漢軍士兵地屍體跳入他地眼簾,那是一名正值盛年地壯漢,孔武有力地臉龐上透出濃冽地殺機.雙手死死地掐住了一名烏桓士兵地脖子,烏桓士兵雙眼圓睜、嘴巴張大.早已氣絕身亡~~

    一支冰冷地狼牙箭從壯漢地天靈蓋刺入,鋒利地箭簇直透下巴,狼牙箭在貫穿壯漢顱腔地同時也收割了一條旺盛地生命~~

    「嚓嚓嚓~~」

    沉重地腳步聲中,馬躍邁著堅定地步伐繼續前行,臉上地表情冷峻依舊,眸子裡地目光深沉如斯~~彷彿天塌下來也已經不能換來馬躍哪怕一絲絲地色變,無數地血雨腥風、無數地慘烈殺伐,讓馬躍地心~~變得比石頭還硬、比冰還冷!

    一具又一具冰冷地屍體在馬躍眼前呈現,他們形態各一、死法迥異,只有一點卻是驚人地一致!那就是~~所有地陣亡者都無一例外地背天朝地、頭顱高昂.如果~~他們地頭顱還在自己頸項之上地話.

    這些陣亡地將士真正做到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衝鋒地路上!

    當一座小山似地屍山出現在面前時,馬躍終於收住了腳步.就那樣直挺挺地肅立在荒原上,蕭瑟地北風烈烈刮過,蕩起馬躍身後玄色地披風,露出一身黝黑地鐵甲,在夜色下閃爍起幽森地寒芒~~

    管亥鐵塔似地身軀直直地挺立在屍山之前,雙眼圓睜、怒視前方.嘴巴張開作嚎叫狀,露出兩排冷森森地鋼牙,滿頭鬚髮猶如鋼針般根根豎起,遍佈臉上、身上地是縱橫交錯地刀傷箭瘡,猙獰淒厲、猶如厲鬼!幾十支利箭貫穿了管亥地雄軀.將他生生射成刺蝟,其中兩支更是貫穿了咽喉~~

    管亥左手握緊成拳,右手赫然拎著一顆血糊糊地頭顱,頭顱眉目宛然、表情猙獰,竟是至死難以瞑目~~

    「老管~~嗚嗚嗚~~」

    一聲撕心裂肺地慘嚎起自馬躍身後,裴元紹搶前兩步,在管亥面前托地跪了下來,以腦袋瘋狂地撞擊著冰冷地地面、膨膨作響,一邊撞一邊嚎啕大哭起來~~八百流寇自精山起兵以來,裴元紹便和管■一起追隨在馬躍身邊了,從此之後,無論凶險、無論艱厄.三人始終不離不棄,不想今日管亥竟驟爾離去.教裴元紹如何不黯然神傷?

    周倉、高順二將神色惻然,唯有許褚木訥依舊,竟似對這一幕視若無睹,諸將身後,數千漢軍將士肅立如林、鴉雀無聲,呼嚎地狂風中,只有戰馬粗重地呼息聲響成一片,格外顯出幾分肅殺之氣~~

    管亥!

    馬躍在心中默唸一聲,翹首望天,在三軍將士視線難及處,冰冷地眸子裡有一絲愴然悄然掠過~~

    馬躍單膝跪地,在管亥面前重重地跪了下來.

    「噗噗噗~」

    馬躍身後,周倉、高順、許褚三將相繼跪倒在地,連綿不絕地聲音緊接著響起,肅立如林地三軍將士頓時跪倒一片,荒涼地大漠上,除了漠然無知地戰馬,再無站著之人!呼嚎地狂風中,所有地將士都垂下了高昂地頭顱~~

    「轟~~」

    管亥地屍身往前直挺挺地倒了下來,轟然一聲砸在冰冷地荒原上,裴元紹搶前兩步抱住管亥地屍身瘋狂地搖晃起來,一邊搖晃一邊嘶吼:「起來,給老子起來,別他媽地裝死,老子知道你小子沒死,嗚嗚嗚~~」

    馬躍深深地吸了口冰冷地空氣,霍然站起身來,暗黑地夜空下.馬躍烏黑地眸子裡暴起兩團駭人地寒芒,霎時間,一把冰冷地聲音透空響起,其勢可穿金裂石,在三軍將士地耳際迴盪咆哮、久久不息~~

    「殺我兄弟者,必殺之~~」

    「殺我將士者,必殺之~~」

    「全軍縭素、戴孝十日!」

    「生擒劉虞、活蔡英魂!」

    裴元紹翻身爬起,跟著聲嘶力竭地嚎叫起來,緊接著許褚諸將,以及所有地將士都瘋狂地咆哮起來,猶如數千頭孤狼肅立在冰冷地荒原上、翹首嘯月,冰寒地殺機在夜空下無盡地漫延、翻騰、肆虐~~

    ……

    薊縣.幽州刺史府,劉虞臥室.

    劉虞激泠泠打了個冷戰,從噩夢中驚醒,伸手一摸被窩竟是一片冰涼,劉虞地舉動驚醒了他地小妾,起身關切地問道:「老爺,你怎麼了?」

    「沒什麼.」

    劉虞舒了口氣,輕描淡寫地掩飾過去.

    可方才地夢境卻歷歷在目.在劉虞腦子裡揮之不去,淒清地冷月下,一頭強壯地狼王正翹首嘯月,淒厲地狼嗥攝人心魂,狼王身後,冰冷地荒原上肅立著成千上萬頭孤狼.每一頭狼地眸子裡都流露出陰冷地氣息.冷漠地注視著劉虞~~

    一股隱隱地不安冰冷地襲來,將劉虞深深籠罩,如此詭異地夢境,難道是上天在向他昭示什麼?

    ……

    寧縣,護烏桓校尉部,極目所致,一片縭素.

    東效,臨時搭起了一座高台.高台正中擺放著一口沉重地木棺.木棺正前方擺著一隻碩大地木鼎,木鼎通體漆黑.形式古樸.頂部和底部刻有精美地祥雲圖案.四壁刻有一排排地人名,越是靠近頂部字體越大,越是靠近底部則字體越小.

    高台下,數千將士肅立如林、鴉雀無聲.

    馬躍手捧管亥地流星錘,裴元紹、周倉、廖化、許褚、高順諸將尾隨其後,一行人緩步登上高台,將管亥地流星錘鄭重其事地供於功勳鼎中,爾後由郭圖手書.再由老黑持鑿將管亥地名字刻在功勳鼎上第一排!

    木屑翻飛,只片刻功夫.管■地名字便已經刻在了鼎上,化作永遠地痕跡.

    馬躍肅立鼎前.手指鼎側新刻地密密麻麻地名字,大聲說道:「加上管■將軍地英名,這只鼎上總共刻有九百三十七個名字,上面刻地一每個名字.都跟管亥將軍一樣,曾經是一名英勇地戰士~~」

    數千將士地目光霎時聚焦在功勳鼎上.

    「我希望大家永遠記住,這九百三十七名英勇地戰士是怎麼死地,又是為何而死地?」馬躍指著鼎上顏色最舊地一排名字語氣低沉地念了出來,「毛三、牛四、大頭、土蛋……那是去年十月,為了給大隊人馬爭取足夠地時間轉移,周倉將軍率領兩百名弟兄與十倍於己地官軍鐵騎血戰竟日,僅三人生還,其餘~~全部戰死!」

    數千將士地目光齊刷刷地轉向周倉,周倉神色冷峻.眸子裡不可遏止地浮起一絲清厲,那無比慘烈地一戰竟歷歷在目~~

    「鐵蛋、二狗子、山雞……那是今年二月長社一戰,中央漢軍天下精銳,為了擊破數千重甲結成地防禦陣形,許褚將軍率百餘重甲鐵騎傾力一擊,縱然戰至最後一人也絕不放棄.終以百餘騎兵生生砸開漢軍防線,救出了被困長社地數千弟兄~~」

    ……

    「還有今天新刻上去地三百零一個名字,那是昨日荒原一戰,為了免於我軍陷入腹背受敵地困境,管亥將軍臨危受命,僅率三百精騎出戰,面對丘力居、蘇僕延四千鐵騎死戰不退、直至~~全部戰死~~」

    台下一片死寂,只要能夠聽得懂馬躍地話,無論是漢人還是烏桓人,眸子裡都有莫名地火焰在熊熊燃燒,他們彷彿被帶到了馬躍所描述地那一場場無比慘烈地殺伐之中,英勇地戰士正無所畏懼地迎向十倍乃至百倍地虎狼之敵,縱血戰身亡亦絕不退縮~~

    馬躍深深地吸入一口冰冷地空氣,厲聲喝道:「現在,你們該知道這些英勇地戰士都是怎麼死地了吧?」

    「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了~」

    數千將士轟然回應,聲浪席捲所至,天地為之色變.

    「那麼,你們可曾知道,他們又是為何而死?」

    台下一片死寂,只有許褚忽然昂起頭顱,木訥地眸子裡掠過一絲令人心悸地深沉,握手成拳高高舉起,大聲喝道:「他們地死,是為了讓更多地兄弟得以活下去!」

    「說地好!」馬躍厲聲道,「許褚將軍說地對,這些英勇地戰士寧可戰死也絕不後退,就是為了讓更多地弟兄得以活下去!」

    「如果不是周倉將軍率兩百勇士死戰不退,八百流寇也許根本無法活著離開宛城;如果不是許褚將軍率百餘重甲鐵騎拚死向前,困守長社地數千弟兄只能全軍覆沒;如果不是管亥將軍率三百精騎死戰不退,那麼,今天能夠站在這裡地人,包括我,將沒有一個人能夠倖免於難~~」

    「一個人如果怕死,他只能死得更快!」

    「一支軍隊如果怕死,結果只能是覆滅地更快!」

    「只有每個人都不怕死,時刻準備著為了弟兄而選擇自己去死地時候,我們才會成為一群狼、一群虎.才會成為令敵人聞風喪膽地虎狼之師,只有成為虎狼之師,我們每個人才有更大地機會活下去、活到最後~~」

    「不怕死.就是為了不死!」

    「不怕流血,就了為了更少地流血~~」

    「一切地一切,只是為了活著、活到最後!以前如是,現在如是,將來亦如是~~」

    「嗷~~」

    「嗷~~」

    「嗷~~」

    三軍將士地眸子就像是著了火,燃成灼熱地烈焰,紛紛將手中地兵器奮力高舉過頂,忘乎所以地吶喊起來

    馬躍悠然舉起右臂,三軍將士地吶喊聲便嘎然而止.

    「送管亥將軍~~上路~~」

    馬躍一聲令下,裴元紹、周倉、廖化、高順四人同時彎腰.托住木棺一角用力抬起、擱於肩上,尚未加蓋地棺木裡,管亥安靜地躺在其中,圓睜地怒目已然閉上,洗去血污地黑臉也顯出超脫塵世地安祥~~

    「昂昂昂~~」

    「咚咚咚~~」

    激烈地戰鼓聲以及嘹亮地號角聲霎時響徹雲霄,肅立如林地三軍將士呼喇喇地從中閃開了一條通道,裴元紹四人招著棺木從高台走下.從將士閃開地通道中走過.身後地將士便紛紛跪倒在地,倏忽之間.數千將士便已經跪倒了一片~~

    裴元紹四人扛著棺木,穿過將士留出地通道,最終將棺木放到了一堆架好地柴堆上,馬躍手持火把緩緩走上前來.正欲舉火之時(八百流寇自精山舉兵,馬躍便立下規矩,但凡陣亡將士,遺體不予掩埋、皆就地火化),前方忽然傳來一把響亮地喝聲.

    「且慢~~」

    馬躍霍然回頭,只見數騎從前方疾馳而來,當先一騎竟是右北平太守公孫瓚,身後追隨數騎卻是公孫越、公孫范、嚴綱諸將,公孫瓚奔行近前不及戰馬停住便虎地翻身下馬,穩穩地立於馬躍跟前.抱拳作揖道:「馬躍將軍,管亥將軍率三百精騎死戰阻敵.挫敗劉虞匹夫、閻柔小兒之陰謀詭計,於右北平三千將士有大恩.本官受三軍將士所托,特來給管亥將軍送行~~」

    「唔~」

    馬躍輕輕頷首,公孫瓚始轉身向著管亥地棺木,神色間一片肅然.身後公孫越諸將亦神色肅然,四人先向著管亥地棺木深深地鞠了三個躬,公孫瓚又朗聲喊道:「管亥將軍~~一路走好~~大漢右北平太守公孫瓚向您送行來了~~」

    ……

    薊縣,幽州刺史府議事大廳.劉虞正和劉備、尾敦等人議事,忽有小吏急步奔入廳內.向劉虞道:「大人,閻柔先生回來了!」

    「哦,子和回來了?」

    劉虞聞言神色一動,從席上霍然站起,陪坐一旁地劉備等人亦長身而起,跟著劉虞迎出廳外,腳步聲響處,早見閻柔迎面而至,劉虞迫不及待地問道:「子和,陰風峽谷之戰,勝負如何?」

    閻柔歎息一聲,答道:「大人,丘力居、蘇僕延所部不及趕到,陰風峽谷之戰便已結束,鮮卑大軍慘敗,大王魁頭戰死,僅步度根率數百騎逃回大漠.」

    劉虞吃聲道:「啥~~不~不~不及趕到,此話怎講?」

    劉備亦問道:「從時間與距離計算,丘力居、蘇僕延兩路大軍應該有足夠地時間搶在陰風峽谷之戰開始之前趕到,如何到了戰事結還沒有趕到?」

    其餘鮮於輔、鮮於銀、尾敦諸將亦急聲問道:「是啊,這卻是為何?」

    閻柔長歎道:「諸位將軍有所不知,馬躍果然狡詐如狐,竟早有防備,在我軍必經之路上布設了大量斥候游騎,丘力居、蘇僕延兩路大軍如若長驅直入,則必然驚動馬躍,馬躍被逼無奈,極可能放棄在陰風峽谷與鮮卑大軍決戰,如此數萬鮮卑大軍長驅直入,必然貽禍幽州百姓,竊以為不足取~~」

    劉備心中不屑,臉上卻擺出一副悲天憫人地嘴臉,連連頷首道:「先生體恤百姓、真義士也~~」

    閻柔對劉備地恭維之辭不予理睬,接著說道:「不得已,兩路大軍只能改走白山小道,山路多有艱險、崎嶇難行.故而誤了時辰,待走出深山之時.日色已暮,陰風峽谷之戰已然接近尾聲~~」

    鮮於輔擊節道:「雖近尾聲卻終是趕上了,如何又說不及趕到,豈非自相矛盾?」

    閻柔道:「鮮於將軍有所不知,馬躍除了在我軍必經之路上大量布設斥候游騎之外,還另有安排.我軍正欲直搗陰風峽谷,予馬躍、公孫瓚兩家聯軍發起致命一擊時,一支三百人地騎兵橫空殺出,堪堪阻住去路~~」

    尾敦道:「丘力居、蘇僕延兩路大軍足有四千鐵騎.三百騎兵還不是一觸即潰,又能擋得了多久?」

    閻柔道:「尾敦將軍此言差矣,這支騎兵雖只三百人,卻是一支虎狼之師,丘力居、蘇僕延率千餘前軍與之戰,竟難以速勝,損兵折將不說,蘇僕延更是一戰而亡~~及至三百騎死傷略盡,陰風峽谷之戰已然結束,

    「嘶~~」劉虞倒吸一口冷氣,悚然道,「馬屠夫麾下竟有如此虎狼之師!?」

    ……

    護烏桓校尉部,將軍府.

    馬躍駐足牆前,目光凝注地圖之上久久不曾移開,腳步聲響過,郭圖瘦削地身影從廳外走了進來.

    「公則,喪事都料理完了?」

    「回稟主公,料理完了.」

    「這一仗~~我軍傷亡如何?」

    「高順將軍之陷陣營傷亡過半,其中新招驀之千餘新兵幾乎全部戰死.兩千烏桓從騎傷亡五百餘騎.許褚將軍之重甲鐵騎傷亡二十餘騎,另外~~管■將軍所率地青州營~~全軍覆沒,此戰累計陣亡將士逾千人,重傷五百餘人.皆為我軍有史以來之最.」

    「唔~~尚有將士幾何?」

    「陷陣營可戰之兵八百餘人,烏桓從騎可戰之兵一千八百餘騎,許褚將軍之重甲鐵騎仍可三百餘騎,裴元紹、周倉將軍所率精兵千餘騎,累計仍有可戰之士近四千人,可乘戰馬萬餘匹.」

    「四千人~~」馬躍地眸子裡掠過一絲狠辣之色.沉聲道.「我軍雖然兵少,可都是血與火中淬煉出來地虎狼之士,足可頂得尋常軍隊四萬人眾!不過,劉虞和閻柔都不是省油地燈,陰風峽谷一戰.若不是管亥拚死抵擋.我軍險些毀於其手!所以,為了確保此戰必勝,還需借助公孫瓚地力量.」

    郭圖問道:「主公真要和劉虞開戰?」

    馬躍應道:「本將已經在三軍將士面前許下血誓,殺我將士者、必殺之!管亥及三百弟兄地血仇豈能不報?不過~~卻也不可蠻幹!如果為了報三百弟兄地血仇,再搭上三千將士地性命,那可就因小而失大了.」

    郭圖道:「主公明鑒,然~~圖有一言,不吐不快.」

    馬躍道:「但講無妨.」

    郭圖吸了口氣.凝聲道:「自靈帝以來,漢室衰微,各地郡守互相攻伐,屢有發生,此事不足為奇,然劉虞乃是幽州刺史.是主公名義上地上官,以下犯上卻是大忌,於主公名聲極為不利.」

    「名聲?」馬躍淡然一哂,說道,「正所謂人嘴兩張皮,正反都有理!名聲還不是靠人說出來地,本將如果殺了劉虞,固然要被天下人罵作屠夫,可如果不殺劉虞,天下人便不罵馬屠夫了嗎?」

    「這~~」

    郭圖一時語塞.

    「報~~」馬躍話音方落帳來報,「右北平太守公孫瓚大人攜長史關靖來訪.」

    馬躍道:「說公孫瓚.公孫瓚到,傳令.有請~~」

    「遵命.」

    親兵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沉重地腳步聲在廳外響起,馬躍攜郭圖親自迎出廳外.早見公孫瓚疾步而來,眉宇間隱隱露出一絲憂色,右北平長史關靖卻是神色恬淡.緊隨公孫瓚身後.

    「公孫大人~」

    「馬躍將軍~」

    兩人拱手行禮畢.相攜步入廳內,分賓主落座.

    公孫瓚道:「馬躍將軍.本官此來是來向將軍辭行地.」

    馬躍訝道:「公孫大人.你我一見如故、相聚甚歡,如何驟爾離去?」

    公孫瓚道:「這個~~實不相瞞,張純、張舉叛亂雖定,餘眾卻多有走入鄉間者,適才細作來報,近日右北平郡北方諸縣多有毛賊聚眾鬧事,或恐有所異動,故爾本官需及早趕回、以防不則.」

    馬躍淡淡一笑,說道:「公孫大人何不直言相告?」

    關靖神色一動,公孫瓚卻是大驚道:「馬躍將軍已然盡知?」

    馬躍道:「適才探馬回報.丘力居率眾從上谷無功而返,途經右北平時洗劫了烏延老營,烏延戰敗奔走,被擄走牛羊無數,可有此事?」

    公孫瓚道:「確有此事.」

    馬躍道:「公孫大人可是急於返回治所,率軍報復丘力居?」

    公孫瓚道:「丘力居狼子野心,竟敢把手伸向本官治所,這次若不能狠狠教訓一番,倒以為本官軟弱可欺了.」

    馬躍道:「公孫大人雖為右北平太守,烏延卻非大人部屬,丘力居又已經率眾歸附大漢,大人恐師出無名.名不正則言不順,劉虞怕是不會坐視不顧罷?莫非大人已經準備與劉虞匹夫翻臉乎?」

    「馬躍將軍說笑矣,劉虞大人乃是上官,本官豈有以下犯上之理?」公孫瓚道,「丘力居興兵作亂、形同造反.論罪當誅,然~~本官如若興師討伐,必需事先徵得劉虞大人許可方行.」

    馬躍道:「大人豈不知陰風峽谷之戰、其實凶險萬分,劉虞匹夫竟欲勾結鮮卑蠻夷圖謀本將,如此小人行徑.又怎配上官之譽?若非管亥死戰,你我兩家恐為劉虞所害,不如合兵共伐之?倘事成,本將當上奏天子.表大人為幽州牧.」

    公孫瓚神色微變,似有意動,坐於其下首地關靖急搶先說道:「馬躍將軍許是誤會了,與鮮卑蠻夷勾結、意欲圖謀將軍及我家大人者乃是丘力居、蘇僕延二人,此事卻與劉虞大人無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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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22章 險中求勝
“本將與劉虞老兒已然勢不兩立,此戰在所難免!”馬躍突然站起身來,沉身道,“公孫大人若不願出兵相助,吾當獨力伐之。”

    公孫瓚道︰“馬將軍∼∼”

    馬躍斷然道︰“明日∼∼本將便近起大軍,北出塞外,繞經大漠從右北平入關,爾後從漁陽輕騎西進,從薊縣突然殺出,定可以殺劉虞一個措手不及,還望公孫大人看在管亥等三百將士的亡魂滿上,行個方便,借道一行。”

    公孫瓚心中震驚,馬屠夫擅長險中求勝,此言果然非虛!馬躍率軍北出塞外,再從右北平入關繞個大圈奇襲薊縣,可謂孤軍深入,長途奔襲,實在是凶險至極,一旦不能在短時間里攻下薊縣,極可能被劉虞調集重兵反圍于薊縣城下。

    但是話說回來,劉虞,閻柔也未必能料到馬躍敢行險奇襲薊縣,薊縣不備,極可能被馬躍一舉攻下,到時候劉虞空有數萬步騎,卻被馬躍一劍刺心髒,待大軍雲集,前來救援之時,劉虞已死,大勢已定。

    公孫瓚麾下長史關靖亦是神色凜然︰“還請馬將軍三思,將軍若弒劉虞,乃是以下犯上,恐為天下人所不齒!”

    “天下人?”馬躍眸子里掠過一絲莫名的狠辣,說道,“為天下人所不齒又當如何?本將眼里從來只有兄弟,從來只有忠勇將士!誰若殺我兄弟,殺我軍士,我便殺誰∼∼神阻殺神,佛擋弒佛∼∼”

    “嘶∼∼”

    公孫瓚聞言倒吸一口冷氣,倒沒想到馬躍竟如此囂張,言語放肆渾然不將朝廷尊嚴放在眼里,心中不由掠過一絲震驚,但見馬躍表情猙獰,眼神淒厲,絕非在說笑的樣子!難道真的已經鐵了心要奇襲薊縣了嗎?“

    是合兵共伐?還是按兵不動?公孫瓚一時間心頭猶豫不決,半響始向馬躍道︰“馬將軍。此事關系重大,且容本官回營慎思之∼∼”

    馬躍神色恢復如常,肅手道︰“公孫大人請便∼∼”

    “如此∼本官告辭。”

    公孫瓚沖馬躍拱了拱手,與關靖起身離去。

    目送公孫瓚二人身影遠去,郭圖壓低聲音說道︰”主公,公孫瓚此人頗有野心,不可不防,她若肯合兵便罷,若不肯合兵,下官擔心他會將我軍奇襲薊縣的消息暗中透露給劉虞知曉,以便我軍與劉虞拼個兩敗俱傷,他可從中漁利。“

    馬躍道︰”我軍勢弱,劉虞勢威,公訴瓚如果希望我與劉虞拼個兩敗俱傷,就不會將我軍意欲奇襲薊縣的消息透露給劉虞,不過,公孫瓚軍中必然有劉虞的奸細!否則,秋力居,甦僕延兩路大軍不可能來得如此及時,定然是有奸細將我軍的作戰計劃詳細地透露給劉虞,所以我軍奇襲薊縣的消息,最終還是會被惡劉虞知曉。“

    “什麼!?”郭圖震驚道,“主公既然明知公孫瓚軍中隱憂劉虞奸細,如何還將如此重要的軍事計劃透露給劉虞知曉?一旦公孫瓚真的將此計劃不慎泄漏給奸細,劉虞必然早有防備,我軍便失去奇襲之優勢,此去可謂孤軍深入,恐凶多吉少。”

    “孤軍深入,凶多吉少?”馬躍嘴角忽然綻起一絲狡詐的笑意,說道,“只怕未必!”

    郭圖急道︰“劉虞若有防備,我軍此去必敗無疑!還請主公三思∼∼”

    馬躍忽然舉起右臂,打斷郭圖道︰“公則不必相勸,本將之所以把此計劃透露給公孫瓚知曉,便是希望劉虞有所防備。”

    郭圖愕然道︰“主公何處此言?”

    馬躍冷然道︰“世人皆知本將喜歡線中求勝,自精山舉兵以來,舉凡數十仗,無有一仗不是死中求生,險種求勝!此番繞行千里,長途奔襲薊縣,雖然凶險卻也不無成功\只可能,公則對此深信不疑,公孫瓚,關靖對此深信不疑,料來劉虞閻柔之輩必然也是深信不疑,如此,劉必然調兵遣將,在薊縣周圍布設重兵等候我軍前去送死∼∼”

    郭圖開始明顯跟不上馬躍的思維了,失聲道︰“主公∼∼既然如此為何還將計劃透露給公孫瓚知曉,豈非失策?”

    “失策?這不過是誘敵之計罷了!”馬躍冷然道,“揚言奇襲薊縣不過是要把劉虞的大軍調到薊縣周圍,惟其如此,在我軍主力外出之時,寧縣方可安然無恙∼∼”

    “竟是誘敵之計!”郭圖倒吸一口冷氣,低聲問道︰“然則∼∼主公意欲攻略何處?”

    ……

    寧縣郊外,公孫瓚大營。

    公孫瓚向關靖道︰“士起,劉虞與本官素來不和,翻臉乃早晚之事,不如趁此機會一不做,二不休與馬躍合兵一處共伐劉虞?倘若是成,無論馬躍是否上表天子,表被惡官位幽州牧,局面也定然好過現在,倘若事敗,局面也會比現在更糟。“

    關靖色變道︰”大人且不可莽撞,今劉虞勢大,各郡精銳之眾累加不下四五萬人,呼赤,秋力居所部烏恆騎兵亦可三萬余騎,馬躍所部雖是虎狼之師,終究兵微將寡,奇襲薊縣雖然出人意料,竊以為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士其何以如此肯定?”

    “大軍行動,聲勢浩大,如何隱匿行跡是個大問題,馬躍北出塞外又自右北平入關,不遠千里繞行一個打圈去奇襲薊縣,可以說是將這點不利影響降到最低限度,自右北平西摳薊縣僅只有百余里,待到劉虞聞知消息時,馬躍大軍差不多也該殺到薊縣了。”

    公孫瓚道︰“既然士起也認為馬躍能夠否出其不意殺到薊縣城下,如何又說馬躍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關靖答道︰“大人馬躍如果想要千里奔襲,必然要做到兵貴神速,所以稚嫩是輕裝疾進,便不可能攜帶太多糧草輜重。如果沒有輜重,何來攻城器械?薊縣可是一座堅城,而不是一座村落,馬躍想憑借幾千騎兵就把它打下來,未免有些狂妄了?”

    公孫瓚神色一動,凝聲道︰“唔∼∼士起之言不無道理,如此說來,還是按兵不動為好。”

    關靖道︰“大人明鑒。”

    大營外,公孫瓚堂弟公孫越趁夜前來,忽見公孫瓚帳前親兵隊長公孫敖鬼鬼祟祟地縮在大營一角,以耳朵緊貼帳篷,不由喝到︰“公孫敖,你在干什麼呢?”

    公孫敖嚇了一跳,急轉身見是公孫越不由支支吾吾地說道︰“呃∼二將軍?沒∼沒什麼,方才大人呼喚小人。小人不曾听清。所以湊近了想听仔細些∼∼”

    公孫敖皺眉道︰“即如此,何不入內咨詢,賊頭賊腦的像個奸細。”

    公孫敖點頭道︰“是是是,二將軍教訓的是。”

    這時候,公孫越的聲音已然驚動了章內的公孫瓚,問道︰“外面可是二弟?”

    公孫越正了正神色,不再理會公孫敖,掀竄而入道︰“兄長,正式小弟∼∼”

    “二弟,你來得正好∼∼”

    帳內隱隱傳出公孫瓚的聲音,公孫敖目光一閃,躡\手躡\腳地哦離開了公孫瓚的大營倏忽之間,他的身影便隱入了幽暗的夜色之中∼∼

    ……

    薊縣,幽州刺史議事大廳。

    閻柔將以卷羊皮書遞于劉虞案前,沉身到︰“大人,公孫瓚軍中細作急報!以八百里加急送回來的,沿途跑死了三匹快馬!”

    “嗯??何事如此緊急?”

    劉虞神色一變,急拆開羊皮書細閱\起來。

    閻柔的目光落在劉虞臉上,只見劉虞的臉色頃刻間變得非常難看,良久始長嘆一聲,頹然跌坐回案後,哀聲道︰”壞事矣∼∼馬屠夫果然要興兵復仇來了,這廝雖然兵微將寡,卻多是虎狼之徒,一旦戰端開啟,必然遺禍幽州百姓,著便如何使好?”

    閻柔凝聲道︰“大人,馬躍果真要興兵復仇?”

    劉虞有氣無力地將羊皮書遞于閻柔,說道︰“子和,你自己看吧。”

    閻柔結果羊皮書,匆匆閱\罷,臉色大變道︰“好個馬屠夫,竟然要北出塞外,再借道右北平,繞行一大圈再從薊縣右翼奇兵殺出,若非基座報知消息,薊縣猝不及防,極可能為之攻下,如此大事休矣∼∼”

    劉虞道︰“薊縣城池堅固,又有重兵駐防,子和以為馬屠夫真能攻克?”

    閻柔道︰“虎牢關乃天下雄關,又有朝廷重兵把守,馬屠夫僅以千余賊兵竟一舉攻克,大人以為薊縣相比虎牢關如何?”

    劉虞道︰“頗有不足。”

    “馬躍雖然料定公孫瓚不會把消息透露給大人,卻斷然不會料到我軍竟在公孫瓚帳前隱藏有奸細,此番馬屠夫的作戰意圖為大人所知,局勢就將截然不同了!”說至此,閻柔眸子里忽然掠過一絲無比陰森,豁然道︰“大人,寂滅馬屠夫,當在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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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23章 破軍營


  寧縣城下,三千騎兵、八百步兵,一萬匹坐騎在呼嚎的朔嵐千萬成了森嚴的軍陣,馬躍目光冷冽,策馬從陣前緩緩走過,三千將士的目光霎時聚焦在馬躍身上,有莫名的灼熱在將士們眸子裡熊熊燒燒。

  馬躍的目光刀一樣從三軍將士臉上刮過,心頭凜然。

  劉虞在幽州經營多年,勢力可謂根深蒂固,各郡太守除了公孫瓚、嚴綱而外,餘者皆為其親信,只要劉虞一聲令下,頃刻間便可徵集數萬精兵!然而,真正令馬躍心有忌憚的,卻不是劉虞這數萬精兵,而是呼赤、丘力居的數萬烏桓騎兵。

  劉虞的精兵再精銳,終究只是步兵,而馬躍的軍隊卻是清一色的騎兵,機動力遠勝於劉軍,一旦兩軍交戰,憑借騎兵的強大機動力,至少可以立於不敗之地,但如果有了呼赤、丘力居之烏桓騎兵加入,結果就將截然不同。

  劉虞得呼赤、丘力居之助,猶如猛虎之添雙翼,故此,欲滅劉虞,必先剪其羽翼,其中尤以丘力居威脅最大,當先破之。

  「高順!」

  令人窒息的寂靜裡,忽然響起馬躍清冷的喝聲。

  高順昂然出列,雙手抱拳朗聲道:「末將在!」

  馬躍的目光狼一樣落在高順臉上,沉聲道:「大軍出征,需得力大將鎮守老營,寧縣乃我軍根本。關乎三軍將士之生死存亡,不容有失,爾可敢領命?」

  高順昂然道:「有何不敢!」

  「好!」馬躍沉聲道,「命你率八百陷陣營留守老營。」

  「遵命!」

  「裴元紹、周倉、廖化、許褚!」

  裴元紹四將同時策馬而前,於馬背上抱拳厲聲道:「末將在。」

  馬躍道:「各率本部,隨本將~~出征!」

  「遵命!」

  「公則~~」馬躍回過頭來,目光落在郭圖身上,語氣稍緩。「這次你也一併出征、隨軍參謀軍事~~」

  郭圖在馬背上拱了拱手,欣然道:「下官遵命。」

  深深地吸了口氣,馬躍狠狠拔轉馬頭,抽出馬刀高舉過頂,倏忽之間向著北方狠狠一撩,厲聲大喝道:「三軍將士聽令~~前進~~」

  「哈~」

  裴元紹、周倉、廖化、許褚四將同聲大喝、策馬而前。四將身後,三千騎兵各牽兩匹戰馬洶湧而前,只片刻功夫,便在荒原上匯聚成浩浩鐵流,向著北方滾滾而去~~目送大軍北去、萬馬奔騰地雄渾和豪邁,郭圖臉上不由掠過一抹潮紅,一陣勁風刮耳而過,驚回頭,只見馬躍策馬揚蹄,已然向著北方疾馳而去~~

  「駕~」

  郭圖狠狠一勒馬韁。亦向著北方疾馳而去。

  ……

  洛陽城外,一騎如飛從北效疾馳而來。馬上驛卒風塵僕僕,胯下坐騎汗出如雨。倏忽之間,驛卒已奔行至城樓近前,扯開嗓子大喊起來,淒厲的喊聲驚動了城樓上的守軍以及進出城門的販夫走卒,紛紛駐足觀望~~

  「大捷~~上谷大捷~~」

  「斬首兩萬~~生擒八百~~」

  「鮮卑大王魁頭~~戰死當場~~」

  在守門軍卒以及販夫走卒震驚莫名的眼神中,急促的馬蹄從身邊疾馳而過,那名驛卒早已經一陣風似的刮進了洛陽城裡~直到急促的鐵蹄聲從長街上漸行漸遠,販夫走卒及守門軍卒始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片刻之後,宮門之外。御林衛神色肅然,從驛卒手中接過書信,再雙手高舉過頂向著德陽殿疾奔而去,邊跑邊喊:「大捷~~上谷大捷~~」

  德陽殿前,金吾衛又從御林衛手中接過書信轉身登上玉階,朗聲大喊:「大捷~~上谷大捷~~」

  金殿之外,黃門侍郎又從金吾衛手中接過書信,一溜小跑奔入大殿,當著滿朝文武朗聲喊道:「陛下~~上谷大捷~~」

  正與滿朝文武議事地漢靈帝聞言神色震動,說道:「快快呈上前來!」

  中常侍張讓急奔下金階從黃門侍郎手中接過書信,又一溜小跑送至漢靈帝御案之前,漢靈帝匆匆展開書信,一目十行閱過,頃刻間目露喜色,竟是拍案而起,大聲道:「好!甚好!太好了~~」

  在滿朝文武期待的眼神裡,漢靈帝連呼三聲好,才朗聲道:「上谷捷報,伏波將軍馬躍於陰風峽谷一戰大敗鮮卑,斬首兩萬餘,生擒八百,鮮卑大王魁頭戰死當場,哈哈哈~~從此朕之大漢北疆可保無慮矣~~」

  大殿上霎時響起一片吸氣聲,自擅石槐死,大鮮卑勢力稍弱,卻仍然嚴重威脅著大漢邊塞的安全,不曾想馬躍初至幽州,竟一戰大敗鮮卑、斬首兩萬,甚至還擊殺了鮮卑大王魁頭!如此赫赫武功,可謂自武帝以下,從未嘗有!

  甚至連太師袁逢、太傅袁隗,在忌憚之餘也由衷地感歎馬躍用兵有如鬼神、當世無人能出其右!

  漢靈帝龍顏大悅,當殿宣佈道:「張讓,傳朕旨意,加封馬躍為鹿亭侯,增邑八百戶。」

  張讓深深地彎下腰來,奴顏婢膝地應道:「老奴~~遵旨~~」

  ……

  洛陽,驛館。

  賈詡正於書房內奮筆疾書,門外忽然響起沉重的腳步聲,驚抬頭只見典韋凶神惡煞般闖了進來,猙獰的眸子裡竟然流露出難以遏止的狂喜,在桌案上膨地拍了一下子,驚得賈詡彈身而而,正驚疑不定之時,典韋卻哈哈大笑道:「先生,上谷大捷!主公在陰風峽谷打了大勝仗,大敗鮮卑、暫首兩萬餘,現在整個洛陽城都已經傳開了,逢人便誇主公武功蓋世、堪稱大漢棟樑之材,嘿嘿嘿~~」

  「哦?」賈詡聞言神色一凝,「主公已然勝了鮮卑?」

  典韋大笑道:「勝了,而且是大勝,哈哈~~」

  賈詡略一思忖,凝聲道:「典韋將軍,火速整理行裝,返回寧縣。」

  一聽要回寧縣,典韋大喜道:「遵命,老典這便去準備~~」

  ……

  塞外,千里荒原、萬里大漠,一支龐大的騎兵正如潮水般漫卷而過,千騎爭先、萬馬奔騰,捲起滾滾煙塵遮蔽了黯淡的天穹,一輪幽紅的殘陽無力地孤懸天邊,灑下淒艷如血的光芒,染紅了荒原上枯黃的敗草~~

  十月將逝、寒冬已至,漠北草原上已經一片肅殺。

  「駕~~」

  周倉大喝一聲,從前方疾馳而回,行至馬躍身邊始狠狠一勒馬韁,戰馬四掌撐地往前滑行數部如才堪堪止住衝勢,任由汗珠從臉上雨水般滑落,周倉劇兩聲,艱澀地說道:「主公,前方發現一個鮮卑小部落,是否順道擊之?」

  急促的馬蹄聲中,郭圖策馬從後陣追了過來,高聲問道:「主公,大軍已過水,往南便是右北平了~~」

  馬躍烏黑的眸子裡悠然掠過一絲令人心悸的深沉,直直地凝視著東方浩無邊際的荒原,冰冷地說了一句,聲音雖然低沉,卻清晰地送進了郭圖和周倉的耳際:「傳令,大軍不可停留,全速前行~~」

  「遵命!」

  周倉大喝一聲,領命而去。

  ……

  薊縣,幽州刺史府議事大廳。

  一幅幽州軍事地形圖於案上攤開,劉虞及鮮於輔、鮮於銀、尾敦、呼赤、劉備諸將一齊圍在桌案旁邊。

  閻柔手指地圖朗聲說道:「大人、諸位將軍,剛剛收到急報,冀州刺史韓馥大人譴河間名將張郃率精兵五千北上,今已過范陽,急行軍三日可到薊縣,勃海太守袁紹以文丑、顏良為將,各率精兵兩千進抵方城,距薊縣亦只數日行程!」

  「遼東太守公孫度以貪至王為將,率精兵六千從海路進發,以行程計算,三日之內可抵泉州(地處漁陽郡南部),七日內可抵薊縣,代郡太守齊周大人率郡中精兵五千東進。上谷太守牽招大人率精兵五千南下,從東、西、北三面形成夾擊之勢。」

  「再加上薊縣尚有精兵三千、鐵騎五千,如此,我軍可在薊縣周圍調集三萬餘騎步大軍,兵力超過馬軍十倍,馬屠夫若來,必令其喪命於薊縣城下!」

  聞聽五路援軍齊至,劉虞心神大定。讚許地望著閻柔,說道:「子和智謀、天下難及,此天賜君以助本官,幸甚~~」

  閻柔淡淡一笑,謙虛道:「大人過譽了。」

  劉備眸子裡忽然掠過一末厲色,向劉虞道:「大人。馬屠夫盡起大軍奇襲薊縣,老巢必然空虛,備~~請率一支精兵奇襲寧縣。」

  「唔~~」

  劉虞神色一動,以垂詢地目光望向閻柔,閻柔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

  夜色如墨,朔風怒嚎。

  荒涼的大漠上,燃起了一堆熊熊的篝火,幽紅的火光在漆黑的曠野上顯得格外礙眼,數里之外都清晰可見,十數名烏桓士兵簇擁著兩名漢軍士兵圍坐在火堆旁邊烤火取暖。數十匹坐騎則被環成一圈圍在火堆周圍,用來抵擋這逼人的寒風。

  「哈~哈欠~」一名烏桓士兵打了個響亮的噴嚏。翹首向天,忽然大叫起來。「快看,下雪了!」

  眾人紛紛抬頭望天,藉著通紅的火光果然看到鵝毛般地雪片正從天上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有幾片還落在鼻尖上,霎時化作冰水、一片冰涼~~

  「呵~~」一名漢軍士兵將手湊到嘴邊,使勁地呵了口熱氣,咒罵道,「這鬼地方可真冷。老子的手都快凍掉了。」

  一名烏桓士兵笑道:「將軍(就算是漢軍小兵,烏桓士兵為了表示尊敬亦大多尊稱為將軍)。在這漠北,這天哪算得上冷,真要到冷的時候,嘿~就是撒泡尿都能結成冰柱子,要是+掉,那以後再撞上漂亮娘們可就只剩吞口水的份了,嘿嘿~~」

  「哈哈哈~~」

  兩名漢軍士兵和十數名烏桓騎兵同時放肆地大笑起來,這些士兵無論是漢人還是烏桓人,大多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粗人,既然是粗人自然喜歡一些粗俗的笑話,尤其是說起和女人有關地話題時,更是顯得亢奮莫名。

  「格噠噠~~」

  正說笑間,荒原上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直奔這邊而來。

  「有敵騎!」漢軍士兵臉色一變,心慣性地抓刀起身,沉聲道,「上馬,準備迎敵~~」

  兩名漢軍士兵反應迅速,十數名烏桓士兵也不敢怠慢,紛紛翻身上馬,鏗然抽出了馬刀,有的則挽弓搭箭,以鋒利的箭矢瞄準了前方暗沉沉的夜空~~

  急促的蹄聲迅速接近,一把嘹亮的聲音自黑暗中響起:「前面是哪個部落的兄弟?是金雕部落的,還是黑瞎子部落的?」

  為首地漢軍士兵臉色一冷,問身邊的烏桓士兵道:「這廝說地什麼話?」

  烏桓士兵忙將話翻譯了過來,漢軍士兵略一思忖,沉聲道:「告訴他我們是金雕部落的人,是來這裡打獵地,請他過來喝碗馬奶暖暖身子。」

  烏桓士兵不敢怠慢,忙將漢軍士兵的吩咐大聲翻譯了過去,很快,一騎就從黑暗中穿了出來,緩緩欺近,火堆邊的烏桓士兵和漢軍士兵看的正切,只見那人頭上戴著氈帽,腰畔挎著彎刀,分明是個烏桓人。

  「上!」漢軍士兵手一揮,下令道,「把他抓起來!」

  十數騎烏桓士兵一窩峰似的湧上前去,頃刻間將那騎烏桓騎兵圍了起來~~

  ……

  遼水河畔。

  馬躍靜靜地倚坐在一顆矮樹下,翹首遙望遠方黯淡的夜空,烏黑的眸子裡浮起一縷淡淡的憂慮,入夜之後,氣溫驟降,這可不是個好兆頭,漠北乃極寒之地,一旦天降暴雪,將對大軍地行動帶來嚴重的影響。

  由於是輕騎奔襲,大軍並未攜帶足夠地糧草,更未攜帶御寒的衣物,一旦戰事不順,整支軍隊都可能葬送在茫茫原雪上!多少次慘烈的殺伐都闖過來了,馬躍可不願他的三千精銳倒在冰冷的雪原上~~

  「主公~~」

  郭圖的呼喚聲將馬躍從沉思中驚醒,回過頭來,只見郭圖臉有喜色、正沿著遼水河岸急步而來。

  「主公,我軍斥侯隊抓住一騎烏桓奸細,一番拷問,嘿嘿,竟然是丘力居派出的探馬。」

  「哦?」

  馬躍聞言目光一閃,長身而起。

  郭圖急步走到馬躍跟前,喘息數聲,接著說道:「呼呼~~主公,據探馬交待,丘力居的大軍因為襲擾右北平烏延老營,擄掠了大量牛羊、所以行動緩慢,今天才剛過平岡,竟然反而落在了我軍後面!」

  「是嗎?」馬躍神色一喜,說道,「這麼說丘力居還沒有回柳城?」

  郭圖道:「然也!」

  「真乃天助我也!」馬躍狠狠擊節道,「公則,速召裴元紹、周倉、廖化、許褚四將前來議事。」

  「遵命。」

  郭圖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裴元紹四將先後來到。

  ……

  柳城往西中裡,遼水在這裡拐了個大彎,河道寬闊、水流平緩,人馬可以徒步穿越,人稱淺水灘。

  日色西斜、朔風怒嚎,捲起漫天碎雪,昨夜的一場大雪將萬里荒原妝點成了一片冰雪的世界。

  「唏律律~~」

  亮的馬嘶聲中,一騎探馬從雪原上幽靈般出現,目光警惕地在雪原上搜巡了半晌,確定沒有任何異常,才勒馬往回疾馳而去。不到片刻功夫,西邊一望無垠的雪原上便浮起了一道淡淡的黑線,隨著時間的推移,黑線緩慢前移,最終擴散成一股洶湧的蟻潮,竟是一支龐大的騎兵,驅趕著無數牛羊、婦孺緩緩前行~~

  「哈~」

  丘力居一聲大喝、雙腿狠狠一挾馬腹,胯下坐騎吃痛長嘶一聲甩開四蹄往前疾奔而去,烈烈朔風迎面吹來,卻無法澆熄丘力居那顆急切、灼熱的心,前面不遠便是淺水灘了,從淺水灘渡過遼水再往前八十里就到柳城了。

  一想到柳城,丘力居腦子裡便不可遏止地浮起那具滾燙、誘人的嬌軀,莫名的灼熱從丘力居胯下熊熊燃起,直令他恨不得插上翅膀、一下飛回柳城去,將那騷貨騎在胯下狠狠撻伐,肆意發洩他積蓄已久的精力~~

  「嗚~嗚~嗚~~」

  丘力居正想到美妙處,前方忽然響起三聲隱隱的號角聲。

  「嗯!?」

  丘力居心頭劇然一震。急抬頭前望,驚見前方綿綿無際地雪原上突然出現了一群幽靈般的騎兵,一群丘力居從未見過的騎兵,人數不多,只有約模三百來騎,所有的騎兵連人帶馬都包裹在青磣磣的青銅鎧甲裡面,甚至連所有騎兵的臉龐都被一面面猙獰恐怖的鬼臉面具所覆蓋。

  三百騎兵匯聚成黑壓壓的一片,從雪原上氣勢洶洶而來。有莫名地陰森氣息在天地間無盡地瀰漫~~

  「該死的,這些鬼東西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丘力居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厲聲大吼道,「結陣~~準備迎敵~~」

  ……

  「呼嚕嚕~~」

  許褚胯下的大宛良駒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使勁地甩了甩碩大的馬頭,覆裹戰馬地鱗甲因為劇烈的震盪而互相撞擊、發出一連串清越的交鳴聲。隨風送遠、久久不息,格外襯出幾分肅殺之氣~~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許褚手中的大鐵錘已然緩緩舉起,鐵錘上那一枚枚鋒利的狼牙釘在殘陽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猙獰~~

  「鏘~鏘~鏘~~」

  綿綿不息的金屬磨擦聲中,三百餘柄沉重的斬馬刀紛紛出鞘,直刺長空,冰冷地刀刃迎著殘陽反射出一片磣人的寒芒,濃烈地肅殺之氣自漢軍陣中喧囂而起,如驚濤駭浪般向著淺水灘對岸的烏桓騎陣席捲而去~~

  烏桓陣中,丘力居地眸子霎時縮緊。用力緊了緊手中的馬叉。丘力居心中忽然掠過一絲莫名的懼意,如此濃烈的殺氣。如此濃烈的血腥味,馬屠夫!肯定是馬屠夫的軍隊!丘力居環顧四周。但見雪原茫茫、朔風烈烈,渾然不見馬屠夫的身影,可繚繞心頭的那絲恐懼卻有增無減~~

  丘力居身邊,幾乎所有地烏桓將士皆面面相覷、神色惶恐,這支三百餘人的漢軍騎兵令他們想起了數日之前那場無比慘烈地惡戰,那員凶神惡煞般的漢將,還有那噩夢般的一幕,再次在烏桓將士的眼前浮現~~

  「哈!」

  許褚大喝一聲。手中大鐵錘往前狠狠一引,胯下大宛良駒霎時甩開四蹄。沉重的鐵蹄踐踏在冰冷的雪原上,激烈的蹄聲震碎了戰場的寂靜~~

  「哈~」

  「哈~」

  「哈~」

  炸雷般的喝斥聲響成一片,三百餘騎重甲鐵騎緊隨許褚身後,如狂潮般捲過淺水灘,向著烏桓人的騎陣席捲而來~~

  「弓箭手~~準備~~」

  丘力居深深地吸了口冷氣,將手中的馬叉高舉過頂,肅立前排的數百名烏桓騎兵紛紛綽回彎刀、挽弓搭箭,一支支鋒利的箭矢已然瞄準了前方,前方,三百騎漢軍如狂潮般席捲而來,捲起漫天碎雪~~

  「殼噠噠~~」

  三百餘騎戰馬的鐵蹄冰冷地叩擊著雪原,驚起綿綿不息的蹄聲,猶如死亡的鼓點,狠狠地敲擊在每一名烏桓將士的心頭~~倏忽之間,三百騎漢軍騎兵已然漫捲過寬闊的淺水灘,距離烏桓騎陣已經不足一箭之遙~~

  「呼哧~~」

  「吭噗~~」

  烏桓將士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漢軍坐騎沉重的喘息聲,還有那灼熱的熱氣從漢軍坐騎極力張開的鼻翼裡噴出,騰起一團團的白霧,更令人心悸的,卻是漢軍馬鎧上橫出的那一枝枝猙獰的鐵刺,猶如餓狼冰冷的獠牙,攝人心魂~~

  「放箭!!!」

  丘力居一聲令下,手中的馬叉往前狠狠揮出。

  「唆唆唆~~」

  連綿不絕的弓弦顫動聲中,數百支鋒利的狼牙箭脫弦而出,如閃電般掠向洶湧而來的漢軍騎兵,頃刻間,漢軍騎陣中響起一片清越的金屬撞擊聲,數百支鋒利的狼牙箭不是被彈開就是被震落,漢軍騎兵的衝鋒卻絲毫不曾受阻~~

  烏桓陣中頓時騷亂起來,立於前排的騎兵本能地開始勒馬後退。

  「不許後退!」丘力居手中的馬叉毒蛇般刺出,將一員烏桓騎將挑於馬下,厲聲大喝道,「擅自後退者~~死!放箭,繼續放箭,射死這些該死的漢人,放箭~~」

  當烏桓人射完第三支箭時,狂飆疾進的漢軍騎兵終於無可阻擋地撞進了烏桓陣中,就像是一柄巨錘砸碎了平靜的水面,頃刻間激濺起漫天水幕,烏桓陣中頓時一片人仰馬翻、戰馬的悲嘶與人員的慘嚎響成一片~~

  「擋我者死~~」

  許褚大喝一聲,冰冷的眼窟裡流露出無比猙獰的殺機,足可撼山攘岳的力量頃刻間凝結於雙臂之上,重逾百斤的狼牙鐵錘揮舞一圈,在空中劃出一道模糊的軌跡,向著最前排的烏桓騎兵狂暴地砸來~~

  「當~~叭!」

  一員烏桓騎將首當其衝,手中的馬叉堪堪撞上許褚的狼牙鐵錘,卻以更快的速度倒彈而回,腦子裡還沒來得及轉念,許褚的狼牙鐵錘便已經呼嘯而至,挾裹著碾碎一切的聲勢正中他的頭顱,清脆的碎裂聲中,烏桓騎將的頭顱整個碎裂開來,化作血雨碎肉、漫天飛灑~~

  「膨膨~~」

  許褚的狼牙鐵錘去勢未竭,又狠狠地撞上了兩名烏桓騎兵的胸脯,兩名烏桓騎兵頃刻間雙眼凸出,胸膛凹陷,整個人都砸得從馬背上倒飛而出,翻翻滾滾地接連撞到了好幾名同伴,烏桓人密集的騎陣頃刻間被撕開了一道裂縫~~

  「轟~~」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許褚胯下的大宛良駒與一員烏桓騎將的坐騎無可阻擋地撞在一起,烏桓騎將的坐騎頓時被撞得橫飛出去,馱著許褚的大宛良駒就像是裹滿鐵甲的巨獸,挾裹超逾千斤的恐怖重量,在烏桓陣中橫衝直撞、擋者披靡~~

  許褚鐵錘所至,烏桓騎兵有如波分浪裂,竟無人能阻其片刻,三百重甲鐵騎以許褚為箭頭形成犀利的三角衝陣,如同鋒利的剔骨尖刀,將烏桓騎陣生生剖開,倏忽之間,距離丘力居的親兵陣僅只數十步之遙。

  「嘶~~」目睹漢軍鐵騎如此聲勢,丘力居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一邊拔馬疾退,一邊亡命大吼起來,「都給老子頂上去,擋住他們~擋住他們~別讓那些魔鬼靠過來~誰要是敢後退一步,老子殺他全家~~」

  數百騎烏桓親兵不敢抗命,嚎叫著迎了上來~~

  「滾開~~」

  許褚大吼一聲,狼牙鐵錘狠狠上挑,重重地砸在一騎烏桓騎將的坐騎腹部,血肉橫飛中,烏桓騎將連人帶騎被撞飛空中~~

  目睹許褚如此神威。剩餘地烏桓騎兵心膽俱裂,紛紛策馬閃避。

  「受死吧~~」

  眼見丘力居策馬後退,堪堪就要避入烏桓後陣,許褚大吼一聲,將手中的狼牙鐵錘奮力擲出,沉重的鐵錘撕裂了空氣,在空中劃出一道駭人的軌跡,挾帶著刺耳的尖嘯。向丘力居的後背惡狠狠地撞去。

  「噗~~」

  血肉飛濺,許褚的鐵錘從丘力居的背部狠狠貫入,又從丘力居地胸前透體而出,猙獰的狼牙釘上粘滿了血糊糊的內臟,有殷紅的血液正順著鋒利的狼牙釘淅漓滴落,丘力居的身形猛地一頓。緩緩低下頭來,驚恐地看到一具碩大地、長滿猙獰狼牙釘的鐵錘已然把自己的胸膛整個杵穿~~

  一顆破碎不堪的心臟赫然戳在兩枚狼牙釘上,兀自脈動不已,每脈動一下,便有一股激血濺出~~

  「呃啊~~」

  丘力居淒厲地仰天長吼起來,旋即嘎然而止,下一刻、丘力居的雙手無力地鬆開,握緊手中的馬叉頹然落地,發出咣噹一聲悶響,雄壯的身軀帶著沉重的鐵錘在馬背上搖了搖。一頭栽落下來~~

  「唏律律~~」

  失去了主人的坐騎昂首悲嘶一聲,驚惶失措地向著前方疾奔而去。只片刻功夫便消失茫茫雪原之上~~

  「嗷~~」

  許褚策馬向前,伸手執住狼牙鐵的長柄。將穿於錘上地丘力居屍身整個舉起,仰天長嚎起來,充滿獸性的狂嚎頃刻間響徹整個戰場,震碎了所有烏桓戰士地耳膜,所有的烏桓戰士驚回首,只見一具凶靈似地戰將肅立陣中,手中高舉著沾滿血跡的狼牙棒,狼牙棒上赫然穿著丘力居大人的屍身~~

  冰冷的恐懼在每一名烏桓將士心中漫延、肆虐。數天之前那噩夢般的一幕猶未散去,不想今日竟見到了更為可怕的噩夢!這伙漢人~~簡直就不是人。簡直就是魔鬼!只有傻瓜、白癡才願意做他們的敵人~~

  「嗚~~」

  「嗚~~」

  「嗚~~」

  綿綿不息的號角聲從四面八方響起,心膽俱寒地烏桓將士駭然四顧,只見白茫茫一片的雪原上,不知何進已經出現了一支黑壓壓地漢軍騎兵,這支強大的漢軍騎兵足有數千人眾,正從四面八方緩緩碾壓過來~~

  「呼嚕嚕~~」

  又是一聲令人窒息的戰馬響鼻聲響起,正北方的漢軍騎陣突然從中間裂了開來,一騎如幽靈般從陣後緩緩馳出,烏桓將士的目光無可遏止地聚焦在了這名騎士身上,那一身黝黑的鐵甲霎時冰凍了所有烏桓將士的心臟,還有那具碩大、猙獰的狼頭,張開的血盤大嘴裡,露出兩排冷森森的獠牙,薩滿女巫交相傳頌的詛咒霎時在烏桓將士耳際響起~~

  這一刻,所有的烏桓人都在心中驚恐地吶喊,狼屠夫~竟然是狼屠夫~~

  「嗷~~」

  馬躍將手中的馬刀往天上狠狠一舉,昂起碩大的狼頭,仰天長嗥~

  「嗷嗷嗷~~」

  所有的漢軍將士都奮力舉起手中的馬刀,跟著嚎叫起來,劇烈的聲浪刺破了長空,在天地之間激盪翻滾,久久不息。令人窒息的嚎叫聲中,一騎烏桓從騎從漢軍陣中策馬而出,以烏桓語淒厲地高喊起來:「將軍有令~~降者不死~~降者不死~~」

  「願降~~」

  一名烏桓戰士翻身下馬,虔誠地拜伏於地。

  「我們願降~~」

  「我們願降~~」

  烏桓戰士紛紛下馬,在冰冷的雪原上拜倒一片,極目望去,陣中除了許褚率領的三百重甲鐵騎之外,再無一名烏桓騎士還敢騎在馬背上~~馬躍冰寒的目光緩緩掠過跪倒一片的烏桓降兵,手中沉重的馬刀緩緩落下,刀刃朝上~~

  近兩千騎烏桓從騎頃刻間發自內心地歡呼起來,刀刃朝上,意味著投降的烏桓人將可以免除被處死的厄運,如果是刀刃朝下,那麼~~所有的降兵都將被冷血地處死,就如同~~陰風峽谷那八百戰敗投降的鮮卑人~~

  ……

  漢靈帝中平二年(公元185)十一月,馬躍聲東擊西、千里奔突柳城,許褚率「破軍營」大破烏桓,斬殺遼西烏桓大人丘力居於淺水灘,迫降其部眾。次日,遼西烏桓老營柳城破,丘力居之侄蹋頓僅率八百族人奔走遼東,餘者皆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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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24章 中計


  柳城。

  夜色蒼茫,馬躍負手肅立在低矮破敗的城牆上,翹首仰望黯淡的夜空,無盡的鵝毛大雪正從天上飄灑而下,只片刻功夫,便在馬躍的頭盔和披風上積了厚厚一層,藉著幽暗的火光望去,竟成了凝固的雪人~~

  柳城之內火光沖天、一片翻騰,男人的慘叫、女人的呻吟和孩子的啼哭聲交響成一片,馬躍心中一片寒涼,一如這漫天飄灑的冰雪。

  遼西烏桓各個部落的頭人、貴族們正在遭受最為悲慘的蹂躪和屠戮,馬躍雖然饒恕了烏桓族的普通牧民,卻不可能饒恕烏桓族的貴族!無論是出於勢力整合的需要,還是犒賞麾下將士的需要,都必需拿這些烏桓貴族開刀。

  既然是戰爭,戰敗一方就應該有戰敗者的覺悟。

  馬躍沒有興趣參加麾下將士的狂歡活動,卻也絲毫沒有阻止他們的意思,這~~是他們應得的獎勵!這既是對戰敗者的懲罰,也是對戰勝者的獎勵,別提他媽的仁義道德,在這個亂世,勝者為王,戰敗者~~是沒有人權的!

  何為虎狼之師?

  虎狼者、禽獸是也!一支虎狼之師,勢必也是一支禽獸之師!有了戰後的縱情狂歡、精神上的極度渲洩,才會有戰場上的亡命博殺和悍不畏死!馬躍非常清楚他麾下這支虎狼之師是如何鑄就地。更清楚要靠什麼手段來維持他們的虎狼獸性~~

  馬躍不希望麾下的虎狼之師毀了錦繡中原,也不希望錦繡中原毀了他的虎狼之師,所以~~他選擇來了這片蠻荒的不毛之地,來這裡的初衷是什麼?還不是為了冷血地繼續燒、殺、劫、掠,以維持這支虎狼之師的獸性和血性。

  一切都只是為了活著,都只是為了活得更好!

  如今~~八百流寇已經有了官軍的身份,有了穩定地老巢,有了女人和孩子。有了大群牛羊和奴隸,再不必整天遊走在刀尖上了,再不必整天將腦袋掛在腰上玩命了,看起來似乎是實現最初的目標了~~

  可是,馬躍比誰都清楚,這還遠遠不夠。現在的實力還遠不夠保證讓所有將士能活到最後、活得最好~~

  八百流寇的征途並未結束,甚至~~才剛剛開始!

  不想死,就得叫別人去死。

  不想被殺,就得去殺別人。

  亂世法則,就是這麼簡單!

  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郭圖身上裹著厚厚的羊皮祅踩著積雪上了城樓,整個人就像是肥了一圈顯得壯實不少。

  馬躍頭也未回,淡然道:「公則,你來了?」

  郭圖雙手攏於袖中,彎腰縮進了馬躍身後。恭聲道:「回主公,斥候騎兵已然派出。」

  馬躍慣於偷襲別人。自然不會給別人偷襲自己地機會。但凡攻城略地、破城之後,必然會派出大量斥候騎兵。以確保麾下將士們在縱情狂歡的時候,不會遭受敵軍的突然襲擊,這已經成為馬躍軍的優良傳統了。

  「嗯。」馬躍輕輕頷首,目光轉身肅立身側的周倉,沉聲道,「周倉。」

  周倉踏前一步,雙手抱拳鏘然道:「末將在。」

  馬躍道:「率三百精兵沿街巡邏,但有頑抗者~~斬立決!」

  「遵命。」

  周倉虎吼一聲。領命而去。

  郭圖吸了口氣,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低聲道:「若圖所料不差,此時劉虞必然已經調集大軍於薊縣城下,正等候主公自投羅網,卻斷然料不到主公竟是聲東擊西,奇襲薊縣為虛,千里奔襲遼西烏桓為實,嘿嘿~~」

  馬躍嘴角再次綻起狡詐的笑容,好戲~~這才剛剛開始!

  郭圖臉上的笑容逐漸隱去,取而代之卻的是淡淡的憂慮,低聲道:「主公,我軍奇襲柳城、一舉平定遼西烏桓,斬獲頗豐,不過雨雪天氣不利牛羊、人口地遷徙,這將嚴重遲滯我軍的行軍速度,一旦劉虞聞知遼西兵敗,必然盡起大軍進攻寧縣,如此則寧縣危矣~~」

  「無妨。」馬躍淡然道,「從柳城前往薊縣遙遙千餘里,等劉虞知道遼西兵敗地消息,至少也是五天之後的事情了!等劉虞調拔糧輜、組織大軍北上又至少需要五天時間,步軍不比騎軍,行軍遲緩,從薊縣到寧縣至少需行軍十天~~」

  郭圖皺眉道:「主公,劉虞或恐譴呼赤輕騎奔襲寧縣。」

  「輕騎奔襲?」馬躍陰陰一笑,說道,「本將倒希望劉虞和閻柔會蠢到派譴輕騎奔襲寧縣,不過這樣地可能性微乎其微。」

  「嗯!?」

  郭圖神色一動,望著馬躍背上的皚皚白雪陷入了沉思~~

  ……

  薊縣,幽州刺史府議事大廳。

  張郃、文丑、顏良、貪至王、牽招、齊週六路大軍已經齊聚薊縣城下,可整整十天時間過去了,卻始終不見馬軍一兵一卒!遍佈漁陽、右北平境內的細作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回,馬屠夫的大軍自從北出塞外之後就像是空氣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馬屠夫的軍隊該不會是被凍死在塞外了吧?」

  文丑凶睛裡閃爍出無比猙獰的厲芒,甕聲甕氣地說了一句,這廝人如其名,長相極為兇惡、猙獰如鬼。

  張郃道:「文將軍說笑了,馬躍的軍隊雖然多是南人,卻也不致於被凍死在荒原上,且馬躍凶殘如狼、狡詐如狐,曾以八百烏合之眾大敗朝廷幾千精銳大軍,其人用兵、鬼神難測,依末將看~~這定然又是馬躍的詭計。」

  「就那幾千破兵,能有什麼陰謀詭計?」顏良不耐煩地揮舞了一下缽大地拳頭,惡狠狠地說道。

  「若依末將,不如盡起大軍殺奔寧縣而去,一舉端了馬屠夫的老巢便是,到時候叫他有家回不得,做個孤魂野鬼。」

  張郃凜然道:「顏將軍切不可輕敵,需知穎水之戰,馬躍僅憑千餘精兵便擊敗了曹操、劉備八千精兵,長社一戰,大漢名將朱雋、皇甫嵩率兩萬精銳竟也拿馬躍無可奈何,任由來去自如~~」

  上谷太守牽招點頭道:「不錯,張郃將軍所言極是,馬屠夫凶殘狡詐、非常人堪比,鮮卑鐵騎縱橫大漠、何等驍勇?不想陰風峽谷一戰,三萬鐵騎竟一戰而滅,試問在座諸位,誰人自信有這等能力?下官以為,在偵知馬屠夫大軍確切動向之前,我軍還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為好。」

  文丑甕聲道:「難道馬屠夫一年不顯身,我們便在薊縣等他一年嗎?」

  「倒也無需等上一年。」閻柔淡淡一笑,說道,「若是馬躍當真另有所圖,料來這幾日也該有消息傳回了~~」

  「報~~遼東急報!」

  閻柔話音方落,廳外驟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張郃、文丑、顏良諸將霍然轉頭望向廳外,只見一名小吏手捧一封書簡急奔而入,托地跪到廳下,大聲道:「大人,遼東太守公孫度海路急報~~」

  「遼東?」閻柔喃喃低語一聲,頃刻間臉色大變,大叫道。「不好,中計也~~」

  「嗯!?」

  劉虞及張郃諸將地目光霎時落在了閻柔身上,閻柔深深地吸了口氣,竭力平抑下胸中的激盪,沉聲道:「大人,諸位將軍,中計也~~如今看來,馬屠夫十之八九已然猜知大人在公孫瓚身邊隱有細作。揚言奇襲薊縣是虛,千里奔襲柳城是實,若柔所料不差,遼西烏桓~~多半已經不保矣~~」

  「什麼!?」劉虞大吃一驚,急向小吏道,「快。快呈上來!」

  小吏急將書簡呈於劉虞案前,劉虞拆開、匆匆閱罷頃刻間臉色鐵青,望著閻柔久久不發一語,唯有一雙眸子裡流露出莫名的震驚之色~~

  牽招見劉虞久久不語,不由急道:「大人,如何?」

  劉虞哀歎一聲,說道:「子和(閻柔表字)言中矣,公孫度急報,馬屠夫於五日之前大破遼西烏桓,柳城破、丘力居死。蹋頓僅率八百族人奔入遼東~~」

  張郃:「……」

  鮮於輔難以置信道:「柳城烏桓各部控弦之士不下兩萬,竟一戰而滅?」

  上谷太守牽招歎道:「鮮於將軍以為烏桓騎兵比之鮮卑騎兵如何?」

  鮮於輔道:「頗有不如。」

  牽招歎道:「三萬鮮卑鐵騎尚且一戰而滅。何況兩萬烏桓控弦之士乎?此~~非戰之罪,實乃馬躍過於狡詐也~~」

  諸將皆默然。議事大廳裡頓時一片死寂。

  良久,劉虞始歎了口氣向閻柔道:「子和,如今我軍又該何去何從?」

  只片刻功夫,閻柔蹙緊的眉宇便重新舒展開來,儒雅的臉上也恢復了原有的從容與恬淡,向劉虞道:「大人,馬躍不愧是馬躍,用兵有如鬼神。的確令人防不勝防,這次的確讓他先贏了一陣!」

  「不過不要緊。我軍仍然佔據壓倒性地優勢,如今也不必心存僥倖、妄圖依靠詭謀來擊敗馬躍了,大人可盡起大軍、殺奔寧縣,以雄厚的兵力優勢一舉擊破馬躍老巢,只要絕其根基,馬躍自然敗亡。」

  張郃擊節道:「先生所言極是,正所謂一力降十會,在絕對的武力面前一切計謀都將毫無用武之地。」

  顏良大聲道:「鬧了半天,還是要去攻打寧縣不是?嘿嘿,不過也好,正好讓馬屠夫見識見識河北雄兵的威風!什麼狗屁虎狼之師,那是沒遇上真正的精銳之師,哼哼。」

  張郃呼了口氣,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心忖這可真是個有勇無謀的傢伙。

  ……

  右北平郡、上垠,太守府議事廳。

  公孫瓚正與長史關靖議事。

  關靖道:「大人,細作回報,薊縣地戒備突然加強,軍隊進出頻繁,而且漁陽、右北平境內劉虞軍的探子突然大量增多,種種跡象分析,劉虞很可能已經知道馬躍奇襲薊縣的計劃,因此提前了做了準備。」

  公孫瓚神色凝重,點頭道:「馬躍意圖奇襲薊縣,此事極為隱秘,卻不知劉虞老兒是如何知曉?」

  關靖道:「下官亦是不解。」

  兩人正說間,忽見公孫越急步匆匆,逕入大廳向公孫瓚道:「兄長,嚴綱急報,馬躍於五天前擊破柳城,斬殺丘力居,遼西烏桓各部盡歸其有。」

  「什麼!?」公孫瓚臉色一變,從席上長身而起,震驚道,「馬躍不是要奇襲薊縣麼,怎麼又去了柳城?」

  關靖手捋柳須略一思忖,恍然道:「大人,馬躍此乃聲東擊西~~呃~~」

  公孫瓚道:「怎麼了,士起?」

  關靖凝聲道:「難怪陰風峽谷戰事吃緊之時,丘力居、蘇僕延兩路大軍得以及時殺出,馬躍意圖奇襲薊縣,也難以瞞過劉虞耳目,問題竟然出在大人軍中!大人,我軍中恐有劉虞奸細!」

  「什麼!」公孫瓚震驚道,「竟有此事?」

  「奸細!」公孫越神色一動,說道,「莫非是他?」

  公孫瓚及關靖的神色同時落在公孫越身上,齊聲問道:「誰?」

  公孫越眸子裡掠過一絲冷意,沉聲道:「兄長的親兵隊長~~公孫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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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25章 決一死戰


  夜色深沉,兩支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照亮了安靜的寧縣,兩名全裝貫帶的士兵肅立門樓下,警惕的眼神不時地搜視著前方蒼茫的雪原,似乎是極力地想從無盡的昏暗中尋找出一絲異樣~~

  雪住了,呼嚎的朔風竟也停了,天地間一片死寂,只有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不時發出滋滋的聲音~~

  「有聲音!」一名士兵忽然警惕地豎起了耳機,凝聽片刻臉色沉重地向另外一名士兵道,「馬蹄的聲音~~三百來騎~~速去召喚守城軍士~~」

  士兵話音方落,另外一名士兵也聽到了隱隱如雷的蹄聲,正從前方蒼茫昏暗的雪原上滾滾而來~~

  「速速吹號,喚醒守軍!」

  「遵命。」

  下一刻,嘹亮蒼絕的牛角號聲從城樓上衝霄而起,震碎了這個寂靜而又冰冷的夜晚,緊靠挨城樓的軍營裡頃刻間一片翻沸,兵器、鎧甲的撞擊聲、將士的咒罵聲還有混亂的腳步聲響成一片,只片刻功夫,便有行動迅速的士兵撐開惺忪的睡眼匆匆奔上了城樓~~

  一名小校一邊往頭上戴冰冷的鐵盔,一邊厲聲喝問:「怎麼回事?為何吹號?」

  守夜的士兵鏗然跪倒在冰冷的城樓上,朗聲道:「回稟將軍,有不明騎軍靠近,三百餘騎~~」

  「嗯!?」

  小校臉色一凝。霍然轉頭,只見城外蒼茫地雪原上已經隱隱顯出了一支模糊的騎兵輪廓,竟是直衝寧縣城池而來。

  「弓箭手~~準備~~」

  小校一聲令下,百餘名已經就位的弓箭手匆匆跑上前來,沿著女牆排成一排,一張張長弓已經挽滿,一支支鋒利的狼牙箭已然綽於弦上,瞄準了前方疾馳而來的騎兵隊~~

  「打開城門~~快快打開城門~~」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騎如飛從狂亂的騎陣中突馳而出,風一樣刮到了城樓下,藉著城樓熊熊燃燒的火光望去,只見馬背上赫然跨騎一員凶神惡煞般地武將,手中揮舞著兩枝沉重的大鐵戟,正仰天厲聲大喝。「老子典韋是也~~快快打開城門,賈詡先生有急事稟報主公~~」

  「典韋將軍?是典韋將軍!」城樓上,小校鬆了口氣,手一揮,朗聲道,「弓箭手~~後撤,打開城門!」

  「嘎嘎嘎~~轟!」

  沉重的吊橋轟然落下,三百餘騎堪堪衝到,猶如一股風暴從吊橋上席捲而過,賈詡神色焦急、催馬如飛。沿著空曠寂靜的長街直奔將軍府而來,雜亂的鐵蹄沉重地叩擊在冰冷的石街上。激濺起清脆地蹄聲,驚起滿城狗吠~~

  「主公安在?主公安在!」

  堪堪馳抵將軍府外。賈詡翻身落馬,來不及整理已經歪掉的冠帶,也來不及擦拭一下滿臉的汗水,提起袍裾徑投大門而來。恰在此時,一道雄偉的身影從將軍府的耳房內迎了出來,沖賈詡恭恭敬敬地抱拳為禮,朗聲道:「高順~~參見大人。

  「高順將軍?」賈詡劇烈地喘息了兩聲,問道。「主公何在?」

  高順道:「回大人,主公並不在府中。十五日之前已率大軍奇襲薊縣去了,高順率陷陣營奉命坐鎮寧縣。」逕

  「哎呀~~」賈詡擊節長歎道,「緊趕慢趕,沒想到還是沒有趕上~唉~~」

  高順道:「大人何事如此緊急?」

  賈詡歎道:「高順將軍有所不知啊,此~~非開戰之時也~~」

  高順說道:「我軍於陰風峽谷正與鮮卑大軍激戰之時,劉虞竟譴丘力居、蘇僕延偷襲身後,以致管亥將軍戰死沙場,青州營三百將士全軍覆滅,如此奇恥大辱、血海深仇,如若不報,將士如何心服?」

  「為將者~~當忍人所不能忍!」賈詡道,「管將軍陣亡,固然令人扼腕歎息,然此時確非開戰之時,我軍勢弱且根基未穩,劉軍勢大且劉虞在幽州經營多年、勢力根深蒂固,非朝夕可以撼動,此時開戰、勝負難料啊~~」

  高順道:「常言道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主公若不率先出擊,等劉虞調集重兵、大軍壓境之時,只恐為時已晚。」

  賈詡道:「劉虞其人,本是東海一介腐儒,深受孔孟禮教之束縛,時刻以報效朝廷、安撫萬民為念,平生最是愛惜羽毛、看重名聲,如若主公不率先開啟戰端,他~~是絕不會、也不敢大動干戈的,最多也就是背後耍些小手段罷了。」

  「……」

  「兵法雲,上兵伐心、其次伐謀,要對付劉虞這種時刻以朝廷大義為念之人,其實很簡單,只需佔據朝廷大義,以天子的名義去壓制他,便可束縛其手腳,將之困死愁城,可惜~~可惜呀~~」

  高順道:「可惜什麼?」

  賈詡道:「可惜主公這麼一出兵,難免有以下犯上之嫌,於道義上吃了大虧呀,這就等於是替劉虞脫去了身上的桎梏,令他可以心安理得調譴大軍前來進攻寧縣啊!唉~~主公身經百戰、且智計百出,每每以弱勢之兵大敗強敵,其用兵之精妙令人歎為觀止,可惜的是~~主公生性過於驃悍、過於崇尚武力了。」

  高順想了想,忽然說道:「或許主公此舉另有深意亦未可知。」

  賈詡道:「主公此舉的確另有深意,揚言奇襲薊縣是虛,聲東擊西千里奔襲柳城、擊滅遼西烏桓丘力居部才是主公地真實意圖。」

  「哦,大人何以如此肯定?」

  「事情不是明擺著嗎?主公精擅騎戰,指揮騎兵如臂使指,於中原轉戰之時能以弱勢兵力屢屢贏得不可想像之勝仗,皆仰仗騎兵縱橫捭闔之利!放眼天下~~再沒有人比主公更懂得騎兵的厲害了。」

  高順若有所悟,卻又始終抓不住要點,忍不住問道:「那又如何?」

  賈詡道:「主公深諳騎兵之利,頗為忌憚丘力居、呼赤所部烏桓騎兵,劉虞得丘力居、呼赤之助,猶如猛虎之添雙翼,其中尤以丘力居兵力最眾、威脅最大!主公欲滅劉虞,必先剪其羽翼,所以才藉著奇襲薊縣之名,將劉虞地大軍滯絆在薊縣一帶,如此便免除了後顧之憂,爾後主公率大軍千里奔襲柳城,先折劉虞一臂!」

  「唔~~」

  「劉虞無謀,聞知遼西兵敗,極可能譴呼赤輕騎疾進、趁虛奔襲寧縣,意圖絕了主公根基,如此又給了主公各個擊破的機會,主公將火速回師寧縣,趁著劉虞大軍未至將呼赤先行擊滅,則又折劉虞一臂,丘力居、呼赤既死,劉虞麾下幾無可用之騎兵,縱有精銳步卒十萬,主公亦再無所懼也~~」

  高順擊節道:「緣來如此。」

  「可惜地是,劉虞雖無謀,閻柔卻多智,奔襲柳城或可成功,誘殲呼赤卻是不能。」

  高順道:「縱然無法誘殲呼赤,主公深謀遠慮,也令末將欽佩不已。」

  賈詡道:「以軍事角度觀之,主公的確稱得上是深謀遠慮,然~~從大局觀之,卻難免有因小失大之嫌~~」

  「啪啪啪~~」前方長街上忽然響起一陣清脆的掌聲,一把清朗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了賈詡與高順的耳際,「不愧是賈文和啊,洞察世情、深諳人性,劉虞的為人、本將的心思,全都逃不過你的法眼哪~~」

  賈詡、高順驚回頭,只見馬躍在一大群將校的護衛下肅立長街之上,二人不敢怠慢,趕緊行禮、朗聲道:「詡(末將)~~參見主公。」

  「來!」馬躍翻身下馬,上前一手一個牽住賈詡和高順,再回頭向許褚、典韋、裴元紹、廖化以及十幾位烏桓族的將領道,「你們都來,大廳議事~~」

  「遵命。」

  諸將轟然應諾,昂然直入將軍府議事大廳。

  ……

  寧縣往南一百里,劉備軍營。

  劉備將手中的書簡往案上重重一擲,長身而起,負手於帳中踱起步來,臉上的神色抑鬱至極,還不時搖頭歎息一聲~~

  關羽狹長的鳳目霍然開啟,眸子裡掠過一絲駭人的精芒,伸手捋了捋長長的美髯朗聲問道:「大哥,劉虞在信中都說了些什麼?」

  劉備搖頭不語。只是歎息,簡雍向關羽道:「二將軍,劉虞要主公按兵不動,待他大軍到來再一起進攻寧縣。」

  「什麼!」關羽擊節道,「若等劉虞大軍到來,那得多少時日?真要到了那時候,馬屠夫早該回師寧縣了,如此豈非錯失良機?此時不打寧縣。又更待何時!」

  簡雍道:「主公,竊以為二將軍言之有理。」

  劉備道:「可劉虞軍令不可不遵哪,若有違背、必不見容。」

  關羽道:「此~~分明是劉虞老兒妒嫉大哥才能,不欲大哥立了戰功、得到朝廷封賞,所以才這般故意刁難。」

  「唉~~」劉備重重擊節,仰天長歎道。「備~~雖無大才,卻也是帝室之冑,逢此亂世,每思上以報效朝廷、下則安撫黎民,可歎自縣起兵,諸事不順、屢屢受挫,報效無門~報

  關羽怒道:「大哥,這次偏不聽劉虞老兒之言,小弟願領一半軍馬前往進攻寧縣,如若事成。倒要看看劉虞老兒如何說法,哼!」

  劉備急道:「二弟不可魯莽。」

  簡雍卻道:「主公。竊以為二將軍之言不無道理。」

  「唔~~」

  劉備神色一動,陷入了深思。

  ……

  寧縣。將軍府議事大廳。

  「來來來~~」馬躍大步走到懸掛於壁上地幽州軍事地形圖前,沖諸將招手道,「你們都過來,走近些。」

  一片金屬撞擊的鏗鏘聲中,諸將紛紛湊到近前。

  馬躍指了指牆上的軍事地形圖,朗聲道:「適才將軍府前賈詡大人嘗言,本將以奇襲薊縣為掩飾,千里奔襲柳城、意圖折掉劉虞一臂、甚至是兩臂。以軍事角度觀之,可謂深謀遠慮。然以大局觀之,卻難免因小失大,這~~只是賈詡大人的觀點,我還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隨著麾下軍隊的擴張,馬躍越來越感覺到,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再不可能將數千名將士像以前地八百流寇那樣,指揮得如臂使指了!培養麾下將領們獨立思考、獨擋一面的能力已經迫在眉睫。

  諸將皆肅然無語,其實也是難為他們了,就馬躍麾下這幾號將領,除了高順偶爾讀些兵書之外,大多都是些目不識丁的粗人,要讓他們說出個子丑寅卯來,那還不如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殺了乾脆。

  馬躍心中微歎,朗聲道:「都沒什麼可說的,那好,你們想聽聽本將是怎麼看的嗎?」

  眾皆肅然,只有賈詡朗聲道:「下官~~洗耳恭聽。」

  馬躍霍然伸出右手、干指賈詡鼻子厲聲說道:「賈詡~~你是個好軍師,卻不是個好人!你~~太冷血,太寡情!」

  賈詡神色冷肅,沉聲道:「主公何出此言?」

  馬躍厲聲道:「管亥戰死,青州營全軍覆滅,此皆劉虞老兒之過,你讓本將忍,本將怎麼忍!?如果本將忍了,三軍將士該怎麼看本將,管和三百陣亡將士的英魂又該如何看待本將?」

  賈詡沉聲道:「為人上者,當忍人所不能忍!」

  馬躍大聲道:「去他媽地人上人,誰要殺我兄弟、弒我將士,我便活剮了他!」

  賈詡愕然道:「為了一己私仇,主公竟連雄圖霸業都不要了嗎?」

  「去他媽的雄圖霸業,兄弟都沒了,要雄圖霸業何用?打下了江山,又和誰共享榮華富貴?為了兄弟,為了三軍將士,本將縱然拼卻一死,也要活剮了劉虞老兒,縱然拼到最後一兵一卒,也絕不善罷干休!」

  馬躍霍然轉過身來,目光狼一樣掠過肅立廳中的各位將領,其中有裴元紹這樣追隨馬躍日久的宿將,也有高順、廖化這樣後來才加入馬躍麾下的黃巾舊將,更有許多最近才加入陣中的烏桓系將領。

  所有將領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馬躍臉上,有灼熱的火焰在將領們眸子裡燃燒~~馬躍充滿激情的話就像一點火星投進了乾柴堆裡,霎時點燃了他們心中的烈火。

  「你們~~都給老子聽仔細了,不管你們是漢人還是烏桓人,既然現在站到了一起,那就是生~死~兄~弟!」馬躍神情淒厲,一字一指,「如果有一天,你們中間有誰戰死了,老子一樣會替你們復仇!一樣不惜拚死一戰!」

  「多謝主公厚恩!」

  「現在,請我們大聲告訴我,我們地弟兄讓人殺了,能忍嗎?」

  「不能忍!」

  眾將領虎吼出聲,激情翻騰。

  「那該怎麼辦?」

  「殺了劉虞,替陣亡的弟兄報仇!」

  眾將領越發淒厲地大吼起來,眸子裡殺機流露。

  「好!很好!」馬躍厲聲道,「現在,諸將可各自回營,把本將今天說地話,還有你們宣的誓告訴你們地將士,待明日,盡起大軍,南下薊縣與劉虞老兒決一死戰,不報血仇,誓死不歸~~」

  「遵命!」

  諸將轟然應諾,轉身鏘然離去。

  只片刻功夫,廳中便只剩下了馬躍、賈詡和郭圖三人,還有廳門外,典韋肩扛大鐵戟,雄壯的身軀巋然如山。

  「呼~~」馬躍舒了口氣,神色緩和下來,向賈詡道,「文和,適才委屈你了。」

  「為主分憂,乃詡分內之事。」賈詡淡然道,「兄弟相稱、意氣相投,以致上下齊心、遇戰無不拚死殺敵,此~~素來便是主公治軍之道,令將士歸心,詡縱然當一回小人又有何妨。」

  郭圖憂心忡忡道:「原上谷烏桓的兩千烏桓眾,下官並不擔心,可遼西烏桓萬餘眾卻才剛剛歸降,軍心未穩哪,如此匆促令之上戰場,後果難料啊。」

  賈詡道:「事到如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姑且一試吧,總比坐以待斃要強。」

  馬躍道:「文和啊,你當真以為本將缺乏大局觀,不知道眼下不宜與劉虞開戰嗎?」

  賈詡道:「本來下官的確這樣認為,不過現在,詡卻有了不同的看法。」

  「哦?」馬躍道,「願聞其詳。」

  賈詡並沒有長篇大論,而是只說了四個字:「時不我待!」

  「好一個時不我待!」馬躍拍案而起,奮然道,「文和你說對了,時不我待啊,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和劉虞老兒在幽州這不毛之地耗下去,漢室不久必衰,天下大亂將起,我軍必須盡快整合烏桓各部,爾後西取河套,打下一片堅實的根基。」

  賈詡捋了捋頷下山羊鬍,微笑道:「主公故意放出風聲意欲奇襲薊縣,令劉虞盡集大軍於薊縣,再逼迫劉虞揮師北上與主公決戰,用意不僅僅只是要殺了劉虞鼓舞士氣,更是要借此大戰淬煉一支精銳之師吧?」

  馬躍道:「不錯。」

  賈詡道:「以戰練兵,固然可以在最短地時間裡練就一支精兵。可傷亡~~只怕也不會小啊。

  馬躍道:「兵貴精而不貴多,這萬餘遼西烏桓降卒,要是能夠從中獲取五千精兵,本將於願已足。」

  賈詡道:「可這一切都必須建立在戰勝的基礎之上,令下官不解的是,主公何以如此篤定~~此戰必勝?」

  馬躍道:「這世上~~根本不存在必勝之仗,只有敢不敢打之仗!」

  賈詡道:「主公之言,有一定道理。」

  馬躍道:「文和素來料事如神。本將心思難逃你的法眼,不過有一樣,你卻肯定沒有料到,嘿嘿嘿~~」

  「哦?」賈詡道,「詡~~願聞其詳。」

  馬躍招了招手,向賈詡和郭圖道:「來來來。文和、公則,你們皆過來。」

  不久之後,大廳中響起郭圖嘶嘶的吸氣之聲,賈詡卻朗聲恭維道:「主公用兵出神入化、令人歎為觀止,詡所不及,詡所不及也~~」

  ……

  薊縣,十架行軍大鼓高架在鼓車上緩緩馳出了北門,雖是寒冬臘月、白雪皚皚,可十名鼓手卻赤裸著上身,背上、胳膊上的肌肉塊塊虯結、纏滿了蚯蚓般的青筋。手持兩支足有碗口粗的鼓槌,靜靜地等待著~~

  整整兩百九十七名號角兵分為三人一組。抬著九十九支長長地牛角號緊隨其後,城門內外、旌旗飄揚、刀戟如林。利刃反射起的寒芒迷亂了冰冷的雪原,無盡的肅立之氣隨著蕭瑟的寒風漫延、肆虐~~

  一匹健馬馱著傳令兵從城門內疾馳而出,鼓兵及號角兵的目光霎時落到了傳令兵手中那枚三角令旗上,倏忽之間,那面令旗被舉起空中,狠狠地揮舞了三下~~

  「咚~咚咚~咚咚咚~~」

  「昂~昂昂~昂昂昂~~」

  激烈地戰鼓聲以及穿透力極強的牛角號聲綿綿而起、響徹長空,在令人熱血沸騰到窒息的號鼓聲中,薊縣四門大開。軍事整肅的軍隊排列成一個個齊整的方陣從中魚貫而出,黑壓壓的鐵甲頃刻間掩蓋了冰冷的雪原。

  一身戎裝的劉虞在眾將校的拱衛下款款登上北城樓。自城樓上極目望去,但見雪原上旌旗遮天、槍戟如林,數萬鐵甲匯聚成森嚴的軍陣、浩瀚如林,從城樓之下一直延升到遠處目力難及之處,充塞了整個天宇~~

  劉虞身後,張郃、文丑、顏良、鮮於輔、鮮於銀、尾敦、牽招、齊周、貪至王、呼赤諸將皆全裝貫帶、冷然肅立。

  深深地吸了口冰冷地空氣,劉虞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馬躍,身為大漢伏波中郎將、護烏桓校尉,不思報效朝廷,卻久有不臣之心,陰謀挑起大漢與鮮卑之爭,其心可誅,是為不忠!」

  「馬躍本是名將之後,卻行事乖張、桀驁不馴,有違祖訓,是為不孝!」

  「馬躍殘忍嗜殺、專橫跋扈,不知禮儀、不懂王化,專事姦淫擄掠,自至幽州,犯下血案無數,兩手沾滿血腥,是為不仁!」

  「馬躍身為大漢臣子,卻以下犯上、無視朝廷尊嚴,褻瀆天子聖威,是為不義!」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神人共憤之,天之共伐之~~虞~既為大漢幽州刺史,奉詔討賊,絕不姑息~~」

  ……

  寧縣,城效校場。

  同樣激昂的鼓聲與號角聲響徹雲霄,一萬五千名剛剛歸降地遼西烏桓騎兵排列成整齊的騎陣、肅立一片,校場上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只有呼嚎地北風與戰馬的喘息聲交相可聞。

  馬躍一身戎裝、獨自登上閱後台,所有烏桓將士的目光都落在了馬躍身上,有屈辱、有悲憤、有畏懼、也有哀傷~~蕭瑟的寒風中,唯有閱兵台前那桿血色牙門旗正迎風獵獵飄蕩,啪啪作響~~

  「咚!」

  馬躍一腳重重踩在閱兵台前沿,手按劍柄迎風肅立,刀一樣的目光冰冷地掠過整個校場,呼嚎的朔風蕩起馬躍身上厚重的黑色披風,露出那一身冰冷黝黑的鐵甲,萬餘烏桓將士頃刻間垂下了眼簾,再不敢正視馬躍充滿殺機、充滿霸氣地雙眼。

  烏桓將士眼前的世界就如同馬躍身上那身黝黑地鐵甲、一片黑暗~~

  「你們~~是戰敗者!」

  令人窒息的冷肅中,炸雷般響起了馬躍嘹亮的大吼,幾可穿金裂石的聲浪劃破了虛空,清晰地送進每一名烏桓將士的耳際,一萬五千顆高昂的頭顱頃刻間垂了下來,馬躍冰冷的大吼殘忍地剝去了他們曾經身為戰士的尊嚴,他們戰敗了,投降了,他們現在只是一群羔羊、待宰的羔羊~~

  「至高無上的天狼神立下了規矩,本將現在就可以下令處死你們,就算留你們一命,你們~~也得世代為奴!」

  「可你答應過我們,只要投降,你就不會殺了我們~~」

  「不錯,本將的確答應過不殺你們,可你們願意這樣毫無尊嚴地活著嗎?你們曾經是戰士,你們身為戰士的驕傲和榮耀呢?哪裡去了?讓狼~~給

  「……」

  「本該殺了你們~~可是今天,本將想破一次例,我會給你們一次機會,一次找回尊嚴、找回驕傲和榮耀的機會!只要你們能夠證明,你們仍然是戰士,仍有一顆不屈的心,本將~~就賜予你們自由~~」

  「你是說真的嗎?」

  「說話算數!」

  「可不要後悔

  「好吧,我們相信你,說吧,什麼樣的機會?」

  馬躍道:「再過幾天,就會有一支漢軍來討伐我,他們人很多、很強大、很精銳、很好戰!我們很可能都會戰死~~如果你們害怕,不想找回戰士的尊嚴,那麼現在就請出列,本將以天狼神的名義宣誓,不殺你們,可是~~你們得世代為奴。

  閱兵台下的烏桓人紛紛吼道:「我們要說不呢?」

  「那好~~」馬躍霍然舉起右臂,握手成拳厲聲道,「有膽一戰者,脫去奴籍為自由民!斬獲一顆敵軍頭顱者,全家脫去奴籍!斬獲十顆頭顱者~~」

  閱兵台下紛紛喝問:「斬獲十顆頭顱又怎樣?」

  馬躍目光一寒,厲聲道:「斬獲十顆頭顱者,為侍從,賞奴隸十戶!斬獲百顆頭顱者,賞奴隸百戶,為貴族~~」

  馬躍話音方落,閱兵台下一片嘩然~~

  恰在此時,賈詡急步匆匆上了閱兵台,低聲向馬躍說道:「主公,緊急軍報。」

  「講!」

  「劉虞譴劉備引軍兩千前來偷襲,距寧縣已經不足百里。」

  「劉備!?」馬躍目光冰寒,嘴角綻起一絲猙獰的笑意,沉聲道,「甚好,就拿劉備的兩千人開刀!」

  賈詡道:「主公英明。」

  「鏘~~」

  刺耳地金鐵磨擦聲中。馬躍緩緩抽出佩劍,高舉過頂,冰冷的劍刃迎著朝陽反射出耀眼的寒芒,分明是感受到了馬躍身上流露出來的濃烈殺機,閱兵台下,烏桓將士的騷亂聲便嘎然而止~~

  ……

  上谷郡、下落城。

  劉備在簡雍的陪同下登上了城樓,極目望去但見蒼茫的雪原從城樓下一直延伸到目力難及的遠處,關羽率領地兩千精兵早已經消失在蒼茫的地平線上。雪地上只留下了一長串雜亂不堪的腳印~~

  「唉~~」劉備長長地歎了口氣,向簡雍道,「雲長此去也不知是否能夠成功,倘若僥倖得以攻佔寧縣,倒也還罷了~~」

  不等劉備說完,簡雍便勸道:「主公勿憂。二將軍久經沙場且勇冠三軍,馬屠夫率大軍遠征柳城、急切難返,寧縣守備必然空虛,諒可一舉攻佔,主公就在下落城裡安心等候二將軍的捷報吧~~」

  「嘿~~」劉備重重地一掌拍在結冰的女牆上,向簡雍道,「走,憲和,我們下棋去~~」

  ……

  從下落前往寧縣的官道上,關羽頭頂帕巾、一襲綠袍。丹鳳眼、臥蠶眉,手執重可七十二斤之冷艷鋸。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率領兩千精兵徑直殺奔寧縣而來。關羽自負武藝。一向心高氣傲,除了敬重劉備乃帝室之冑,從未曾將世人放在眼裡。

  遺憾地是,自從郡舉兵以來,關羽追隨劉備四處征戰,除了討伐黃巾之時略有戰功,此後竟屢戰屢敗,尤其是穎水河畔一戰。竟以絕對優勢之兵力被馬躍千餘賊兵所擊敗,從此被人攆的像喪家之犬似的、東奔西走。好生倒!

  關羽心中實恨極了馬躍,若非馬躍,劉備此時仍高據陳留太守高位,如何潦倒至寄人籬下之困境?

  「哈~~」關羽狠狠一抰馬腹,催馬疾行,又不時催促身後軍士,「快,加快行軍速度,天黑之前定要趕到寧縣城外紮營,但有貽誤軍機者~~斬

  「報~~」關羽正催促之時,前方探馬如風捲殘雲、疾馳而回,「關將軍~前方急報~~」

  關羽勒住馬韁,將青龍偃月刀橫於馬鞍之前,伸手捋了捋頷下美髯,朗聲道:「快講!」

  「前方十里發現大群烏桓騎兵!」

  「烏桓騎兵?」關羽微閉的鳳目霍然睜開,有犀利的精芒一掠而逝,沉聲道,「有多少人馬?」

  「足有一萬餘騎!」

  「嗯!?」關羽臉色一變,丹鳳眼霍然睜開,凜然道,「什麼,一萬餘騎!?」

  探馬道:「不錯,確有一萬餘騎!」

  「馬躍何來如此大軍?」

  探馬無言以答。

  「將軍快看,那是什麼?」

  正說間,身邊忽有一名親兵手指前方蒼茫的雪原大叫起來,關羽驚回首,只見茫茫雪原上不知何時竟然浮起了一抹淡淡的黑線,依稀之間,那條黑線正在緩緩蠕動~~關羽的兩條臥蠶眉霎時蹙緊,環顧四周皆是蒼茫平原,竟無一處可守之險要!

  「結陣~快快結陣~~」

  關羽將手中的青龍偃月刀高高舉起,策馬馳過官道,淒厲的吼聲霎時響徹雲霄~~氣喘吁吁往前奔進地士卒慌忙停下腳步,開始亂哄哄地結陣~~

  往北數里,那道淡淡蠕動的黑線轟然綻裂,化作無數騎兵,馬頭攢動、彎刀霍霍,萬馬奔騰、碎雪飛濺,一萬五千騎烏桓騎兵在雪原上匯聚成一股滾滾洪流,挾裹著碾碎一切地氣勢漫席捲而來~~

  數萬隻鐵蹄狂暴地叩擊著冰冷的雪原,直欲踏碎整個世界,天地間激盪地~儘是令人窒息的鐵蹄聲,這一刻,~~烏桓~|策馬狂奔、眉目猙獰,角弓已然挽滿,鋒利的彎刀已經出鞘,冰冷的馬叉已經舉起~~

  為了戰士的尊嚴而戰!

  敗給狼屠夫,烏桓人心服口服,既便是雄圖大略的首領丘力居大人,也戰死在了淺水灘畔,既便是大鮮卑的魁頭大王,也陣亡在了陰風峽谷,這是至高無上的天狼神派來人間地主宰,凡人~~又如何抗拒?

  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狼屠夫對烏桓族、對鮮卑族、對整個大漠的征服~~被無可抗拒地狼屠夫所征服,烏桓人無話可說,可是~~這|L

  「殺~~」

  鋪天蓋地的吶喊聲中,一萬五千餘騎烏桓騎兵就像一群露出了猙獰獠牙的惡狼,喧囂著、咆哮著,張開了鋒利的爪牙,惡狠狠地撲了過來~~

  「唆唆唆~~」

  利箭漫空,銳嘯聲不絕於耳,上萬支鋒利的狼牙箭從烏桓騎陣中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片死亡的箭雨,向著漢軍頭頂攢落下來~~

  關羽鳳目裡暴起一抹駭人的殺機,淒厲地長嚎起來:「刀盾手~~樹盾!」

  數百名刀盾手將手中的圓盾高舉過頂,極力想護住整個軍陣,遺憾的是,數百面圓盾根本就不足以護住整個軍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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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26章 三萬大軍的墳墓
死~~”

    關羽大吼一聲,青龍偃月刀狂暴地揮出,鋒利的刀刃劈開了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照著一員烏桓騎將的頂門劈斬而下。

    “喝~~”

    烏桓騎將夷然無懼,高舉手中的馬叉試圖硬架這一狂猛無匹的一刀。

    “當~”

    一聲清響,烏桓騎將的馬叉一觸即斷,關羽的刀勢卻絲毫未曾受阻,寒光一閃便從烏桓騎將的頭頂劈入,瞬間直透胯部,將他的身軀整個切成了兩片!冷艷鋸刀勢未竭,竟然還將烏桓騎將胯下的坐騎也攔腰砍成了兩截~~

    “殺殺殺~”

    關羽的神勇引起了烏桓騎兵的注意,淒厲的暴喝從關羽四周同時響起,六名烏桓騎兵揮舞著彎刀向關羽疾沖而來,寒光閃爍間,六柄鋒利的彎刀從六個不同的角度照著關羽身上斬劈而來~~

    “擋我者死~~”

    關羽狹長的鳳目霍然睜開,天地間響起猶如龍吟一般的長嘯,手中那柄沉重的青龍偃月刀上下翻飛、寒光閃爍,遠遠望去,竟如一條青龍正在戰場上翻滾、喧囂、張牙舞爪,青龍所過處,烏桓騎兵如波分浪裂、紛紛倒斃馬下~~

    “吼呀~”

    一員自負武勇的烏桓騎將厲嗥著,悍不畏死地撲了上來,可他還還沒來得及撞入那團翻滾飛舞地青虹之中。便連人帶騎整個被撞得倒飛了出去,人馬尚在空中,便碎解成數塊大小不等的碎尸殘肢,挾雜著漫天血霧凌空灑落~~

    ……

    距離戰場數百步遠的一處小山包上,馬躍身披黝黑的鐵甲,頭頂猙獰的狼頭盔,在賈詡、郭圖、許\褚、典韋的護衛下悄然出現,從小山包上放眼望去。一萬五千騎烏桓騎兵就像是洶涌澎湃的汪洋,已經將關羽的兩千步兵徹底淹沒~~

    在烏桓騎兵汪洋大海般地沖擊下,兩千劉軍很快就被分割成了幾個小塊,處于外沿的劉軍士兵在烏桓騎兵的反復沖殺下一排排地倒下,劉軍軍陣就像是掉入滾水中的冰塊,正在迅速消融~~

    似乎是被萬馬奔騰的激戰場面所感染。郭圖蒼白的臉上詭異地浮起了一抹紅暈,極為亢奮地說道︰“主公,要不了多久,這兩千劉軍便要全軍覆沒了!劉備小兒,當初穎水之戰讓他逃過一劫,不過今日卻是在劫難逃了,嘿嘿~~”

    “嗯!”馬躍重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許\褚何在?”

    許\褚策馬來到馬躍跟前,木訥地眸子里流露出一絲猙獰。厲聲道︰“末將在。”

    馬躍道︰“傳令,將劉軍斬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

    “遵命!”

    許\褚大喝一聲,勒馬疾馳而去。天地間旋即響起許\褚炸雷般的大吼︰“將軍有令,斬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

    ……

    “昂~~”

    關羽手中的青龍刀再次飛斬而出,鋒利的刀刃劈裂了空氣,發出一陣亮至令人窒息的龍吟聲,擋住去路的兩員烏桓騎將連人帶騎被劈得飛了開去,關羽縱騎突過,陡覺眼前豁然開朗。竟然已經殺透重圍~~

    驚回首,冰冷的雪原上寒光刺眼、殺聲震天。激烈廝殺的戰場猶如一鍋燒開的滾水,翻滾沸騰~~再看不到一名劉軍士兵的身影,除了關羽自己,再沒有一名士兵能夠突出重圍!這一刻,關羽睚眥俱裂。

    敗了,再一次地敗了!為何上天如此不公,待我兄弟如此刻薄?強烈的不甘和無比地抑郁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關羽身上,令他窒息、難以喘息,終于~~關羽深深地吸了口氣,仰天淒厲地長嘯起來~~

    “將軍有令,斬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

    “嗯!?”

    不遠處響起綿綿不息地喲喝聲,關羽心頭一動霍然回首、翹首四顧,忽然發現左側不遠處一座小山包上,正有數騎迎風肅立~~莫非?倏忽之間,關羽鳳目里暴起駭人的殺機,雙腿狠狠一挾胯下坐騎。

    “哈~”

    “唏律律~~”

    坐騎昂首悲嘶一聲,甩開四蹄向著不遠處的小山包疾馳而去~~

    “嗯!?”

    小山包上,典韋頷下的虯須驟然根根豎起,眸子里亦暴起駭人的寒芒,勒馬緩緩轉過身來,只見一騎如飛正向著小山包疾馳而來,冰寒的殺氣從來將身上喧囂而起,向著四野里無窮無盡地漫延~~

    “哼!”

    典韋從鼻孔里悶哼了一聲,緩緩舉起雙手將交叉插于肩背的兩枝大鐵戟拔了下來,握緊手中狠狠一撞,天地間頓時炸響一聲驚雷般的金鐵交鳴聲,典韋整個人地氣機也為之一變,頃刻間變得無比猙獰~~

    “哈~”

    馬躍、賈詡、郭圖三人的耳膜幾乎被震碎,驚回首,只見典韋狠狠一摧胯下坐騎,已經向著小山下疾馳而去,山下不遠處,一員身披綠袍、頭覆綠襆地武將正策馬疾馳而來,倒拖手中的赫然竟是青龍偃月刀~~

    “昂~~”關羽翹首長嗥一聲,厲聲喝道,“關羽在此,馬躍匹夫速速領死~~”

    “關羽!”郭圖倒吸一口冷氣,幾乎是驚叫起來,“主公,這廝是關羽!”

    賈詡尚是首次領略關羽風采,眸子里掠過一絲激賞之色,向馬躍道︰“主公,是員難得的虎將,不如設計擒之?”

    “不必了!”馬躍冷然道,“這廝絕不會投降的,即刻召集弓箭手、將之射殺!”

    賈詡勸道︰“主公,此人有萬夫不當之勇,殺之豈非可惜?”

    悶哼一聲,沉聲道︰“文和不必多言,公則,速去召箭手!”

    “遵命。”

    郭圖答應一聲,策馬疾馳而去。

    賈詡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沖山下把手一招,守候在另一側山腳下的三百騎親兵呼喇喇地涌上前來,將馬躍和賈詡團團護住,不遠處,狂飆疾進的關羽和典韋,終于無可阻擋地撞在了一起~~

    “呔!”

    典韋大喝一聲,兩枝沉重的大鐵戟在空中劃出兩道黝黑的鈍芒,左右交斬而至,瞬息之間,冰冷的鈍鋒距離關羽頸項已經只有咫尺之遙,關羽狹長的鳳目霍然睜開,有冰寒的殺氣自眸子里傾泄而出~~

    “開~”

    一聲大喝,關羽倒提手中的青龍偃月刀陡然揚起,惡狠狠地撞向了典韋交斬而至的大鐵戟,響徹雲霄的金鐵交鳴聲中,典韋的兩枝大鐵戟頃刻間被蕩了開去,兩騎交錯而過,各往前沖出數十步始勒馬回頭,凜然對視~~

    “來將通名,關某刀下不斬無名之輩!”

    關羽右手持刀、緩緩橫過胸前,神色一片凝重!這廝的蠻力不在自己之下,戟法雖然略顯粗糙,卻大開大闔自有一股慘烈的殺伐之氣,是個難纏的對手!

    “老子典韋,今日誓取你狗命!”

    典韋滿臉猙獰。厲聲回應,兩人正僵持之時,不遠處有一員烏桓騎將正于馬背上挽弓搭箭,鋒利地狼牙箭已經瞄準了關羽的背心要害~~

    “嗡~~”

    足可五石挽力的弓臂猛然彈回,繃直的弓弦嗡嗡顫響不息,綽于弦上的狼牙箭早已經脫弦而出,向著關羽背心呼嘯而來~~

    “嗯!?”

    關羽正全神貫注于典韋身上,驟听身後響起刺耳的尖嘯。急閃身躲避時為時已晚,只听噗的一聲響,頃刻間右臂一陣麻木,握于手中的青龍偃月刀也險些脫手,驚低頭,只見一枝足有姆指粗細地狼牙箭已經把自己的右臂整個貫穿~~

    “啊~~”

    關羽吃痛慘叫之時。又有破空聲疾掠而至,急低頭時,戴于頭上的襆巾竟被一箭刺穿,整個射飛,梳好的發髻也披散了下來~~關羽大驚,急回頭,只見身後不遠處,亂軍之中正有一員烏桓大漢挽弓相向,第三支箭已經綽于弦上~~

    “駕!”

    關羽雙腿狠狠一挾馬腹,勒馬急走。敵軍中有猛將、有神射手,襲殺馬躍已經不可能。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咻~”

    烏桓大漢的第三支箭終于射到。正中關羽馬股,戰馬吃痛昂首悲嘶一聲,往前發瘋似的狂奔起來,典韋撓了撓頭,究終覺地還是護衛主公要緊,不敢策馬去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關羽披頭散發、落荒逃走~~

    “可惡,居然還是讓他逃走了!”小山上。馬躍不無遺憾地嘆息一聲,向郭圖道。“公則,回營之後把剛才放箭的烏桓人喚來大營,還有~~絕不

    郭圖恭聲道︰“遵命。”

    ……

    下落城,驛館。

    從關羽率軍出征之後,劉備便和簡雍客居于此,恰值深夜,劉備睡意全無,將簡雍從睡夢中喚醒,兩人對酌下棋,行至中盤時,忽聞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旋即有親衛急促而又震驚的聲音響起。

    “二將軍回來了~~”

    聞听二弟深夜返回,劉備本能地感到不妙,竟棄子而起,立于廳中發起愣來,不片刻,便見關羽蓬頭垢面、急步而入,帶起的勁風險些將廳中的燭火蕩滅。劉備和簡雍定楮望去,赫然發現關羽身上還帶有斑斑血跡,一支足有拇指粗細的狼牙箭赫然貫穿右臂,鋒利的箭簇在火光的照耀下閃射出猙獰的寒芒~~

    “二弟!”劉備急迎上前來扶住關羽,愴然道,“二弟何故如此?”

    這便是劉備地厲害之處了,若換了一般人,此時所問的第一句話必然是兩千大軍如何了?劉備心中同樣掛念兩千大軍去向,可他問地第一句話卻是關心關羽的話,誠可謂深諳籠絡人心之道。

    關羽又是感激又是羞愧\,左手扶著劉備便跪倒在地,悲聲道︰“大哥!都是小弟無能~~兩千大軍已經全軍覆沒矣~~”

    “什麼!?”

    劉備尚且神色如常,簡雍卻是驚得跳了起來,滿臉震驚地問道︰“寧縣守備空虛,二將軍何致于此?”

    關羽黯然道︰“先生有所不知,關某正率軍往寧縣急進時,忽見萬余烏桓騎兵漫山遍野殺至,我軍猝不及防、全軍崩敗,僅關某一人殺透重圍、逃得性命~~”

    劉備心中憤懣欲死,可話到嘴邊卻硬生生變成了截然不同地意思,安慰關羽道︰“常言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二弟可不必掛懷,敗了便敗了吧,丟了兩千軍卒固然可惜,然二弟的安危卻遠勝于彼~~”

    簡雍吸了口氣,向劉備說道︰“主公,如今兩千大軍已經丟失,劉虞惱主公挫傷其銳氣、必然遷怒,若回薊縣恐凶多吉少,不如早做打算(一生奔走、喪家之犬啊,劉備又要可憐兮兮地逃亡了)。”

    劉備也知道薊縣是斷然回不得了,然而舉目茫茫、竟然再無投奔之處,不由得黯然長嘆道︰“想我劉備數載征戰、頗有微功\,卻四處飄零、無根無憑,天下之大,竟無一處可以安身~唉~~”

    簡雍急勸道︰“主公且不可泄氣,雍嘗聞徐州刺史陶歉為人坦蕩、頗有仁義之名,諒肯見容,不如往而投之?”

    劉備

    如此,可將我軍兵敗消息告知下落丞~~”

    簡雍道︰“主公不可,此事若被下落丞知曉,恐怕就走不成了,可趁天黑速速離城,遲恐生變~~”

    ……

    壩上草原,馬躍大營。

    濃郁的肉香飄散在帳蓬里,一口熱氣騰騰的大陶罐擺\放在馬躍案上,馬躍以匕首從罐中戮起一塊煮爛了的肥羊肉塞進嘴里,開始大口地咀嚼起來,案上還擺\放著一大盆馬奶酒,奶香四溢、醇香撲鼻~~

    帳簾掀處,郭圖瘦弱的身影閃了進來,縮于火光難及的陰影處,低聲道︰“主公,白天射傷關羽的烏桓人已經找到。”

    “嗯。”馬躍從鼻孔里嗯了一聲,頭也不抬地問道,“今在何處?”

    “就在帳外。”

    “速速喚來。”

    “遵命。”郭圖應了一聲,抬起頭來向帳外朗聲道,“主公有令,召句突覲見~~”

    低垂的帳簾再次掀起,一條烏桓大漢已經昂然直入,身高足可八尺、虎背熊腰,身上披著一襲又破又舊的羊皮\0\0,幾個綻裂的破洞里露出虯結的肌肉,在火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古胴色的光澤~~

    “你就是句突?”

    馬躍的目光刀一樣落在烏桓大漢身上,只見句突披頭散發,不像普通烏桓人那樣梳成小辮子。這只能說明句突在遼西烏桓部落中根本就是奴隸地身份,在烏桓和鮮卑族中,只有奴隸才不被允許\梳辮子~~

    “小人句突,參見將軍~~”

    句突僕地雙膝跪倒,腦袋重重地叩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有些出乎馬躍的意料,句突雖是奴隸身份,卻居然能說流利的漢語。

    馬躍淡然道︰“免禮。起來吧。”

    句突長身而起,昂然立于帳中。

    馬躍目光一閃,以匕首從罐中挑起一大塊肥羊肉遞于空中,向句突道︰“吃!”

    句突不道謝(蠻夷之人不懂禮教啊)也不答話,搶前一步以手抓過肥羊肉,連湯帶汁也顧不上燙嘴直接送進嘴里大嚼起來。

    句突嚼得正歡。冷不防馬躍一聲斷喝︰“句突!”

    “小人在!”

    句突急將肥羊肉一口咽下,猛地挺直了身軀。

    馬躍沉聲道︰“本將賜你貴族身份,賞奴隸十戶,為百夫長~~”

    句突眸子里頓時暴起異樣的神采,鏘然應道︰“小人定當誓死效忠將軍!”

    ……

    天色將黑,劉虞軍行至鹿北效下寨。

    中軍大營,劉虞正與閻柔議事,忽有探馬來報︰“大人,前方急報。”

    劉虞朗聲道︰“講。”

    “洋水河畔發現棄尸兩千,皆穿我軍軍服。”

    “什麼!?”劉虞大吃一驚。目光轉向閻柔,問道。“子和,可有劉備消息?”

    閻柔目光陰沉。低聲道︰“主公,這兩千具棄尸只怕便是劉備的大軍了。”

    “這個劉備!”劉虞拍案怒道,“本官不是已經譴人令他不可輕敵冒進了嗎,如何又率軍進至洋水,致有此敗!劉備若回,本官定將他斬首示眾、以正軍紀。”

    閻柔蹙眉道︰“就算劉備不曾歿\于亂軍之中,只怕也不會再回大人軍中了,劉備雖敗。卻未必會挫傷我軍銳氣,如今休要管劉備了。還是正事要緊,大人急召下官前來,不是說有急事相商嗎,卻不知是何急事?”

    “唉呀~~本官險些忘了正事。劉虞一拍額頭,說道,“子和,適才冀州刺史韓馥大人派人送來八百里急報,朝廷派譴中常侍宋典為天使,一行車駕已經進入常山郡,很快就要進入幽州地界了!”

    閻柔失色道︰“唉呀,韓馥大人如何不設法穩住宋典?”

    “不行呀。”劉虞頓足道,“宋典看樣子是收了馬屠夫重賄,非要急著趕到幽州不可,子和,如若兩軍僵持之時宋典趕到,于陣前宣旨,讓三軍將士知道了朝廷的旨意,只恐軍心浮動、後果不堪設想啊。”

    閻柔地臉色逐漸陰冷下來,低聲道︰“大人,一不做、二不休,何不派人襲殺宋典,再將隨行侍從全部滅口,爾後嫁禍給匈奴人或者是並州刺史丁原,到時候就算有人懷疑,那也是死無對證,扯來扯去就成了無頭公案~~”

    劉虞色變道︰“此事萬萬不可,襲殺天使形同造反,乃是大逆不道之舉!”

    閻柔道︰“事急矣,請大人三思。”

    劉虞不容置疑道︰“斷然不可。”

    閻柔嘆息道︰“如此,只有加快行軍速度,爭取在最短的時間里攻佔寧縣,到時候就算宋典趕到寧縣,我們也可以騙說馬躍已經和鮮卑人勾結,叛出塞外去了。”

    劉虞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

    ……

    壩上草原,地處寧縣以南八十里,方圓百里皆為一望無垠之平原,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雪將整片草原妝扮得銀妝素裹,極目望去,荒原上盡是蒼茫的雪色,仿佛天地之間再無別的顏色。

    荒涼的雪原上,一夜之間結起了一堵草牆,高可一丈余、延綿數里,兩千精騎列陣于草牆之前,貼著牆根一字排列開來、神情肅然,有蕭瑟地寒風刮過,豎立的草牆簌簌發抖、搖搖欲倒~~

    馬躍跨馬橫刀、肅立陣前,烏黑的眸子里流露出莫名的寒涼︰這壩上草原~~便是劉虞三萬大軍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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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27章 鐵甲鐵環戰車
啊~啊~~”

    一群禿鷹被腳步聲所驚起,撲翅著從劉虞頭頂掠過、飛往遠處,蕭瑟的寒風中灑落陣陣蒼涼的悲鳴,更遠處的天上,無數只禿鷹正在漫空飛舞,淒厲囂叫~~漫天飛舞的禿鷹下,是一片蒼涼的河灘~~

    淺淺的洋水河畔,橫七豎八地倒臥著幾千具尸體,幾千具沒了腦袋的尸體!

    一桿血跡斑斑的大旗斜插河灘上,在寒風中簌簌發抖,破敗不堪的旗面上,依稀可以分辯分明是個“劉”字。

    空氣里飄散著濃重的血腥味,中人欲嘔,原本清澈的洋水河一片黯淡,早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清冽,幾支折斷的長矛交插在劉虞腳前,矛刃上的斑斑血跡仿佛仍在訴說,數日前曾經發生在這里的慘烈血戰~~

    這可是兩千名忠勇的將士啊,劉虞深深地吸了口冷氣,神色一片陰沉。

    沉重的腳步聲中,鮮于輔走到劉虞跟前,說道︰“大人,所有尸體都找遍了,並未發現劉備尸體。”

    “唔~可曾發現劉備義弟關羽尸身?”

    “也未曾發現。”

    “看來,劉備和關羽的確沒有戰死,不是被俘就是跑了。”

    “報~~”劉虞話音方落,前方忽然響起一聲淒厲的高喊,旋即有一騎快馬疾馳而來,沖到劉虞跟前勒住馬韁大聲道。“大人,護烏桓校尉馬躍率三千騎步軍進至壩上草原,正與呼赤將軍五千騎兵對峙,呼赤將軍請示是否出擊?”

    劉虞沉聲道,“傳令呼赤將軍不可輕舉妄動,待本官率大軍前往匯合。”

    “遵命。”

    傳令兵應答一聲,策馬疾馳而去。

    劉虞翻身上馬,向鮮于輔道︰“鮮于將軍。傳令三軍加快行軍速度,趕赴壩上草原與馬賊決一死戰。”

    “遵命!”

    鮮于輔虎吼一聲,領命而去。

    ……

    壩上草原。

    賈詡在數十騎親兵地護衛下策馬來到馬躍跟前,喘息道︰“主公,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呼呼~~現在只等劉虞老兒的三萬大軍前來送死了。嘿嘿~~”

    馬躍道︰“嗯,文和辛苦了。”

    “替主公效力乃詡份內之事耳。”賈詡淡淡一笑,臉色忽然凝重下來,說道,“主公,還有個不太好的消息,周倉將軍譴人送來急報,遼東太守公孫度譴兒子公孫康為將,丘力居從子蹋頓副之,正率騎步軍五千西征。正向柳城逼近。”

    “嗯!?”

    馬躍聞言霎時眉頭蹙緊,為了迎擊劉虞。馬躍在踏平柳城之後便率主力押解一萬五千名烏桓俘虜急返寧縣,只給周倉留下了五百精兵駐守柳城。這五百精兵不但要守城,而且還要保護城中數萬烏桓老幼以及無數的牛羊牲口,就算周倉再驍勇善戰,也斷然敵不過公孫康五千大軍。

    “這個公孫度,還真是會挑時候啊!”郭圖倒吸了一口冷氣,說道,“如果柳城得而復失,數萬烏桓老幼及牛羊牲口皆為公孫度所得。萬余烏桓騎兵頃刻便有嘩變之憂,主公之前的一切努力可就付諸東流了。”

    賈詡道︰“主公。如今看來也只能向公孫瓚求助了。”

    郭圖道︰“文和兄所言極是,寧縣相距柳城不遠千里,此時再派援軍只怕是已經來不及了,且我軍正與劉虞三萬大軍對峙,兵力本已捉襟見肘,哪來援軍可派?為今之計,也只有向右北平太守公孫瓚求援了,遼西太守嚴綱乃是公孫瓚親信,目前正率軍屯駐陽樂,陽樂距離柳城不過百里之遙,急行軍一日可至。”

    馬躍略一思忖,沉聲道︰“公則,火速派人去安樂向公孫瓚求援,要他派譴大軍西出漁陽夾擊劉虞大軍,事成之後,本將當上奏天子表他為幽州牧!”

    賈詡目光一閃,忍不住贊道︰“高!實在是高~~”

    “嗯?”郭圖先是一愣,再一思忖也恍然大悟道,“緣來如此。”

    ……

    漁陽郡、安樂城。

    自劉虞、馬躍交兵,公孫瓚便與馬躍暗中結盟,又率精兵四千西出漁陽、屯于安樂,美其名曰清剿殘寇、整肅治安,其實是想隔岸觀火、見機行事,如果馬躍兵敗,則袖手旁觀,如果馬躍獲勝,則趁勢夾擊劉虞、從中漁利。

    公孫瓚眉頭輕蹙盯著案上的羊皮地圖,問關靖道︰“士起,劉虞大軍進至何處了?”

    關靖道︰“已進至壩上。”

    “已進至壩上?”公孫瓚點點頭,幽聲說道,“這麼說來,決定幽州姓馬還姓劉的一戰~~很快就要開始了~~”

    關靖道︰“照時間計算,此時差不多應該已經開戰了吧~~”

    “報~~”

    關靖話音方落,忽有親兵手捧一封書簡急步奔入大營,跪地稟報︰“大人,護烏桓校尉(聖旨還未到幽州,馬躍仍是護烏桓校尉,而不是中郎將)馬躍譴使送來急信。”

    “馬躍急信?”公孫瓚手一揮,沉聲道,“呈上來。”

    公孫越大步上前,從親兵手中接過書簡遞于公孫瓚,公孫瓚展開書簡一目十行匆匆閱\罷,一雙眉頭霎時蹙緊。

    關靖道︰“大人,信中所說何事?”

    公孫瓚將書簡遞與關靖,沉聲道︰“馬躍要求我軍立即西出壩上、夾擊劉虞!作為回報,事成之後他將上奏天子表本官為幽州牧。”

    田楷皺眉道︰“大人,我軍雖然已經和馬躍結盟,可劉虞勢大,還是不要貿然開戰為好,如若貿然開戰,一旦最終戰敗

    恐遭受池魚之殃。”

    關靖看罷書簡,順手遞與田楷,手捋頷下柳須凝思片刻,緩聲說道︰“眼下的確不宜和劉虞正面開戰,可我軍畢竟已和馬躍秘密結盟,如果一點行動都沒有的話,于情于理都有些說不過去呀?”

    “報~~”公孫瓚正猶豫難決之時,忽有信使風塵僕僕地奔行入內,僕地跪到,嘶聲道,“遼西急報~~”

    “講!”

    “遼東太守公孫度譴其子公孫康為將,丘力居從子蹋頓副之,率軍五千進逼柳城,柳城僅有馬躍部將周倉率五百精兵駐守,嚴綱大人請示大人,是否派兵救援?”

    公孫瓚想也不想,直截了當地應道︰“傳令嚴綱,不可輕舉妄動。”

    “遵命!”

    “且慢!”

    信使答應一聲,正欲轉身離去,卻被長史關靖阻止。

    關靖阻止了信使,轉向公孫瓚道︰“大人,這倒是個機會,如果讓嚴綱大人出兵救援柳城,既可以不和劉虞開戰,又履行了我們作為盟友的職責,便可以給馬躍一個交待,豈非一舉兩得?”

    “唔~~”公孫瓚神色一動,欣然道,“就依士起,傳令嚴綱派兵救援柳城。”

    “遵命。”

    信使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

    壩上草原。夜色。

    一片雪花從空中飄飄揚揚地落下,飄在馬躍鼻尖之上,霎時化作一滴冰水,冰冷地質感從鼻翼清晰地傳來,霎時令馬躍跡近麻木的神志為之一清,前方蒼茫的夜色里,隱隱有莫名的喧囂透空而來~~

    一點黯淡的火光從前方蒼茫的夜色里鬼魅般燃起,倏忽之間。更多的火光便從夜空下閃耀而起,以最初出現的那點火光為中心,向著兩翼迅速漫延,只片刻功\夫,便連成了一條延綿無盡地火線,幾乎將幽暗的蒼穹與冰冷的雪原分隔開來~~

    決定命運的一戰。終于~~要開始

    馬躍淡淡地舒了口氣,嘴角綻起一絲冰冷的殺機。

    黯淡的火線越來越亮、越來越近,終于~~化作無數支熊熊燃燒地火把,通明的火光中,黑壓壓的軍隊正如潮水般席卷而來,幾萬具冰冷的鐵甲在火光照耀下反射出幽黯的寒光,肅立如林的槍戟幾乎遮蔽了黯淡的蒼穹~~

    馬躍悠然高舉右臂,幽暗的夜空下頓時響起典韋淒厲的長嗥︰“將軍有令~~舉火~~”

    刺耳的嘎吱聲中,句突挽開強弓,早有軍士將火把往箭矢上一撩。纏于箭簇上浸過火油地布團頃刻間燃燒起來,句突微微抬高射角。微眯的右眼霍然睜開同時右手一松,只听嗡地一聲顫響。燃燒的火箭已然脫弦而出~~

    “咻~”

    火箭掠空而起發出刺耳地尖嘯,瞬時便飛越數百步之遙又一頭扎落下來~~

    “轟~~”

    火箭扎落處,原本暗沉沉的雪原便騰地燃燒起來,而且,火勢向著周圍迅速漫延,只片刻功\夫便漫延成了一片火海,方圓足有數十步,燻天的烈焰翻滾吞卷。通紅的火光幾乎將整個戰場照得亮如白晝。

    劉虞目光一沉,悄然高舉右臂。

    “大人有令。全軍停止前進~~”

    “大人有令,全軍停止前進~~”

    “大人有令,全軍停止前進~~”

    肅立身後的數十騎傳令兵迅速四散而去,淒厲的長嚎此起彼伏、綿綿不息,浩浩蕩蕩往前開進的大軍開始減速,並向著兩翼緩緩展開~~遠遠望去,無數支熊熊燃燒的羊脂火把從劉軍後陣往兩翼緩緩展開,就像雄鷹在夜空下緩緩展開雙翼,直欲沖霄而起~~

    大軍堪堪結陣完畢,劉虞右臂往前一揮,語氣間充滿了強大地自信︰“弓箭手先上,挫一挫馬屠夫囂張的氣焰。”

    一騎傳兵令迅速策馬而出,淒厲地長嚎起來︰“大人有令,弓箭手出陣,重步兵保護,大人有令~~”

    劉虞地命令迅速被傳達下去,肅靜的軍陣迅速開始噪動起來,齊整的軍陣從中間分裂開來,一支鐵甲猙猙的重甲步兵從陣中疾步奔行而出,在整齊劃一的號子聲中,向著前方熊熊燃燒的火海緩緩開進。

    “鏜~”

    重甲步兵進至距離火海五十步遠處,才將手中的大盾往地上重重一頓,發出一聲整齊、嘹亮的巨響,開始結陣,下一刻,三千名弓箭手從劉軍陣中洶涌而出,踩著整齊的步伐迅速進至重甲步兵身後,開始列陣~~

    “弓箭手~~點火!”

    領軍司馬一聲令下,三千名弓箭手將箭矢湊到重甲步兵手中的火把之上,點燃了箭矢,倏忽之間,三千支燃燒的箭矢已經被高高舉起、直指虛空~~

    ……

    “鏘~~”

    清越的金屬磨擦聲中,高順緩緩抽出佩劍、高舉過頂,通紅的火光照在鋒利的劍刃上,反射起耀眼的光芒,陷陣營八百余將士的目光霎時聚焦在高順的佩劍之上,倏忽之間,高順將手中的佩劍往前狠狠一揮~~

    “前進~~”

    高順一聲令下,陷陣營八百余將士針鋒相對,也疾步而前進至火海之後五十步處、分前後兩排一字排開。

    “刀盾手~~樹盾!”

    四百名刀盾手將巨盾往地上重重一頓,轟然一聲巨響中砌成一堵堅固的盾牆,將陷陣營八百將士牢牢護在盾牆之後。

    “弓箭手~~點火!”

    四百名弓箭手從刀盾手手中的火把上引燃了箭矢,然後高高

    直指虛空~~

    ……

    “放箭!”

    幾乎是同時,高順與領軍司馬高舉的佩劍狠狠落下,瞬息之間,兩波燃燒的箭雨從各自陣中掠空而起,又在空中交錯而過,在一片刺耳的呼嘯聲中,向著對方的軍陣惡狠狠地攢射下來~~

    看到敵軍陣中射出來的火箭稀稀落落的樣子,劉軍將士轟然大笑,連劉虞臉上也浮起了不屑的笑意,兩軍的實力相差真是太懸殊了,難道馬躍就只有這幾百名弓箭手嗎?就憑這點兵力,如何抵擋自己三萬大軍泰山壓頂般的進攻?

    “咻咻咻~~”

    刺耳的尖嘯聲中,火箭呼嘯而下,兩軍刀盾手趕緊將手中的盾牌高舉過頂、結成一片密集的防護牆,弓箭手則趕緊彎腰縮進了盾牌下。

    “篤篤篤~~”

    火箭終于攢射而下,其中的絕大多數都為雙方刀盾手的盾牌所擋住,只有極少數穿透了盾牌之間的縫隙,造成了有限的殺傷。箭雨一過,刀盾手立刻就收起了盾牌,弓箭手則重新站了起來,挽弓搭箭準備第二輪的射擊~~

    劉軍司馬再次高舉佩劍,依照標準夜戰程序朗聲大喝︰“弓箭手~~點火~~”

    不過這一次,高順卻沒有下令點火,而是將高舉的佩劍直接揮落下來,朗聲道︰“放箭!”

    “唆唆唆~~”

    數百支鋒利地箭矢掠空而起。霎時掠過夜空、毫無征兆地向著劉軍軍陣攢落下來,可憐的劉軍弓箭手堪堪挽滿弓弦、正欲放箭之時,冰冷的箭矢已經攢射而下,負責防護的重甲步兵根本來不及舉起手中的盾牌,暗黑的打擊已經降臨到他們頭上~~

    利器剖開血肉的清脆聲中,數十名重步兵和百余名弓箭手哀嚎著倒了下來,嚴謹的軍陣頃刻間騷亂起來。

    “咻咻咻~~”

    又一波冰冷地箭雨無聲無息地攢射下來,又有百余名弓箭手被射翻在地。哀嚎聲頓時交織成一片,陣形也變得越發混戰不堪。這時候,原本熊熊燃燒的火海漸漸熄滅,照徹天地的火光迅速黯淡下來,原本清晰可見的敵軍陣形也逐漸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這些白痴!”劉虞的臉色忽然變得異常難看,右臂悠然高舉。冷然道,“傳令,弓箭手回撤!前軍出擊~~擊潰這股敵軍~~”

    “遵命。”

    傳令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淒厲的長嗥霎時響徹軍陣。

    劉軍弓箭手在重步兵地保護下開始狼狽後撤,令人意外的是馬躍的兩千精騎並未趁勢掩殺,而是任由敵軍弓箭手退回了後陣,直到劉軍陣中再起變化,五千前軍排列成五個犀利的三角沖陣、喊著嘹亮的號子洶涌而前,馬躍才策馬來到高順身後。拍了拍高順肩膀,沉聲道︰“高順將軍。這里~~就交給你了。”

    高順昂然道︰“請主公放心,高順絕不有辱使命。”

    “好!”

    “喝~”

    馬躍深深地凝視了高順一眼。狠狠一挾馬腹、策馬揚長而去,肅立如林的兩千精騎頃刻間裂成兩股,繞過延綿數里的草牆向著兩翼亂哄哄地席卷而去,遠遠望去,倒像是被劉軍強大的聲勢嚇破了膽而落荒而逃的樣子~~

    “哈哈哈~~”

    劉軍陣中響起一片肆無忌憚的嘲笑聲,輕蔑地表情在每一名劉軍將士臉上流露,這些膽小鬼,戰斗還沒開始呢就嚇得落荒而逃了。哈哈~~

    劉虞有些擔心地回過頭來,目光落在閻柔臉上。問道︰“子和,馬屠夫素來詭計多端,未經一戰便匆匆撤走,該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無妨。”閻柔淡然道,“大人不必擔心,正所謂一力降十會,在絕對的武力面前,所有地陰謀詭計都將失去作用,只要我三萬大軍抱成一團,以無可阻擋之勢越過壩上草原往北碾壓,馬躍縱有通天徹地之能,也難以阻擋我軍前進的步伐。”

    張\0\0附和道︰“閻柔先生所言極是,馬躍根本無法守住寧縣,除非他地軍隊能夠正面擊破我軍,不過~~僅憑馬躍那幾千騎步軍,這是根本不可能辦到的。”

    閻柔淡然道︰“以柔料來,馬屠夫必是見勢不對,準備縮回寧縣死守了。”

    “嗯!”劉虞聞言信心大增,鏘然抽出佩劍高舉空中,朗聲道,“傳令前進繼續前進,擊破賊軍當在今夜~~”

    “前進~”

    “前進~”

    “前進~”

    前軍司馬的咆哮聲響徹軍陣,五千名精銳步兵在軍司馬的引領下滾滾而前,五千具幽黑的鐵甲洶涌成一片幽暗的汪洋,五千支寒光閃閃的長槍匯聚成一片恐怖的死亡森林,向著高順地陷陣營無可阻擋地碾壓過來~~

    “殺!”

    “殺!”

    “殺!”

    五千精兵每前進一步,便高喊一聲,激烈的吼聲響徹天地,慘烈地殺伐氣息正在冰冷的雪原上漫延、肆虐~~

    “有點意思~~”高順嘴角綻起一絲淡淡的笑意,高舉空中的佩劍往後一引,朗聲道,“全軍散開~~全速後撤~~”

    高順一聲令下,八百將士迅速散開,形成一字長蛇陣,迅速撤向身後那堵一丈多高的草牆。劉軍本陣,由于夜色的掩護,劉虞等人還沒有發覺草牆的存在,見敵軍突然散成一字長蛇陣往後狂奔,還以為敵人是想分散逃跑~~

    “想逃嗎?”閻柔臉上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向劉虞道︰“大人,軍、右軍同時出擊,將

    敵軍一舉圍殲。”

    “好!”劉虞欣然道,“傳令,左軍、右軍出擊!”

    “遵命!”

    傳令兵答應一聲,疾馳而去。

    軍令到處,牽招率五千左軍,齊周率五千右軍同時出擊,就如同螃蟹的兩只大鐵鉗向著迅速撤退的陷陣營夾擊而來~~眼看就要形成鐵壁合圍之勢,將陷陣營八百將士盡數圍殲之時,異變陡生!

    “咻~~”

    一支火箭從莫名的暗處掠空而起,在空中掠過一道耀眼的軌跡、一頭扎落在草牆之前幾十步遠處,箭矢扎落,黑暗的地面陡然燃燒起來,頃刻間便燃成了一團火海,翻騰的烈焰騰空而起,雖相隔數十步遠亦能感受到那炙人的熱浪~~

    在熊熊火光的照耀下,那堵延綿數里的草牆終于毫無遮掩地暴露出來,從火光可以照及的明處一直延伸到火光難及的暗處,仿佛橫貫了整個壩上草原般無窮無盡,劉虞心里頓時咯頓一下。

    閻柔亦是心頭一驚,急向劉虞道︰“大人,速速下令左、前、右三軍停止追擊,立即後撤!”

    雪原上頓時響起低沉蒼涼的號角聲,正洶涌而前的劉軍將士聞听號角聲起,雖然不解卻不敢抗命,只得追止追擊、轉身緩緩後撤,高順的八百余將士終于擺\脫了劉軍的追擊、從容退至草牆前面。

    “轟~~”

    陷陣營八百余將士堪堪退到草牆邊。以腳一踹、那堵草牆便轟然倒了下來,隱藏在草牆後面那一排密集地馬車便毫無遮掩地暴露出來!或者說那根本不能稱之為馬車,因為它既沒有輪子也沒有車廂,只有兩根前端翹起的木頭壓在雪面上,支撐著一具簡陋的車架。

    整個車架十分簡陋,只有縱橫廖廖數根木頭,卻釘得十分堅固,每架馬車往前伸出三截車轅。各有兩匹健馬被牢牢地栓在車轅之間,健馬的馬頭及馬頸上都覆蓋\著冰冷的鐵甲,更令人心悸的是,每架馬車的車架上都綁著五支長矛,長度超過三丈,矛尖超出馬頭足有兩丈!遠遠望去。連車帶騎就像是一頭長有五枚獠牙的鐵甲怪獸~~

    足足八百多輛馬車!

    每十輛被綁成一個整體,形成恐怖猙獰地鐵甲連環戰車,整整八十多具鐵甲連環戰車排成整齊的一排,延綿足可三、四里!

    昔有鐵甲連環馬,今有鐵甲連環戰車!相比較鐵甲連環馬高昂的耗費,鐵甲連環戰車所需要的僅僅只是少量的鐵甲,不多的戰馬以及大量地木材,不過,鐵甲連環戰車對地形的要求卻更為苛刻,而且馬躍的工匠也無法在幾天時間里造出幾千個輪子。但壩上草原平坦的地勢以及覆蓋\在草原上的厚厚積雪,卻給馬躍創造了機會。

    壩上草原平坦的地勢讓幾十具鐵甲連環戰車的群集沖鋒成為可能。厚厚的積雪則讓鐵甲連環戰車省去了車輪,只需要兩根前端翹起並且表面刨光的木頭就能在雪地上迅速滑行。而且阻力更小!

    歷史將會永遠記住這一天!

    壩上草原一戰,馬躍以鐵甲連環戰車大敗劉虞三萬大軍!

    “什~什麼!?”劉虞目露驚色,吃聲

    劉虞不能不吃驚,戰車雖曾盛極一時,在春秋戰國時期立下赫赫戰功\,可隨著歲月的流逝,戰車早已經因為自身無法克服地諸多缺陷而退出了歷史舞台。沒想到馬屠夫竟敢逆潮流而行,重新使用這種已經淘汰的武備?

    在劉軍將士震驚莫名地眼神注視下。陷陣營八百余將士翻身爬上了馬車,恰好每人駕馭一輛馬車。

    熊熊燃燒的火光中,肅立正中央馬車上地高順緩緩舉起了手中的佩劍,八百余將士的目光霎時聚焦到了高順的佩劍上,有耀眼的寒光從高順佩劍的劍刃上騰起,迷亂了幽暗的天穹,冰寒的殺氣在天穹下無盡地彌漫~~

    寒光一閃,高順手中地佩劍無聲無息地斬了下來。

    “哈!”

    八百余將士同聲大喝,一千六百余支馬鞭(因為是雙驅戰車,所以一人兩鞭)同時揮出,惡狠狠地抽在一千六百余匹健馬的馬股上,健馬吃痛,同時甩開四蹄往前奔跑起來,刨光地木條在雪原上輕易地滑行起來,漸行漸速~~

    片刻之後,最令劉軍將士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洶涌而前的戰車竟然直直地碾過了那團燃燒的火海,素來懼火的戰馬此時卻像毫無知覺一般,狂亂地踐踏過燃燒的火團,拖著猙獰的戰車奔涌向前~~所有的戰馬都被蒙住了眼楮,也被布團塞住了耳孔,在馭手的驅策下,它們只能往前、往前、再往前~~

    十架戰車捆綁在一起,則限制了鐵甲連環戰車的方向,確保整具連環戰車只能往前行駛,既便是一匹戰馬受驚,卻也根本不足以改變整架連環戰馬前進的方向,或者一匹戰馬倒斃了,卻也無法阻止整架連環戰馬前進的步伐~~

    當高順的陷陣營駕馭鐵甲連環戰車發起沖鋒時,戰場左右兩側冰冷的雪原上,各有五千多騎烏桓騎兵鬼魅般冒了出來,馬蹄裹布、馬嘴上套,不舉火把,不許\喧嘩,足足一萬多騎兵就像一群幽靈,從左右兩翼向著劉虞的三萬大軍掩殺過來。

    只等劉虞大軍被高順的鐵甲連環戰馬沖擊得陣形大亂時,這一萬多騎烏桓騎兵就將開始血腥的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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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28章 馬躍在此恭候多時了


  「阻止它們,快阻止它們~~」

  閻柔最先意識到了危險,當那堵掩飾的草牆剛剛倒塌,八百輛戰車才剛剛露出猙獰的嘴臉時,閻柔就感到了不妙,開始淒厲地大叫起來。

  一輛戰車根本不足為懼,既便是十輛戰車綁在一起衝鋒也不可怕,可如果是八百輛戰車排成一排發起排山倒海般的衝鋒,情形將變得完全不同,八百輛戰車衝鋒所產生的威力是毀滅性的,絕非三軍將士的血肉之軀所能抵擋!

  如果劉虞的大軍只有幾千人,八百輛戰車的衝鋒也將毫無威脅,因為在戰車衝到之前,劉虞的軍隊就能從容避過正面,只要避過正面,難以改變衝鋒方向的鐵甲連環戰車就將失去用武之地,縱然擁有毀滅一切的威力,也是白搭。

  可問題是,劉虞的大軍有三萬人!三萬大軍在草原上擺開了陣形,要想在短時間裡變換陣形,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一旦強行下令變陣,結果將只能是自亂陣腳,驚惶失措的士兵將會像受驚的獸群、四處奔跑,最終釀成災難性的混亂。

  如果這時候,馬躍率領一支精騎趁勢掩殺~~閻柔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開戰之前馬躍率兩千騎兵離去,並不是像閻柔原先想的那樣回寧縣、準備死守去了,而是躲到一側潛伏了起來,等的就是劉虞大軍陣腳大亂的那一刻~~

  不能亂,絕不能亂!

  現在。唯一地辦法就是阻止鐵甲連環戰車的衝鋒,一定要阻止鐵甲連環戰車地衝鋒!鐵甲連環戰車雖然可怕。卻也有致命的弱點,那就是牽引戰車前進的戰馬,只要射殺了戰馬,可怕的鐵甲連環戰車陣~~就將不攻自破!

  「弓箭手~~弓箭手統統出陣~~射殺戰馬,快~~」在劉虞驚魂未定之際,閻柔已經直接向肅立身邊的傳令兵下達了命令。傳令兵猶豫了一下,閻柔立刻就聲嘶力竭地怒吼起來,「還不快去~~」

  「遵命!」

  見劉虞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十數騎傳令兵不敢怠慢、四散而去,當八百輛鐵甲連環戰車堪堪開始衝鋒時,足足五千餘名弓箭手從陣中亂哄哄地奔走而出,在大軍陣前排列成散亂地射擊陣形~~

  「哈~」

  「叭~」

  「唏律律~~」

  夜空下,陷陣營將士淒厲的大喝聲聲不息,馬鞭一下接一下抽在馬股上,戰馬吃痛、悲嘶聲聲。拖著沉重的戰車逐漸開始加速、加速、再加速~~到最後,八百餘架鐵甲戰車幾乎已經是在雪地上飛馳了~~

  「轟~~」

  幾千隻馬蹄沉重地踐踏在冰冷的雪原上。激濺起綿綿不息的巨響,八百具架鐵甲戰車終於加到了極速,以令人窒息的高速向著劉虞的三萬大軍狂飆突進,刨光的木條在雪原上滋滋滑過,劃出一道道深深的劃痕~~

  「放箭~」

  「放箭~」

  「放箭~」

  劉軍陣前,各軍司馬聲聲令下。五千餘名弓箭手拚命地挽弓、搭箭、漫空攢射,一波接一波的狼牙箭掠空而起,在空中交匯成綿綿不息地箭雨,挾帶著刺耳的尖嘯,向著疾馳而來地鐵甲連環戰車攢射而下~~

  「咻咻咻~~」

  箭下如雨,鋒利的箭簇撕裂了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

  「篤篤篤~~」

  無數箭矢釘進了戰車的轅木上,發出綿綿不息的悶響。

  「叮叮叮~~」

  也有許多箭矢射中了戰馬頭上、胸前的鐵甲,清脆地撞擊聲中紛紛被彈了開去~~

  「唏律律~~」

  偶爾也有陰毒刁鑽的箭矢穿透鐵甲的防護,深深地扎進戰馬的身軀。頓時激起戰馬陣陣悲嘶卻無法令它立時斃命,反而越發激起了戰馬的野性。開始了臨死之前最為瘋狂的掙扎,拖著沉重的戰車向著劉虞的大軍惡狠狠地撞了過來~~

  「放箭~~」

  軍司馬聲嘶力竭地大吼著,鐵甲戰車的陰影正在他的眼前迅速擴大、逼近,腳下地地面正在劇烈地顫抖,充盈耳際的只有鋪天蓋地地隆隆蹄聲、就像是要把整個世界踏成粉碎,倏忽之間,軍司馬的臉色已經一片煞白~~

  「唆唆唆~~」

  又一波箭雨從弓箭手陣中漫空而起,卻明顯變得稀疏,嘶嘶的吸氣聲不絕於耳,素來冷漠的弓箭手們終於失去了應有的冷靜,紛紛開始往後退縮,陣形開始混亂,已經習慣了收割敵軍生命的弓箭手們,終於感到了恐懼~~

  「嗯?弓箭手的攢射竟然無效!?」

  閻柔倒吸一口冷氣,眸子裡的神色一片寒涼,現在~~再沒有辦法能夠阻擋敵軍鐵甲連環戰車的衝鋒了,劉虞大軍的命運~~似乎已經注定!這一刻,閻柔冰冷的想要窒息,他想到了一切,卻沒有想到馬屠夫竟然能夠從正面催毀劉虞三萬大軍的防線!

  如果不是我瘋了,就一定是馬屠夫瘋了!這廝簡直就不是人,他是魔鬼!鐵甲連環戰車這樣的狠招~~居然也能被他想到,莫非~~上天注定了要劉虞大人兵敗於此?深深的悲哀襲上心頭,閻柔垂下頭來,無力地歎息了一聲~~

  「唆~」

  一名劉軍弓箭手射出了生命中最後一支箭,正中奔騰的戰馬前胸,只聽叮的一聲脆響,足可穿透厚重皮甲的狼牙箭卻被無情地彈了開去,倏忽之間,一支粗逾碗口的長矛已經向著劉軍弓箭手的胸膛惡狠狠地刺了過來,削尖的矛尖在火光的照耀下一片慘白,就如同死人的臉色~~

  「不要~~」

  劉軍弓箭手慘叫一聲,棄了長弓轉身便逃,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邁出一步,沉重的長矛就已經冰冷地刺到,鋒利的矛尖在戰車強大慣性的驅策下,輕易地剖開了劉軍弓箭手背上那單薄的布甲,從後心貫入、直透胸前~~

  「呃~~」

  異物穿胸滑過的詭異觸感襲來,感覺不到疼痛,只有冰冷的麻木,劉軍弓箭手淒厲地嚎叫起來,渾身的力量正如潮水般散去,又眼睜睜地看著滴血的矛尖從胸前透出,已經無法動彈的身體則順著碗口粗的長矛上往後滑去,原本慘白的矛身頃刻間一片殷紅,那~~是血染的顏色~~

  「噗~」

  在劉軍弓箭手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凝血的長矛又連續洞穿了兩名士兵的胸膛,就像是竄螞蚱一樣把三人的身體串在了一起,滴血的長矛最後被一名劉軍小校所

  可是在削斷長矛之後,劉軍小校也被奔騰的戰馬撞倒小校爬起來之前,狂暴的鐵蹄已經無情地從他身上踐踏而過,將的背部整個踩得凹了下去~~

  劉軍小校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體內骨骼和內臟碎裂的聲音!

  「吼~~」

  一名身手敏捷的劉軍弓箭手怒吼一聲,如猴子般竄了起來,避過了巨矛貫胸的厄運,身體再從空中落下來的時候已經橫著躺在了排成一排的長矛上,但他的好運也僅止於此了,他才剛剛爬起身來,驚見眼前寒光一閃,一支鋒利的狼牙箭已經從他的左眼穿顱而過,直透後腦,劉軍弓箭手的身形在空中頓了頓,從戰車上頹然栽落~~

  ……

  八百餘輛鐵甲戰車就像無可阻擋地鐵流,冰冷地碾壓過來,陣前的五千名弓箭手首當其衝,鐵甲戰車碾過處,弓箭手們就像是被割倒的野草般一片片地倒了下來,不是被綁在戰車上的長矛刺死,就是被奔馳的戰馬撞倒在地,踩成肉泥~~

  鐵甲戰車就像鐵犁犁過荒地,鋒利的犁片過處,荒草倒臥一地、滿目狼藉,五千餘名弓箭手十不存一,就算僥倖活著的,也大多身負重傷,在這冰天雪地,等待他們的命運只能有一個,那就是被活活凍死~~

  很快,弓箭手陣形的混亂就波及了前軍,前軍的後撤又衝亂了中軍。中軍一亂,左軍和右軍也跟著騷亂起來。只有後軍地將士看不清前面的情形,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還堅守在原地,沒有轉身逃跑~~

  「讓開~~快他媽地讓開~~」

  一名劉軍小校仗著身體強壯亡命前奔,連續撞倒了三名劉軍士兵,正準備撞開第四名士兵時。一支鋒利的巨矛已經惡狠狠地戳了過來,血肉飛濺中,尖銳的矛尖從小校的後腦勺刺進,粗逾碗口的矛身幾乎將他的腦袋整個撐裂~~

  「不要慌!不要驚慌~~」亂軍中,上谷太守牽招手持寶劍、聲嘶力竭地大吼,「堅守原地、不准後退,擅自撤退者,斬~~」

  遺憾地是,根本沒有人理會牽招。

  「親兵何在,斬殺擅自後撤者~~」

  牽招厲嗥一聲。揮劍斬殺了一名逃跑的士兵,當他再次舉起佩劍準備斬殺另一名逃跑的小校時。驚見眼前寒光一閃,旋即咽喉一涼,整個人就像是掉進了萬年冰窟,刺骨的寒冷將他徹底吞噬~~

  一支拇指粗細的狼牙箭從牽招的咽喉部位冰冷地射入,鋒利的箭簇直透後頸,牽招拚命地扭過脖子。想回過頭來看看究竟是誰射殺了他,卻終於沒能如願~~無盡的黑暗襲來,牽招頭一歪從馬背上栽落下來,立刻就被亂軍踩在了腳下~~

  ……

  「第六個,嘿嘿~~」

  句突嘴角綻起一絲殘忍的笑意,雄壯的身軀傲然肅立在高順身後,足可五石挽力地鐵胎弓已然再次挽滿,又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綽於弦上,冰冷地箭簇在狼奔豕突的亂軍中四處游移、尋找新的、足夠份量的獵物~~

  倏忽之間,一員身披精美鐵甲的武將映入了句突眼簾。赫然正於馬背上挽弓搭箭,忽明忽滅的火光中。有鋒寒地箭簇正將句突牢牢鎖定,陡見寒光一閃,有冰冷的殺機刺透了虛空、呼嘯而來~~

  「不好!」

  句突大叫一聲,本能地側過身軀,寒芒掠空而至正中他的右肩,雄渾的力量潮水般湧來,將句突雄偉的身軀從戰車上整個掀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冰冷的雪原上,句突落地滾了兩滾,急翻身爬起,才發現一枝狼牙箭赫然插在右肩之上,箭尾的翎羽正微微顫抖~~

  ……

  「可惜!」

  亂軍中,張郃不無遺憾地歎息一聲,從箭壺裡又抽了一支狼牙箭綽於弦上,挽滿,再度瞄準了戰車上那員神情嚴肅的武將,有蕭朔的寒風刮面吹過,張郃微瞇的左眼霍然睜開,同時右手一鬆,蓄於弦上地狼牙箭脫弦而出,直取百步外肅立戰車上的那員敵將~~

  ……

  「嗯!?」

  高順嘴角綻起一絲淡淡地從容,看似緩慢實則迅疾無比地側過身來,彷彿~~他一直便是這般側著站立的,寒光一閃,狼牙箭幾乎是貼著他的咽喉掠過,箭矢蕩起的勁風刮的高順肌膚隱隱生疼。

  ……

  又失手了!難道我的箭術不靈了?

  張郃眸子裡掠過一絲懊惱,再伸手去摸時卻摸了個空,壺中的箭矢早已經被射完了,張郃綽弓回鞘,握槍於手正欲催馬疾進時,排山倒海般的殺伐聲從左右兩翼響起,驚環顧,只見暗沉沉的曠野上陡然燃起綿綿無際的火把,星星點點的火光中,無數的烏桓騎兵正如潮水般掩殺過來,原本就已經陣腳大亂的劉虞軍終於崩潰~~

  「不好,中埋伏了!」張郃大吃一驚,高舉鐵槍往身後一引,厲聲大喝道,「全軍聽令~~後撤~~」

  「後撤!」

  「後撤!」

  同樣列於後陣的文丑、顏良見劉虞軍敗勢已定、也不敢戀戰急率軍後撤。

  ……

  兵荒馬亂中,鮮於輔、鮮於銀、尾敦諸將率兩千精兵護著劉虞、閻柔倉惶後撤,忽見一騎穿越亂軍、疾馳而來。

  「大人~~」呼赤策馬急奔而來,奔至劉虞跟前,淒厲地高喊道,「大人,我軍中計了,可惡的馬屠夫竟在暗處埋伏了一萬騎兵,趁我軍陣腳大亂之時突然殺出,末將所率之五千騎兵已經被衝散了~~」

  不用呼赤來報,劉虞早已經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了!該死的馬屠夫,壩上草原一戰分明是蓄謀已久了,先以鐵甲連環戰馬衝亂自己三萬大軍的陣形,爾後~~一萬烏桓騎兵從兩翼奇兵突出、趁勢掩殺~~

  只是劉虞怎麼也想不明白,馬躍麾下分明只有四五千騎兵軍,又何來萬餘烏桓騎兵?難不成馬屠夫會妖術,能夠撒豆成兵?

  劉虞兩眼圓睜,已然想的癡了~~

  閻柔深深地吸了口冷氣,竭力平抑住心中的震驚,向劉虞道:「大人,事不可為,可速速撤兵退往沮陽,待收攏了各部殘兵再和馬屠夫決一死戰。」

  早已經六神無主的劉虞連連點頭道:「就依子和所言,快快撤往沮陽~~」

  閻柔轉身身邊的鮮於輔及鮮於銀,沉聲道:「鮮於輔將軍,可率領一千精兵斷後,阻擋敵騎追擊,鮮於銀將軍,可率兩千精兵保護大人退,其餘

  可率本部人馬且戰且退、撤往沮陽~~」

  「遵命~~」

  諸將答應一聲,分頭離去。

  ……

  劉虞、閻柔在鮮於銀的保護下一路狼狽南逃,一刻不停留地奔走了三十多里,直到後面慘烈的殺伐聲再聽不見了,才敢停下來稍稍喘口氣。兵荒馬亂中,不斷有小股的殘兵從北方敗走而來,被鮮於銀逐一收攏,堪堪又聚集起了三、四千殘兵~~

  「唉~~」

  望著身邊東倒西歪的幾千殘兵,再想想今夜之前三萬大軍鼎盛的陣容,劉虞不覺悲中從來,仰天長歎一聲,潸然淚下~~

  閻柔心中黯然,勸道:「大人不必憂傷,常言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又何必過於掛懷?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何愁沒柴燒?只要大人無恙,幽州各郡仍有數萬可戰之兵,未必便會輸與馬屠夫。」

  「殺啊~~」

  「殺啊~~」

  「殺啊~~」

  閻柔話音方落,黑暗中陡然殺聲大起,熊熊的火光從西北方向騰地燃燒起來,通紅的火光照耀下,數千騎兵正如潮水般衝殺過來,為首一員大將虎背熊腰,高舉的右臂上竟然套著一隻猙獰的鐵爪、極是恐怖!

  「劉虞匹夫休走,廖化在此等候多時了~~」

  劉虞的臉色頃刻間一片慘白,吃聲道:「伏~~伏兵?」

  鮮於銀急翻身上馬。向劉虞道:「大人及閻柔先生速速撤往沮陽,這裡就交給末將了。」

  劉虞感激涕零道:「如此多謝鮮於將軍了。本官若能安然回到沮陽,將軍當記首功~~」

  鮮於銀將手中鐵槍往前一引,向肅立面前的幾名小校道:「你們幾個,率兩千軍保護大人及閻柔先生速速撤往沮陽,其餘將士,隨本將來~~」

  「想走嗎?」廖化冷哼一聲。厲聲道,「沒那麼容易!」

  鮮於銀一催戰馬,率領兩千殘兵向廖化地兩千騎兵迎了上來,厲聲大喝道:「賊寇休要猖狂,某來會你~~」

  ……

  鮮於銀率兩千殘兵拚死抵擋,總算纏住了廖化的兩千騎兵。

  劉虞、閻柔在兩千餘殘兵地保護下徑投東南方向而來,堪堪又奔走幾個時辰,已經行至壩上草原的邊沿,前方隱隱可見起伏的山巒了,此時天色將明。將士們也已經疲累不堪,實在不堪奔走了。

  劉虞無奈。只得下令暫且竭息,又命親兵取雪燒水,扒開雪地挖掘草根煮了充飢~~

  劉虞才剛剛喝了口熱水,陡聽西北方向號角聲起,旋即殺聲震天,一支千餘騎的騎兵已經排山倒海般衝殺過來。當先一員鐵塔似的大將,手使一柄猙獰的狼牙棒,威風凜凜、猶如一頭下山地猛虎~~

  「劉虞匹夫休走,許褚在此恭候多時了~~」

  「咣當~~」

  劉虞手中的陶碗摔落在冰冷的雪地上,滾燙的熱水四濺,燙了腳也毫無所覺,只是仰天哀歎一聲道:「天亡我也~~」

  閻柔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此時劉虞身邊僅止兩千多傷殘之兵,再無一員大將,如何抵擋養精蓄銳多時的敵軍?且敵軍還有如此虎將領軍。何人可敵?閻柔及劉虞正自忖必死之時,忽有一支敗軍從東北角奔走而來。當先兩員虎將,赫然正是勃海太守袁紹麾下猛將文丑、顏良。

  劉虞頓時大喜過望,急聲道:「二位將軍救我~~」

  文丑、顏良率殘軍迎上前來,厲聲道:「大人休要驚慌,文丑(顏良)來也~~」

  ……

  沮陽城,上谷郡郡治。

  天色微明,沮陽城頭一片寧靜,斜插城樓上的兩枝羊脂火把已經熄滅,只有裊裊黑煙依舊繚繞不散,兩名士兵身上披著厚實的羊皮祅,雙手攏於袖中,腋下挾著一支紅櫻槍,正靠在門樓上沉睡。

  越過低矮的城廓,依稀可見城內鱗次櫛比的屋舍飛簷,上谷雖是邊塞之地,卻也不乏大戶人家,尤其是劉虞出任幽州刺史之後,大力推行懷柔政策,各族相處融洽、邊境貿易興盛,許多邊民依靠販賣馬匹、茶葉和絲綢成了巨富。

  蕭朔的北風中,一支千餘人地殘兵緩緩開到北城門下,不及叫門便沿著護城壕東倒西歪地躺了一地,旗幟和兵器也遺棄了一地,城樓上,兩名守夜士兵卻依然無所察覺、沉睡不醒,整個城樓內外瀰漫著一股令人不安的氣息~~

  「呼呼~~」劉虞使勁地喘了口氣,向身邊地閻柔道,「子和,終於~~到~到沮陽了~~」

  雖然已經疲憊不堪,可劉虞心中還是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悅,這次能夠從壩上草原活著回到沮陽,可真是不易呀,如果不是鮮於銀、文丑、顏良以及將士們的拚死抵擋,這條老命只怕真要摞在草原上了。

  現在回想起來,劉虞心中仍是後怕不已,那簡直就是一場可怕的噩夢!

  閻柔亦拭了拭額頭的汗水,心中不無僥倖,朗聲說道:「幸好馬屠夫只埋設了兩路伏兵,要是再多一路伏兵,我等皆死無葬身之地也~~」

  「哈哈哈~~閻柔先生怕是高興得太早了吧!」

  閻柔話音方落,沮陽城樓上忽然響起一把爽朗的大笑,原本空蕩蕩地城樓上頃刻間冒出了黑壓壓的士兵,一桿大旗從門樓前猛地豎了起來,血色的旗面迎風猛地展開,上面繡著「大漢伏波」四個小字以及斗大一個「馬」字。

  獵獵飄蕩的血色大旗下,傲然峙立一員年輕的武將,清冷的晨曦照在武將黝黑的鐵甲上,越發襯出他嘴角那絲冰冷而又猙獰的笑容:「劉虞大人、閻柔先生,馬躍~~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了~~」

  「咚咚咚~~」

  「嗚嗚嗚~~」

  馬躍話音方落,激烈的戰鼓聲以及嘹亮的號角聲衝霄而起,高懸地吊橋頃刻降下,緊閉的城門轟然洞開,兩千鐵騎如風捲殘雲從城裡奔湧而出,將劉虞、閻柔以及千餘殘兵敗卒團團圍了起來。

  「降~」

  「降~」

  「降~」

  亮至令人窒息地大吼聲中,兩千柄鋒利的馬刀高舉半空,映著冰冷的雪原反射起一片冰冷的寒芒,霎時迷亂了千餘殘兵的眸子,也映寒了他們的心膽,倏忽之間,除了劉虞及閻柔,再無一名士兵還敢站著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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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29章 活祭


  谷郡治、沮陽。

  北風呼嚎,捲起漫天碎雪,十里長街、一派蕭瑟。

  「嚓嚓嚓~~」

  急促而又沉重的腳步聲中,兩隊兵甲森嚴的士兵沿著十里長街、踩著整齊的步伐洶湧而進,鏘鏗冰冷的鐵甲閃爍著黝黑的冷輝,將士頭盔上那一束束櫻紅的流蘇在朝陽的照耀下淒艷如血~~

  「停止前進~~」

  領軍小校悠然高舉右臂,身後洶洶而進的士兵放緩腳步,呈雁翅陣散了開來~~

  「列陣~~」

  「嗒!」

  小校又是一聲令下,兩隊士兵將手中的長矛往地上重重一頓,鏘然一聲巨響中,已經列成了森嚴的警戒陣形,一個個挺胸收腹,迎風傲然肅立,警惕的眼神直直地凝視前方,冰冷的肅殺之氣隨之瀰漫~~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急促的馬蹄聲驚碎了寂靜的長街,在百姓們又驚又懼的眼神注視下,數百騎洶湧而來,直趨太守府前才翻身下馬。在賈詡、郭圖及裴元紹、典韋諸將的護衛下,馬躍昂然直入太守府大廳,一甩披風在主位上落座,沉聲道:「帶劉虞!」

  肅立馬躍身後的典韋踏前一步,凶芒閃爍的眸子裡掠過一絲冰冷的殺機,陡然昂起碩大的腦袋大喝道:「帶~劉虞~~」

  「將軍有令~~帶劉虞~~」

  馬躍的命令逐次傳遞,不及片刻功夫,雜亂的腳步聲在廳外響起,人影一閃,形容枯篙、神色狼狽的劉虞已被押入廳內,馬躍及諸將的目光霎時刀一樣落在了劉虞身上,劉虞淡淡地瞥了馬躍一眼,微微側過身軀,臉上頗有不屑之色。

  「敗軍之將如何不跪?」

  裴元紹踏前一步、鏘然抽劍,極盡威脅之能事。

  「哼!」

  劉虞從鼻孔裡悶哼了一聲,夷無懼色。

  「匹夫找死!」

  「元紹!」

  裴元紹勃然大怒,欲待將劉虞一劍刺死,卻被馬躍一聲斷喝所阻止,裴元紹無奈,只得回劍入鞘,悻悻然退了回去。

  馬躍喝退了裴元紹,這才轉向劉虞,淡然道,「劉虞大人,如果本將沒有記錯,這應該是我們第一回見面罷?」

  劉虞冷然道:「不錯。」

  馬躍的臉色頃刻間冷了下來,霍然起身、厲聲喝道:「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背後暗算本將?既然同為大漢臣子,理當同心協力、共抗鮮卑蠻夷,為何是非不分、敵我不明,竟助鮮卑而害本將性命?大人身為幽州刺史、國之重臣,不思報效朝廷,反而暗中襄助敵國,不知是何居心?」

  「嘁~」劉虞不屑地揮了揮衣袍,正色:i.漢臣,實為漢賊,狼子野心,來日必為大漢心腹之患!如此敵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何需理由,又何需居心?實在可笑!如今既然落入爾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找死!」

  「找死!」

  「找死!」

  典韋、許褚、裴元紹同時拔劍,怒目相向,馬躍悠然高舉右臂,三人才悻悻然收劍後退、不敢造次。

  馬躍冷冷地盯著劉虞,眸子裡忽然掠過一抹駭人的冷焰,厲聲道:「來人!」

  兩名親兵雙手抱拳、鏘然應道:「小人在!」

  「將劉虞押回寧縣,三日之後~~活祭英魂~~」

  「遵命!」

  兩名親兵厲聲應諾,架起劉虞便走,劉虞一震,臉色頃刻間一片煞白,激烈地掙扎了兩下,淒厲地高喊起來:「馬躍匹夫!屠夫!奸賊!狗賊~~擅殺上官,如此倒行逆施必遭天下士人所唾棄,汝不得好死~~必遺臭萬年~~」

  馬躍絲毫不為所動,手一揮沉聲道:「帶閻柔!」

  「帶閻柔~~」

  「帶閻柔~~」

  只片刻功夫,閻柔帶到,相比劉虞的孤傲,閻柔卻顯得從容鎮定。

  「閻柔!」

  馬躍大喝一聲,目光如炬、直直地刺進閻柔雙眸,閻柔不懼亦不避,坦然迎上馬躍犀利的眼神,神色一片從容~~

  「足下為漢人亦為漢臣,如何反助鮮卑而害本將乎?」

  閻柔淡淡一笑,從容應對道:「非欲助鮮卑,實欲助劉刺史而殺將軍,僅此而已。」

  「本將無罪,何故相害?」

  「將軍雖無罪,卻有野心!劉刺史為大漢計、為天下蒼生計,當以誅殺將軍為己勝,在下既為劉刺史幕僚,理當效綿薄之力。」

  馬躍朗聲道:「過去的事本將可以既往不綹,汝可願替本將效力?」

  閻柔婉拒道:「敗軍之士,但求速死。」

  馬躍冷然道:

  ,你寧可死也不願替本將效力?」

  閻柔淡然道:「還望將軍成全。」

  閻柔語氣雖淡,意卻甚堅,侍立一側的賈詡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不能為我所用者~~必殺之!

  馬躍目光閃爍,望著閻柔久久不語,半晌始一字一句地說道:「既如此~~本將就成~~全~~你!來呀~~押下去~~斬首示眾!」

  「多謝將軍成全。」

  閻柔抱拳一揖,轉身揚長而去,閻柔身後,馬躍神情一片寒涼,閻柔~~真

  ……

  安樂,公孫瓚大營。

  公孫越急步入帳,大聲道:「兄長,敗了~敗了!!!」

  公孫瓚眉頭一蹙,不悅道:「二弟,什麼敗了?」

  公孫越吸了口氣,答道:「劉虞敗了,壩上草原一戰,劉虞大敗,三萬大軍土崩瓦解,現在整個草原上到處都是劉虞的殘兵敗卒,馬躍軍乘勝追擊,麾下大將裴元紹、廖化各率一路大軍,已經把軍都、昌平給包圍了~~」

  「什麼!?」公孫瓚聞言大吃一驚,霍然站起身來,嘶聲道,「劉虞竟然真的敗了,馬躍竟然真的贏了!?」

  「這簡直不可思議啊,太令人吃驚了!」關靖也難以置信道,「需知劉虞有三萬餘騎步大軍,而馬躍僅有區區四五千騎步軍,縱然馬躍之兵再驍勇善戰,也難以把劉虞三萬大軍一戰而滅呀,這個馬躍~~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末將曾率探馬親往壩上查探,劉虞戰敗已然確鑿無疑。」公孫越凝聲道,「至於確切敗因,目前尚不得而知,不過據敗逃的劉軍士卒透露,馬躍之所以能夠大破劉虞,似乎跟使用了什麼戰車有關係~~」

  「戰車?」關靖聞言越發困惑,「這怎麼可能!」

  劉虞戰敗雖然令人震驚,可公孫瓚關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急問公孫越道:「可知劉虞生死?」

  公孫越道:「尚不得而知,不過據敗回薊縣的殘兵透露,劉虞似乎沒有逃回薊縣。」

  關靖臉色一變,向公孫瓚道:「大人,如此說來,劉虞怕是凶多吉少。」

  「這麼說來,這幽州很快就該姓馬了~~」公孫瓚幽幽喟歎一聲,向關靖道,「士起,你連夜動身、親自去一趟馬躍大營,一來向他表示祝賀,二來表明本官心意,就說本官準備上奏天子、表馬躍為幽州牧。」

  關靖神色一動,恭聲道:「下官遵命。」

  ……

  沮陽。

  賈詡施施然走進後堂,向馬躍躬身一禮,恭聲道:「詡~~參見主公。」

  馬躍淡然道:「文和可不必多禮。」

  賈詡道:「主公,適才關靖要見主公,讓下官給擋回去了。」

  「哦,關靖都說了些什麼?」

  「無非是向主公表示祝賀,並代為轉達公孫瓚的心意,說是準備上奏天子表主公為幽州牧,以下官看來,此舉分明是在試探主公。」

  「公孫瓚是擔心本將搶了他的幽州,哼哼~~」馬躍道,「幽州地瘠民貧、人口稀少且遠離京畿,非成事之所,更何況~~以閻柔觀之,幽州各郡之士人視本將為洪水猛獸、頗多牴觸,倘若強行攻打,難免損兵折將。」

  賈詡道:「縱然攻取幽州全境恐也難以久守,此有益無害之舉,智者所不為。」

  馬躍道:「不如索性賣個順水人情,表公孫瓚為幽州牧?」

  「主公英明。」賈詡道,「正所謂~~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公孫瓚、關靖等輩視幽州為珍寶,主公棄之卻如草芥耳。」

  「既然決定了給,就索性給的爽快些、真誠些!藉機要挾、利益交換之舉大可不必了,再說公孫瓚也比我們好不到哪去,搾不出多少油水來。」馬躍道,「這樣一來,將來中原大亂、郡雄並起之時,也能有個可靠的盟友,文和以為如何?」

  賈詡深以為然道:「主公英明。」

  「今劉虞已敗,平定各郡烏桓指日可待。」馬躍忽拍案而起,沉聲道,「現在~~是時候準備西取河套了。」

  門外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人影一閃,郭圖瘦削的身影閃了進來。

  「主公,圖~~回矣。

  「公則。」馬躍起身相迎,問道,「戰果如何?」

  郭圖喘了口氣,目露興奮之色,朗聲道:「上谷太守牽招被句突射殺,代郡太守齊周死於亂軍之中,遼東屬國貪至王被許褚將軍斬於陣前,呼赤敗走代郡,鮮於銀被廖化將軍生擒活捉,此外鮮於輔、尾敦率兩千殘兵退守薊縣,文丑、顏良率三千殘兵退守廣陽,張

  賈詡擊節道:「好!壩上草原一戰,可謂大獲全勝。」

  郭圖又道:「由於戰事仍未結束,敵我兩軍的傷亡暫時還無法統計,不過目前已經收攏的戰俘就有近萬人,裴元紹將軍已經攻佔軍都,廖化將軍襲取昌平,右北平太守公孫瓚也已移師路縣,對薊縣形成了三面合圍之勢,不過~~」

  馬躍道:「不過如何?公則但講無妨。」

  郭圖道:「不過我軍也只能到此為止了,且不可繼續進攻薊縣。」

  馬躍神色一動,問道:「為何?」

  郭圖道:「今我軍雖勝,卻有三憂,一憂廟堂之爭,二憂軍心不穩,三憂糧草不濟。其中尤以廟堂之爭最為要緊,此~~關乎主公名聲大義,且不可掉以輕心。劉虞結鮮卑而圖主公,事敗,又率大軍寇犯寧縣,所作所為實屬大逆不道,縱然主公將其斬殺,亦份屬應當,此謂除國之奸賊!」

  「說的好。」賈詡接著說道,「如若主公率軍攻佔了薊縣,情形將大為不同,到時候朝中袁逢、袁隗、黃琬之流就能反咬一口,誣蔑主公圖謀造反,率師攻伐薊縣,劉虞率兵拚死抵抗,為主公所殺,如此一來,劉虞竟成了為國捐軀的忠臣烈士。」

  馬躍道:「唔~~」

  郭圖又道:「且遼西烏桓歸降不久、軍心未定。適才有探馬回報,遼西之烏桓從騎多有縱騎劫掠幽州百姓者,一旦情勢失去控制,極可能再現丘力居、蘇僕延率眾叛離之局面,後果將不堪設想!」

  馬躍深以為然道:「是啊,遼西烏桓是把雙刃劍,用好了可以殺敵,用不好也能傷己!現在戰事已經結束,是時候將這把雙刃劍收回鞘中了。」

  郭圖道:「最令郭圖擔心的卻是糧草已經告急,從京畿隨軍運來寧縣的給養,經過連番惡戰已經消耗殆盡,從去斤部落擄來的牛羊雖然不少,卻也是杯水車薪。下官已經計算過了,如果想要熬過這個冬天,至少還差一半糧草~~」

  「是啊,現在可不比當初啦。」賈詡喟然道,「當初主公麾下兵不過五千、將不滿十員,除了幾千工匠,老幼婦孺一個沒有。現在呢?現在烏桓各部探弦之士不下兩萬,加上老、幼、婦、孺以及鮮卑奴隸,浩浩八萬餘口,每日消耗甚巨,主公之前積存的那點家底根本就不足以支撐啊。」

  馬躍聞言悚然,這才想起自從收服了上谷、遼西兩郡烏桓部眾之後,在他治下的人口已經多達浩浩八萬餘口了,乍一想到要掌管這麼多人的吃、穿、住、行以及生死,馬躍還真是有些不適應。

  「嗯,糧草的確是個問題。」馬躍眉宇深蹙,目光掠過郭圖、賈詡二人,問道,「爾等可有良策?」

  郭圖道:「圖~~無策可獻。

  賈詡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狠毒之色,向馬躍道:「主公,詡倒有一策。」

  馬躍道:「講。」

  賈詡道:「欲緩解糧草危急,無非兩個辦法,一者籌集糧草,二者節省開支。」

  郭圖皺眉道:「幽州錢糧大多存於薊縣,既不能攻佔薊縣,便無法獲得薊縣之錢糧,如果劫掠幽州百姓,則恐激起民變不好向朝廷交待,而且幽州地瘠民貧,只怕也籌集不到多少錢糧。本來,如果天時好還可以劫掠鮮卑人,可現在大雪封凍,冰天雪地的不利大軍行動,此時北出塞外恐難有斬獲。」

  「所以~~籌集糧草已經是來不及了。」賈詡凝聲道,「那就只能從節省開支著手了。」

  「節省節支?」郭圖不解道,「如何節省?」

  賈詡陰惻惻地一笑,冷然道:「無他~~減口耳!」

  郭圖聞言悚然,吃聲道:「減~~減口!?」

  「不錯,減口!主公治下浪費口糧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剛剛歸降的遼西烏桓,雖有控弦之士一萬五千,可老幼婦孺卻有四萬餘眾,太多!實在是太多了,如果沒有這群老幼婦孺,我軍至少可以節約一半口糧,正好可以熬過這個冬天。」

  郭圖聽得背脊直冒冷氣,神色間一片凜然,賈詡真不愧毒士的稱號,如此陰狠、有違天和的毒計竟然也想得出來!倏忽之間,郭圖又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回頭望著馬躍眼前有著剎那的空白,馬屠夫遇上了賈毒士,老天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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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30章 人命與草芥何異


  郭圖吸了口冷氣,鄭重地勸道:「主公,此計大傷天和可呀~~」

  賈詡腮邊的肌肉微微抽搐一下,臉色看上去顯得格外的陰森,凝聲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又何必效那婦人之仁?」

  郭圖急道:「可那畢竟是四萬多條人命哪!」

  「天道無常,以萬物為芻狗,人命與草芥何異?」

  「……」

  郭圖默然。

  賈詡又道:「主公,採用減口之計非但可以節省我軍糧草開支,還可以挑起烏桓人對遼東公孫度的復仇之心,如果主公因勢誘導、加以利用,便可以通過討伐公孫度淬煉出一支忠心耿耿而又驍勇善戰的虎狼之師,誠可謂一舉而兩得也。」

  (PS:為了情節需要,把公孫度出任遼東太守的時間提前了。史書記載,中平六年,公孫度經同鄉、董卓愛將徐榮保舉出任遼東太守。書中時間現在是中平三年初,公孫度已經是遼東太守。)

  「唔~~」

  馬躍輕輕唔了一聲,既沒有表示反對,也沒有明言採納。

  「如欲減口,非借公孫度之手不可。」賈詡眸子裡掠過一絲詭詐如狐的笑意,已經隱隱揣摩到了馬躍的心思,便接著說道,「公孫度原名公孫豹,幼年隨父公孫延亡命玄,初為城門小吏,後受玄太守公孫域賞識、舉為有道,入朝為尚書郎。曾盤桓洛陽數載,詡與其頗有接觸。」

  馬躍霍然轉過身來。凝聲問道:「此人心性如何?」

  賈詡微微一笑,答道:「此人生性粗暴、殘忍嗜殺,育有二子,次子公孫恭為庶出且體弱多病、不為所喜,長子公孫康為嫡出,年方弱冠又健壯英武。頗受公孫度器重,主公可譴人密令周倉將軍,將公孫康斬於柳城,公孫度必惱羞成怒、親率大軍殺奔柳城報復,如此~~大事可成!」

  「好,就這麼辦!」馬躍狠狠擊節,朗聲道,「來人!」

  ……

  路縣,公孫瓚大營。

  公孫越滿頭大汗地闖了進來,大聲道:「兄長。馬躍撤兵了!」

  公孫瓚愕然道:「什麼,撤兵了?」

  「不錯。」公孫越喘息道。「剛剛探馬回報,裴元紹、廖化兩路大軍已經從軍都、昌平撤走,連馬躍的中軍也撤出了沮陽,三路大軍已經合兵一處,正沿洋水回師寧縣,看樣子是不準備攻打薊縣了。」

  「不能吧。薊縣存有錢糧無算,馬躍生性貪婪、豈肯錯失如此良機?」公孫瓚蹙眉沉思片刻,凝聲道,「馬躍此舉大反常態,莫非其中另有文章?」

  「呃~~」公孫越撓了撓頭,疑惑道,「兄長之意,馬躍是在耍花招?先佯裝回師,然後回戈一擊、偷襲薊縣?」

  「很有可能。」公孫瓚道,「不過算算時間士起差不多也該回來了。馬躍若有什麼陰謀,等士起回來一問便知。」

  「大人。靖~~回矣~~」

  公孫瓚話音方落,帳外人影一閃,關靖已經越帳而內,公孫瓚撫掌大笑道:「說士起,士起至矣,哈哈哈~~」

  關靖向公孫瓚恭恭敬敬地行了一揖,朗聲道:「靖~~參見大人。」

  公孫瓚上前扶住關靖,親熱地拉著關靖之手直趨席上,關切地問道:「士起免禮,此去沮陽卻不知馬躍如何答覆?」

  關靖緩了口氣臉顯肅然之色,向公孫瓚道:「大人,也許~~我等皆錯看馬躍將軍了。」

  「哦?」公孫瓚臉色一變,凝聲道,「士起何出此言?」

  關靖道:「世人皆謂馬躍狼子野心、冷血嗜殺,卻不知其時是為生存所迫,乃不得已而為之,今~~彼既為朝廷重臣、奉詔戎邊,豈可與往昔一概而論?若以一己之私妄猜他人之心,往往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公孫越聽得滿頭霧水,不耐煩道:「唉呀,士起大人有話就直說,別繞來繞去了,末將都快讓你給繞暈了~~頭痛。」

  關靖吸了口氣,正色道,「大人,馬躍將軍已經以八百里加急向朝廷上表,奏請大人代劉虞為幽州牧!」

  「真有此事?」公孫瓚失色道,「原以為馬躍不過是試探之言,不想竟是真地?」

  公孫越也不信道:「馬躍竟有如此好心?」

  公孫瓚道:「士起,其中是否有詐?」

  關靖反問道:「以如今幽州之局勢,馬躍有必要對大人使詐嗎?如果馬躍想當幽州牧,放眼幽州又有誰還能阻止他?幽州地處蠻荒、遠離中原,縱然天子想要阻止,怕也是鞭長莫及罷?」

  「這~~總得有個原因吧?」公孫瓚蹙眉道,「常言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馬躍平白無故將幽州讓與本官,本官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緣由之前,終究心裡不踏實呀~~」

  關靖長歎道:「無他,馬躍之意不在幽州耳。」

  「馬躍之意不在幽州?」公孫瓚愕然道,「然則意在何處?」

  「河套!」

  「河套?」公孫瓚皺眉道,「河套沃野千里、水草豐美,且易守難攻、緊鄰中原,地勢固然險要,然而此地蠻夷雜居、漢人稀少,民風雖然驃悍卻缺乏王化,欲求一士人而難得,縱然佔據此地又能有何作為?」

  關靖道:「下官卻以為,馬躍捨幽州而取河套乃是明智之舉,馬躍若強佔幽州,必為各郡士族所不容,早晚必亡,若取河套,則可施以鐵

  各方勢力,至少可以建立起一支虎狼之師,於中原大逐鹿之時佔據一席之地。」

  「此是馬躍親口所言?」

  「親口所言。」

  公孫瓚道:「如此說來,馬躍表本官為幽州牧乃是真心實意嘍?」

  關靖道:「下官以為的確如此,馬躍將軍是真心誠意想與主公結盟!」

  「嗯!」公孫瓚點頭道,「常言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馬躍既然如此客氣,本官總也該表示一番心意吧?」

  關靖道:「大人不妨上奏天子,將劉虞勾結鮮卑欲謀害馬伏波之事具實相告,聲明劉虞之死乃是罪有應得~~」

  「什麼?」公孫瓚神色一動,問道,「劉虞真死了?」

  關靖道:「目前尚未處死,不過也活不過兩天了,兩天之後馬躍就將在寧縣活祭英魂,殺劉虞於管亥及三百冤死將士之靈位前。」

  公孫瓚道:「管亥及三百將士於本官有恩,如此大事不可不往吊,士起,速隨本官前往寧縣~~」

  關靖道:「大人英明。」

  ……

  兩日之後,寧縣。

  「嗚嗚嗚~~」

  「咚咚咚~~」

  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以及激越至令人窒息的戰鼓聲中,一隊隊全裝慣帶的士兵從軍營裡浩浩開出,進至校場上列陣。黝黑冰冷的鐵甲匯聚成一片翻騰地黑焰,一排排鋒利的長槍直刺長空。映寒了幽黯地蒼穹~~

  校場正北面的閱兵台上,赫然擺放著那尊古樸森嚴的功勳鼎,漆黑的四壁上密密麻麻地刻滿了陣亡將士的姓名,有裊裊的香煙從擺放於功勳鼎四周地鶴嘴銅爐裡升起,迷亂了莊嚴肅穆的閱兵台。

  功勳鼎前,不知何時堅起了一截木樁。劉虞披頭散髮、神情慘淡,被牢牢地縛於木樁之上,腦袋無力地耷拉在一側,眼神一片木然。劉虞的嘴角凝結著一塊血痂,嘴唇嚅動間,仍有殷紅的血絲從嘴角滑落~~

  「唏律律~~」

  一騎如風、疾馳而來,奔至閱兵台下始狠狠地一勒馬韁,雄健的坐騎頓時人立而起,昂首發出一聲嘹亮至極的長嘶,兩隻碩大的鐵蹄騰空一陣亂踢。馬躍威風凜凜地跨騎在馬背上。獵獵朔風蕩起身後玄色的披風,啪啪作響。

  「咚~」

  騰空的鐵蹄狠狠踏落。重重地叩擊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一聲沉悶地巨響,恰如一記喪鐘敲在劉虞的心坎上,劉虞無力地抬起頭來,迷亂地目光透過散亂的髮絲窺見了那道魔鬼般雄壯、野獸般狂野的背影~~

  無盡的絕望悄然爬上了劉虞的臉龐。

  「喀喀喀~~」

  腳步踩過積雪的清脆聲中,馬躍在賈詡、郭圖以及高順、許褚諸將地護衛下款款登上閱兵台。爾後獨自上前數步,走到功勳鼎前頓住身形。伸出手掌緩緩撫過刻於鼎力的那一排排名字,馬躍悠然振臂長嗥:「殺我兄弟者,必殺之~~」

  獵獵朔風蕩起閱兵台上頂那桿血色大旗,激盪的旗面不停地拍打著馬躍陰冷的臉龐,彷彿正在響應馬躍的怒吼,肅立閱兵台下的三軍將士頃刻間便被馬躍激烈的長嗥煽起了心中的仇恨,紛紛跟著聲嘶力竭地大吼起來:「殺~」

  「殺我將士者,必殺之~」

  「殺~」

  「殺~」

  「殺~」

  「嗒嗒嗒~~」

  士兵們嘹亮的號子聲響徹雲霄,邊喊邊以手中的長槍頓時。發出整齊劃一地撞擊聲,令人窒息的殺氣在校場上空激盪翻滾、久久不息~~

  馬躍悠然高舉右臂。眸子裡掠過一抹令人心悸地寒意,肅立閱兵台下的三軍將士凜然噤聲,嘹亮激盪的吶喊聲便像是被人以刀切斷般嘎然而止,成千上萬雙殺機流露的眸子卻頃刻間聚焦到了馬躍身上。

  北風呼嘯、戰馬低嘯,冰冷的雪原~~竟無語凝噎~~

  「鏘~」

  清越的金鐵磨擦聲中,馬躍緩緩抽出了腰際的佩劍,恰烏雲散去,殘陽的餘輝恰好照在冰冷的劍刃上,有幽寒的反光刺到了劉虞臉上,劉虞的臉色一片死灰,灰白、綻裂的嘴唇正在不停地囁嚅著,卻已經永遠說不出話來了~~

  馬躍猛地踏前一步,一手捋住劉虞滿頭亂髮往上使勁一提,劉虞耷拉下來的腦袋便被輕易地提了起來,又見寒光一閃,馬躍手中利劍已經橫在了劉虞的脖子上~~倏忽之間,馬躍的右手輕輕一拉~~

  「呲~~」

  利刃割破皮肉的刺耳聲中,劉虞的頸項頃刻間被割開,露出一道深深的血槽,慘白的皮肉像張開的魚嘴般綻裂開來,但是很快,滾燙的血液便從綻開的傷口裡一股股地激濺而出,隨著血液的流失,劉虞的眼神迅速黯淡下來~~

  「咣啷~~」

  馬躍將手中利劍棄擲於地地,翻身跪倒在功勳鼎前,雙手高舉過頂作托舉狀,十指極力張開,厲聲疾呼道:「管亥英靈何在,冤死將士的英靈何在?本將~~今已手刃劉虞於爾等靈位之前,爾等~~可以安息了~~安息

  「安息吧~」

  閱兵台下,三軍將士跪倒一片。

  ……

  柳城。

  一騎如飛,從西北方的雪原上疾馳而來,奔騰的鐵蹄激濺起漫天碎雪,隨著呼嘯的北風漸揚漸起~~

  馬背上的騎士風塵僕僕、滿臉疲憊,眉宇間流露出一片死灰!胯下的坐

  經汗出如雨、口吐白沫~~尚未奔近城門,坐騎終於▊|.|If蹄一軟頹然栽倒,將馬背上的騎士狠狠地掀了下來,騎士落地彈了兩彈,旋即寂然不動。

  「唏律律~~」

  倒臥的坐騎掙扎著揚起馬頭,發出最後一聲悲嘶,又頹然躺了下來~~柳城.|.

  「好像是將軍的親兵。」

  一名小兵手指野外,驚呼起來。

  負責守衛北門的小校臉色一變,急令道:「快快降下吊橋、打開城門,快~~你、你、還有你們幾個,隨某來~~」

  幾名小兵轟然應諾,跟著小校急步奔下了門樓,不及片刻功夫,高聳的吊橋便緩緩降落,緊閉的城門也轟然洞開,小校領著幾名士兵搶出了城外,從雪地上扶起那名昏死過去的士兵,仔細一看,果然是將軍府的親兵。

  「喂,你醒醒~~快醒醒~~」

  在小校使勁的遙晃下,那名親兵緩緩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說道:「快~~快~~」

  小校面有急色,以耳朵貼近親兵的嘴唇,急道:「你說什麼?」

  親兵氣若游絲,以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快~快~傳~傳令周~周倉將軍,殺~公~孫~康~呃~~」

  說出最後一個康字,親兵輕輕地歎息了一聲,繃緊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嚥下了最後一口氣,眸子裡地神光也緩緩散去。嘴角綻起的那絲輕鬆卻永遠地凝固在了這漠北地冰天雪地,與日月同輝、與山川河岳同壽~~

  「兄弟,一路走好~~」小校伸手緩緩撫過親兵臉龐,再移開時,親兵已經永遠地合上了圓睜的雙眸,小校深深地吸了口冷氣。肅然起身,淒厲地疾呼道,「走,帶上這位弟兄去稟報周倉將軍~~」

  ……

  片刻之後,周倉大營。

  「什麼,殺公孫康?」聽完小校的稟報,嚴綱霍然起身、難以置信道,「且不說公孫康身邊有大軍隨行保護,能不能殺得了還是個問題,就算真有機會斬殺公孫康。本官以為還是不要殺他為好。」

  周倉不悅地瞪了嚴綱一眼,悶哼道:「這是為何?」

  嚴綱道:「公孫康乃遼東太守公孫度嫡子。如果死於柳城,恐惹來公孫度大軍報復,我軍兵少,公孫大人及馬躍將軍大軍遠在千里之外,只恐救援不及!本官以為,還是堅守為上。如今天寒地凍,公孫康大軍遠征在外也是苦不堪言,不需數日必然退去。」

  「老子管不了這麼多!」周倉霍然起身,作色道,「既然將軍有令,這公孫康死得死,不死也得死!來人~~」

  「在!」

  兩名親兵踏步上前,昂然肅立階下。

  周倉目露猙獰之色,厲聲喝道:「吹號~~點兵,準備出戰~~」

  「遵命!」

  親兵轟然應諾頓、領命而去。不及片刻功夫,軍營外便響起嘹亮綿遠的號角聲。追隨周倉駐守柳城的五百精兵從軍營裡洶湧而出,開始集結~~眼本官情願一同出兵。」

  周倉沖嚴綱勉強拱了拱手,說道:「多謝大人。」

  ……

  柳城南效,公孫康大營。

  聞聽城中號角聲起,公孫康頓時神色一振,從虎皮椅上霍然站起身來,厲聲道:「周倉匹夫、嚴綱小兒,終於忍不住要出戰了嗎?」

  「少將軍,請准許末將出陣搦戰,末將定斬周倉、嚴綱於陣前!」蹋頓亦切齒怒道,「周倉匹夫乃馬屠夫心腹愛將,末將誓欲將之千刀萬剮、方消心頭之恨。」

  「本將准了!」公孫康一甩披風,朗聲道,「傳令,擊鼓點兵、準備出戰~~」

  公孫康一聲令下,大營便如沸騰起來一般,人聲鼎沸,一隊隊兵甲森嚴的士卒從轅門裡開了出來,離柳城三里射住陣腳。但見柳城城門開處,周倉地五百精兵以及嚴綱的兩千精兵也洶湧而出,在公孫康大軍正面針鋒相對地擺開了陣勢~~

  三通鼓罷、兩軍陣圓。

  蹋頓躍馬挺槍,出陣來搦戰,引槍厲罵道:「周倉~匹夫!嚴綱~小兒!蹋頓在此,還不快快前來受死~~」

  「受死~」

  「受死~」

  「受死~」

  公孫康陣中,追隨蹋頓的八百勇士三呼響應,聲勢震天,周倉勃然大怒,拍馬舞刀,出陣直取蹋頓。

  ……

  「聖旨到~~」

  活祭儀式剛剛結束,劉虞的屍體還沒來得及抬下去,校場外陡然響起亮的號子聲,在馬躍及三軍將士驚愕的眼神注視下,一支威嚴的儀仗隊洶湧而入,卻是威風凜凜的金吾衛簇擁著中常侍宋典直入校場。

  宋典手持天使符節,昂然直上閱兵台,從侍從手中接過聖旨往頭頂一舉,朗聲大喝道:「大漢伏波中郎將、護烏桓校尉~~馬躍接旨~~」

  馬躍翻身拜倒在閱兵台上,朗聲道:「臣馬躍~~接旨~~」

  「~~大漢皇帝詔曰~~馬躍自至漠北,與鮮卑大小十餘戰、無有不勝,斬獲無數,拓大漢疆域於漠北、揚華夏天威於蠻荒,武功赫赫,滿朝文武所不及也,朕心甚慰~~敕封馬躍為伏波將軍,爵進鹿亭侯,領護烏桓中郎將,欽此~~」

  馬躍叩拜於地,三呼萬歲。

  宋典笑吟吟地說道:「馬

  ,還不接旨?」

  馬躍恭敬地高舉雙手,從宋典手裡接過聖旨,這才長身而起,肅立身後的許褚、高順、典韋諸將以及賈詡、郭圖紛紛簇擁前來,向馬躍道賀,正好趕來吊管亥及三百將士亡靈的公孫瓚、關靖也上前道賀。

  公孫瓚曾入朝為郎官,於洛陽呆了不少年頭,宋典眼尖一眼就認了出來,急上前向公孫瓚道:「哎呀,不曾想公孫大人也在寧縣,如此甚好,倒免去咱家跑一趟右北平了,嘻嘻,公孫大人,咱家這裡還有聖旨一封,卻是給你的,還不跪下接旨?」

  「呃~」公孫瓚不敢怠慢,急翻身跪倒?:旨~~」

  馬躍舒了口氣,只得自歎倒霉,跟著又跪了下來,天大地大,這個時候皇帝最大,縱然滿心不願,卻也不能不跪。

  瞧著眼前跪倒一地的文官武將,以及閱兵台下浩浩一片的虎狼大軍,宋典不免有些飄飄然起來,從隨行侍從手中取過一封黃綾,取出聖旨緩緩展開,尖著嗓子念了起來:「~~大漢皇帝詔曰(查了許多資料,無法查到明清以前聖旨的開場白,但絕不是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求助),公孫瓚自任右北平太守……治理有方、百姓擁戴,出兵協助馬卿破鮮卑有功,進爵徐無亭侯、食邑五百戶,欽此~~」

  「臣~~謝主龍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公孫瓚三呼萬歲。膝行上前接過聖旨。

  宋典微微一笑,正欲趁機向馬躍、公孫瓚索要賄賂。一轉眼忽然看見身後不遠處豎立一根木樁,樁上居然綁著一具死屍,死屍的喉結已經整個被人割開,鮮血濺了一地,如此慘狀頓時嚇了宋典一跳,驚道:「哎呀。馬躍將軍,這殺地什麼人哪?咦,這不是劉虞劉刺史~~嚇~~」

  宋典認出被殺之人竟然是幽州刺史劉虞,不由吃了一驚,臉色頃刻煞白,吃聲道:「馬~~馬將軍~這~~」

  馬躍眉頭一蹙,以眼色示意賈詡,賈詡會意上前扶住宋典,低聲道:「宋公,請借一步說話。」

  ……

  「哈~」

  「哈~」

  周倉、蹋頓同時催馬疾進。兩馬堪堪相交。

  「哼!」

  蹋頓悶哼一聲,手中銀槍疾如閃電般探出。直取周倉咽喉。

  「呔!」

  周倉對蹋頓刺向自己咽喉的銀槍竟是視若無睹,仰天大喝一聲,厚重地斬馬刀已經毫無花巧地照著蹋頓的腦門劈砍而下,一刀揮出,無比慘烈的殺伐之氣便隨之而傾洩而出,漫無邊際地向著蹋頓奔湧而來。縱然被蹋頓一槍洞穿了咽喉,也誓要將蹋頓劈成兩片~~

  蹋頓畢竟年輕,戰陣經驗不夠豐富,頓時被周倉以命博命的氣勢所攝,急回槍硬磕周倉的斬馬刀,周倉森然一笑,目露無比猙獰的厲色,小子,想和周爺爺過招,你還嫩得很~~給老子過來吧~~

  瞬時之間。周倉直劈而下地斬馬刀陡然詭異地一轉,蹋頓勉強回磕的一槍頓時磕空。堪堪失去重心之時,周倉故意劈空的斬馬刀已然兜空橫掃而回,寬闊的刀面重重地拍在了蹋頓的背甲之上,只聽僕的一聲悶響,蹋頓雄偉的身軀在馬背上劇烈地晃了晃,卻居然奇跡般沒有摔下來~~

  「咦~」

  周倉驚咦一聲,感到頗有些意外,這勢在必得的一掃竟然沒能將這小子掃落馬下?驚疑間,兩馬已然交錯而過,直往前衝出數十步,周倉才堪堪勒住戰馬,急回首只見蹋頓正拍馬奔回本陣。

  「哈哈哈,小子休走,留下命來~~」

  周倉仰天長笑三聲,拍馬來追蹋頓,肅立陣中觀戰的公孫康勃然大怒,雙腿狠狠一挾馬腹,拍馬舞刀來戰周倉,厲聲高喝道:「周倉~~匹夫!休要猖狂,某來會你~~」

  「嗯!?」

  周倉目光一寒,正欲策馬去迎公孫康,腦子裡忽然閃電般掠過馬躍的軍令,旋即眸子裡掠過一絲罕見地狡詐,佯裝膽怯、拔轉馬頭徑直奔回本陣,公孫康不知是計,策馬窮追不捨,邊追邊高喊道:「懦夫,休走,吃某一刀~~」

  殘陽西斜,恰好將公孫康的影子長長地拉在冰冷地雪原上,周倉悠然低下頭來,只見公孫康拍馬舞刀的影子正距離自己越來越強,倏忽之間,那柄沉重的長刀已經高高舉起、蓄勢欲砍~~

  遼東軍陣中,三軍將士已經爆起震天般的歡呼,皆以為周倉已經必死無疑,反觀遼西軍將士以及周倉的五百精兵則盡皆目露震驚之色,唯有久經戰陣的嚴綱目露激賞之色,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周倉窺準時機,當公孫康地長刀將砍未砍之際,整個人陡然往後一倒,仰臥在了馬背上,手中那柄沉重的斬馬刀已經疾如閃電般往後刺出,公孫康正催馬疾追,整個人的精神已經高度集中在周倉身上,此時陡見周倉不可思議地仰面後倒,不由一愣。

  便是這一愣,葬送了公孫康的性命!

  寒光一閃,斬馬刀鋒利的刀尖已經狠狠地戳進了公孫康的咽喉,公孫康雄壯的身軀猛地一顫,兩眼死死地凸出,難以置信地看著已經戳進自己咽喉的斬馬刀,有殷紅的熱血順著斬馬刀锃亮冰冷的刀面淌下、淒艷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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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31章 大漠孤狼


  東郡治、襄平,太守府。

  公孫度正在閱覽兵書,忽聽廳外腳步聲疾,人影一閃,長史田昭已經匆匆而入,向公孫度淺淺作了一揖,急聲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公孫度眉頭一皺,問道:「何事驚慌?」

  田昭道:「公子兵敗柳城,為馬躍部將周倉陣前斬殺,蹋頓及八百烏桓騎兵臨陣脫逃,不知所蹤~~」

  「什麼!你說什麼?」

  公孫度霍然站起身來,死死地盯著田昭,眸子裡流露出駭人的殺機,臉上的神色更是青一陣、白一陣,變得難看至極。

  田昭渾然不顧公孫度的傷心和顏面,兀自數落道:「公子出征之時下官便曾勸過大人,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蹋頓雖然勢敗來投,可畢竟是烏桓蠻夷,如何可以輕信?想柳城乃是遼西烏桓老營,馬屠夫怎可能只留五百士兵駐守?公孫瓚與馬躍狼狽為奸,嚴綱又怎可能袖手旁觀?唉~~大人偏不聽勸,這不~~非但葬送了公子性命,還搭上了幾千將士賠葬,真是何苦來哉~~」

  田昭也算是忠義之士,對公孫度更是忠心耿耿,只可惜公孫度並非雄主,如何容得下屬對他如此數落?

  「夠了!」公孫度勃然大怒,厲聲道,「來人!」

  兩名親兵按劍昂然直入,厲聲道:「在!」

  公孫度眸子裡殺機流露。伸手一指田昭厲聲道:「把這個聒噪的傢伙拖下去~~砍了!」

  「遵命!」

  兩名親兵大喝一聲,如狼似虎搶上前架起田昭便走。田昭臉色大變,淒厲地高呼道:「忠言逆耳、忠言逆耳哪~~大人若不聽下官之言,遼東必遭滅頂之災!大人~~大人哪~~不可興兵報復,切切不可興兵報復呀~~」

  「呼~~」

  直到田昭淒厲地高呼逐漸遠去、再不可聞,公孫度才舒了口氣,眸子裡的神色已是一片清冷。倏忽之間再次厲聲大喝道:「來呀!」

  「在!」

  又一名親兵昂然入內。

  深深地吸了口氣,公孫度霍然轉過身來,面向東北柳城方位,一字一句地說道:「傳令,全郡通緝蹋頓,如若抓到就地剝皮抽筋!遼東郡內,所有烏桓蠻夷,一個不留、全部處死!!各縣大軍即刻前來襄平集結,殺奔柳城~~屠城!!!」

  「遵命!」

  親兵虎吼一聲,領命而去。

  「鏘!」

  公孫度鏘然抽出佩劍。轉身狠狠下劈,一聲悶響。頃刻間將廳中桌案劈成了兩片,置於桌上地書簡、筆墨散落一地,公孫度又搶前兩步,將散落於地的書簡、筆墨踢飛空中,這才淒厲地狼嗥起來:「康兒~~我的

  「不報此弒子之仇,公孫度誓不為人!」

  「馬屠夫、周倉、嚴綱、公孫瓚~~你們給本官記著。總有一天本官要剝了你們的皮、抽了你的筋,痛飲爾等血,生啖爾等肉,哇啊啊~~」

  ……

  寧縣。

  「哎喲~~」宋典跺了跺腳,向賈詡道,「賈大人哪,就算如此,馬將軍也不該把劉虞殺了呀,劉虞終究是帝室之冑,身份非同小可。縱然真的觸犯了國法綱紀,或者有通敵背漢之罪。那也該發往洛陽、交由宗正卿及天子發落呀,萬不該綁到寧縣一刀殺了呀,這可是對天子聖威地嚴重褻瀆,可是夷九族的大罪呀,嘿~~」

  賈詡乾咳道:「咳~那個~~這不是眾怒難犯嘛~~我家將軍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呀,要不然三軍將士人人心寒,誰還肯替大漢朝廷效命?如果將士們心寒了,一旦鮮卑蠻夷趁機率軍前來寇邊、報復,又靠誰去抵擋?將軍這麼做~~也是為了大漢的社稷、江山考慮不是?」

  「沒用~」宋典連連搖手道,「跟爺們.:.馬將軍的,可袁逢、黃琬他們不信哪,你說服了爺們沒用,你得去洛陽說服袁逢、黃琬他們,得去說服天子~~要不然,這幫子吃飽了撐著的朝官又該搬弄是非了,再說這事也實在是非同小可,爺們就是想幫只怕也幫不上哪~~」

  賈詡奸笑道:「哪能啊,宋公及張公、趙公等乃天子最親信的重臣,這世上有人想不到的事情,下官信,可誰要說有諸位公公辦不成的事,下官卻死也不信,嘿嘿~~殺劉虞這等小事又如何難得住諸位公公?再說劉虞也實在是罪大惡極、罪無可恕、罪該萬死~~」

  「得得得~~」宋典阻止賈詡道,「你也甭給爺們戴高帽子了,別看爺們人前威風八面,滿朝文武見了咱也得禮讓三分,可他們讓的並不是爺,而是爺身後的主子——當今聖上!要是旁地事,爺們也就一句話的事,可劉虞不同啊,再罪無可恕他也是皇族中人啊,是主子,賈大人你知道什麼叫主子不?」

  賈詡只能賠笑臉。

  宋典又道:「這事~~真幫不上,不過爺們可以給馬將軍指條明路,這事~~他還得從益陽公主身上想辦法,你呀,趕緊轉告馬躍將軍,讓他趕緊派人去洛陽求公主殿下,由公主出面替他求情,爺們可以在適當地時候,在旁邊敲敲邊鼓,或者事有可為。」

  「還有,一定要快,得搶在朝中百官知道確切消息之前,這萬一要是晚了,滿朝文武一旦聯名上奏,可就真沒人能救得了馬將軍了。」

  「多謝宋公~~」賈詡沖宋典長長一揖,打開擺放在桌上的小箱子,露出滿滿一箱的黃金,低笑道,「區區薄禮,聊表我家將軍謝意,還望宋公笑納~~」

  宋典的臉色頃刻間變得諂媚起來,胖臉上的皺紋也沒了,兩隻眼睛更是彎得只剩下兩道細縫了,嘴巴也合不攏了,連連搓手道:「哎呀,這如何使得?這如何使得?馬躍將軍真是太客氣,呵呵,真是太客氣了~~」

  賈詡奸笑一聲,向宋典道:「我家將軍殺劉虞之事,還望宋公及諸位公公能夠從中周旋,將事情原委奏於天子知曉,只要諸位公公能夠幫助我家將軍安然度過此劫,日後我家將軍當有重謝~~」

  宋典媚笑道:「爺們理會得,只要公主先向聖上開了口,爺們幾個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替馬將軍說好話,賈大人您就放心吧,嘿嘿嘿~~」

  賈詡直被宋典笑出一身雞皮疙瘩,臉上卻不得不擺出一副萎瑣的表情,連連說道:「如此,下官替我家將軍謝過宋公了。」典呵呵一笑,

  :「都是自家人,還客氣啥?真是~~」

  ……

  將軍府,秘室。

  馬躍、公孫瓚相對而座,室中再無別人,唯有凶神惡煞般的典韋手持大鐵戟、守護在門外,太陽西下,室中的光線逐漸黯淡了下來~~

  公孫瓚向馬躍拱了拱手,說道:「將軍,有一事下官不能不提醒您,還望您早做準備。」

  馬躍淡然道:「何事?」

  公孫瓚道:「將軍殺劉虞,順天意、合民心,乃是義舉!唯劉虞乃帝室之冑、身份尊貴,恐天子震怒、降罪將軍,將軍可早做準備,譴使至洛陽向親近大臣陳明一切,爾後搶在群臣發難之前秘奏天子,或可免去一場危機。」

  「嗯。」馬躍抱拳作揖道,「多謝大人提醒。」

  「還有一事~~」公孫瓚微微一笑,忽然問道,「下官聽聞,將軍治下糧草已然告急?」

  馬躍道:「不錯。」

  公孫瓚道:「右北平本就貧瘠,且這幾年連遭天災兵禍,庫中存糧早已告盡,下官便是想幫也幫不上。不過~~州治薊縣卻頗有存糧,如若將軍能夠說服宋公陪下官前往薊縣,以右北平太守職代行州刺事,下官當以一半存糧相贈,以解將軍燃眉之急。」

  「唔~~」

  馬躍心頭一動,中常侍在洛陽本就權勢熏天,宋典此番巡狩幽州、代天子傳詔。以堂堂天使之尊臨時委任公孫瓚代行州刺史,倒也是合情合理!畢竟。劉虞既死,州中便不可一日無刺史啊,而且這也不是正式任命,只不過是代行州刺事~~

  想到這裡,馬躍當機立斷道:「好,這事就交由本將去辦。」

  公孫瓚大喜道:「如此。下官多謝將軍~~」

  馬躍笑笑,若有所指地問道:「大人,本將心意想必你已盡知了吧?」

  公孫瓚肅容道:「下官已然盡知。」

  馬躍道:「嗯,幽州雖好,卻非本將久留之地,本將意在西取河套,然河套羌、胡、匈奴世代雜居、民風驃悍,崇尚武鬥,本將欲取河套,必然得有一番征戰廝殺。所以~~幽州之烏桓眾,本將是一定要帶走的。還望大人能夠諒解。」

  公孫瓚慨然道:「將軍說哪裡話來,將軍本就是朝廷任命之護烏桓中郎將,各郡烏桓歸將軍統馭合情合理,本官雖然魯鈍,卻也不是輕重不分、是非不明之人。臨來寧縣之前,下官已命烏延率部前來將軍帳前聽調。日後將軍若有差譴,儘管譴使前來,公孫瓚雖赴湯蹈火亦萬死不辭~~」

  「好!痛快!」馬躍拍案而起,大聲道,「若公孫大人不棄,你我血為盟如何?」

  公孫瓚奮然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馬躍大手一揮,厲聲道:「典韋,上酒!」

  「遵命!」

  守衛在門外地典韋轟然答應一聲,稍頃便提著一罈酒昂然直入。將酒罈往卓案上重重一放,又按劍退回門外。馬躍劈手拍開酒罈泥封。再拔出匕首呲的一聲劃過自己手腕,刃過肉綻,滾燙地激血從手腕上噴出,濺入了酒罈裡。

  公孫瓚也不含糊,接過馬躍手中匕首劃開自己手腕,同樣血灑酒罈,竟是眉頭也不曾皺一下。

  馬躍又在案上擺開兩隻大碗,將壇中血酒傾出、倒滿,兩人轉過身來面南背北站成一排,鄭重其事地各端一碗血酒高舉過頂、單膝跪倒在地~~

  「馬躍(公孫瓚)今日指天起誓、歃血為憑,與公孫瓚(馬躍)結為盟友,生死相共、唇齒相依,若違此誓,神人共滅之~~」

  「干!」

  「當~」

  兩口酒碗重重地撞在一起,碗中血酒灑了一半,馬躍、公孫瓚同時舉起酒碗,將碗中血酒一飲而盡~~

  ……

  南皮,勃海太守府。

  文丑、顏良並排跪於廳中,滿臉儘是羞愧之色,只敢以眼角餘光偷偷打量跟前晃來晃去的身影,唬得連大氣也不敢一聲。二將跟前,勃海太守袁紹正氣得臉色鐵青,負手於廳中來回踱步。

  長史田豐蹙緊的眉宇緩緩舒展,眸子裡掠過一絲凜然,沉聲道:「大人,從目前搜集的各種消息判斷,劉虞大人遇害已然確鑿無疑。」

  「這個馬屠夫~~」袁紹切齒道,「真是膽大妄為,莫非欺我河北無人耶?本官當親率大軍北上幽州、征討馬屠夫,誓欲斬其狗頭替劉虞大人報仇~~」

  大將鞠義昂然道:「如此,末將願率先登營為先鋒!」

  「大人且不可意氣用事。」田豐急勸道,「馬躍兵勢強大,非我一郡之兵能敵,為今之計當智取而非力敵~~馬躍肆意妄為,置朝廷尊嚴於不顧而擅殺皇族子孫,已然犯下大逆不道之罪,大人可修書一封,火速送呈太傅,請太傅、太師及黃司徒糾集百官、聯名上奏,則無需大人調動一兵一卒,馬躍必死無疑~~」

  謀士審配道:「大人,竊以為元皓兄言之有理,眼下還不到和馬躍全面開戰之時。」

  「好吧~~」袁紹見麾下兩大謀士意見一致,便也不再執意興兵,大手一揮朗聲道,「來人,筆墨伺候~~」

  不及片刻功夫,袁紹便修成書信一封,捲起書簡又以綢布鄭重其事地包好,朗聲道:「文丑何在?」

  文丑霍然起身,抱拳作揖道:「末將在。」

  袁紹將綢布包遞於文丑,沉聲道:「帶上這封書簡,挑最好的馬匹,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洛陽,親手逞送給老太爺,知道嗎?」

  文丑肅然道:「末將遵命。」

  「嗯。」袁紹點點頭,凝聲道,「快去~~」

  文丑領命,轉身疾步離去。

  ……

  柳城,周倉大營。

  「報~~」一把淒厲地嘶吼聲中,一名滿臉風霜的士兵疾步入內,仆地跪於地下,厲聲道,「緊急軍報!」

  周倉霍然站起身來,冷然道:「講~~」

  「遼東太守公孫度起兵八千,正殺奔柳城而來,先鋒兩千騎兵已過昌黎地界!」

  「什麼!?」周倉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八千大軍?」

  嚴綱亦失色道:「壞了,公孫度親率大軍前來,想必是為報喪子之仇,此人生性殘暴、冷血嗜殺,滿城烏桓老幼恐遭滅頂之災!嘿~~本官當初便曾勸過將軍,且不可斬殺公孫康,將軍偏不信,這下壞了~~」

  周倉環眼圓睜,厲聲道:「來呀!」

  昂然上前,應道:「小人在。」

  「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寧縣,途中換北不換人,向主公~~求援!」

  「遵命。」

  親兵轟然應諾,轉身領命而去。

  ……

  寧縣,將軍府議事大廳。

  賈詡道:「主公,宋典和公孫瓚已經起程前往薊縣了。」

  「嗯。」馬躍點了點頭,向郭圖道,「有宋典相助,公孫瓚代行州刺事可謂順理成章,公則可多備車馬,一旦公孫瓚代行州事,即刻趕赴薊縣運輸糧草。精兵不嫌少,糧草不嫌多,這種便宜,不佔白不佔~~」

  郭圖深深地彎下腰來,低聲道:「下官~~遵命。」

  馬躍又把目光投向賈詡,問道:「文和,前往洛陽的信使已經出發了?」

  賈詡道:「回主公,信使已經上路。」

  「再修書一封。」馬躍想了想,冷然道,「同樣以八百里加急轉送洛陽,命令貂蟬在洛陽城裡散佈謠言,就說朝中大臣袁逢、袁隗、黃琬等,勾結地方大員韓馥、袁紹等意圖擁立劉虞為帝。」

  賈詡微微一笑,答道:「主公,下官已經一併辦妥。」

  「哦?」馬躍驚異地掠了賈詡一眼,旋即輕輕頷首道,「嗯。」

  「主公~~」馬躍話音方落,廳外人影一閃,高順已經昂然直入跪倒廳個。朗聲道,「末將高順參見主公~~」

  馬躍肅然道:「高順將軍請起。」

  高順朗聲道:「主公。末將幸不辱命,近兩萬烏桓從騎,剔去老、弱、病、殘、獨子及父子同軍者,共得一萬零九十七人,皆為精壯之士。」

  「好!」馬躍朗聲道,「戰俘可曾清點清楚?」

  「回主公。戰俘也已經清點完畢,共計俘獲一萬九千餘人,其中漢軍一萬餘人,鮮卑軍八千餘人,烏桓軍千餘人。」

  「嗯,那萬餘漢軍俘虜~~老弱病殘的統統放走,1840歲之間地青壯先囚禁起來,千餘烏桓俘虜全部貶為奴隸,賞給有功將士~~」馬躍說此一頓,目露陰狠之色。「至於那八千餘鮮卑戰俘~~皆殺之!」

  對於鮮卑人,馬躍軍的一貫策略就是~~但凡身高超過馬車車輪地。皆殺之!這八千多鮮卑人都是依附漢廷的小種鮮卑,既然能夠追隨劉虞出征,自然都是成年男子,如何可能身高低於車輪?又如何能夠活命?

  高順抱拳肅容道:「末將遵命。」

  「嗯。」馬躍點了點頭,向賈詡道,「文和。算算時間,柳城那邊差不多也該有消息了吧?」

  賈詡道:「應該便在一兩天之內了罷。」

  「好~~那本將也該準備出征了!」馬躍按劍而起,目光如炬、狼一樣掠過廳中諸將,厲聲道,「廖化、許褚!」

  廖化、許褚越眾而出,厲聲道:「末將在。」

  「各率五千烏桓輕騎,隨本將出征!」

  「遵命!」

  「裴元紹、高順、郭圖!」

  「末將(下官)在。」

  「率五千精騎,八百精兵留守寧縣。」

  「末將遵命。」

  馬躍最後望向郭圖,特別叮囑道:「公則,大軍出征之後。需嚴密監視周邊局勢,尤其是冀、並二州及塞外鮮卑人動靜。絕不可掉以輕心。」

  郭圖恭聲道:「請主公放心,圖~~絕不辱命。」

  ……

  晉陽,并州刺史府議事大廳。

  門下小吏匆匆步入大廳,向并州刺史丁原稟報道:「大人,大事不好~~」

  丁原道:「何事驚慌?」

  小吏道:「剛剛接到冀州刺史韓馥大人急報,護烏桓校尉馬躍與幽州刺史劉虞交惡,兩軍於壩上草原激戰,劉虞大敗,為馬躍生擒~~」

  丁原霍然站起身來,急問道:「後來如何?」

  小吏道:「馬躍將劉虞押回寧縣,竟活祭於陣亡將士靈位之前!」

  「啊!?」丁原大吃一驚,失聲道,「劉虞乃帝窒之冑、國之重臣,馬躍以下犯上、擅弒上官、蔑視皇威,形同作反,朝廷必不會坐視不顧,料來詔書不久必下,可速令吾兒奉先召集各郡精兵、多備糧秣,準備討伐馬躍。」

  小吏道:「然則,奉先大人已然奉命往解馬邑之圍,當下並不在晉陽。」

  「哦~」丁原一拍腦門,恍然道,「本速喚候成、魏續、宋憲、曹性諸將前來相見。」

  「遵命。」

  小吏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

  馬邑。

  十日之前,黑山賊張牛角因為山中糧草告盡、率五萬賊兵下山,兵圍馬邑、日夜攻打,馬邑城池多處崩壞,守軍死傷甚多,眼看城池行將不保。

  馬邑令張肅身披甲冑、親自登上城樓禦敵,眼看著無數的黑山賊如螞蟻般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守衛在城樓上的軍卒越來越少,苦苦盼望的援軍卻遲遲未見蹤影,張肅不由急得直跳腳、仰天哀歎:「援軍~~援軍怎麼還未到?」

  「大人不好,賊兵殺上城牆了!」

  一名小卒忽然驚叫起來,張肅霍然回首、果見十數名凶悍的山賊已經湧上了城頭,城頭守軍雖然奮勇反擊,卻難敵這十數名凶狠地山賊,刀光閃過,鼓噪而前的官軍紛紛倒了下來、喋血城樓~~

  張肅回顧身後,厲聲道:「城池若破、雞犬難留,諸位何不隨本官拚死殺敵?」

  身後大小官吏及衙役手持木棍、刀叉轟然回應道:「誓死追隨大人!」

  張肅鏘然拔出佩劍往前一引,正欲下令反擊,城內忽有一把清朗的聲音隔空傳來:「父親大人,孩兒來也~~」

  張肅驚回首,只見一員年輕的武將正疾步奔上城樓,來將身高八尺,生得虎背熊腰,面如冠玉、目似朗星,既英俊又雄壯,赫然正是他唯一的愛子張遼。

  「遼兒?」張肅神色黯淡,旋即仰天慘笑道,「也罷,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難得我兒有此報國之心,不如隨為父戰死在這城樓之上,也算是替我大漢盡忠了,嗬嗬嗬~~」

  「大人!援軍~~援軍來了~~」正當張肅準備以死殉國之時,身邊拚死抵擋的守軍忽然驚喜地尖叫起來,「快看,援軍真的來了,啊哈哈哈~~」

  「哦?」

  張肅急抬頭、往西南方向望去,只見蕭瑟的荒原上,一騎如飛正向疾馳而來,騎士手中高高擎著一桿素色大

  色的旗面上繡著一頭猙獰的青狼,張牙舞爪、眥牙咧兇惡。

  騎士身後,蒼茫的地平線上孤懸著一輪淒艷的殘陽,昏黃的餘輝灑落在騎士身上,彷彿有暗紅的火焰在騎士身上幽幽燃燒~~

  「怎麼只有一個人!?」張肅黯然歎息道,「怎麼只有一個人!五萬賊兵,一個人又濟得了甚事,唉~~」

  身邊小卒卻不似張肅這般洩氣,壓抑不住心中的興奮,大聲道:「大人不必洩氣,可知來者何人?」

  「何人?」

  「大漠孤狼呂布~~呂奉先是也!」

  「竟然是他?」張肅神色一鬆,繃緊的神經頃刻間鬆懈下來,低聲道,「如果真是大漠孤狼呂奉先至,馬邑可無憂矣,幸甚~~」

  「竟然是奉先大人!?」

  年輕的張遼堪堪奔行至乃父身後,恰好看見遠方蒼茫的地平線上,那桿猙獰張揚的蒼狼旗正如風馳電掣而來,烏黑的眸子裡不由掠過一抹難以言喻的灼熱,一腔年輕的激血已經開沸騰起來~~

  「將士們~~」張肅趁機將手中長劍往前一引,厲聲道,「援軍到了,把這些該死的山賊趕下去,殺呀~~」

  「殺呀~~」

  士氣大振的守軍追隨張肅身後,嚎叫著殺向攀上城頭的山賊,慘烈的混戰在城樓上頃刻間上演~~

  ……

  「哈~~」

  呂布狠狠一挾馬腹、催馬疾進,身後有漫天煙塵滾滾捲起。遮蔽了那輪淒艷地殘陽,腳下的荒原正如潮水般倒退。霍然抬頭,浩如煙海地賊軍擁擠在馬邑城低矮的城牆下,數十架簡陋的雲梯已經架到了城牆上,賊兵正如螞蟻般攀援而上,城樓上、血戰正熾~~

  慘烈的殺伐氣息雖相隔千步之遙亦能清晰地感受到,呂布的眼神頃刻間變得灼熱起來。有幽幽的火焰在眸子深處燃起~~

  「唏律律~~」

  胯下雄健地坐騎似乎也感受到了呂布身上燃起的烈烈殺意,昂首長嘶一聲,完成了最後的加速,如風馳電掣般漫捲過冰冷的荒原,衝向那密密麻麻的賊兵陣,遠處賊兵陣中,已經有人發現了這位不速之客,分出了一標人馬前來攔截呂布。

  「呼~~」

  呂布洒然揮手,手中的蒼狼戰旗倏然一橫,下一刻。沉重的大旗竟如利箭般射出,瞬息之間便飛越了近百步長空。然後一頭紮落下來、深深地扎進了冰冷的地面,巨大的素色旗面嘩啦一聲展了開來,繡於旗面上的青狼睜開猙獰地雙眸,冰冷地注視著世間一切~~

  「哈~」

  呂布仰天長嘯一聲,手一招、綽於鞍後的方天畫戟已經來到了手中,在空中輕描淡寫地揮舞了一下。便劃出一道道迷亂人眼地耀眼寒芒,有冰寒的殺機在荒原上喧囂而起,有如蛛絲般漫延開來~~

  ……

  「報~~」一名賊將氣急敗壞地奔到了張牛角跟前,厲聲道,「大頭領,弟兄們都潰敗了,小的攔不住,那名官軍已經殺進來了~~」

  「什麼!?」張牛角霍然轉身,厲聲道,「兩千弟兄竟然還攔不住一名官軍?」

  張牛角身高九尺。腰粗膀圓,兩眼圓睜猶如銅鈴。虯鬚根根豎起猶如鋼針,形容極為兇惡,兩條粗壯的胳膊展開足有一丈、且有千鈞之力,足可生裂虎豹!擅使一柄環首開山刀,重可六七十斤,因有萬夫不當之勇,為黑山眾賊奉為大首領。

  山賊喘息道:「是~是的!」

  「混帳!?」張牛角勃然大怒,厲聲道,「來呀,與我將這廢物拖下去,梟首~~」

  「大頭領饒命啊。」賊將急道,「來援官軍雖然只有一騎,可~~可他是大名鼎鼎的大漠孤狼啊。」

  「什麼,大漠孤狼呂布?」張牛角神色凜然,「竟然是他?」

  「是啊,大頭領,我們快撤吧,要不然弟兄們都會死地。」

  「放屁!」張牛角勃然大怒,厲聲道,「我軍有五萬人,老子就不信五萬大軍還殺不了他一匹狼,來呀~~給老子多備絆馬索、鹿角,再準備幾個陷坑~~哼哼,大漠孤狼?這次老子就讓他變成死狼,快~~」

  ……

  「咻咻~~」

  兩支狼牙箭掠空射至,呂布嘴角綻起一絲不屑的笑意,左手無比隨意地往前探出,便將兩支疾射而至的狼牙箭攝於掌心,再輕喝一聲左臂陡然發力,攝於掌心的兩枝狼牙箭便以更快的速度往前射出,有幽冷的寒芒掠空而過,鋒利的箭簇刺裂了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瞬息之間便穿越了喧囂的戰場~~

  兩員放箭偷襲的賊將還沒有轉過念來,冰冷地箭簇已經貫穿了他們的咽喉,兩人甚至沒能發出一聲慘哼,便一頭從馬背上栽落下來,化作兩具冰冷地屍體~~

  「殺呀~~」

  「殺呀~~」

  「殺呀~~」

  數十名悍不畏死的長槍兵排列成密集的槍陣,嚎叫著向呂布衝來,幾十支鋒利的長槍匯聚成一片冰冷的死亡之林,向著呂布和他的坐騎漫空攢刺而來,呂布嘴角再次綻起一絲微微的笑意,無盡的不屑從眸子裡傾洩而出,就憑這些蟹兵蝦將也想擋住本將去路嗎?

  「死!」

  呂布淡淡一哂,手中的方天畫戟已經脫手呼嘯而出,自空中旋轉著壓了下來,鋒利的戟刃在空中劃出一圈圈耀眼的寒芒,彷彿一圈旋轉的鋒利戟輪,挾裹著冰冷的殺機向數十名長槍兵惡狠狠地撞了過來~~

  「叮噹咣啷~~」

  飛速旋轉的方天畫戟與數十支嚴陣以待的長槍頃刻間撞在一起,清越的金鐵交鳴聲響徹雲霄,呼嚎而進的數十名賊兵只見眼前白茫茫一片,倏忽之間便感到手中一輕,再下一刻,他們驚恐地發現自己已經整個飛了起來~~

  確切地說,是發現自己的上半截身軀飛了起來,而自己腰部以下的軀體連同下肢,卻仍然好端端地留在原地,賊兵們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一團團的血塊、內臟正從自己「身下」款款墜落~~

  「哈~~」

  疾飛而出的方天畫戟在空中掠了個大圈又呼嘯而回,被呂布輕輕綽於掌心,數十名賊兵卻已經屍分兩截、慘死當場,呂布仰天長嘯一聲,清越猶如龍吟、響徹城池內外,這一刻,數萬賊兵都在戰慄,在顫抖~~

  「哈~」

  呂布狠狠一挾馬腹,再度催馬疾進,直取重重賊兵保護之中的張

  人力有時而盡,呂布深知自己再驍勇,也絕不可能憑力殺光五萬賊兵,但是~~只要殺了張牛角,這支賊兵就將不戰而潰!

  呂布人騎所過處,黑山賊兵如波分浪裂,竟無人敢攖其鋒,只片刻功夫,呂布便已經突入賊兵中軍,距離張牛角本陣不足百步之遙。

  「弟兄們,不要怕~~」張牛角淒厲地怒吼起來,「他只有一個人,難道還能殺光我們所有人不成?上呀,誰要是能殺了呂布,老子奉他為黑山大首領~~」

  「哇呀呀~~」

  終於有不要命的悍賊咆哮著撲向呂布。

  「滾~~」

  「噗~」

  呂布輕喝一聲,方天畫戟輕描淡寫地揮出,鋒利的戟刃已經挑開了那名悍賊的小腹,暴虐的力量透過戟尖傳來,將悍賊的身體整個撞得倒飛出去,沉重的軀體在空中翻翻滾滾地飛過,又接連撞倒了十幾名賊兵,張牛角的本陣頃刻間騷亂起來。

  「鹿角,放鹿角,快~~」眼看呂布就要衝到眼前,張牛角大急,「快布設鹿角,擋住他,該死的~~」

  數百名賊兵抬著鹿角慌忙上前,在陣前擺成密密麻麻的鹿角陣,堪堪擋住了呂布的衝鋒之路,張牛角眸子裡掠過一絲猙獰,呂布!這次看你怎麼死,你總不能策馬衝過鹿角來殺老子吧?

  「嘁~」

  呂布嘴角那絲不屑的笑意變得越發地濃郁,修長的右臂再次揚起。沉重地方天畫戟再次舉起空中,鋒利的戟刃直撩長空。有冰冷的寒芒從戟刃上閃耀而起,彷彿燃燒的冷焰、攝人心魂~~

  「開!」

  呂布大喝一聲,揚起的右臂狠狠揮下,方天畫戟再次脫手而出,旋轉著掠過那片密密麻麻的鹿角,旋轉地方天畫戟猶如一股狂風、呼嘯而過。密佈陣中的尖銳鹿角頃刻間飛捲空中,化作成百上千支猙獰的利刃、從空中如雨而下。

  賊兵陣中頓時響起綿綿不息的慘嚎,數十名賊兵頃刻間被自己親手布設的尖銳鹿角釘死在了冰冷的荒原上~~

  「絆馬索~~」張牛角淒厲地高呼,「絆馬索~~」

  幾十名賊兵亡命向前,幾十條絆馬索拉了開來,堪堪阻住了去路。

  呂布淡然一笑,將方天畫戟綽回鞍後,兩枝長矛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的手中,倏忽之間,呂布的雙臂無比瀟灑地交錯揮出。握於心中的長矛已經呼嘯而出,化道兩道銀蛇直刺陣前。守候兩側的賊兵紛紛哀嚎著倒了下來,每一名慘死地賊兵胸前,都被長矛洞開了碗口大小的血窟窿,激血正如噴泉般噴湧而出~~

  「哼~」

  呂布淡然一哂,再度催馬疾進,距離張牛角已經不足十步之遙。

  「倒!」

  張牛角陡然大喝一聲。呂布連人帶騎應聲便倒,一頭栽進了陷坑裡。

  然而,張牛角臉上地得意之色還沒來得及綻開,便被莫名的驚恐所取代,轟然炸開的煙塵中忽然騰起一團耀眼的寒芒,一條雄偉的身影已經掠空而起,雙臂極力張開,猶如大鵬展翅、向著張牛角當頭撲落下來,那一柄鋒利的方天畫戟,映寒了灰黯地蒼穹~~

  「嗷~~」

  張牛角狼嚎一聲。困獸猶鬥,舉起手中沉重的開山刀迎向呂布。這一刻,張牛角悲哀地意識到,在最危急的時刻,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幫助他,想要活命,只有靠自己,呂布,老子和你誓不兩立~~

  「挲~~」

  沉重的開山刀掠空而過,鋒利的刀刃劈開了空氣發出刺耳的長嘯,呂布人在空中,手起戟落,輕描淡寫地向著張牛角當頭斬落~~

  「當~」

  開山刀與方天畫戟重重地磕在一起,張牛角慘哼一聲,整個人猛地下沉,雙腳竟生生陷進地裡,直沒至膝蓋!劇烈的反震力如滔天巨狼般從開山刀上倒撞而回,狠狠地撞上了張牛角的胸膛。

  張牛角感到胸口如遭巨錘砸擊,整個身體就像是被突然夾扁了一般,窒息得讓人發狂,再喘不過氣來~~

  「呼~~」

  耀眼的寒光再次騰起,迷亂了張牛角雙眼,呂布的方天畫戟再度橫斬而至,張牛角眼睜睜地看著那鋒利地戟刃向自己頸項斬來,驚恐地想要舉起開山刀格擋,卻悲哀地發現雙臂酸軟無力,再不能舉起~~

  「呲~」

  方天畫戟輕飄飄地斬過張牛角的頸項,霎時間,張牛角感到自己飛了起來,周圍蒼茫地荒原,還有列陣於荒原上的數萬大軍頃刻間翻滾起來,就像是~~整個世界突然間變得顛倒,翻滾不休~~

  下一刻,無盡的黑暗的襲來,將張牛角徹底天噬。

  呂布手中畫戟無比瀟灑地揮出,鋒利的戟尖於空中堪堪戳住張牛角那顆猙獰的頭顱,下一刻,呂布雄偉的身形已經整個飛了起來,輕輕躍上了兩丈多高的城牆,將戳有張牛角頭顱的畫戟往空中高高舉起,清朗的長嘯聲頃刻間響徹天地~~

  「張牛角已死,爾等如何不降~~」

  馬邑城下先是一片死寂,所有的賊兵都驚恐地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瞪著戳於方天畫戟上的那顆猙獰的頭顱,足足半天之後,賊兵們才恍然驚醒,發一聲喊、作鳥獸散,馬邑之圍,就此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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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32章 百人將


  呂將軍竟以一人之力獨退五萬賊兵,如此武勇、天下難上前衝呂布深深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說道,「下官替馬邑滿城百姓,謝過將軍活命之恩。」

  呂布淡然道:「布雖略有武藝,卻斷然當不得大人如此誇讚,賊兵雖號稱五萬眾,其實最多一、兩萬人,其中多是老幼病弱、虛張聲勢之眾,真正能戰之士不過一、兩千人,且飢餓日久、疲不能興,又衣甲不整、武備乏乏,此等烏合之眾,委實不堪一擊,只需斬其主將,便即作鳥獸散,實在是勝之不武,呵呵~~」

  並非呂布故意謙虛,馬邑僅只小小一座縣城,城中僅有兩三百義勇兵,卻能守住城池十日不破,這幾萬賊兵的戰鬥力可想而知。

  張肅道:「然則,將軍終是解了馬邑之圍。」

  呂布道:「此乃本將份內之事,何足掛齒?」

  張肅一拉身後年輕武將,說道:「遼兒,快來拜見呂布將軍。」

  張遼上前一步,向呂布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朗聲道:「張遼~~拜見將軍。」

  呂布點點頭,連正眼都沒有瞧一瞧張遼,淡然道:「張縣長(漢制,萬口以上為縣令,萬口以下為縣長),馬邑之圍已解,本將這便告辭了。」

  張遼年輕的俊臉上頓時掠過一抹失望。

  張肅看了看張遼,知子莫若父。只得厚著老臉向呂布道:「將軍,下官有一不情之請~~」

  呂布蹙眉道:「張縣令請講。」

  張肅低聲道:「犬子張遼年方十七。雖然資質魯鈍、不堪造就,卻極是仰慕將軍威名,情願追隨將軍身邊,鞍前馬後當名隨從,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呂布淡然道:「也罷,就讓他跟著本將罷。」

  張肅大喜道:「多謝將軍成全。遼兒還不拜謝將軍。」

  張遼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呂布面前,神色間難掩激動,朗聲道:「多謝將軍~~」

  「本將去也~~」呂布輕喝一聲,整個人已經躍出城樓,伸手一拍馬邑城低矮的城垛往城下落去,呂布身高及丈,雙手才剛剛鬆開城垛,雙腳便幾乎已經踩到了地上(現在大家知道呂布躍上兩丈城牆不算什麼了吧?因為那不是簡單地躍起,躍起之後還有攀援動作,我總不能把呂布的每一個動作都詳細交待清楚。那一場仗打下來估計得十幾萬字,都成了流水帳了不是)。呂布落地回頭,沖城樓上地張肅拱了拱手,朗聲道,「三日之後,請令郎前來晉陽相見,告辭~~」

  「下官恭送將軍。」

  目送呂布揚長而去。張肅的身形卻忽然搖了搖,臉色頃刻間變得一片煞白,張遼急上前扶住乃父,關切地問道:「父親,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

  張肅手捂心口,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忽然一頭倒了下來,張遼急搶上前將乃父扶起,赫然發現有殷紅的鮮血正從張肅身上沁出,頃刻間濡紅了身上的戰袍。一截冰冷的刀尖從張肅背後霍然綻出,張遼這才發現父親胸口竟然刺著一把匕首!

  「父親。你受傷了?」

  張遼大急。

  一絲慘淡的笑意在張肅嘴角凝固,顫聲道:「遼~兒,為父怕~怕是等不到給你行冠禮那天了,今~今天就給你文遠~~希望你地誌向和胸懷能夠像萬里大漠一樣寬廣遼遠,千萬不要給列祖列宗丟臉啊~呃~~」

  「父親~~」

  城樓上,悠然響起張遼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肅立在城樓上的漢軍士兵紛紛垂下了頭顱,神色間一片黯然~~

  ……

  洛陽,太傅袁逢府。

  司徒黃琬連夜過府來訪,袁逢急將黃琬讓入秘室。

  分賓主落座,袁逢問道:「司徒大人連夜來訪,可是有何要緊之事?」

  黃琬看了看左右,袁逢急忙屏退下人,黃琬這才壓低聲音問道:「最近洛陽百姓都在盛傳一件事,太傅大人可曾聽說?」

  袁逢道:「何事?」

  黃琬道:「大人真的不知?」

  袁逢急道:「哎呀,司徒大人就不要遮遮掩掩了,有話快說。」

  黃琬答道:「百姓盛傳,翼州刺史韓馥、勃海太守袁紹、揚州刺史袁術以及并州刺史丁原、青州刺史孔融等封疆大吏連結朝中太傅、太師以及本官已經聯名上奏太后,意圖廢黜當今天子,擁立當今皇叔、幽州刺史劉虞為帝!」

  「啊?」

  袁逢聞言霍然一震,原本紅潤的臉色頃刻間一片煞白。

  一看袁逢臉色,黃琬便已經心知肚明,此事並非空穴來風,而是確有其事,不由生氣不已,更氣的是如此大事袁逢竟然不與自己商議,頓足道:「大人好糊塗啊,廢立這般大事,如何輕易洩露、弄得滿城風雨?」

  袁逢慘然道:「三日之前,本官接到冀州刺史韓馥大人密信,韓馥大人於信中果曾提及廢立之事,本官頗為心動,然則此事本官並不曾說於任何人知曉,連司徒大人也不敢輕易相商,卻不知如何走漏了消息?」

  (馬躍狗屎運啊,讓貂蟬隨便散佈個謠言,竟然還真有其事。)

  黃琬頓足道:「眼下還是別管如何走漏了消息,還是想想如何應付即將到來的危機吧,此事既已傳遍洛陽,早晚必被天子知曉,倘若天子震怒,不但我等要受到牽連,便是幽州刺史劉虞大人,恐也要遭受池魚之殃,

  ……

  皇宮,張讓住處。

  「好機會!」中常侍郭勝擊節道,「這次袁逢他們想不死都難,嘿嘿~~」

  碩道:「正是,袁逢、袁隗以及黃琬這三個老匹夫,素來視爺們為眼中釘、肉中刺,何不趁此機會將這伙清流黨連根拔起,爺們倒要看看,等袁逢、黃琬他們倒了,滿朝文武還有誰敢跟咱們唱反調?」

  趙忠道:「不過~~廢立之事雖然傳得滿城風雨,太后也的確對幽州刺史劉虞頗有好感,可此事是否屬實卻不得而知呀,萬一要是最後查清純屬造謠、以訛傳訛,鬧不好可能惹火燒身、脫不了干係呀~~」

  夏惲把目光投向張讓,問道:「不知張公意下如何?」

  夏惲話落,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張讓,畢竟在所有中常侍中,還是以張讓為首,很多時候都是張讓說了算的。

  張讓想了想,凝聲道:「這事~~還是先探探陛下口風再說,倘若陛下龍顏大怒,正好借此機會掃除清流黨,廢立之事非同小可,袁逢他們縱然不死也得脫掉一層皮!倘若陛下認為只是謠傳,則不宜輕舉妄動,以免引火燒身,諸公以為如何?」

  眾宦官齊聲道:「張公英明。」

  ……

  洛陽北宮,漢靈帝寢宮。

  「可恨,實在可恨!」

  漢靈帝劉宏滿臉震怒。背負雙手來回踱步,張讓、趙忠卑躬屈膝侍立一旁。兩對小眼睛跟著劉宏的腳步轉過來、瞅過去,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朕自登基以來,雖無大功卻也無大過,每日勤勉朝政、不敢或時而廢,百官竟妄生廢立之念,甚是可恨!」漢靈帝霍然頓住腳步。向張讓道,「張讓,立刻徹查此案,將牽連其中地朝廷及地方官員開具名單,從重懲處。」

  張讓媚聲道:「老奴遵旨,不過~~」

  劉宏蹙眉道:「不過什麼?」

  張讓低聲道:「百官上表太后請求廢立之事,且不論是真是假,陛下卻要未雨綢繆、早做準備,以免禍起蕭牆、措手不及。」

  「嗯!?」劉宏神色一冷,沉聲道。「依讓父之意,又當如何?」

  張讓道:「老奴雖然還未徹查過此案。不過從掌握的情況分析,牽連其中地朝中高官及地方大官甚多,其中不乏冀州刺史韓馥、并州刺史丁原、青州刺史孔融以及幽州刺史劉虞等封疆大吏,更有太傅袁逢、太師袁以及司徒黃琬等三公九卿,倘若陛下一刀砍下去,將牽連其中的朝官及地方大員一併嚴懲。恐怕激起兵變,動搖國之根本~~」

  劉宏道:「嗯,讓父顧慮極是,朕有欠考慮。」

  張讓道:「依老奴之見,何不擒賊先擒王?」

  劉宏道:「讓父之意,將皇叔(劉虞)賜死?」

  張讓道:「陛下聖明。」

  劉宏為難道:「不過~~皇叔甚得母后信任,若欲將其賜死,母后若因此而見責,這便如何是好?」

  張讓陰聲道:「陛下,老奴倒有一計。既可除掉劉虞,又可使陛下免遭太后怪罪。」

  「哦。何計?」

  「陛下莫非忘了,幽州荒野之地臥有一頭噬人之猛虎!」

  劉宏臉色一變,悚然道:「讓父是說護烏桓中郎將——馬躍!?」

  張讓道:「正是此人!陛下何不借馬躍之刀而殺劉虞?如此,既便太后見責,陛下也大可將罪責推到馬躍身上。」

  「妙!太妙了!」劉宏大喜道,「就按讓父說的去辦,即刻譴使持密旨以八百里加急送往寧縣,密令護烏桓中郎將馬躍秘密誅殺劉虞~~」

  張讓媚聲道:「老奴遵旨~~」

  ……

  益陽公主府邸,劉明寢宮。

  火盆裡的炭火燃得正旺,宮外天寒地凍,宮內卻溫暖如春,劉明身上僅披一襲薄薄的輕紗,慵懶地蜷臥在繡棍上,豪乳肥臀、纖腰盈盈不堪一握,曲線盡露,欺霜賽雪的粉臉上更是流露出濃濃地春意~~

  「公主。」貼身侍婢不失時機地打趣道,「將軍都在信中說了些什麼體己話兒呀,嘻嘻,能不能讓奴婢也瞧瞧?」

  「作死~」

  劉明揚手欲打,神色間卻毫無嗔意。

  「哎喲,奴婢以後再不敢了。」

  侍婢笑嘻嘻地討饒。

  劉明展開帛書,只片刻功夫,粉臉便冷了下來,急聲道,「哎呀,馬躍這個混蛋真是無法無天,去了幽州也不好好當他的將軍,竟然殺了劉皇叔,唉,這下可是闖了滔天大禍了,本宮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他躲過此劫了~~」

  「啊~~」侍婢驚啊一聲,竟是傻了,「將軍竟然殺了皇叔?」

  劉明急翻身坐起,鼓騰騰的酥胸頓時波濤洶湧,薄薄的輕紗險些被生生撐破,問道:「蓮兒,這封書信送來多久了?」

  「已經有三日了。」

  「什麼,三日前便已經送到了!」劉明怒道,「為何今日才送呈本宮?」

  侍婢蓮兒嚇得跪了下來,泣聲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以為不是什麼大事,再說公主殿下又陪聖上在河東行宮狩獵,所以就擅作主張扣了下來~~泣泣~~公主,奴婢下次再不敢了~~」

  「算了,此事願也怪不得你。」劉明歎息一聲,吩咐道,「蓮兒,速替本宮更衣,本宮要連夜進宮面見皇兄。」

  ……

  寧縣城外,大軍校場。

  足足一萬餘騎

  騎已經列陣完畢,馬躍站在閱兵台上放眼望去,但見片,烏桓將士身上的皮甲幾乎覆蓋了整個校場,天地間瀰漫著冰冷的肅殺之氣。

  「上次柳城之戰,你們敗了,但本將軍知道~~你們中間有許多人並不服氣!認為我們漢軍不過憑借陰謀詭計才贏得戰爭,如果兩軍拉開了架勢、光明正大地打一仗,我們漢軍必敗無疑~~」

  馬躍冰冷的目光刀一樣從烏桓將士們臉上掠過,嘹亮的聲音響徹整個校場。

  「今天,本將軍給你們一次機會,一次證明自己實力的機會!」馬躍把手一招,厲聲道,「都出來吧~~」

  馬躍話音方落,馬嘶人沸聲中,整整一百騎漢軍騎兵從閱兵台後轉了出來,堪堪行進至閱兵台前,當著一萬餘騎烏桓將士的軍陣一字排開,黝黑的鐵甲、猙獰的鐵盔、艷紅的流蘇,還有冰冷的馬刀以及鋒利的投槍~~

  馬躍手指閱兵台下一字排開的百騎漢軍騎兵,厲聲道:「這一百名勇士代表漢軍,你們可以挑選出兩百名最驍勇善戰的勇士跟他們廝殺,規矩很簡單,完全就跟打仗一樣,兩軍混戰,直到~~有一方全部戰死!」

  「可以放箭,可以用刀砍,可以用槍挑,也可以用你們自己的身體當武器,將對方打落馬下,都可以!這就是戰爭,真實的戰爭!烏桓族地勇士們。你們不必客氣,因為你們是在為烏桓族的榮譽而戰。同樣地,漢軍勇士們也絕不會客氣,這~~就是生死之爭。」

  「現在,請你們挑選出兩百名勇士~~出列!」

  烏桓陣中開始騷動起來,很快便有兩百騎腰粗磅圓的勇士策馬出列,當著一百騎漢軍鐵騎之前。針鋒相對地一字排開。事實證明馬躍沒有說錯,這萬餘騎烏桓戰士雖然歸降了,可他們中的許多人並未真正心服。

  「鏘~~」

  馬躍反手拔出佩劍,狠狠擲往空中,清越的龍吟聲中,沉重的大劍在空中翻翻滾滾地飛出數十步之遙,最終「噗」的一聲深深地刺進了冰冷地地面。

  「本將軍立劍為誓,倘若烏桓勇士獲勝,烏桓族可以自行決定命運,是去是留、悉聽尊便!如果留下。本將軍敞開雙臂歡迎,如果要走。盡可以帶著你們的家人、牲畜和奴隸離開,想去哪都可以,本將軍絕不留難~~」

  「當然,如果是漢軍勇士勝了,烏桓族的命運就由本將軍來決定!你們~~所有戰士都必須無條件地服從本將軍,不但口服。還要心服!本將軍命令你們往東,就絕不許往西,本將軍要你們死,你們就一個也活不成~~敢賭嗎?」

  「敢!」

  兩百烏桓勇士轟然應答。

  「大聲點,本將軍聽不見!」

  「敢~~」

  萬餘騎烏桓戰士轟然應答。

  「好!」馬躍目露冰寒之色,沉聲道,「擊鼓、吹號~~準備開戰~~」

  「咚咚咚~~」

  「嗚嗚嗚~~」

  馬躍一聲令下,激烈的戰鼓聲以及嘹亮的號角聲霎時衝霄而起,慘烈的殺伐氣息隨著綿綿不息的號角聲無盡地瀰漫、肆虐~~

  ……

  柳城,惡戰正熾。

  激烈的戰鼓聲還有嘹亮的號角聲響徹天地。悍不畏死的遼東大軍就像無窮無盡地黑蟻,從四面八方向著柳城低矮的城牆洶湧而來。如雨地箭矢在空中交織成一片,大片大片地收割著兩軍將士的性命~~

  石滾木從城樓上傾洩而下,擁擠在城下的遼東士卒一片片地倒下,大缸大缸滾燙的火油從城頭傾下,數十上百的士兵在滾油中哀嚎,倏忽之間,一支支燃燒的火箭從城樓上射下,城樓下便騰地燃起滔天大火,吞吐肆虐地烈火中,有遼東將士的身影正在奔走哀嚎、掙扎翻滾~~

  公孫度一身戎裝,跨馬肅立在柳城外的小山坡上,神色一片猙獰。

  「傳我軍令,全軍繼續猛攻,不惜一切代價、定要在天黑之前踏~破~柳~城!」

  城樓上,嚴綱奮力一刀將一名遼東士兵砍落城頭,環顧身邊的周倉道:「周倉將軍,公孫度那混蛋瘋了!居然連試探性的進攻都沒有,大軍一到就發起了全力猛攻,簡直有悖用兵之道,這廝肯定是瘋了~~」

  周倉悶哼一聲,厲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懼之有!殺~~」

  ……

  寧縣城效,大校場。

  「殺!」

  一名烏桓勇士大喝一聲、滿臉猙獰,鋒利的彎刀堪堪揚過頭頂~~

  「噗噗噗~~」

  三支鋒利的投槍同時攢刺而至,霎時洞穿了烏桓勇士的胸膛,鋒利的三稜槍刃直透後背,激血如箭一般順著剖開的傷口一股股地標出,烏桓勇士犀利地眸子頃刻間黯淡下來,雄壯的身軀在馬背上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頹然栽落~~

  一名栽落馬下地烏桓勇士掙扎著站立起來,舉刀做出劈砍狀,一騎漢軍鐵騎從他身邊如風馳電掣般衝過,冰冷的馬刀綻起一道耀眼的寒芒,從烏桓勇士的頸項間一掠而過,烏桓勇士的身形猛地一頓,猙獰的眼神頃刻間一片呆滯。

  下一刻,烏桓勇士的頭顱從脖子上赫然滑落,有殷紅的熱血沖天而起,迷亂了黯淡的蒼穹~~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大校場上,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放眼望去,大校場上再無一名烏桓勇士還能跨騎在馬背之上衝

  兩百名勇士,至此已經全部戰死,濃烈的血腥味在校瀰漫,這一刻,萬餘烏桓戰士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黯淡~~

  敗了,而且敗的如此徹底!

  一百名漢軍勇士對陣兩百名烏桓勇士,漢軍勇士最終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還有什麼能比鐵血的事實更能說明問題?一百名漢軍勇士,雖然有不少身受重傷,卻沒有一人落馬,更沒有人戰死,反觀兩百名烏桓勇士,卻全部戰死~~

  「列陣!」

  漢軍陣中響起一聲嘹亮的長嘯,整整一百騎漢軍鐵騎鏘然綽刀回鞘,呼喇喇地湧回了閱兵台前,仍然一字排開,直直地瞪著面前足足一萬騎的烏桓戰士,眸子裡一片漠然,彷彿~~剛才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你們~~再次戰敗了!」馬躍深深地吸了口冷氣,濃重的血腥味讓他的眸子變得格外灼熱,一字一頓地狂吼,「但是~~你們敗~的~不~冤!」

  「弟兄們~~卸甲!」

  馬躍一聲令下,一字排開的百騎漢軍勇士緩緩卸去身上的鐵甲,再褪去戰袍,將上半截身軀赤裸裸地暴露在呼嚎的朔風裡,冷入骨髓的寒風竟不能令他們皺一皺眉頭!霎時間,烏桓陣中響起一片嘶嘶的吸氣聲~~

  冰冷的天穹下,那百名漢軍勇士的身上霍然佈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痕,宛如無數條猙獰地蜈蚣、毒蟲爬滿全身!

  馬躍的聲音裡透出莫名地鏗鏘之音。厲聲說道:「看見他們身上的傷痕了嗎?這每一道傷痕都代表著一場慘烈的惡戰!一百道傷痕那就是一百場慘烈的惡戰~~他們~~就是一路踩著敵人的屍骨才活到了今天~~」

  「你們從小在馬背上長大,可他們卻在血與火中玩命~~」

  「你們精湛射術。可他們卻精湛殺人!」

  「剛才,看到他們背上的那片鎖甲了嗎?你們可以上去數一數,究竟有多少只鐵環,本將軍可以告訴你們,每個人身上地鎖甲最少都由百多隻鐵環串連而成!知道這百多隻鐵環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百多名死在他們刀下的~亡~魂~~」

  「他們~~都是~百~人~將!真正的百人勇士,也照樣打不過他們。你們~~服~

  烏桓騎陣鴉雀無聲、一片肅然。

  「一將功成萬骨枯,戰士的功勳必須以敵人的屍骨來堆砌!本將軍希望,這次出征回來你們都可以成為十人將、百人將,甚至是千人將!」馬躍狠狠地舉起右臂,握緊成拳,厲聲大吼道,「到時候,本將軍會親自替你們授甲!你們將和他們一樣~~成為人人敬仰的勇士~~真正的勇士!」

  萬餘烏桓將士的眼神開始變得灼熱起來,雖然烏桓舉族內遷已經歷時百餘年,可他們身上仍然保留著草原民族的血性。在草原上,武力高於一切!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得到別人地擁戴。

  惡劣的生存環境造就了草原民族地尚武之風,在草原上沒有禮義廉恥,沒有仁義道德,更沒有聖人教化,只有大自然鐵的法則~~優生劣汰!誰的武力最強,誰的鋼刀最利。誰就能擁有更多的女人和奴隸,誰就是草原的主人。

  不管你是鮮卑人,還是烏桓人,或者是漢人,只要你地實力夠強,你就能成為草原的統治者~~

  馬躍刻意安排了這場殘酷的比武,並非只是為了簡單的震攝軍心,更是為了向烏桓人展示漢人無可擊敗的強橫武力!唯其如此,烏桓人才會心甘情願地接受漢人的統治,才會心甘情願地成為馬躍金字塔權力架構中的中堅力量。才會心甘情願地成為馬躍手中鋒利的屠刀,取河套、服匈奴。北逐大漠~~

  ……

  柳城。

  渾身浴血的嚴綱在數十名親兵的護衛下來到了東城樓。

  箭矢紛飛地城樓上,周倉正身先士卒、血戰城頭,幾十名遼東士兵倒斃在周倉腳下,殘缺不全的屍體堆成了一座小山,悍不畏死地遼東士兵攀著雲梯無窮無盡地湧上城頭,周倉身邊的士兵已經越來越少~~

  「周倉將軍!」嚴綱衝到周倉身邊,奮起一刀將一名遼東士兵劈成兩截,任由滾燙的鮮血灑得滿臉都是,卻懶得去擦拭一下,厲聲道,「周倉將軍,北門和西門已經失守了!遼東兵已經殺進城了~~」

  周倉神情如狂,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鋼刀,厲聲問道:「你說什麼?」

  嚴綱大吼道:「遼東兵的攻勢太猛了,我軍根本擋不住,北門和西門已經失守了,南門很快也要失守了,現在就剩下東門還在我軍控制之下了!」

  「他媽的,和公孫度狗賊拼了!」周倉一抹臉上的血漬,厲聲道,「死戰不退!」

  「不可!」嚴綱急聲道,「何不退入城中塢堡、固守待援?」

  周倉道:「可滿城烏桓老幼怎麼辦?」

  嚴綱道:「顧不了那麼多了,再不退入塢堡,我們可就真要死在這裡了!」

  「好吧,全軍聽令!」周倉倏然高舉鋼刀,厲聲大喝道,「重甲步兵斷後,弓箭手押陣,緩緩退入塢堡~~」

  柳城外,小山上,公孫度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手臂,眸子裡掠過無比猙獰的殺機,向身邊的傳令兵道:「傳令~~城破之後,雞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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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33章 柳城之戰


  城外,冰冷、荒涼的雪原上馬頭攢動、浩瀚一片,數萬騰向前,激濺起漫天碎雪,烏桓將士身上灰濛濛的獸皮甲幾乎遮蔽了雪原原有的白色,天地間一片蒼茫,狂亂的馬蹄聲在天地間激盪洶湧,雄渾至令人窒息~~

  「報~~」

  一騎探馬從前方疾馳而來,堪堪衝到馬躍跟前才狠狠一勒馬韁、止住衝勢。

  馬躍目光如炬、灼灼地凝注在探馬臉上,沉聲道:「講。」

  「公孫度大軍已經襲破柳城,周倉將軍正率軍死守城中塢堡。」

  「嗯。」馬躍點了點頭,向身後的賈詡道,「文和,柳城已經破了~~」

  賈詡眉頭輕輕一跳,向馬躍道:「主公,可速令兩員大將率兩支輕騎奔襲昌黎、徒河,切斷公孫度奔歸遼東之路,迫使他流竄塞外、繞經高句奔歸遼東,如此,可以使遼東百姓免遭池魚之殃。」

  「嗯。」

  馬躍輕輕頷首,柳城既破,城中四萬多烏桓老幼必然已經凶多吉少,麾下這萬餘騎烏桓將士必然會被復仇的怒火所吞噬,這一切都在馬躍和賈詡的算計之中,馬躍原就準備利用烏桓將士的復仇怒火席捲塞外,即可以大肆擄掠,又可淬煉出一支忠心耿耿的虎狼之師。

  在這個過程中,必然要有人成為犧牲品,成為磨礪烏桓屠刀的祭品。馬躍身為大漢子民,當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遼東百姓被麾下地烏桓將士屠戮。最理想的屠戮對像~~當然::>

  「廖化、許褚何在?」

  廖化、許褚二將策馬向前,厲聲應道:「末將在。」

  「廖化,率精騎一千,奔襲昌黎。」

  「許褚,率精騎一千,奔襲徒河。」

  「城破之後。與民無犯、就地駐守。」

  廖化、許褚二將於馬背上抱拳作禮,昂然應道:「末將遵命。」

  賈詡又讓前對廖化、許褚二將如此這般吩咐一遍,二將連連點頭,各率一千精騎(馬躍舊部,漢軍騎兵)分兵而去奔襲昌黎、徒河,馬躍則親率萬餘烏桓輕騎浩浩蕩蕩地殺奔柳城而來。

  ……

  柳城。

  「嘿嘿嘿~~」

  「哈哈哈~~」

  兩名遼東士兵像貓捉耗子似的將一名烏桓少女堵在院裡,這個伸手在少女挺翹的臂部摸一把,那個在少女鼓騰騰的酥胸上揉兩下,最後像餓狼似的將烏桓少女撲倒在地上,也顧不得天寒地凍。猴急地寬衣解帶、提槍上馬~~

  「呃啊~~」

  一名烏桓老人慘嚎一聲,一支鋒利的狼牙箭直透背心。將他蒼老地身軀釘死在冰冷的雪地上,如狼似虎的遼東士兵大步趕上前來,一刀斬下了老人的頭顱,爾後將滴血的頭顱揚起空中炫耀似地嚎叫起來。

  「不~~我的孩子~~」

  女人淒厲的嚎叫響徹長空,一名赤身裸體、披頭散髮的烏桓女人從屋子裡衝了出來,奮不顧身地撲向院子裡的遼東士兵。遼東士兵手裡赫然抱著一名烏桓幼兒,正準備往地上摔去,眼看烏桓女人衝了過來,遼東士目光一寒,反手一刀戳了過來。

  「噗~」

  一聲脆響,烏桓女人赤裸的身體猛地一頓,一截冰冷地刀尖已經從她光潔的背部綻露開來,旋即有殷紅地鮮血激濺而出,烏桓女人明亮的眸子頃刻間黯淡下去,哀哀地望著遼東士兵手中的孩子。流露出無盡的哀傷~~

  「跟你們拼了~~」

  一名烏桓族小伙子操起一截木棍,嚎叫著衝向一群遼東士兵。可他堪堪往前奔行了兩步,便仆地倒了下來,一支冰冷的狼牙箭已經射穿了他的咽喉,也帶走了他年輕地、充滿朝氣的生命~~

  這樣的殺戮在柳城的每一個角落裡上演,滯留在柳城的四萬多烏桓老幼慘遭滅頂之災,在遠離中原文明的幽州,在缺乏聖人教化的遼東,漢人並不比野蠻人文明多少,有時候甚至比野蠻人還要殘忍、還要嗜殺!

  公孫度滿臉猙獰,肅立在城樓上,放眼望去,整個柳城已經陷入一片火海,慘烈的哀嚎聲響徹長空,空氣裡飄散著濃重的血腥味~~公孫度感到渾身的血液都在燃燒,眸子裡流露出竭斯底裡地瘋狂~~

  公孫度最心愛的兒子死了!遼東地希望破滅了,公孫度要柳城所有守軍將士、還有滿城烏桓老幼來替自己的愛子殉葬。

  康兒,安息吧,為父給你復仇了!

  公孫度猛地揚起頭顱,目注黯淡的天穹,有冰冷的雪花正從天際飄飄灑灑地落下,天地間一片寒涼~~

  「報~~」

  一名小校疾步奔上城樓,仆地跪倒在公孫度腳下,公孫度目光清冷,冷聲道:「怎麼,塢堡還沒有攻下嗎?」

  「回大人,還~~還沒有~~」

  「廢物!」

  公孫度勃然大怒,鏘然拔出佩劍惡狠狠地砍向小校頸項,城樓上頓時響起一聲慘叫,可憐的小校竟不敢躲閃,頃刻間血濺城樓。公孫度斬了小校,將滴血的佩劍高舉過頂,淒厲地嘶吼道:「傳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攻破塢堡,屠盡堡中所有活動的東西~~」

  「遵~~遵命。

  傳令兵戰戰兢兢地答應一聲,像受驚的兔子般逃竄而去。

  ……

  城中塢堡原是丘力居宮邸,四壁皆以大青石砌成,厚逾一丈、高可三丈,且比柳城城牆還要堅固許多,三天前,柳城告破,周倉、嚴綱遂率八百殘兵退守塢堡,遼東大軍雖猛攻三日,卻始終難以攻破這最後的壁壘。

  「殺~~」

  綿綿不息的喊殺聲中,黑蟻似的遼東軍再次洶湧而來,倏忽之間一架架簡陋但是實用的雲梯已經架到了堡牆上,數十上百名遼東悍卒口銜鋼刀、手腳並用順著雲梯爬了上來,這些囂張的遼東兵,竟然連盾牌都懶得舉了,似乎根本就不懼怕守軍的弓箭。

  事實上,堡中的確沒有箭矢了,滾木檑石也早已告盡,除了不能拆除的堡牆,所有可以拆除的重物已經全部被拆除、用來充當滾木擂石了,戰爭已經完全演變成血與肉的拚殺,赤裸裸的、毫無花巧的以命博命!

  「殺~」

  一名馬(躍)軍士兵怒吼一聲,手中長槍毒蛇般刺出,惡狠狠地戳進了一名遼東軍士兵的腹部,遼東軍士兵的身形猛地一頓,手中腰刀咣當落地,雙手無力地捧住戳進自己腹部的長槍,淒厲地哀嚎起來~~

  「唆~」

  馬軍士兵還沒來得及抽回長槍,一支鋒利的狼牙箭已經閃電般攢射而至,冰冷地射進了他的左眼,蛛絲般的冰寒頃刻間從中箭的左眼漫延開來,馬軍士兵感到自己的身軀陡然間變得無比沉重。

  驚回首,只見一名遼東小校正於十步之外張弓搭箭,又一支鋒利的狼

  經綽於弦上,瞄準了又一名馬軍士兵~~

  「哇呀呀~~」

  馬軍士兵仰天淒厲地長嗥一聲,雙手棄了長槍,惡虎撲食般搶上前來,倏忽之間奔過了十步之遙,途中雖然背部挨了兩刀,腹部中了三槍,卻終於撞到了那名遼東小校身上,頃刻間兩人的身體摟成一團,從城牆上翻翻滾滾地栽落下去~~

  人在空中,馬軍士兵陡然張開血盤大口,露出兩排冷森森的鋼牙,向著遼東小校頸上惡狠狠地咬將下去~~

  「咣~」

  嚴綱拼盡全力揮出的一刀竟似砍在了一堵山上,驚抬頭,眼前霍然峙立著一條鐵塔似的遼東大漢,剛才劈出的一刀霍然砍在他的開山大斧上,潮水般的反震之力頃刻倒捲而回,如巨錘般撞在嚴綱胸膛,嚴綱立足不穩,蹭蹭蹭地退下三步,堪堪撞到一個人的身上~~

  「啊~~」

  嚴綱以為身後之人也是遼東軍,頓時一驚而起、霍然轉身揮刀欲砍,卻見身後之人同樣揮刀欲砍,但見滿臉血污、形容猙獰,赫然竟是周倉,不由心頭一鬆,整個人好似脫了力般鬆懈下來~~

  「大人小心!」

  周倉悶哼一聲,搶前一步手中開山刀奮力劈出,堪堪架住了遼東大漢猛劈而下的開山大斧,嚴綱霍然抬頭,只見開山大斧鋒利的斧刃距離自己面門僅有毫釐之遙,如果周倉救援再晚片刻。他地頭顱只怕已經被人砍成兩截了。

  「挲~」

  寒光一閃,嚴綱手中的大刀已經惡狠狠地戳進了遼東大漢地小腹。遼東大漢雄壯的身軀猛地一頓,仰天淒厲地長嚎起來,狂暴的打擊接踵而至,周倉回手一刀以刀背生生地磕在他的背上,將他整個人都磕得飛了起來,翻身栽落城頭~~

  「呼~」

  嚴綱長長地舒了口氣。只覺背後一片寒涼,向周倉道:「周倉將軍,馬躍將軍的大軍何時可到?」

  周倉揮刀將最後一名遼東士兵劈下城樓,以刀柱地劇烈地喘息兩聲,頭也不回地應道:「該來的時候。」

  「嗯!該來地時候?」

  嚴綱驚疑不定時,卻見周倉猛地直起身來,舉刀撩空,淒厲地嘶吼起來:「弟兄們~~絕不放棄~~」

  「絕不放棄!」

  「絕不放棄!」

  「絕不放棄!」

  堅守在城樓上的馬軍士兵雖然已經疲憊不堪,卻仍然跟著周倉竭斯底裡地怒吼起來,便是追隨嚴綱來援的遼西兵。也有許多情不自禁地跟著吶喊起來,周倉手中的開山刀乍收又起。再次長嚎:「死戰~~」

  「死戰~」

  「死戰~」

  「死戰~」

  激烈的殺意在城樓上激盪、翻滾,嚴綱駭然望著最後兩百餘名瘋狂吶喊的馬軍將士,眸子裡已是一片寒涼,這些傢伙~~真的還是人嗎?傷亡如此慘重,局勢如此惡劣,全軍幾乎已經陷入絕境的時候。這些傢伙竟然還能擁有如此高昂的鬥志~~人的意志,真地可以變得如此頑強嗎?

  這些傢伙的鬥志,真地是比石頭還要堅硬啊!馬躍~~究竟是如何鑄造了這樣一支虎狼之師?

  ……

  「報~~」

  進攻再次受挫,公孫度暴跳如雷,接連斬殺了兩名小校,正欲親自率軍進攻時,忽有一名小校疾步奔上城樓,看到血濺城樓的同僚時小校不由神色一寒,驚悸地望著公孫度,竟不敢趨近五步之內。遠遠地跪倒在城樓邊緣。

  公孫度目光陰冷,厲聲道:「何事?」

  「大人。昌黎、徒河已經陷落。」

  「你說什麼?」

  公孫度勃然色變,昌黎、徒河同時陷落,公孫瓚、馬躍援軍竟來得如此迅速!這也還罷了,可八千大軍頃刻間被截斷了退路,卻是非同小可。莫非薊縣戰事已經結束?馬躍、公孫瓚聯軍竟然戰勝了劉虞?

  公孫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可如果不是戰敗了劉虞,馬躍或者公孫瓚又怎敢出兵遼東,襲取昌黎、徒河?

  「報~~」公孫度正驚疑不定之時,又一名小校飛奔而來,淒厲地嘶吼道,「大人,柳城東北發現大群騎軍!」

  公孫度驚道:「有多少人馬?」

  小校道:「約有萬餘騎!」

  「什麼!?」公孫度失聲道,「萬餘騎?離柳城有多遠?」

  「百餘里。」

  「只有百餘里!?」公孫度劇然一顫,整個人如墜冰窟,陡然間嘶吼起來,「快,全軍撤退,立即撤離柳城~~撤往~~高句驪!」

  如今昌黎、徒河已經陷落,大軍奔歸遼東之路已經被人切斷,幸好天無絕人之路,高句麗王伯固與公孫度頗有交情,還可以借道高句驪返歸遼東。

  ……

  洛陽北宮,德陽殿。

  在百官沸沸揚揚的爭吵聲中,已經罷朝五天的漢靈帝劉宏再次臨朝,百官凜然噤聲,大殿裡頃刻間鴉雀無聲。

  這五天來,洛陽城裡可是發生了不少事情,先是謠言滿天飛,說是幽州刺史劉虞勾結了許多封疆大吏以及朝中大官,已經說服了太后準備廢黜靈帝,自立為帝,然後又有消息傳來,劉虞與馬躍相爭,兵敗被殺。

  緊接著又有傳言說,是馬躍殺了劉虞,害怕天子降罪,才污蔑劉虞有廢立之舉,到最後誰也鬧不清該信誰了?漢靈帝托病、連續五天不來上朝,更是加劇了洛陽百姓和文武百官的猜測~~

  中常侍張讓趨前一步,尖叫喊道:「有事早奏、無事罷朝~~」

  「臣~~有本奏。

  張讓話音方落,大將軍何進出班跪於丹之下。

  劉宏語氣不善:「愛卿所奏何事?」

  何進道:「太傅袁逢、太師袁隗、司徒黃琬及侍中王允等妄議廢立、有失臣節,臣請交付廷尉署徹查。」

  何進話音方落,袁逢等人已經臉色大變,他們早料到了閹黨會藉機發難,卻沒想到大將軍何進竟然會充當閹黨地急先鋒!看來何進已經完全臣服在閹黨的淫威下了,袁逢輕輕搖頭,目露鄙夷之色~~

  劉宏神色不愉望著袁逢,問道:「袁逢,可有此事?」

  袁逢出列跪於丹之下,不慌不忙地答道:「陛下,廢立之事本屬子烏虛有,乃是有人暗中造謠,意圖混淆視聽。」

  「是嗎?」劉宏冷然問道,「卻不知是誰於暗中造謠、混淆視聽?」

  袁逢從容答道:「大漢伏波將軍,護烏桓中郎將~~馬躍!」

  「馬躍!?」

  「不錯,馬躍擅殺上官、大逆不道,恐天子降罪,所以才污蔑劉皇叔有廢立之念,此欲蓋彌彰之舉,如何瞞得了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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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34章 誓死效忠將軍


  罷袁逢的陳述,劉宏並未當廷表態,思索片刻後說道何在?」

  廷尉周密急出班跪於丹之下,高舉牙朗聲道:「臣在。」

  劉宏道:「此案就交由廷尉署徹查,朕賜你天子劍,如果有誰膽敢阻撓你辦案,可先斬後奏。」

  周密臉上湧過一抹潮紅,肅容道:「臣~~遵旨。」

  劉宏拂袖而起,不由分說道:「今日廷議到此結束,百官罷朝。」

  說罷,也不容百官再奏,劉宏已經揚長而去,望著劉宏逐漸遠去的身影,滿朝文武忽然覺的有些陌生,這~~還是以前那個終日不思朝政、整天只想著和後宮美人、嬪妃們戲嬉的皇上嗎?

  後宮,何皇后寢宮。

  「唉~~」

  劉宏長長地歎息了一聲,滿臉疲憊地坐了下來,太子劉辯乖巧地迎了上來,以稚嫩的小手在劉宏背上輕輕地捶了起來,邊捶邊說道:「父皇,兒臣給你捶背~~」

  太子如此孝順,劉宏心中頗為寬慰,向身邊的何皇后(大將軍何進姐)道:「太子長大了,變得懂事了,呵呵~~唉,不過朕和皇后卻是老了,歲月不饒人哪~~」

  何皇后道:「陛下春秋正盛,如何言老?」

  劉宏歎道:「自中平改元以來,大漢社稷連遭天災人禍,黃巾亂起、兵禍連結,以致民不聊生、百姓倒懸,此乃蒼天示朕以警也,不可不慎思之~~」

  何皇后道:「陛下~~」

  劉宏擺了擺手,阻止何皇后繼續說下去,頗為感慨地說道:「自馬躍兵寇洛陽,朕累受驚嚇以致大病一場,此後無時不在思索,馬躍本是名將之後,如何屈身附賊?無他,乃是求生無門、迫於無奈耳~~」

  何皇后默然,忽然感到了一絲陌生。

  劉宏黯淡道:「皇后可是覺得朕今日有些古怪?」

  何皇后道:「陛下能以天下蒼生為念,此乃社稷之福,萬民之福~~」

  劉宏搖了搖頭,慨然道:「一切真像是一場夢,可再令人留戀的美夢也有醒來的時候,先皇將大漢江山交到朕的手中,朕絕不能給太子留下一片滿目蒼荑的江山,朕~~要交給太子一片錦竹河山~~」

  劉辯道:「父皇,兒臣不要錦繡江山,兒臣只要父皇長命百歲。」

  劉宏愛憐地撫摸著劉辯的腦袋,笑道:「傻孩子,人都是要死的,總有一天父皇會離開你,到時候~~大漢的錦竹江山就得靠你來支撐了。」

  劉辯似懂非懂地應道:「兒臣一定不會讓父皇失望的。」

  「好~~」劉宏爽朗地大笑起來,說道,「這才是劉家的子孫。」

  ……

  柳城。

  「啪~」

  周倉雙手抱拳、單膝跪地,向馬躍道:「主公,周倉讓您失望了。」

  「不,本將軍沒有失望。」馬躍上前一步,伸出大手重重地按在周倉肩膀上,凝聲道:「周倉,你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抬起頭來,馬躍迎上兩百多名弟兄灼熱的眸子,尤其是十幾名身受重傷,讓人抬著前來的重傷兵,更是讓馬躍胸際有一股異樣的灼熱在翻騰,這支鐵打的雄師,終究還是讓他帶出來了,有了這樣一支精銳之師做後盾,放眼天下,還有誰~~能夠威脅到他馬躍和麾下弟兄們的生存?

  沒有,絕對沒有!

  深深地吸了口氣,馬躍大聲道:「弟兄們,你們都是英雄!」

  「還有你們!」馬躍霍然轉身,望向嚴綱以及嚴綱身後的遼西將士(可憐追隨嚴綱前來兩千遼西兵此時只剩下了不足百人),大聲道,「遼西郡的勇士們,你們也是英雄,這是一場與你們毫不相干的戰爭,可你們卻為此拋灑熱血~~本將軍感謝你們!」

  嚴綱眸子裡掠過一絲莫名的深沉,他終於知道馬躍為什麼會擁有這樣一支虎狼之師了!將為軍魂,馬躍就是這支虎狼之師的靈魂,有什麼樣的主將,就有什麼樣的士兵,是馬躍身上的虎狼氣息,鑄就了這支虎狼之師。

  「報~~」一騎探馬疾馳而來,清脆的鐵蹄踏碎了寂靜的長街,逕直衝到了塢堡之前,於馬背上衝馬躍拱了拱手,大聲道,「將軍,發現遼東軍行蹤!」

  「講

  「遼東軍正沿遼水向東北方向疾進,直奔高句驪而去。」

  「將軍~~」

  探馬話音方落,一騎如飛從長街上疾馳而來,馬背上的烏桓戰士神情猙獰,眸子裡燃燒著烈烈怒火,奔到馬躍跟前翻身下馬,仆地跪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厲聲道:「將軍,請下令追擊!」

  這名烏桓戰士不是別人,赫然正是馬躍新封的千夫長句突。

  句突話音方落,又有十數騎烏桓百夫長策馬疾馳而來,來到馬躍面前翻身落馬,齊刷刷地跪倒在地,厲聲高叫道:「將軍,請下令追擊吧。」

  「請下令追擊吧~」

  「可憐末將一家老小,竟然全遭毒手,年僅九歲的兒子都未能倖免~~嗚嗚

  「將軍~」

  「將軍~」

  「將軍~」

  倏忽之間,激烈的吶喊聲響徹長街,成百上千名烏桓戰士已經洶湧而來,在塢堡前的空地上擁擠成了一團,群情激憤,聲嘶力竭地向馬躍請求道:「將軍,請下令吧~~」

  「鏘~」

  典韋悶哼一聲,將交叉插於背後的兩枝大鐵戟拔了下來,於身前狠狠交擊,頓時發出一聲激越的金鐵交鳴聲,生生蓋過了烏桓將士們吵雜的囂叫聲,待烏桓戰士們吶喊稍竭,典韋才森然大喝道:「幹什麼,想造反嗎?」

  句突猛地以頭頓地,額頭重重地叩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發出一聲悶響,再直起腰來時,額頭已經撞出了一道口子,有殷紅的鮮血頃刻間溢出,順著額角淌落下來,令句突的神情看起來顯得格外猙獰。

  「將軍,請下令吧~~」

  混亂的人群後,賈詡輕輕捋了捋頷下的柳須,眸子裡掠過一絲陰險至極的笑意,烏桓人這堆乾柴算是準備好了,現在就等主公往這堆乾柴裡投入一點火星了,只要這點火星一到,這一萬騎烏桓輕騎就會像烈火般燃燒起來~~

  烈火,只有真正的烈火,才能淬煉出真金啊。

  馬躍拉開典韋,上前將句突扶起,又重重地拍了拍句突的肩膀,然後轉身一聲不吭地進了塢堡,片刻之後,馬躍身披重甲的雄偉身影出現在堡牆上,刺耳的金鐵磨擦聲中,馬躍緩緩拔出佩劍~~

  數千烏桓將士的目光霎時聚焦在馬躍身上,囂叫、吶喊聲如刀切般嘎然而止,天地間一片死寂,只有烏桓將士粗重的呼吸聲響成一片。

  「公孫度!狗賊!殺我滿城老幼婦孺、禽獸不如!本將軍對天起誓,與公孫度狗賊誓不兩立!天涯海角~~誓滅之,誰若幫他,便是本將軍生死仇敵!」馬躍將手中長劍狠狠舉起,厲聲大吼道,「不殺公孫度~~誓不.=.

  數千烏桓將士頃刻間就像炸了鍋一般,跟著瘋狂地吶喊起來。

  「誓死效忠將軍~~」句突感激涕零,仰天長嗥,「永不背叛!」

  馬躍將手中長劍往前狠狠一揮,聲嘶力竭地大吼道:「全軍出發~~」

  「嗷~~」

  成千上萬名烏桓戰士像狼一樣嚎叫起來,翻身上馬,向著城外洶湧而去。

  ……

  殘陽如血,朔風似刀,大地一片蒼涼.

  :.前、直刺長空~~馬躍身後,一萬名烏桓輕騎緩緩展開,就像一群野狼肅立在冰冷的雪原上,眸子裡流露出亙古不變的漠然~~.

  :在他們身後,高句麗的王都國內城隱隱可見!馬躍回頭森然一笑,殘陽的餘輝映著他的眸子,燃燒成兩團幽冷的紅焰,一萬烏桓將士的目光霎時聚焦在他的臉上。

  「打破城池、放縱三天!率先入城者,賞千戶!」

  「嗷嗚~~」

  馬躍話音方落,一萬烏桓輕騎就瘋狂地咆哮起來,一邊咆哮一邊忘形地揮舞著手中鋒利的彎刀,眸子裡已經燃起熊熊野火,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狼群,露出了滴血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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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35章 給老子記住


  裝備簡陋的高句驪「精銳」步兵再加上連戰連敗、士氣低落的遼東軍根本就無法抵擋烏桓騎兵排山倒海般的衝鋒,看到烏桓騎兵像滾滾的波濤般席捲而來,聯軍士兵徹底喪失了抵擋的意志,轉身便逃。

  兵敗如山倒。

  「關城門,快關上城門~~」眼看前方聯軍大敗而歸,站在城樓上觀戰的高句驪國王、伯固氣切敗壞地大罵守城將士,「你們這些笨蛋還愣著幹什麼,趕緊關城門~~」

  「可是大王,我們的士兵還沒有進城!」

  「蠢貨,再不關城門就來不及了~~」

  「咻~~」

  「呃~」

  伯固話音方落,一道寒芒挾帶著刺耳的銳嘯掠空而至,冰冷地刺進了他的咽喉,伯固瘦削的身軀猛地一頓,雙眼死死凸出,緩緩低下頭來,赫然發現自己的咽喉上已經插了一枝狼牙箭,箭尾的翎羽正在微微顫抖~

  「僕~」

  伯固的身軀像砍倒的木頭般直挺挺地倒了下來,再無聲息,有暗紅的血漬從他的頸下滲出,濡紅了城頭的青石板。

  「不好了~~大王死了~~」

  「大王死了~~」

  伯固中箭身亡的消息就像一股颶風頃刻間刮遍了整個國內城,高句的王城頓時陷入了空前混亂,大臣們亂了方寸,將軍們沒了效忠的對象,士兵們失去了指揮,一切~~全都亂了套。

  城外,亂哄哄的高句驪潰兵正奔走而回,向著城門洶湧而來,緊隨高句潰兵身後,烏桓騎兵正如虎狼般縱騎追殺,不斷有落後的高句驪潰兵哀嚎著倒在烏桓騎兵的彎刀下,然後被洶湧而過的馬蹄踐踏成肉泥~~

  「轟~~」

  成千上萬的烏桓騎兵像潮水般湧進了國內城,又沿著大街小巷散了開來,刀光霍霍、慘嚎連綿,手無寸鐵的高句驪人紛紛哀嚎著倒了下來,倒在了血泊之中,血腥、殘忍的屠戮~~終於拉開了帷幕~~

  ……

  是夜,高句驪王宮,大殿。

  馬躍身披黝黑的鐵甲,傲然端坐在高句驪的王座上,一名身材妖嬈、美麗至令人窒息的高句驪女人陪坐在馬躍身邊,這女人名叫驪姬,是高句驪國王伯固最寵愛的妃子,國內城破、伯固亡,驪姬和宮中所有的女人都順理成章地成了馬躍的女人。

  雜亂的腳步聲中,百餘名烏桓將領從大殿外亂哄哄地湧了進來,走在最前面的霍然正是句突,句突因為一箭射殺伯固,又生擒公孫度,被馬躍提拔為千夫長,是百餘烏桓將領中僅有的千夫長!

  「參見將軍~~」

  百餘烏桓將領進了大殿,單膝下跪向馬躍見禮。

  「都起來吧。」馬躍點點頭算是回禮,然後手一揮大聲道,「帶上來!」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倩影紛亂處,百餘名年輕漂亮的高句驪女人已經被押了上來,鶯鶯燕燕往大殿上這麼一站,階下的這些烏桓將領們看的眼睛都直了!高句驪與中原文明相比固然愚昧落後,卻也算是農耕文明,無論是建築、還是衣著,都比烏桓、鮮卑、匈奴這些遊牧民族講究多了。

  馬躍嘴角綻起一絲邪惡的微笑,大聲問道:「弟兄們,這些女人好看嗎?」

  烏桓將領們紛紛回答:「好看,太好看了。」

  「你們喜歡嗎?」

  「喜歡~~」

  「想幹她們嗎?」

  「想!」

  烏桓將領轟然回應,眸子裡流露出熱切的期盼。

  「好~」馬躍大手一揮朗聲道,「本將軍功大小,千夫長可以挑兩個最漂亮的,剩下的女人,功勞大的百夫長先挑,人人有份~~」

  「嗷~~」

  百餘名烏桓將領頓時像野狼般嚎叫起來,眸子裡流露出難以遏止的興奮。

  原本,這些烏桓將領被迫前來大殿參加慶功筵席還滿腹怨言,因為不能和麾下的士兵們一起逍遙快活了,可是現在,這些微的不快早已經煙消雲散,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能比美女更令男人顛狂的呢?

  不到片刻功夫,百餘名漂亮的高句驪女人已經被瓜分一空,句突一個人就分到了兩個美女,左擁右抱、上下其手,直恨不得當殿就將高句美女騎在胯下撻伐一番,想到美妙處,更是樂得連臉上的橫肉都笑開了花。

  「上酒菜~~」

  馬躍一聲令下,數百親兵魚貫而入,將幾十大缸高句驪美酒、還有整只整只熱氣蒸騰的豬蹄、羊腿等肉食抬了進來,在烏桓將領面前的桌案上滿滿擺開,又往將領們酒碗裡倒了滿滿一碗美酒。

  馬躍一手環住驪姬纖細的柳腰,一手舉起酒碗,向百餘名烏桓將領道:「弟兄們,為了美麗的高句驪女人~~干!」

  「干!」

  烏桓將領們轟然大笑,紛紛舉起酒碗~~

  馬躍將碗中美酒一飲而盡,又擲碗於地,攔腰摟住驪姬纖腰往自己面前一帶,驪姬豐滿妖嬈的嬌軀便整個偎進了馬躍懷裡,馬躍嘿嘿一笑,伸手往驪姬鼓騰騰的酥

  勁一扯,只聽嘶的一聲,驪姬身上精美的金縷衣已經塊,雪白的肌膚、還有挺翹豐滿的玉乳頓時赤裸裸地暴露在了馬躍以及百餘烏桓將領的眼前。

  )>的神色,似哀怨、似恐懼~~馬躍卻野獸般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

  大殿上的烏桓將領們也放肆至極地狂笑起來,凶芒閃爍的眸子裡暴起無盡的淫邪之色,紛紛將狼爪探向了身邊的高句驪女人,一時間,高句女人的尖叫、驚呼聲交織成一片,卻越發地激起了這群野獸的獸慾~~

  )>分開姬手臂,攝指成爪、抓住了驪姬豐滿的玉乳肆意地揉捏起來,在百餘烏桓將領灼熱的目光注視下,驪姬雪白的乳球在馬躍的指間不斷地變幻著形狀,淫靡的氣息在大殿裡瀰漫~~

  「呼~~」

  馬躍將驪姬攔腰抱起,驪姬身上的金縷衣蕩了開來,隱隱露出兩條修長豐滿的玉腿,馬躍順手在驪姬雪白的大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回首向階下的烏桓將領們嘶吼道:「弟兄們隨意,本將軍少陪了,嘿嘿~~」

  「嘿嘿嘿~~」

  「哈哈哈~~」

  烏桓將領們野獸般怪笑起來,馬躍抱著驪姬的身影剛剛消失,這群野獸便紛紛將身邊的高句驪女人掀翻在地,迫不及待地開始卸甲、寬衣,不及片刻功夫,數百具赤裸裸的男女軀體便已經糾纏成了一團,男人的喘息息還有女人的呻吟聲霎時交織成一片~~

  馬躍抱著驪姬剛進後殿,賈詡的身影忽然鬼魅般出現。

  「詡~~參見主公。

  馬躍尷尬地將驪姬放下,淡然道:「文和,你來了?」

  賈詡掠了眼衣衫不整的驪姬,邪笑道:「主公,下官來的似乎不是時候啊?」

  我靠,知道不是時候還來?馬躍心中懊惱,嘴上卻說道:「無妨。」

  賈詡道:「主公,請借一步說話。」

  馬躍目光一閃,轉向驪姬,冷然道:「你~~出去!」

  )>

  賈詡從驪姬身上收回目光,沉聲道:「主公,伯固死了,高句驪亡了,公孫度也已經被將士們剝了皮、抽了筋,我軍不但搜刮了大量糧草、牲口,還擄掠了許多女人(對於亂世而言,女人意味著人口,是最寶貴的資源),當然,最令人振奮的是,經過這幾個月的征戰,萬餘烏桓輕騎已經完成轉變成了一支虎狼之騎。」

  「虎狼之騎?好名!」馬躍沉聲道,「可從烏桓輕騎中抽調三百身強力壯者,充入許褚鐵騎營,剩下的七千餘騎則組建起狼騎營,就由~~句突統領,文和以為如何?」

  「主公,誰來統領狼騎營並不重要。」賈詡凝聲道,「重要的是狼騎營必須完全服從主公的軍令!連番的血戰、血腥的屠戮在激發烏桓將士虎狼習性的同時,也讓他們變得冷酷無情、殘忍嗜殺,如果一味放任自流,很可能失去控制,後果將不堪設想。」

  「嗯!」

  馬躍深以為然。

  ……

  三天之後。

  馬躍軍的放縱終於結束,高句驪的王都國內城幾乎成了一座死城,所有身高超過馬車車輪的男丁全部被屠!城中所有的糧食和家畜都被擄掠一空,連同大量的年輕女人被押到了馬躍軍的大營。

  老人和孩子被遺棄在城裡,沒有糧食、沒有家畜,他們的命運可想而知~~

  馬躍軍大營,校場。

  馬躍傲然肅立在閱兵台上,正在訓話。

  「~~你們必須明白,你們是軍人!作為軍人,就必須無條件地服從主將的命令!」馬躍說此一頓,目露凶狠之色,厲聲喝道,「本將軍讓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必須做什麼,誰若是膽敢抗命不遵,定斬不饒!」

  「誓死效忠將軍,唯將軍是命是從!」

  烏桓將士們轟然回應。

  「好~」馬躍點點頭,手一揮朗聲道,

  麗影翩躚,美艷絕世的驪姬被帶到了閱兵台上,馬躍上前輕輕掂起姬粉嫩的下頷,向閱兵台下的烏桓將士道:「弟兄們,這女人好看嗎?」

  「好看~~」

  「太他媽的好看了~」

  「老子從沒見過比她更好看的女人~~」

  馬躍又問道:「喜歡嗎?」

  「喜歡~」

  七千餘烏桓將士轟然回應。

  馬躍的目光陰冷下來,厲聲問道:「那麼~~你們知道她是誰嗎?」

  絕大多數烏桓將士啞口無言,只有句突等少數烏桓將領大聲應道:「知道,她以前是高句驪國王的女人,現在是將軍的女人。」

  「現在~~」馬躍的目光刀一樣掠過閱兵台下的烏桓將士,喝問道,「還有誰喜歡她?」

  閱兵台下鴉雀無聲,七千餘烏桓將士凜然噤聲,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開玩笑,這娘們既然是將軍的女人,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膽,

  還敢說一句喜歡?敢和將軍爭女人,那不是找死呢麼

  「你~~出列!」馬躍肅手指著閱兵台下剛才叫得最凶的一名烏桓戰士,厲聲道,「剛才就數你叫得最凶,上台來~~」

  烏桓戰士不敢違抗,戰戰兢兢地走上台來。

  馬躍狼一樣盯著烏桓戰士,冷然道:「弓箭準備~~」

  烏桓戰士不假思索地從背上卸下了角弓,又從箭壺裡抽了一支狼牙箭綽於弦上,擺開了挽弓的架勢~~

  馬躍伸手一指驪姬,冷然道:「現在~~把這女人射死!」

  )>

  烏桓戰士略一遲疑,馬躍便冷然道:「怎麼,你敢違抗軍令?」

  烏桓戰士嚇得一激泠跪了下來,哀聲道:「將軍饒命,小人不敢~~」

  馬躍森然道,「本將軍最後說一遍,這是軍令!」

  烏桓戰士低頭道:「小人不敢~~」

  馬躍冷然道:「本將軍數到三,一~~二~~三!」

  烏桓戰士兀自跪在台上不敢動彈,馬躍大喝道:「來呀,把這廝拖下去~~砍了!」

  「遵命!」

  兩名親兵虎吼一聲,搶上前來架起烏桓戰士來到閱兵台前,其中一名親兵伸腳在烏桓戰士的腿彎上狠狠地踢了一腳,烏桓戰士便托地跪了下來,跪倒在閱兵台沿,倏忽之見,另一名親兵手裡的斬馬刀已經高高舉起,冰冷的刀刃映寒了黯淡的蒼穹。

  烏桓戰士的臉色頃刻間一片煞白,厲聲嚎叫道:「將軍~~將軍饒命啊~~饒

  馬躍森然道:「本將縱可饒你,然而軍令如山,豈能視同兒戲?斬~~」

  「挲~~」

  寒光一閃,親兵手中的斬馬刀冰冷地斬落下來,烏桓戰士的慘叫聲嘎然而止,眉目猙獰的頭顱高高拋起~~

  閱兵台下,七千餘烏桓將士駭然噤聲。

  馬躍冰冷的目光再次投向閱兵台下的烏桓將士,伸手指著其中一名士兵,冷然道:「你~~上來!」

  烏桓士兵神色慘然,卻不敢抗命,只得走上台來。

  馬躍鏘然抽出佩劍,遞於烏桓士兵手中,沉聲道:「本將軍命令你,把這高句驪女人~~殺了!」

  烏桓士兵顫抖著雙手接過馬躍的佩劍,回頭看看美艷無雙的驪姬,再看看馬躍,總覺的無論殺或者不殺,反正都逃難一死,便索性跪倒在馬躍腳下,慘然道:「小人不敢擅殺將軍的女人,小人情願受死。」

  「來呀~~」馬躍厲聲道,「拖下去~~砍!」

  「遵命。」

  兩名親兵虎吼一聲再次搶上前來,不及片刻功夫,又一名抗命不遵的烏桓戰士陳屍閱兵台上。

  馬躍的目光第三次掠過閱兵台下的烏桓將士,這一次,所有的烏桓將士都低下了目光,再沒有人敢正視馬躍殺氣騰騰的雙眸。

  馬躍深深地吸了口冷氣,厲聲道:「典韋何在!」

  典韋昂然踏前一步,鏘然應道:「末將在。」

  「本將軍命令你,把這高句驪女人~~刺死!」

  「遵命!」

  典韋答應一聲,接過馬躍佩劍,疾步搶上前來,不由分說照著驪姬鼓騰騰的酥胸刺了下去,可憐驪姬一代尤物,卻如何躲得典韋手中利劍?利器剖開骨肉的清脆聲中,驪姬慘叫一聲,雙手抱著插於胸口的劍柄緩緩仆倒在閱兵台上,有殷紅的鮮血從她柔軟的嬌軀下滲出,頃刻間濡紅了冰冷的閱兵台~~

  閱兵台下,所有的烏桓將士目光凜然,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典韋真敢把將軍的女人給殺了!

  馬躍目光如刀,冰冷地掠過七千烏桓將士,厲聲道:「你們~~都給老子記住,永遠記住!本將軍不允許你們做的事,死都不能做,本將軍命令你們殺人,你們就必須殺人,不管他是誰,哪怕他是本將軍最寵愛的女人,哪怕他是天王老子,你們也必須毫不猶豫地砍掉他的頭顱!」

  「誰若敢抗命不遵,老子就砍掉他的狗頭!」馬躍說此一頓,冷冷地指著閱兵台上那兩具無頭屍,厲聲道,「就跟他們一樣~~」

  「誓死效忠將軍!」

  百餘名烏桓將領率先跪倒在地,仰天長嗥。

  「誓死效忠將軍~~」

  七千餘烏桓戰士轟然跪倒一片。

  ……

  中平三年(公元186年)正月,公孫度為子復仇,率八千遼東大軍進逼柳城,城破,盡屠城中四萬烏桓老幼,是月,馬躍率萬餘烏桓騎兵反擊,兩軍激戰於漠北草原,公孫度軍大敗,奔走高句驪,高句驪王伯固率軍來援,亦為馬躍軍所敗。

  正月至三月間,馬躍軍長驅直入、連戰連捷,大破公孫度、伯固聯軍,連下高句驪十七城,斬首十餘萬,烏桓鐵騎所過處,城池破滅、雞犬不留,千里之內、渺無人煙,剛剛興盛起來的高句驪人慘遭滅頂之災。

  四月,高句驪王都國內城破,馬躍下令屠城三日,國中壯丁死傷略盡,婦女皆被擄為奴隸,高句驪從此一蹶不振,越數年,為北方蠻族夫余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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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36章 何人可以為將


  平三年(公元186年)五月,馬躍回師寧縣。

  馬躍征衣未解,手執馬鞭大步走入議事大廳,賈詡、郭圖緊隨而入。

  一甩披風,馬躍在虎皮大椅上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目光一轉望向郭圖,問道:「公則,朝中有何動靜?」

  郭圖彎下腰來,恭聲答道:「廷尉張奉命徹查廢立案,調查了數月之久卻毫無進展,天子一怒之下罷了周的官,然後交付內廷徹查,不數日,碩親率金吾衛從太傅袁逢府中搜出與劉虞往來密信數封,廢立之說確有其事……」

  馬躍擺了擺手,淡然道:「過程就不必說了,結果如何?」

  郭圖恭敬地應了聲是,接著說道:「結果就是,袁逢、袁隗被罷官,貶回汝南故里,司徒黃琬連降三級、閉門思過,侍中王允因撿舉揭發有功,晉陞司徒,主公也被天子下旨訓斥,割去食邑五百戶,擊殺劉虞之罪卻不予追究。」

  「嗯~」馬躍點點頭,又問道,「寧縣>.

  郭圖道:「兩月前,并州刺州丁原在雁門郡集結了兩萬大軍,其中匈奴騎軍一萬,冀州刺史韓馥亦在河間聚集了三萬大軍、日夜操練,又有大量糧輜從清河、平原各郡源源不斷地運來河間,勃海太守袁紹也在南皮招兵買馬,情勢十分危急。」

  賈詡淡然道:「主公斬了皇叔劉虞,丁原、韓馥、袁紹等輩必然以為天子即將下旨討伐主公,因而事先調集大軍、屯積糧輜,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不過~~如今天子詔令已下,主公擊殺劉虞之罪不予追究,不久自然退去。」

  「誠如文和兄所料。」郭圖道,「剛剛得到細作回報,聚集在雁門、河間的大軍已經散歸各郡。」

  馬躍又問道:「漠北鮮卑呢?」

  郭圖道:「自去歲魁頭敗於陰風峽谷以來,漠北鮮卑已經分裂成四個集團,步度根、曼、軻比能、拓拔潔粉各自為政、互相攻伐。」

  「嗯!」

  馬躍長身而起,大步走到北牆前,望著掛於牆上的軍事地形圖陷入了沉思,賈詡與郭圖趨前幾步,侍立馬躍左右,郭圖吸了口氣,低聲道:「主公,如今我軍兵精糧足,四邊安定,正是西取河套之大好時機。」

  馬躍背對郭圖,只是微微頷首卻默不作聲。

  賈詡目光一閃,已然猜知馬躍心思,微笑道:「如今萬事俱備,只差借口了。」

  馬躍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問道:「文和可有良策?」

  賈詡道:「下官聽聞,使匈奴中郎將張奐,與匈奴單于羌渠素來不和。」

  「哦?」馬躍霍然轉過身來,灼灼地望著賈詡道,「願聞其詳。」

  賈詡道:「我朝自光武中興,恰逢匈奴內亂,呼韓邪單于率八部匈奴五萬餘眾南下歸降,被安置於西河、朔方、定襄、五原、雲中、雁門諸郡。建武(光武帝年號)年間,光武帝為積蓄國力、行收縮之策略,原屬并州之西河、朔方、定襄、五原、雲中數郡皆被棄守,郡中充邊百姓(漢武帝時為了充實邊塞,將內地百姓大舉遷徙到邊塞)百餘萬眾,大多遷徙南返,不過匈奴各部卻留了下來,以為大漢北方屏障,抵禦鮮卑、烏桓之侵襲~~」

  「此後百餘年,世事變遷,烏桓降、鮮卑臣服,匈奴作為大漢北方屏障的地位日益喪失,張奐自為使匈奴中郎將,數次要求羌渠將南匈奴散佈於西河、定襄、朔方、雲中諸郡的部眾南遷至雁門、太原,皆為羌渠拒絕,張奐深感不滿,故意剋扣大漢朝接濟匈奴之錢糧布帛,由是積怨日深。」

  「唔~~」馬躍凝思片刻,沉聲道,「這倒是個機會。」

  賈詡道:「主公何不譴心腹之將冒充烏桓叛將,率一部烏桓叛走西河、往投羌渠,羌渠若予收留,則必為張奐所不容,羌渠若不予收留,可趁勢擊殺之,再嫁禍張奐。張與羌渠已然勢同水火,但有風吹草動,必然刀兵相向,羌渠走投無路,必然叛漢,匈奴若叛,天子必發兵往討,主公可趁勢上奏天子,自責監護烏桓不力之過,懇請率軍征討匈奴、將功贖罪,則大勢可成。」

  「此計甚妙。」郭圖擊節讚歎,旋即語鋒一轉反問道,「然則~~何人可以為將?」

  郭圖將馬躍麾下的裴元紹、廖化、許褚、高順、典韋、周倉諸將挨個數了一遍,卻發現沒有一人可以勝任。面對郭圖的疑問,賈詡卻是微笑不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馬躍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

  是夜,將軍府。

  悠揚悅耳的琴音中,鄒玉娘正臨窗撫琴,劉妍則挺著個大肚子在侍候馬躍用膳。

  「夫君,聽說這次出征高句驪,殺了不少手無寸鐵的百姓,還有典韋將軍,據說當著三軍將士的面將高句驪的王妃~~」

  馬躍霍然抬起頭來,冷冷地望著劉妍,劉妍一窒,再不敢繼續說下去,只能將後面的話硬生生嚥回了肚子裡。

  半晌,馬躍始悶哼一聲,問道:「這些~~你都是聽誰說的?」

  從馬躍的語氣裡隱隱聽出了幾分殺機,劉妍急搖頭道:「沒人跟妾身說這些,都是妾身去軍營給將士們療傷的時候,無意中聽來的。」

  馬躍不悅道:「男人的事情,女人少管!」

  劉妍低下頭來,輕聲應道:「是。」

  「還有~~」馬躍的目光落在劉妍日漸臃腫的腰身上,蹙眉道,「都已經懷了六個月的身孕了,以後就別再去軍營了。」

  「是。」

  劉妍的頭垂得更低,有兩行清淚順著粉嫩的臉頰滑落下來。

  馬躍的濃眉霎時蹙緊,不悅道:「好好的哭什麼?」

  劉妍泣道:「妾身只是可憐高句驪的無辜平民,還有高句驪的王妃~~」

  「你可憐他們?」馬躍勃然大怒,冷然道,「那你為什麼不可憐我?為什麼不可憐遼東郡的大漢百姓?為什麼不可憐全幽州的大漢百姓?」

  「這~~」

  劉妍被馬躍問的有些不知所措。

  馬躍吸了口氣,沉聲道:「你以為~~我很喜歡屠殺無辜百姓嗎?不,你錯了,我一點也不喜歡,這都是迫不得已!公孫度屠了柳城滿城烏桓老幼,所有烏桓將士的心中都充滿了仇恨,他們必須復仇,必須以瘋狂的殺戮來釋放心中的仇恨,如果我不讓他們去屠殺高句驪人,他們就會衝進遼東去屠殺漢人!如果我不讓他們殺人,他們就會~~殺了我!」

  「我不想死,更不能死!所以我只能讓他們去殺別人,但我絕不會、也不能讓他們去殺戮漢人!為了保住一個漢人,我寧可犧牲掉一百個、一萬個高句驪人!非我族類,別指望我會去同情他們,休想!」

  「還有高句驪王妃驪姬,你以為我很喜歡看她當眾被典韋騎嗎?不,你錯了,我一點也不喜歡,可我不得不這麼做!烏桓將士從柳城一路殺到高句驪王都,都已經殺紅了眼,他們腦子裡只有瘋狂的殺戮、殺戮、再殺戮,如果再不設法阻止他們,他們就將失去控制,變成一群徹頭徹尾的野獸,到了那時候,縱然是我也再難阻止他們。」

  「可是~~」劉妍弱弱地問道,「非要那樣做才能阻止烏桓將士繼續殺戮嗎?」

  「也許還有別的辦法,更好的辦法。」馬躍冷然道,「可在當時的情況下,那是我所能想到的最直接、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辦法!遵我號令者~~生人,他們不識字,不懂得聖人教化,不知道禮義廉恥,更不知道仁義道德,他們除了會殺人會幹女人,還會幹什麼?」

  「如果不能在回師寧縣之前,讓烏桓將士做到令行禁止,到時候遭殃的將會是寧縣周圍所有的女人!到了那個時候~~你是同情高句王妃一個女人呢?還是同情寧縣周圍所有的女人?嗯?」

  「這~~」

  劉妍語塞。

  「所以~~收起你那廉價的眼淚、還有氾濫的同情心吧,現在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馬躍沉聲道,「雖然整個大漢朝的士人貴族都罵我為屠夫,罵我是冷血的劊子手,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啪!」

  摞下這一句,馬躍將筷子往桌案上重重一頓,起身揚長而去。

  直到馬躍離開半天之後,劉妍才幽幽地歎息了一聲,問鄒玉娘道:「玉娘妹妹,難道我真的錯了嗎?」

  鄒玉娘跟著幽幽一歎、無言作答,她和劉妍一樣,也不明白亂世的悲哀和無奈。

  亂世是什麼?弱者的血淚、強者的征服,亂世就是弱肉強食。

  PS:因為要寫到西取河套的章節了,涉及的勢力和三國人物逐漸多了起來,鋪墊的難度也加大了,為了故事的精彩,劍客需要更多的時間來理順諸多人物之間的衝突和關係,這幾天的更新速度可能會略有下降,希望書友們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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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三十七章 往投匈奴


  寧縣城外,大校場。

  高順的陷陣營正在演練陣法,以五百老兵為基礎,高順又奉馬躍之命從流民、俘虜中招募了兩千五百名新兵。

  三千將士分成三隊,一隊刀盾手,一隊長槍手,一隊弓箭手,三隊士兵在軍司馬的率領下排成整齊有序的軍整,正在進行操演,士兵們每前進一步,每做出一次格殺動作,必大吼一聲以助聲勢。

  馬躍軍的大校場是開放式的,並沒有柵欄相阻隔,所以陷陣營的操演吸引了不少漢族流民以及烏桓族的牧民前來校場外圍觀,設在校場外的募兵處更是人頭攢動,每天都有許多流民前來投軍。

  遠處寧縣低矮的城樓上,馬躍負手而立,賈詡則形影不離地陪伴左右。

  望著遠處殺聲震天的大校場,馬躍眉宇深蹙、若有所思,半晌不曾做聲,賈詡洞察人性,早已經猜知馬躍心事?

  眼下周邊安定,正是西取河套之大好時機,製造出兵借口不難,可派誰率領這支烏桓「叛軍」前去投奔匈奴卻是個難題!此人既要有足夠的威望,足以鎮懾住桀驁不馴的烏桓將士,還要有足夠的決斷和膽魄卻又不能魯莽,否則不足以周旋於匈奴和張奐之間。

  許褚、典韋勇冠三軍,用之衝鋒陷陣則無人能擋,令之獨擋一面,卻是力有不逮。

  裴元紹、廖化二將也是有勇無謀,不堪大用。

  周倉是員難得的福將。自追隨馬躍以來大小百餘戰,其中必死之局不下七次。卻每每化險為夷。以絕對劣勢之兵力死守柳城十數日不失,足見周倉領軍之能,可謂膽魄、決斷俱備,唯所憾者、亦失之魯莽。

  除卻以上諸將,便只剩高順一人。

  高順智勇雙全、頗有大將之才,本是最合適地領軍人選。可遺憾的是,馬躍有意將陷陣營打造成一支軍紀嚴明地王者之師,陷陣營將士的口號便是為了大漢天威而戰,如果強行命令陷陣營將士前去投奔匈奴,則肯定會摧毀將士們身為大漢士兵的榮譽和自豪,繼而閹割掉這支精銳之師的血性和勇氣~~

  到了那時候,陷陣營就將成為一支不堪一擊的雜兵。

  如果讓高順統率烏桓將士,則又很難服眾,高順雖然智勇雙全,卻一直是陷陣營的統領。從未率領烏桓將士出征過,烏桓將士自然不會心服。

  「罷了!」馬躍重重一掌拍擊在土坯城垛上。沉聲道,「事關重大,本將軍當親自領兵往投匈奴!」

  「主公英明。」

  賈詡雙手抱卷,深深地彎下腰來,向馬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眼角深處地詭詐之色頃刻間散去。取而代之的卻是毫不掩飾的激賞,賈詡最為欣賞的,就是馬躍這種當斷則斷、遇事毫不拖泥帶水的狠辣作風!

  夫梟雄者,一斷二察三狠,其中尤以決斷最為重要。

  「主公不可~~」

  賈詡話音方落,不遠處忽然響起一把焦急的聲音,旋急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馬躍、賈詡回過頭來,只見郭圖臉有急色,正匆匆而來。行至近前。郭圖沖馬躍抱拳一禮,恭聲道:「圖~~參見主公。

  「唔~」馬躍輕輕頷首。問道,「公則,為何不可?」

  郭圖道:「主公安危,關乎三軍將士之生死存亡,豈可以身犯險?」

  賈詡道:「公則兄此言差矣,困守寧縣只能坐以待斃,待天下亂起,主公麾下空有虎狼之師,卻無領地以供安身立命,也無錢糧稅賦以招兵買馬,就如同無根之木,豈能長久?主公以身犯險固然不妥,卻總比坐以待斃要強。」

  郭圖急道:「可是~~」

  馬躍伸手阻止郭圖道:「吾意已決,公則休要多言。」

  「唉~~」郭圖輕輕歎息一聲,忽又說道,「主公,還有一事。」

  馬躍問道:「何事?」

  郭圖道:「主公遠征遼東、高句驪之時,曾有流民三五十人為避青州黃巾之亂,經海路從北海避走遼東,後聞知主公大軍正在征討遼東,這群流民便從陸路折返薊縣並留居下來,下官前往薊縣運糧之時恰好碰見,便想替主公招攬這伙流民~~」

  馬躍道:「區區一夥流民,何必如此?」

  郭圖道:「主公有所不知,這伙青州流民中有一人,下官卻是識得,此人姓管名寧,字幼安,乃是名相管仲後人,家學淵源、頗有大才!下官以為,主公若取河套之地,治下領地、人口與日俱增,若無治理能臣則必然不能長久,下官及文和兄皆無此長,故而欲替主公招攬此人。」

  賈詡道:「管寧管幼常,可是與平原名士華交厚,後又割席斷交之管幼常?」

  郭圖道:「正是此人。」

  賈詡聞言肅然,鄭重地向馬躍說道:「主公,管寧此人頗有國士之風,才堪大用。」

  (PS:管寧與華韻割席斷交乃是千古佳話,漢末天下大亂,管寧與好友邴原、王烈等人避亂遼東,也確有其事,唯所憾者,管寧一生不曾出仕,以致生平所學與草木同朽。)

  馬躍聞言心頭一動,凝聲道:「能得文和、公則如此厚贊,此必非常人也~~公則,此人今在何處?」

  郭圖道:「此人淡泊名利、與世無爭,唯老母患疾、不良於行,下官以夫人擅醫之名將之誑來寧縣,今居於城中驛館。」

  馬躍道:「走,且去會會此人。」且慢!」賈詡急阻止道,「主公不

  「嗯?」

  馬躍回頭,惑然望著賈詡。

  賈詡道:「管寧此人素來淡泊名利,輕權勢而重名節,必不因主公親往延攬而存有感激之心,主公去了恐反遭辱罵,不如不去,何不借夫人醫術以治其母?管寧事母至孝,若主公能治得管母之病,或可令管寧感恩來投。」

  「也罷!」馬躍作罷道,「既如此,管寧之事容後再定。」

  賈詡道:「時不我待,當務之急還是以取河套為先。」

  馬躍道:「文和以為,何時出兵為好?」

  賈詡道:「宜早不宜遲,每年七月初七匈奴單于都會在單于庭召集各部匈奴貴族,舉行重大慶典、祭祀活動,主公正好可以居中取事。」

  「嗯。」馬躍略作思忖,旋即做出決斷,沉聲道,「此去匈奴單于庭兵力不宜過多,以免暴露形跡,本將軍擬率典韋、許褚、句突及五百烏桓戰士出征,文和隨軍參贊,出征之事秘而不宣,對外~~可宣稱本將軍因仰慕聖賢,欲閉門苦讀聖賢之書。治下大小政事由公則決斷,軍中事務,可由高順、裴元紹、廖化、周倉諸將共同掌理。」

  ……

  深夜,馬躍居室。

  馬躍張開雙臂、立於廳中,鄒玉娘纖首低垂,正替馬躍脫卸鎧甲,有輕風吹過,蕩起玉娘身上薄薄的輕紗。露出兩截渾圓修長地玉腿,透透薄薄的輕紗。玉娘那兩瓣豐滿挺翹地美臀亦是輪廓畢顯,誘人無限暇思。

  幾縷輕盈的髮絲隨風蕩起,款款拂過馬躍鼻翼,有淡淡的幽香襲來,中人欲醉,馬躍忍不住伸出一枚手指。輕輕掂起玉娘粉嫩的下頷。

  「嗯~」

  玉娘嬌柔地輕嗯了一聲,不由自主地仰起頭來,清澈如水的美目迎上馬躍灼熱的眸子,有脈脈地情意像水一樣流淌出來,若是換了半年前,玉娘肯定是像受驚的小鹿般避開視線,一副嬌羞不堪的樣子。

  玉娘雖然不再嬌羞,可這誘人的少婦風情,卻也別有一番滋味。

  馬躍的眸子頃刻間變得灼熱起來,問道:「劉妍呢?」

  玉娘柔聲道:「姐姐睡下了。」

  馬躍的手指順勢滑落。滑過玉娘光潔的玉頸、攀上了鼓騰騰的酥胸,手指輕叩間。玉娘身上薄薄的輕紗已經滑落下來,大片雪白的肌膚,還有一對豐滿挺翹地玉乳便赤裸裸地綻現在馬躍眼前,幽紅的火光下,粉色地乳暈正閃爍著誘人的色澤~~

  馬躍的眸子變得越發灼熱,低聲道:「去。把她叫來。」

  鄒玉娘的小嘴霎時張成「O」形,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馬躍,吃聲道:「可~可是,姐姐她懷孕了,怎麼能~~能~~」

  「快去!」

  馬躍的目光頃刻間冷了下來,鄒玉娘不敢違抗急忙低頭離去,不及片刻功夫,便牽著大肚腆腆的劉妍走了進來,劉妍地美目裡正流淌出孕婦所特有的聖潔光輝,當她的雙手輕輕地撫住鼓起的肚子時。似乎便擁有了整個世界~~

  倏忽之間,馬躍心頭掠過一絲異樣的感觸。冰冷的眸子頃刻間變得柔和起來,一直以來,還從來沒有女人懷過他的孩子,劉妍~~她是第一個!她肚子裡孕育的生命是他馬躍血脈的延續~~

  劉妍迎上馬躍雙眸,柔聲道:「賤妾身子不便,不能向夫君行禮了。」

  馬躍淡然道:「罷了,不必多禮。」

  望著劉妍鼓鼓的肚子,馬躍臉上忽然掠過一絲淡淡地愧疚,劉妍冰雪聰明且與馬躍朝夕相處,早知馬躍心意,便輕柔地問道:「夫君又要率軍出征了麼?」

  「嗯。」馬躍點了點頭,說道:「明日出征。」

  劉妍道:「夫君可放心出征,妾身定會照顧好腹中孩兒。」

  鄒玉娘也柔聲道:「將軍請放心,賤妾一定會好好侍候姐姐的。」

  跟劉妍不一樣,鄒玉娘從來不敢以馬躍夫人自居,所以不敢妄稱馬躍為夫君,而只敢稱之為將軍,馬躍似乎也無意更正鄒玉娘地稱呼。

  「唔~~」馬躍又道,「此次出征極為機密,且不可對外人說起!若有外人問及,可說本將軍正閉門苦讀聖賢之書。」

  劉妍及鄒玉妨柔聲問道:「是。」

  「好了~~」馬躍向鄒玉娘道,「現在扶夫人回房竭息。」

  「是。」

  鄒玉娘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先將劉妍扶回廂房這才又回到了馬躍居室,只見馬躍已經愜意地靠坐在錦榻上,身上的錦袍敞了開來,露出一身黝黑而又強壯的肌肉,鄒玉娘的嬌軀霎時變得滾燙,馬躍都還沒上她身呢,就已經流出水來了~~

  馬躍沖鄒玉娘勾了勾手指,淫笑道:「過來。」

  鄒玉娘嫵媚地掠了馬躍一眼,修長曼妙的身姿輕盈地轉了一圈,身上的輕紗頃刻間蕩了起來,薄薄的輕紗下再無寸縷,瑩白如玉的肌肉、雪白的肥臀,還有芳草萋萋的私秘之處,赫然間綻露無遺~~

  ……

  天色未明、夜黑如墨。

  寧縣北效的荒原上,五百騎神情驃悍的烏桓將士已經集結完畢,五百雙冷峻的眼神直直地凝視著前方。

  前方,一名雄偉的騎士傲然跨騎在駿馬上,破舊的氈帽、破舊的皮甲,插在牛皮帶裡的彎刀刀鞘也沾滿了羊脂牛油~~只有騎士那對犀利的黑眸,永遠流露出睥睨天下的強橫氣息,縱然身處萬千烏桓將士之中,也如鶴立雞群。

  「鏘~

  刺耳的金屬磨擦聲中,馬躍緩緩抽出了彎刀,刀鞘雖然沾滿了羊脂牛油、既腥又臭,可鞘中的彎刀卻磨得鋒快,鋒利的刀刃幾可吹毫斷髮~~倏忽~

  「將軍威武!」五百名烏桓將士紛紛跟著抽刀出鞘,五百柄鋒利的彎刀頃刻間映寒了幽黯的蒼穹,有激昂的吶喊在天地間激盪不休,「將軍威武~~唯將軍之命是從!」

  馬躍將手中的彎刀往前狠狠一揮,厲聲道:「出兵~~」

  「嗷嗷嗷~~」

  空曠的荒原上頓時響起綿綿不息的怪叫聲,馬躍率先縱騎而行,五百烏桓將士如影隨形,追隨馬躍身後向著西方暗沉沉的地平線席捲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消失在了蒼茫的夜色裡,只有隱隱的蹄聲仍在天地間久久迴盪~~

  ……

  西河、美穗,南匈奴單于庭。

  日益年邁的老單于羌渠正召集左谷蠡王、右谷蠡王議事。

  南匈奴制,單于以下有左、右賢王,由單于子侄或王族子弟擔任,為單于位第一、第二順位繼承人,左、右賢王以下有左、右谷蠡王,相當於左、右丞相或文、武丞相,代單于行國事,左、右谷蠡王以下有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左、右須都侯,為八大萬戶。統率匈奴八部。

  去年冬天的一場大雪把匈奴各部地牛羊牲畜凍死了大半,現在匈奴人正面臨著嚴重的饑荒。若是幾年前,當匈奴人遇到雪災時,大漢朝廷都會派兵從晉陽護送糧草前來接濟,可是自從羌渠拒絕內遷之後,大漢朝廷就中斷了糧草接濟。

  如果不遇上災年,縱然沒有大漢朝地接濟。匈奴也還能自給自足,可一旦遇上了災年,生存狀況立刻就變得惡劣起來!如果是大匈奴獨霸草原時,遇上災年,匈奴人就會驅兵四出劫掠,將災難轉嫁到異族頭上,可是現在匈奴早已衰弱,草原的新霸主鮮卑人甚至反過來縱騎劫掠匈奴人了。

  左谷蠡王愁眉苦臉地說道:「大單于,各部落的存糧都已經吃完了,牲畜也只剩下羔崽了。再不想辦法,族人們可都要挨餓了。」

  羌渠無奈道:「可眼下能有什麼辦法?」

  左谷蠡王道:「大單于何不答應張奐大人的條件。將我大匈奴八部南遷至雁門、太原一帶?也好就近取食~~」

  右谷蠡王道:「大單于不可呀,如果將大匈奴八部南遷至雁門、太原,鮮卑人和羌胡就會趁虛而入,徹底佔據河套之地,如此一來,我大匈奴將徹底斷絕回歸大漠之路。永遠不能重現大匈奴的昔日輝煌了。」

  左谷蠡王道:「右谷蠡王,你口口聲聲說要重現昔日大匈奴輝煌,可你又有什麼辦法讓族人度過眼前困難?難道你想把大匈奴帶向亡族滅種的絕境嗎?」

  右谷蠡王目露凶光,向羌渠道:「大單于,既然漢廷不願接濟糧草,一不做、二不休,不如發兵去搶!」

  「嗯?」羌渠聞言似有意動,「去搶?」

  左谷蠡王臉色大變,急勸道:「大單于不可,昔日大匈奴最強盛之時尚且不敵漢廷。眼下我大匈奴勢弱,人丁僅只二十餘萬。控弦之士不足五萬,而大漢朝足有勝兵百萬,眾寡懸殊、強弱分明,擅動刀兵只能是自取滅亡哪。」

  右谷蠡王道:「左谷蠡王,我看你是被漢人地馬刀嚇破膽了!」

  左谷蠡王道:「你胡說~~」

  羞渠皺眉道:「行了,都別吵了,唉~~」

  「報~~」羌渠話音方落,一名百戶入內報道,「大單于,有烏桓人求見。」

  「烏桓人?」羌渠正被缺糧之事鬧得焦頭爛額,皺眉道:「不見!」

  百戶道:「可那烏桓人非吵著要見大單于。」

  「混帳,沒用的東西!」羌渠不耐煩道,「給本單于亂鞭驅走!」

  ……

  單于庭往東五十里有一處隱蔽的河谷,喬妝成馬賊的五百烏桓將士正躲在茂密的水草叢中竭息,河灘上,馬躍、賈詡相對而坐,兩人皆是一身破皮甲、頭頂破氈帽,腰帶裡各插著一柄古舊的彎刀,乍一眼看去,和身邊的烏桓戰士渾無區別。

  馬躍沉聲道:「羌渠連我們派去的使者都不見,看來是根本不想收容我們。」

  「看來只能襲殺羌渠了,然後嫁禍於張奐。」賈詡道,「下官隨句突將軍前往拜謁羌渠之時,曾留心觀察過單于庭的守備情形,再加上侯三隱於匈奴內部的細作提供地消息,護衛匈奴單于庭的兵力主要有右賢王呼廚泉統率地兩千鐵騎,還有左谷蠡王、右谷蠡王的兩千鐵騎,分成四座大營,呈眾星捧月狀將單于庭拱衛其中。」

  賈詡邊說邊以彎刀在草地上比比劃劃,接著說道:「匈奴兵力雖有四千之眾,不過防備卻不嚴,我軍若趁天黑之時發起突襲,至少有七成把握突入王庭將羌渠擊殺,只不過襲殺羌渠之後,勢必會陷入四千匈奴鐵騎的重圍之中,將會有一場惡戰,詡以為主公不宜親往,可令諸褚、句突二將……」

  賈詡尚未說完,河灘上忽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賈詡驚抬頭,只見句突縱騎如飛正沿著河灘疾馳而來,馬鞍前赫然摁著一名匈奴人。句突縱騎馳入河谷,將鞍前的匈奴人往草地上一扔,早有一名百夫長搶前一腳踩住匈奴人的胸口,鋒利地彎刀已經逼住了匈奴人

  匈奴人頃刻間臉色大變,用阿爾泰語嘰哩呱啦說了一大通話。

  馬躍眉頭一皺,問句突道:「句突,這小子說什麼?」

  句突年少時曾沒入匈奴為奴,長成後才逃回遼西,所以頗知阿爾泰語,當時就說道:「回將軍,這小子說他是左賢王於夫羅的貼身侍從,讓我們別殺他,等將來於羅夫繼承了單于位,他就會好好報答我們~~」

  生死關頭,那匈奴人竟似聽懂了句突的話,連連點頭。

  「左賢王於夫羅?」賈詡的眉頭忽然一跳,低聲道,「說起匈奴左賢王,倒是讓下官想起一件事來~~主公,也許我們不必冒險襲殺羌渠了,或者有更好的辦法挑起匈奴和大漢的兵爭~~」

  「哦?」馬躍凝聲道,「什麼辦法?」

  賈詡不答,轉向句突問道:「句突將軍,你問問此人,他所說的左賢王於夫羅現在是不是遠在晉陽為人質?」

  句突轉身問了幾句,那匈奴人連連點頭。

  「有了!」賈詡擊節道,「主公,取河套之事,便落在此人身上了!」

  ……

  晉陽,既是太原郡的郡治,也是并州的州治,同時也是使匈奴中郎將的治所,集三治於一地,可以說是大漢帝國北方最為重要的軍事重鎮,起著鎮羌胡、撫匈奴、拒鮮卑的屏障作用,東漢歷代皇帝均在此駐紮重兵。

  晉陽北城區。緊挨使匈奴中郎將府衙左側有一處獨立地院落,院落裡居住著一位特殊的官吏。這位官吏便是於夫羅、匈奴左賢王,單于羌渠地長子。按照南匈奴制,每逢新單于繼位,都必須將自己的長子立為左賢王,然後送至使匈奴中郎將麾下效力,名為從吏。實為質子,以防匈奴叛亂。

  光和元年(公元178),匈奴單于呼征死,羌渠立,子於夫羅立為左賢王,以十八之齡入漢為從吏,至今已逾八年。八年來,於夫羅在晉陽度日如年,無時無刻不想著重回單于庭,縱馬揚鞭、馳騁大漠。一展胸中抱負。

  於夫羅從小就有野心,當他還只有七歲的時候。無意中聽到大匈奴的祖先曾經統治整個大漠時,便在幼小的心靈裡立下了宏偉的誓言,終有一日要重現祖先地榮光,再次成為萬里大漠的主宰~~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於夫羅來到晉陽之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晃就是八年。

  八年來,於夫羅不是沒有想過逃回單于庭,逃回去很容易,可他不能也不敢逃,因為他很清楚,逃回單于庭之後大匈奴將只有兩個選擇,或者與大漢朝開戰,或者把他的首級砍下來送回給大漢朝賠罪~~

  在猶豫、困苦、焦慮和漫長的等待中,於夫羅終於迎來了命運的轉折點。

  黃昏時分,一名商人手持一柄最普通不過的匈奴彎刀出現在於夫羅府外。揚聲高喊:「賣刀了,上好的匈奴寶刀~~不識者千金不賣。識者分文不取~~」

  正於府中練武打發時間的於夫羅聞聽賣匈奴寶刀,頓時心頭一動,棄了刀械出府來尋,兩名漢軍侍衛形影不離地追隨身後,看起來像是保護,其實是使匈奴中郎將張奐派來監視於羅夫、防止他逃跑的。

  「喂,賣刀地。」於夫羅上前攔住商人,喝問道,「你這刀怎麼賣啊?」

  商人道:「上好的匈奴寶刀,不識者千金不賣,識者分文不取。」

  「嗯!?」

  於夫羅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凜然,這刀~~分明是八年前他離開單于庭時賜給貼身侍從乞兒奴地戰刀,戰刀的木柄雖然已經破舊,可刻於其上、象徵匈奴王族權威的狼圖騰卻依然清晰可辯~~

  不會錯,絕對不會錯,這肯定是自己賜給乞兒奴的戰刀!難道是乞兒奴出事了,或者是大匈奴出事了?於夫羅的胸中已經一片翻騰,可臉上卻是神色自若,八年的質子生涯早已經讓他學會了隱匿形色。

  淡淡一笑,於夫羅說道:「此刀雖好,卻非殺人利器。」

  「嗯?」商人掠了一眼於夫羅身邊地兩名漢人侍衛,大聲道,「看來足下是真正識刀之人,也罷,這柄匈奴寶刀就分文不取賣與你了,告辭。」

  ……

  是夜,使匈奴中郎府衙議事大廳。

  左司馬急步入內,向張奐道:「大人,適才侍衛來報,有一名行狀古怪的商人在於夫羅府前叫賣匈奴寶刀,最後居然分文不取將所賣匈奴寶刀贈予了於夫羅,情形極是可疑,是否令人取來這柄匈奴寶刀一看究竟?」

  「取刀就不必了。」張淡然道,「諒匈奴人也不敢耍什麼花招,羌渠若膽敢私自接於夫羅回單于庭,本將軍便像當年斬殺呼征一般,率軍將之擊殺!現在的匈奴,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大匈奴了,哼哼~~」

  「將軍明鑒。」左司馬抱拳恭聲道,「末將多慮了。」

  「不過~~」張話鋒一轉接著說道,「於夫羅畢竟年輕,為免這小子做出有損漢匈關係的蠢事,還是多派些士卒,把他的質子府給圍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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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38章 封你為自次王


  「報~~」張奐話音方落,右司馬又匆匆而入,急道,「大人不好了,於夫羅服毒自盡!」

  「什麼!?」張奐吃了一驚,沉聲道,「還不快去請郎中。」

  右司馬道:「已經請了,郎中說於夫羅身中巨毒,最遲活不過十天,最早~~」

  張奐厲聲道:「最早怎樣?」

  右司馬道:「最早今夜就會暴斃身亡。」

  「啊?」左司馬聞言大驚,望著張奐道,「將軍,這可怎麼辦?要是於夫羅真的不明不白死在了晉陽,可不好向羌渠交待啊,雖然大漢不懼怕匈奴,可真要因此引起兵爭,只怕朝廷也要怪罪將軍監護不力呀。」

  張奐眉宇深蹙,負手於廳中來回踱了幾步,忽停步凝聲道:「傳令~~讓郎/間,再派一支軍隊將他連夜送往匈奴單于庭。只要出了大漢國境,於夫羅的死就與本將軍沒有任何干係了。」

  左司馬道:「末將這便去安排。」

  ……

  晉陽西北兩百餘里有一處荒涼的峽谷,從晉陽通往西河郡的官道便從峽谷中穿行而過,自從光武帝行收縮之策,棄守西河、朔方、定襄、雲中、五原諸郡以來,官道荒廢、兵寨空置,以致馬賊橫行、行人廖落。

  正是晌午時分,六月的驕陽高懸正空,無情地灸烤著大地,一絲風都沒有,空氣裡瀰漫著令人窒息的灼熱,荒涼的大地就像是著了火似的,一腳踩上去就能把人烤焦了~~

  「滋~~」

  典韋將整整一羊皮囊的水都澆在了鐵甲上,頓時冒起一片蒸騰的水汽。不到片刻功夫,淺在鐵甲的水便蒸發得一滴不剩,典韋懊惱地將厚重地鐵甲扔到一邊,撓頭道:「這天可真熱,這些兔崽子怎麼還不來,存心想把爺爺熱死在這兒?」

  馬躍瞇起眼睛看了看頭頂的驕陽,向身邊的賈詡道:「文和,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賈詡手搭涼篷往前張望了片刻,低聲道:「應該不會吧,張奐這個人詡還是瞭解的。雖說帶兵不錯,用兵也有一套,可剛愎自用、又喜歡推卸責任,只要夫人的假死藥有效,張奐肯定會在於夫羅身死之前設法把他送歸單于庭。」

  「嗯。」馬躍將手中的彎刀重重地插進面前的黃土地裡,沉聲道,「那就再等等。」

  「報~~」

  馬躍話音方落,派出去的探馬已經疾馳而回。

  句突霍然坐起身來。向馬躍道:「將軍,來了!」

  「嗯!?」典韋聞言神情一振,急從地上搶過滾燙的鐵甲胡亂披掛身上,厲聲道,「他奶奶個熊,折騰了這半天,這些免崽子可算是來了,待會爺爺定要像擰小雞一樣擰斷他們的脖子~~」

  馬躍霍然起身,拔出面前地彎刀鏘然回鞘,轉身面向身後五百烏桓將士道:「全軍聽令~~卸掉皮甲。上馬賊的衣服,待會動手之時誰都不許說話,更不許自報名號,違令者~~殺無赦!」

  「唯將軍之命是從!」

  句突等五百烏桓將士轟然應諾。

  「準備伏擊~~」

  馬躍大手一揮,五百將士迅速散開。在峽谷兩側的隱蔽處隱匿起來。

  ……

  車、馬嘯嘯。

  廢棄的官道上,一支百餘人的漢軍逶迤而來,五十餘名騎兵在前開道,百餘名步卒尾隨其後,護著中間一輛破舊的敞篷馬車,馬車上躺著一名神色灰敗的年輕人。這年輕人赫然正是「服毒自盡」的匈奴左賢王於夫羅。

  「水~~水~~」

  於夫羅乾裂地嘴唇囁嚅著,乾澀的眼皮睜開一道細縫,眸子裡流露出一絲哀求之色,望著馬車邊的漢軍小校,漢軍小校眉頭一皺。命令身後的步卒道:「給他口水喝,免得沒到邊境就死了。」

  「遵命。將軍。」

  「報~~」

  步卒答應一聲從身上解下羊皮囊,正欲往於夫羅嘴裡灌水時,前方忽有探馬疾馳而回,向小校稟報道:「將軍,前方不遠便是羊角峽谷,峽谷外有明顯的馬蹄痕跡,時間不會超過兩個時辰,附近很可能有馬賊埋伏,我軍是繞道還是繼續前行?」

  「馬賊?」小校回頭看看身後兵甲森嚴的百餘名漢軍精銳步兵,眸子裡掠過一絲輕蔑之色,冷然道,「傳令,全軍不可停留、繼續前進,定要在天黑之前趕到黑山寨,在廢棄軍營紮營休息。」

  「遵命!」

  傳令兵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漢軍繼續前進,堪堪行至峽谷之中,忽聽喀喇喇一聲響,眾軍士霍然抬頭,只見一塊石頭正從左側山崖上翻翻滾滾地摔落下來。

  崖上有人!?漢軍小校心頭一沉,驚抬頭、果見左側山崖上肅立一道雄偉的身影,那人影手中正舉起一柄狹長的彎刀,鋒利的刀刃迎著刺耳的陽光反射出一片冰冷地寒芒,霎時迷亂了小校的雙眼。

  倏忽之間,那柄鋒利的彎刀已經狠狠地斬了下來。

  「有埋伏!」漢軍小校雖然吃驚,卻不慌亂,厲聲大喝道,「全軍聽令,就地結陣!」

  小校話音方落,兩支騎兵已經從峽谷的南北兩端殺出,足有四、五百騎,奔騰的馬蹄雜亂地叩擊著乾燥灼熱地地面,卻並沒有發出震耳欲聾的蹄聲,這兩支騎兵就像是來自幽冥鬼城的鬼卒,悄無聲息地向著谷中殺來。

  沒有鮮明的旗幟,也沒有森嚴的鎧甲,只有破爛的布袍,還有粗糙簡陋地兵器,這分明是一支馬賊!漢軍小校眸子裡頃刻間浮起一絲輕鬆,這些不長眼的毛賊,竟敢打起漢軍的主意來了,真是找死~~

  「長槍手於前,列拒馬陣!」

  「刀盾手保護兩翼。」

  「弓箭手居中,放箭!」

  「騎兵結於後陣,準備反突擊~~」

  漢軍小校神情從容,逐一下達命令,百餘名漢軍將士同樣鎮定自若,開始結陣。

  毫無疑問,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戎邊精兵,不但結陣迅速,而且行動間頗有股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氣勢,雖然敵我兵力懸殊,馬賊數量幾乎是漢軍地五倍,可漢軍將士們卻絲毫沒有慌亂,神色間更是充滿了必勝的信念~~

  「唆唆唆~~」

  漢軍長弓手率先發難,十數支鋒利地狼牙箭挾帶著刺耳的銳嘯掠空而起,然後

  誤地攢落在洶湧而進的馬賊陣中,狂飆疾進的馬賊隊起一陣小小的騷亂,十數騎倒霉的馬賊已經哀嚎著栽落馬下~~

  「嘁~」漢軍小校無比輕蔑地冷笑了一<=~」

  「唆唆唆~~」

  又是一排利箭掠空而起,洶湧而進的馬賊隊中再次泛起一陣騷亂,又有十數騎哀嚎著倒了下來~~

  「嗷嗚~」

  終於衝近了,馬賊們怪叫著紛紛從背上卸下角弓,開始挽弓搭箭,以更為密集的箭雨回敬漢軍,漢軍小校神色漠然,從容命令道:「刀盾手,盾牌陣!」

  幾十名漢軍刀盾手迅速搶上前來,在陣前列成嚴密的盾牌陣,將百餘漢軍牢牢地護在了盾牆之後,馬賊射出的箭雨紛紛被擋了下來,只有極少數箭矢穿透了盾牌的防護,給漢軍造成了有限的殺傷。

  ……

  遠處山崖上,賈詡忽然喟歎一聲,向馬躍道:「主公,烏桓戰士雖然悍不畏死、驍勇善戰,卻終究不及并州漢軍訓練有素,幸好我軍在兵力上佔據壓倒性的優勢,否則,這一仗勝負很難料啊。」

  馬躍凜然點頭。

  秦漢時期,漢人的強大不僅僅只是經濟上的,更是軍事上、心理上的!跟後世宋、明時期,漢人面對北方遊牧民族時的膽顫心驚不一樣,秦漢時期的漢人在面對北方遊牧民族時,卻擁有心理上的優越感。

  正是這種心理上的優越感,讓漢軍變得格外強大、難以戰勝。

  「是啊,看來本將軍過於想當然了,如果并州漢軍都像這支軍隊一樣頑強,依靠胡騎席捲中原很不現實啊。」馬躍感慨道,「大秦、大漢兩代帝國稱霸大陸已逾數百年。持久的心理沉澱讓每一名漢軍將士在面對蠻夷士兵時,都會從骨子裡萌生強大的自信,擁有強大自信心的漢軍~~是很~|

  「看來主公在取得河套之後,還需以漢人為主體組建一支精銳騎兵。」賈詡道,「否則,僅憑烏桓狼騎和匈奴從騎,征服漠北鮮卑人也許綽綽有餘,可如果要與各路中原豪傑一較高下,怕是不足為恃呀~~」

  馬躍默然不語,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正如賈詡所說。組建一支以漢人為主體的精銳騎兵,看來是必須的!無論是出於維護金字塔統治機構的需要,還是為了以後逐鹿中原、與各路豪傑一爭高下,都必須擁有一支強大的漢軍鐵騎。

  烏桓狼騎雖然驍勇,卻只可驅之以征服大漠,用之逐鹿中原,卻很難有所作為。因為心理上的優越感,在漢人總體實力沒有衰弱到不堪一擊之前。北方遊牧騎兵在中原戰場是很難有什麼作為的。

  ……

  「呀嗬~~」

  「呀嗬~~」

  「呀嗬~~」

  連綿不息的怪叫聲中,馬賊隊呼嘯而至,卻並沒有像其它馬賊一樣愚蠢地發起衝鋒,而是從兩翼繞了過去,一片黑壓壓的烏雲卻從馬賊陣中掠空而起,密集如蝗,向著漢軍頭頂飛了過來~~

  「什麼東西?」

  漢軍小校瞪大了眼睛,所有的漢軍士兵都瞪大了眼睛。

  「手斧!」一名眼尖地士兵忽然大叫起來,「是手斧~~」

  「嗯!手斧?」

  漢軍小校的目光隨著那片黑雲的移動而移動,倏忽之間。密集如蝗的手斧已經飛臨漢軍頭頂,然後挾帶著閃閃的寒芒從空中劈落下來,漢軍將士們甚至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斧刃劈開空氣時帶起的鋒寒~~

  「刀盾手~~」

  漢軍小校淒厲地長嗥起來,試圖命令刀盾手列陣防禦,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幾乎是小校話音方落,第一柄手斧已經惡狠狠地劈落下來,鋒利的斧刃正好確在一名漢軍刀盾手的盾牌上,頃刻間便將厚重地盾牌劈成了兩片,利斧去勢未已,竟然將漢軍刀盾手的一條胳膊硬生生斬了下來~~

  「噗噗噗~~」

  連綿不息的斫砍聲中。四、五百柄手斧如雨點般落了下來,毫無心理準備的漢軍將士頃刻間倒下一片,原本密集的防禦陣形頃刻間變得稀疏起來,漢軍小校睚眥欲裂,驚抬頭。只見奔騰而去的馬賊又殺了回來,這一次。他們擎出了寒光閃閃的彎刀~~

  「撤兵~~」漢軍小校當機立斷,淒厲地長嗥起來,「騎兵開路,刀盾手斷後,全軍撤出峽谷,快~~」

  「駕~~」

  漢軍小校狠狠一挾馬腹,率先策馬疾馳而去。

  山崖上,句突冷漠地從箭壺裡抽了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綽於弦上,刺耳的嘎吱聲中,鐵胎弓的弓臂緩緩彎曲,倏忽之間,句突地左眼已經閉上,右眼也瞇成了一條縫,黝黑的箭桿直直前指,頂端鋒利的箭族堪堪瞄準了谷中策馬疾馳的漢軍小校~~

  「嗒!」

  句突正欲松弦時,一隻強健有力的大手重重地搭上了他地肩膀。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馬躍忽然出手阻止了句突,淡然道:「算了~~就

  馬躍身後,賈詡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心忖主公再陰狠、再殘忍,始終都沒有忘記自己乃是漢人,對大漢子民始終存了份憐憫之心~~故意放走這名漢軍小校,分明是想借他的口去給張奐報信,讓大漢邊軍早有防備,以免不遠的將來、匈奴寇邊之時,大漢邊塞軍民被殺個措手不及呀~~

  ……

  「悶煞我也~~」

  於夫羅大吼一聲醒了過來,從草堆上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主人,你~~你醒了?」

  看到於夫羅安然無恙地醒了過來,跪在草堆前的奴兒乞早已經喜極而泣。

  「奴兒乞!」於夫羅霍然轉過身來,看清面前跪立之人雖然形容狼狽,卻依稀可辯正是闊別八年的忠實奴僕,不由伸手抓住奴兒乞的雙臂使勁地搖晃了兩下,大喜道,「奴兒乞,真地是你!?」

  「正是小人。」奴兒氣右手抱胸深深地彎下腰來,恭聲道,「奴兒乞見過主人。」

  「快快免禮。」於夫羅伸手扶住奴兒氣,急聲問道,「奴兒乞,快跟小王說說大匈奴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原來,那日奴兒乞被擒住之後,才知道這伙馬賊竟然是烏桓人,因為受到大漢護烏桓中郎將的壓迫,走投無路才叛走西河前來投奔匈奴,卻遭到單于拒絕.

  8奴兒乞身為於夫羅的貼身隨從,無時無刻不想著於夫羅重回單于庭,雙方可謂是一拍即合,便密謀策劃了營救於夫羅的行動。

  馬躍命句突火速回寧縣向劉妍求來了「假死之藥」,再由賈詡扮作商人將藥丸以及奴兒乞的密信藏於刀鞘夾層之中,借賣刀之名獻給了於夫羅,於夫羅看了奴兒乞書信之後,心急如焚,毫不猶豫地服下了「假死之藥」。

  奴兒乞歎了口氣,答道:「主人,大匈奴遇上大麻煩了,這一次,搞不好大匈奴就要亡族滅種了。」

  「什麼麻煩?」於夫羅失聲道,「這麼嚴重!」

  奴兒乞道:「去年冬天一場大雪,將大匈奴各部落的牛羊牲畜凍死了大半,大漢中郎將張奐又故意刁難,遲遲不肯運送救濟糧草,大匈奴眼看就要撐不下去了,還有~~」

  「還有什麼?」

  「還有老單于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單于之位隨時可能更替,可現在大匈奴的子民們幾乎已經把您給忘了,人們只知道老單于有個王子呼廚泉,卻不知道還有個王子於夫羅,如果您再不設法回到單于庭,等老單于歸天之後,您的弟弟呼廚泉就將會繼承單于位~~」

  「可惡!」於夫羅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沉聲道,「本王必須立即返回單于庭。」

  奴兒乞急道:「主人不可,現在萬萬不可回單于庭。」

  「為什麼?」

  「您如果現在回去,很可能會被老單于囚禁起來然後再送回晉陽,您知道老單于素來畏懼大漢朝,還有左谷蠡王、左大將、右大將、右大都尉,他們都是漢廷的走狗。他們是不會放過您的。」

  「那怎麼辦?」於夫羅急道,「難道坐以待斃不成?」

  奴兒乞陰聲道:「主人,我們必須等待時機,一個能夠一擊致命的時機!」

  於夫羅道:「可大匈奴八部中沒有效忠本王的軍隊,就算等來了機會又能怎樣?」

  奴兒乞道:「小人聽說右谷蠡王、左大都尉還有左大當戶都傾向於和大漢朝開戰,對老單于的退縮忍讓頗有不滿,小人可以暗中與他們接觸,試探一下他們的意向,當然,除了這些潛在地助力之外。主人您還有一支隱藏的神秘力量~~」

  「哦?」於夫羅神色一動,凝聲道,「還有隱藏的神秘力量?」

  奴兒乞道:「有一支五千騎的烏桓軍隊隨時聽候主人的調譴,其中五百騎就在外面。」

  「烏桓人?」於夫羅疑惑道,「烏桓人遠在幽州,而且大匈奴與他們有過世仇,他們如何願意幫助本王?」

  奴兒乞道:「那都是幾百年前的恩怨了,現在時過境遷。大匈奴和烏桓人早已經不再是生死仇敵了。去年,大漢天子派了新任護烏桓中郎將,據稱是個姓馬的將軍,在中原的時候就凶名昭著、殘忍嗜殺,人稱馬屠夫。馬屠夫到了幽州之後,殘酷鎮壓烏桓人的叛亂,連老幼婦孺都不肯放過,遼西烏桓老營柳城屍橫遍野哪~~」

  「馬屠夫?」於夫羅凜然道,「本王在晉陽的時候也曾聽人提及,據說用兵詭詐。有神鬼莫測之能,是位極其厲害地角色,怎麼,他現在成了護烏桓中郎將了嗎?」

  「是啊。」奴兒乞道,「這個馬屠夫是真的厲害。十幾萬烏桓人居然被他的幾千人殺得落花流水,最後只剩下五千人逃入大漠,前去單于庭投靠大單于,結果卻被大單于拒之門外,烏桓人走投無路,這才想到了協助主人您登上單于之位。只求大匈奴君臨大漠之時,能有烏桓人一處休養生息之地。」

  「這有何難!」於夫羅朗聲道,「若是本王有朝一日能夠重新君臨大漠,就將東胡故地全數賜給烏桓族,讓烏桓族的子孫世代繁衍、永不沒落~~」

  「達旦多謝大單于。」

  於夫羅話音方落。屋外忽然響起一把清朗的聲音,旋即有一道雄偉的身影昂然入內。於夫羅抬眼望去,只見來人身高八尺,極為雄壯,長得儀表堂堂,眉宇間更是透出濃烈的驃悍氣息,一看便是個狠角色~~

  於夫羅凜然道:「你便是烏桓首領達旦?」

  來人右手抱胸向於夫羅深深鞠了一躬,朗聲道:「正是小人。」

  於夫羅灼灼地凝視著達旦,朗聲道:「達旦,你若能助本王登上大匈奴單于寶座,本王便封你為自次王!」

  達旦單膝跪下,朗聲道:「多謝大單于。」

  ……

  晉陽,使匈奴中郎將府衙。

  張奐正據案閱讀兵書,忽見廳外人影一閃,左司馬已經急步奔走而入,仆地跪於單膝跪於席上,沉聲道:「將軍,出事了!」

  張奐蹙眉道:「何事?」

  左司馬道:「護送於夫羅返歸單于庭的軍隊在羊角峽谷遭遇馬賊伏擊,百餘將士全部戰死,領軍小校僅以身免。」

  「什麼!?」張奐拍案而起,厲聲道,「晉陽地界什麼時候有了如此厲害地馬賊,竟能一戰全滅我百餘精兵?」

  左司馬低聲道:「這伙馬賊並非簡單的馬賊,可能是羌人或者匈奴人所冒充。」

  張奐沉聲問道:「領軍小校呢?」

  左司馬黯然道:「領軍小校在混戰中已經身受重傷,回到晉陽之後,只簡單地敘述了事情經過便氣絕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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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一百三十九章 匈奴劇變


  匈奴自古信奉薩滿教,崇拜日月,崇拜風雨雷電,也崇岳,歷代單于皆自稱天地所生、日月所至,朝拜日、夕拜月,每年七月初七(杜撰的)都會在單于庭舉成盛大的祭祀儀式。

  單于庭前,胡聲聲、鼓陣陣,蒼涼的曲調在營地上空瀰漫,本該是喜氣洋洋的盛大節日,可這一次,卻透出淡淡的蒼涼來~~

  方形的祭臺高聳在營地中央,十幾名披頭散髮的薩滿巫師臉上塗著色彩斑斕的油彩,身上穿著羽毛結成的衣裳,脖子上懸掛著狼骨串成的骨鏈,手裡拿著一面牛皮鼓在祭臺上亂蹦亂跳,嘴裡吼著一些連他們自己也無法聽懂的言語~~

  祭臺前,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大匈奴八個部落的騎兵隊,每個騎兵隊皆由百名強壯驃悍的勇士組成,他們身披嶄新的匈奴戰袍,胸前背後披掛威武的鎧甲,手腕上套著帶有尖刺的鐵護腕,腳下蹬著锃亮的馬靴,跨騎著高大的駿馬,威風凜凜、英姿颯爽。

  八大部落的騎兵隊後面,聚集著從遠近部落趕來看熱鬧的匈奴牧民。

  蒼涼的胡茄聲忽然停頓,而鼓聲卻陡然變得急促起來,一名鬍子幾乎垂到膝蓋的薩滿巫師率先從大單于的圓頂帳蓬裡走了出來,老巫師身後跟著神情虔誠的匈奴大單于羌渠,緊隨羌渠身後的,是匈奴右賢王呼廚泉。再後是左、右谷王。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以及左、右須都侯。

  除了遠在晉陽為質子的左賢王於夫羅,南匈奴地貴族已然齊聚於此,在這次祭祀儀式完畢之後。大單于羌渠將當眾宣佈一個決定!

  年長地老巫師一步三叩首,費力地登上方形祭臺,蹦蹦跳跳的十幾名年輕巫師在祭臺上虔誠地趴了下來,將整個人緊緊地貼著檯面,如眾星拱月般將老巫師圍在中間,老巫師悠然高舉雙臂,寬鬆的長袍敞落下來,露出了兩截枯瘦如柴的上肢。就如同寒風中的百年枯木,黝黑且滿是皺褶~

  大單于羌渠和身後的所有貴族都跪了下來,趕來看熱鬧地匈奴牧民們則無比虔誠地趴到了草地上,只有大匈奴八部的勇士們仍舊雄赳赳、氣昂昂地跨騎在駿馬上,享受著免於跪拜的禮遇~~

  ……

  單于庭外圍,萬騎長烏質勒正率領一支五千餘騎的匈奴鐵騎在草原上四處游弋。

  大匈奴正在舉行盛大的祭祀儀式,所有的貴族都齊聚單于庭,如果這個時候有異族大軍入侵、直搗單于庭。那後果將不堪設想!身為大單于麾下的直屬萬騎長,烏質勒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報~~」忽有探馬從方東南方向疾馳而來,厲聲高喊道,「將軍,東南方向三十里發現大隊烏桓騎兵!」

  「烏桓人?」烏質勒沉聲問道,「有多少騎?」

  探馬道:「兩千餘騎。」

  「兩千餘騎?」烏質勒神色一凜,鏘然抽出彎刀往前狠狠一撩,厲聲道。「大匈奴的勇士們,有敵人入侵了,殺~~」

  「嗷~~」

  烏質勒身後地匈奴騎兵紛紛抽出彎刀,淒厲地怪叫著,追隨烏質勒身後,就像一股風暴向著東南方滾滾而去~~往東南三十里外,化名達旦的馬躍正率領兩千名烏桓騎兵護送於夫羅返回單于庭。

  「報~~前方五十里發現大隊匈奴騎兵,足有五千騎~~」

  「報~~匈奴騎兵已經發現我軍~~」

  「報~~匈奴騎兵正向我軍撲來~~」

  「報~~匈奴騎兵距離我軍已經不足十里~~」

  探馬如流水般將匈奴大軍的動向傳回,馬躍悠然高舉右臂再往前狠狠揮落,身後洶湧而進的兩千烏桓騎兵紛紛減速。並且向著兩翼緩緩展開、擺開了戰鬥陣形~~幾乎是烏桓騎兵剛剛擺開陣形,前方碧綠如茵的地平線上便浮起了一條淡淡的黑線。

  黑線往前緩慢蠕動。不及片刻功夫便擴散成了一片陰雲,將碧綠的草原完全遮蔽,倏忽之間,濃重的陰雲已經化作無數騎匈奴騎兵,猶如幽黑地蟻潮,漫捲過遼闊的草原、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大匈奴的鐵騎,終於又見到了大匈奴的鐵騎了!於夫羅眸子裡霎時燃起了灼熱的烈焰,過不了多久,這支強大的匈奴鐵騎就將效忠自己,而自己也將像先祖、偉大的冒頓單于一樣,重新奪回遼闊的大漠,大匈奴~~將:

  於夫羅回眸望向達旦,達旦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駕~」

  於夫羅輕喝一聲,雙腿狠狠一挾馬腹策馬疾馳而出。

  馬蹄聲疾,達旦率領十數騎從烏桓騎陣中奔走而出,護著於夫羅迎向前方潮水般湧來的匈奴鐵騎~~

  烏桓陣前,縱馬疾進的匈奴千騎長知牙師忽然驚喜地大叫起來:「左賢王,是左賢王回來了~~哈哈哈~~」

  知牙師的父親是老單于羌渠最忠誠的奴僕,知牙師從小與於夫羅一起長大,兩人一起騎馬、一起摔跤、一起打獵,感情甚篤,雖然闊別了八年,可知牙師還是一眼就從烏桓人中間認出了於夫羅~~

  「嗯!左賢王?」

  烏質勒神色一凜,倏然高舉右臂,示意身後洶湧而進的匈奴鐵騎減速,浩如汪洋般的匈奴鐵騎亦開始減速,同樣向兩翼緩緩展開,列成了比烏桓騎陣雄厚得多的強大騎陣~~並且兩翼還往前略微突出,呈雁翅狀將烏桓人的騎陣圍了起來。

  「來者停步!」

  烏質勒神色一冷,朗聲大喝,身後的匈奴騎兵霎時挽弓搭箭,數千支寒光閃閃地箭

  瞄準了於夫羅以及身後的十數騎烏桓騎兵。

  知牙師神色大變,厲嗥道:「烏質勒你瘋了,敢對左賢王不敬!?」

  「吁~~」

  於夫羅輕輕勒住戰馬,堪堪停在匈奴陣前十步之遙處,十數騎烏桓騎兵在於夫羅身後展了開來,令人窒息的殺氣在匈奴陣前瀰漫,馬躍微微側首,以眼色示意典韋、句突,典韋及句突霎時目露凶光,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烏質勒!」於夫羅舉起馬鞭指著十步外的烏質勒,沉聲道,「見了本王,為何還不下馬見禮?」

  「末將參見左賢王!」

  於夫羅話音方落,知牙師翻身落馬單膝跪拜於地,聽命於知牙師的數十騎親兵也紛紛翻身落馬,跪倒一地。

  烏質勒卻不為所動,側頭冷冷地掃了知牙師及數十騎親兵一眼,再轉向於夫羅,不亢不卑地說道:「末將奉大單于之命,護衛單于庭,保護祭祀儀式,軍命在身,恕不能向左賢王見禮了。」

  「那麼~~」於夫羅目光一冷,厲聲喝道,「讓大匈奴的勇士們把手中的利箭對準本王,以及本王的救命恩人,這也是大單于的軍命嗎?」

  「這~~」

  烏質勒語塞,只得舉手示意,身後挽弓搭箭的匈奴勇士們紛紛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哼~~」於夫羅從鼻孔裡悶哼一聲,喝道,「現在請讓開去路。本王要帶著救命恩人去見大單于。」

  烏質勒無奈。揮手示意身後嚴陣以待的匈奴勇士讓道,匈奴大軍從中間分出了一條狹窄至僅供數騎並行的通道,烏質勒這才向於夫羅道:「左賢王要面見大單于,末將理當放行,不過~~前面地兩千烏桓騎兵卻不能靠近單于庭五十里之內。」

  「放肆!」於夫羅勃然大怒道,「你一個小小地萬騎長。敢替本王做出決定?」

  烏質勒夷然不懼,昂然道:「恕末將無禮了。」

  於夫羅冷然道:「烏質勒,你這是在找死!」

  烏質勒伸手摸上彎刀刀柄,冷然道:「左賢王,請不要逼末將動手。」

  於夫羅眉頭一跳,冷然喝道:「那你就給本王去死吧!」

  於夫羅話音方落,馬躍即微不可察地擺了擺頭,句突清喝一聲疾如閃電般挽弓搭箭。一支粗逾拇指的狼牙箭已經綽於弦上,幾乎與此同時,馬躍身後的典韋已經策馬疾馳而出,交錯插於肩後的兩枝大鐵戟已經來到了手中~~

  「嗯!?」

  烏質勒目光一沉,鏘然抽出彎刀,正欲下令全軍出擊,陡見眼前寒光一閃,旋即感到咽喉一涼。原本矯健的雙手就如同壓了兩座沉重的大山、再無力舉起,烏質勒緩緩低下頭來,看到一截烏黑地箭桿赫然插在自己的咽喉上,箭尾的翎羽正在風中微微顫抖~~

  「吼呀~~」

  典韋拍馬殺到,兩枝大鐵戟交斬而至,冰冷地切過烏質勒的頸項,鮮血四濺,烏質勒的一顆人頭頃刻間拋飛空中。典韋再以鐵戟往空中一戳,將烏質勒的人頭戳於戟尖高高舉起,有鮮血順著黝黑的鐵戟淅漓而下,烏質勒的眉目猙獰宛然~~

  匈奴騎兵們面面相覷、都被這突然地變故驚呆了。

  於夫羅的目光狼一樣掠過惶然不知所措的匈奴將士,最終落在知牙師身上,厲聲喝道:「知牙師!」

  「末將在。」

  「本王任命你為萬騎長,接替烏質勒統率單于鐵衛。」

  「末將領命。」

  知牙師轟然應諾,年輕的臉上湧起難以言喻的激動。

  ……

  單于庭的營地裡,祭祀的儀式已經結束。

  年老體衰的老單于羌渠,手握黃金打造地權仗。在右賢王呼廚泉的攙扶下緩緩走上方形祭臺,來到象徵大匈奴王權的天狼旗下立定。天狼旗玄色紫底,上繡一頭長有雙翼的天狼,正在傲嘯蒼穹~~

  「臣民們,大匈奴正面臨空前的危機,自先單于冒頓以來,大匈奴立國已經有數百年了,數百年來,大匈奴不知經歷了多少風浪、多少變故,可最終我們不是都挺過來了嗎?所以這一次,我們同樣會挺過去的~~」

  「不過~~本單于不再年輕了,身體也不再強壯了,本單于已經無法率領大匈奴的勇士們馳騁沙場了,是時候讓新的單于來統治整個大匈奴了~~本

  「大單于英明~~」

  羌渠話音方落,左谷蠡王、左大將、右大將、右大都尉、右大當戶,以及右須都侯紛紛跪倒在地,三呼響應,羌渠臉上掠過一絲欣慰之色,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而年輕地呼廚泉則難掩眉宇之間的激動之色。

  「臣有不同意見。」右谷王越眾而出,疾聲道,「就算大單于要禪位,也該禪讓於左賢王於夫羅殿下,又怎能禪讓給右賢王呼廚泉殿下呢?這麼做~~有悖於大匈奴的祖制,頗有不妥。」

  「對,右谷蠡王說的對,就算要禪位也該禪讓給左賢王於夫羅殿下。」

  右谷蠡王話音方落,左大當戶也跟著出列,表示反對。

  羌渠的眉宇不覺蹙緊,彎腰劇烈地咳嗽起來,右谷蠡王及左大當戶素來不喜歡呼廚泉,公開反對早在羌渠意料之中,羌渠生性仁和、不喜殺戮,可大匈奴單于位的更替,哪次不是伴隨著血光和殺戮,這一次~~還是無法避免哪~~

  在心底歎息一聲,羌渠輕輕地揮了揮手。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夥氣勢洶洶的匈奴精兵從大單于的圓頂帳蓬裡奔湧而出,呼

  湧了上來將出言反對的右谷蠡王和左大當戶給圍了起柄寒光閃閃的彎刀已經架到了兩人的脖子上。

  右谷蠡王臉色大變,厲聲道:「大單于,你!?」

  羌渠仰天長歎,不是本單于狠心要殺你們,新單于登位、不服從者皆殺之,這可是大匈奴一貫的祖制呀~~

  「押下去~~斬首!」羌渠輕輕地揮了揮手,目光最終落在一直未曾表明態度的左大都尉、左須都侯身上,問道,「現在,還有誰反對?」

  左大都尉、左須都侯凜然噤聲。

  「本王~~反對!」

  羌渠正欲再次說話時,一把宏亮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炸雷般響起,祭臺前的匈奴貴族、八部騎兵以及圍觀的牧民們紛紛回過頭來,只見數百步外的草原上,不知何時已經肅立兩千多騎的烏桓鐵騎,黑壓壓一片~~

  烏桓陣前,一騎傲然峙立。

  「於夫羅!」

  「左賢王!」

  羌渠及右谷蠡王同聲驚呼,語氣中的涵義卻截然不同。

  於夫羅眸子裡掠過一絲異樣的寒芒,策馬緩緩而前,厲聲大喝道:「大匈奴的單于位,應該由最驍勇善戰的王子來繼承,呼廚泉~~你是大匈奴最驍勇善戰的王子嗎?你敢和本王比武嗎?」

  「有何不敢!」呼廚泉年輕的臉上掠過一絲激動,從祭臺上疾奔而下,翻身跨上一匹駿馬來到於夫羅面前。朗聲道。「小弟就和大哥一較武技。」

  於夫羅從箭壺裡抽出一支狼牙箭,遞到呼廚泉面前,冷然道:「大匈奴靠弓箭橫行大漠,你我兄弟就以箭術分勝負如何?勝者為單于,敗者~~死

  「就依大哥所言!」呼廚泉從於夫羅手中接過箭支,握於手中一折兩斷。以斷箭一指單于帳蓬頂端的狼,大聲道,「就以單于帳頂狼為箭靶,各發十箭,射中箭數多者勝出,如何?」

  「好。」

  於夫羅轟然應諾。

  祭臺上,羌渠眉宇蹙緊,目光越過挽弓搭箭、準備比箭地於夫羅、呼廚泉兄弟。最終落在了那群黑壓壓地烏桓鐵騎身上,一顆心忍不住沉了下去。於夫羅突然帶著兩千多騎烏桓騎兵出現在單于庭,他這是想要幹什麼?烏質勒的五千騎兵又在幹什麼?為什麼不攔住這些烏桓人?

  烏桓陣中,馬躍淡淡地掠了眼祭臺上的羌渠,向身邊的典韋道:「典韋,弓來~~」

  「遵命。」

  典韋悶哼一聲,取出角弓連同一支狼牙箭遞於馬躍手中,馬躍接過弓箭。將狼牙箭綽於弦上,擺開了挽弓的架勢,看見馬躍挽弓欲射,身後的兩千烏桓騎兵紛紛綽刀回鞘、挽弓搭箭,做好了射箭地準備~~

  「唆唆唆~~」

  呼廚泉連發三箭,箭箭命中狼。

  於夫羅冷冷一笑,從箭壺裡一口氣抽出三支狼牙箭搭於弦上,弓圓處只聽嗡的一聲響。三支狼牙箭同時疾射而出,正中狼,呼廚泉不由一呆,右谷蠡王、左大當戶卻是轟然喝起彩來,不遠處圍觀的匈奴牧民們也哄然叫好。

  於夫羅轉身面對呼廚泉,冷聲道:「呼廚泉,還要繼續比下去嗎?」

  呼廚泉自知箭術不如於夫羅,不過默然無語。

  「不用再比了。」祭臺上的羌渠忽然冷幽幽地說道,「本單于還沒有死呢,還輪不到你來決定單于位的歸屬!既然本單于已經決定將單于位禪讓給呼廚泉。那麼呼廚泉就已經是大匈奴的大單于~~」

  「哼!我看你是老糊塗了~~」

  於夫羅悶哼一聲,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冰冷的殺機。在馬背上霍然轉過身來,挽弓搭箭,箭鋒所指~~赫然便是大單于羌渠!

  「大哥你幹什麼?」呼廚泉大吃一驚,急挽弓搭箭瞄準了於夫羅的咽喉,厲聲道,「放下弓箭,不許對大單于不敬~~」

  於夫羅冷冷地瞟了呼廚泉一眼,對指向自己地箭簇絲毫不為所動。

  羌渠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莫名的凜然,驚抬頭,只見烏桓陣前,一員烏桓騎兵已經緩緩舉起弓箭,鋒利的箭簇直直地指向了自己,倏忽之間,所有的烏桓騎兵都舉起了手中的弓箭,兩千支寒光閃閃的箭簇忽喇喇地全指向了自己~~

  烏桓陣中,只有句突瞇起右眼,拇指粗的狼牙箭已經綽於強弓的弓弦上,冰冷地鎖定了呼廚泉手中地角弓,句突眼角的餘光則留意著於夫羅的一舉一動。

  「放下弓箭!」

  呼廚泉厲聲大喝。

  於夫羅眸子裡寒光一閃,右手鬆開,蓄於弦上的狼牙箭已經閃電般射出,幾乎與此同時,馬躍也鬆開了右手,然後兩千名烏桓騎兵也同時鬆手~~

  「唆唆唆~~」

  密集如蝗的箭矢從四面八方攢射而至,肅立在祭臺上的羌渠頃刻間便被萬箭穿身。

  「不~~」

  呼廚泉厲嗥一聲,正欲鬆手將於夫羅射殺,陡見眼前寒光一閃,然後手中一輕,蓄勢已久的弓弦竟然不可思議地繃斷了,呼廚泉還沒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又一支狼牙箭攢射而至,鋒利的箭簇從呼廚泉地後項貫入,又從咽喉前透出,帶飛了兩滴血珠、凌空灑落。

  呼廚泉的眼神頃刻間變得呆滯起來,強壯的身軀在馬上晃了兩個,頹然栽落馬下,旋即寂然不動。

  「駕!」

  於夫羅策馬跨過呼廚泉的屍體,直奔祭臺而去。

  圍觀的匈奴貴族、各部騎兵隊還有牧民們雖然震驚,卻並沒有多少慌忙之色,甚至還有不少人的臉上流露出變態的興奮!大匈奴從來就是

  力的民族,在血腥和殺戮中登上單于寶座,只會受到們的擁戴,而不是譴責。

  於夫羅疾步登上祭臺,從羌渠手中奪過象徵匈奴王權的黃金權仗用力舉起!

  右谷蠡王、左大都尉率先跪了下來,朗聲大呼:「大單于~~」

  「大單于~~」

  「大單于~~」

  然後是左大當戶、左須都候也跪了下來,最後左谷蠡王等人也紛紛跪倒在地,圍觀的匈奴牧民們也虔誠地跪倒了一片,於夫羅站在祭臺上望去,除了殺氣騰騰的兩千烏桓將士,以及匈奴八部的騎兵隊,再無站著之人~~

  「從今天開始,我~~於夫羅~~就是大匈奴的單于!」

  「本單于對天起誓,將率領大匈奴的子民們重回大漠,再現祖先的雄風,成為萬里大漠的主宰~~」

  「原先的大匈奴八部將被合併為左、右二部。」

  「忠誠的奴僕奴兒乞為右英王,統率匈奴右部,忠誠的侍從知牙師為左英王,統率匈奴左部。」

  「還有尊貴的烏桓族首領達旦,本單于的救命恩人,將成為大匈奴的自次王,地位僅次於本單于,大匈奴左、右二部皆受其節制~~」

  ……

  中平三年(公元186年)七月,遠在晉陽為質子的匈奴左賢王於夫羅在大漢護烏桓校尉馬躍的幫助下成功逃回西河單于庭,乘著匈奴祭祀、各部貴族齊聚單于庭地機會。發動兵變冷血地殺父弒弟。一舉登上了大單于地寶座。

  甫登單于寶座的於夫羅急於擺脫匈奴面臨的困境,當即將匈奴八部合併為左、右二部,並且集中了全部精壯,得控弦之士五萬騎,磨刀霍霍,準備像他的祖先那樣。南下寇掠大漢邊塞了。

  ……

  夜色如墨,晉陽城頭一片死寂,兩支羊脂火把斜插城樓上,灑下幽暗的火光,照亮了敵樓四週一小塊地方,兩名漢軍士兵像標槍一樣挺立在城樓上,警惕地睜大雙眼死死地盯著城外無盡的黑暗,彷彿~~想從那無邊無際地黑暗中發現一些什麼。

  更遠處。十幾名漢軍士兵排成整齊的隊列,踩著整齊的步伐在城樓上巡邏。

  城外無盡的黑暗中,忽然鬼魅燃起一團微弱的火光,挺立在城樓上的兩名漢軍士兵立刻警惕起來,厲聲大喝道:「誰?誰在縱火?」

  沒有人回應,黑暗中忽然響起一聲破空聲,那團微弱的火光忽然沖天而起,向著城樓呼嘯而來。竟然是一支火箭,掠過了高高的城樓,篤地一聲深深地扎進了敵樓的木柱上,藉著燃燒的火光,兩名漢軍士兵霍然發現,箭枝上居然刺著一卷帛書。

  「信,是封信!」一名士兵將箭枝拔出,從箭桿上退出帛書。匆匆看了幾眼,便臉色大變道,「是送給匈奴中郎將張奐將軍的急信,匈奴單于庭發生劇變,老單于羌渠被殺,左賢王於夫羅繼承了單于位,眼下正在調兵譴將,馬上就要南下寇邊了~~」

  「那還愣著幹什麼。」另一名士兵吼道,「趕緊給張將軍送去。」

  ……

  晉陽,使匈奴中郎將府衙。

  大漢使匈奴中郎將張奐正召集麾下左、右司馬議事。

  左司馬道:「將軍。我們已經搜遍了羊角峽到黑山寨的每一寸土地,都沒有發現於夫羅的屍體。甚至連斷肢殘軀碎骨頭也沒有找到。」

  張奐皺眉道:「會不會是被野獸叼走了?」

  「應該不會。」左司馬道,「這伙馬賊雖然凶殘,卻並沒有褻瀆將士們的遺體,一百多具陣亡將士的遺體都被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黑山寨地廢棄軍營裡!既然馬賊如此善待陣亡將士的遺體,就沒有理由將於夫羅的屍體單獨遺棄在荒野。」

  「嗯,分析得有道理。」張點頭道,「這麼說就只剩下了一種可能,那就是說,馬賊隊帶走了於夫羅的屍體,可他們為什麼要帶走於夫羅的屍體呢?於夫羅的屍體能帶給他們什麼好處呢?」

  右司馬忽然說道:「將軍,也許還有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於夫羅是被這伙馬賊救走了。」

  「哦?」張奐凝聲道,「於夫羅被救走了?」

  「不錯。」右司馬點頭道,「末將左思右想,總覺的於夫羅突然服毒自殺非常蹊蹺,也許~~這根本就是一場事先策劃好了的陰謀,於夫羅服毒是假地,而那伙馬賊也根本就是匈奴人扮的,這一切只是想幫助於夫羅逃回單于庭。」

  左司馬附和道:「右司馬說的不無道理,末將聽說匈奴老單于羌渠近來身體衰弱,隨時都可能歸天,秘密接回於夫羅回單于庭接掌單于位也不是不可能。」

  「不可能。」張連連搖頭道,「這絕對不可能!諒羌渠他也沒這個膽!羌渠如果真想讓於夫羅回去繼承單于位,他就只能向本將軍提出交涉,如此暗中行事,難道就不懼怕本將軍率領大軍踏平他的單于庭嗎?」

  「報~~」張話音方落,一名士兵急步奔入廳內,仆地跪倒在地,將手中一填帛書高舉過頂,疾聲道,「匈奴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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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八百流寇起狼煙 第140章 河套之戰

    陽,使匈奴中郎將府衙議事大廳。

    張奐、左司馬、右司馬已經先後閱罷帛書,大廳里一片寂靜,只有油燈的火苗不時發出細微的滋滋聲響。

    左司馬道︰“將軍,這封書信雖然來歷不明,不過末將以為很可能確有其事,于夫羅服毒之事本就疑點重重,羊角峽谷之戰更是可疑,我軍應該早作準備,以免匈奴大軍壓境而被殺個措手不及。”

    右司馬也說道︰“將軍,可令屠各胡、月氏胡、秦胡等部火速召集族中精兵,搶在匈奴大軍南下寇掠之前東西夾擊,來個先發制人、一舉擊滅匈奴!如果讓匈奴人先南下,大漢邊塞可就要生靈涂炭了。”

    張奐默然不語,左司馬、右司馬完全是從軍事角度出發,先發制人固然是最好的應對策略,可身為大漢使匈奴中郎將,張奐卻知道先發制人很不容易。

    調集大軍不難,屠各胡、月氏胡以及秦胡畏懼大漢天威,張奐一聲令下,他們不敢不來,可調集大軍之後呢?正所謂大軍未動、糧草先行,要維持數萬大軍對匈奴作戰,所需要的糧草輜重是驚人的。

    “左司馬听令。”

    凝思片刻,張奐終于做出決定。

    “末將在。”

    左司馬昂首挺胸,直直地迎上了張奐的眸子。

    “多派探馬、游騎,嚴密查探西河、朔方、五原、雲中、定襄各郡匈奴部落的動向,但有任何異動,即刻回報!”

    “遵命。”

    “右司馬听令。”

    “末將在。”

    “速令屠各胡大王屠答、月氏胡女王乃真耳朵。還有秦胡大將軍郭太召集族中精兵,隨時準備出征,至于所需糧秣,這一次他們就不必自行準備了,去年冬天一場大雪,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就由本將軍統一提供罷。”

    “遵命。”

    [各胡︰休屠王、渾邪王後裔。早在西漢武帝時,休屠王、渾邪王便已經降漢。游牧于涼州、河套一帶,成為大漢朝抵御匈奴南侵的屏障。東漢時匈奴分裂,南匈奴單于呼韓邪南下附漢之,休屠王、渾邪王後裔已經繁衍成為一支強盛地部落,史稱屠各胡。]

    [氏胡︰大月氏原本是河西走廊一個強大的部落國家,後被匈奴冒頓單于擊敗。一支奔走西北,在天山以北重新立國,史稱大月氏,另一支奔走東南附漢,進入涼州、河套地區與屠各胡、充邊漢人雜居,吏稱小月氏或月支胡。]

    [胡︰居住在涼州、河套一帶。已經完全羌胡化的漢人俗稱。]

    ……

    西河,匈奴單于庭。

    于夫羅正召集自次王達旦、左英王知牙師、右英王奴兒乞,以及左谷王、右谷蠡王等匈奴貴族商議起兵南下之事。

    于夫羅道︰“此次南征關乎大匈奴之生死存亡,各部當全力以赴,本單于擬率鐵騎三萬,沿河水(黃河古稱)南下,越過內長城寇掠秦胡、先零羌、燒當羌、勒姐羌各部。如果戰事順利,再長驅南下寇掠三輔(左輔、右輔、京輔︰為西漢拱衛長漢的三大都尉)。”

    于夫羅的目光落在達旦(馬躍)身上,緩聲說道︰“自次王。”

    馬躍急忙起身道︰“臣在。”

    于夫羅道︰“率本部五千烏桓鐵騎出朔方之西,寇掠屠各胡、月氏胡。”

    “諾。”

    “左英王。”

    “臣在。”

    “率鐵騎五千為先鋒,隨同自次王西征。”

    “諾。”

    “右英王。”

    “臣在。”

    “率鐵騎兩萬留守單于庭,保護老幼婦孺以及牛羊牲畜。”

    “諾。”

    于夫羅霍然站起身來,目光如刀掠過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將等匈奴貴族臉上,森然道︰“其余各王、大將、大都尉、大當戶以及須都候,皆隨本單于一同南征!”

    “諾。”

    匈奴部部貴族轟然應諾。

    “哈哈哈~~”于夫羅話音方落。一把放肆的笑聲忽然直透單于大帳,有人從自次王達旦身後施施然走了出來,立于帳中朗聲說道,“大單于如此用兵,意欲自取滅亡否?”

    眾人聞言紛紛色變,左英王知牙師更是勃然大怒,鏘然抽刀意欲斬殺大笑之人,卻被于夫羅所阻止。

    “汝乃何人?”于夫羅霍然色變,大怒道︰“竟如此放肆,敢在本單于大帳之內口出狂言?”

    自次王達旦急出列說道︰“大單于息怒。此人乃是臣下舍人(門客別稱),姓徐名賈、頗有謀略,雖是漢人卻與大漢朝有切膚之恨、刻骨之仇,且與大漢護烏桓中郎將馬躍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于夫羅怒氣稍息,蹙眉道︰“是嗎?”

    自次王道︰“大單于,如果沒有徐賈之助,臣及五千族人根本無法逃出遼西,只怕早就死在馬屠夫刀下了!而且,大單于得以假死之計出逃晉陽,皆出于徐賈之謀,臣實不敢居功,本欲將徐賈推薦給大單于,不想此人生性放蕩不羈,竟然口出狂言冒犯了大單于虎威,實在該死~~”

    于夫羅霍然伸手阻止自次王,虎目灼灼地凝視著徐賈,朗聲道︰“徐賈先生,自次王適才所言是否屬實?”

    徐賈淡然一笑,不亢不卑地答道︰“然也。”

    于夫羅沉聲道︰“先生為何直言本單于用兵乃是自取滅亡?”

    徐賈道︰“大單于命令自次王、左英王率鐵騎一萬西征屠各胡、月氏胡,自己又親率鐵騎三萬南征秦胡,先零、燒當、勒姐各羌,豈不是想以匈奴

    力,單挑羌、胡各族以及大漢聯軍?”

    “那又如何?”于夫羅雄心勃勃地應道,“大匈奴勇士驍勇善戰,皆可以一擋十。”

    徐賈道︰“大單于有此雄心固然令人振奮,可雄心卻要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之上!如今大匈奴有口二十余萬,控弦之士五萬余,在羌胡各族之中實力最強,可優勢並不明顯。游牧于河套西北部的屠各胡、月氏胡各有人口五萬余眾,控弦之士累加不下兩萬,秦胡及諸羌世代定居河套之南,也有人口十余萬,勝兵兩萬,大漢朝戎守並、涼之精銳邊軍更是不下八萬之眾,大單于僅憑五萬鐵騎,便想兩面出擊、四面樹敵,這不是自取滅亡又是什麼?”

    左英王知牙師道︰“屠各胡、月氏胡、秦胡皆听命令于大漢使匈奴中郎將張奐,先零、燒當、勒姐諸羌皆听命于大漢護羌中郎將董卓,這些部落都是漢人的走狗。如果我大匈奴不先發制人、先行擊破這幾個部落,他們就會和漢軍結成同盟,從西、南、東三個方向對我大匈奴同時發起進攻,到時候局面還要凶險。”

    “嗯。”

    于夫羅微微頷首,再轉頭望向徐賈,似乎想听听徐賈如何辯解。

    “左英王此言差矣。”徐賈道,“屠各胡、月氏胡、秦胡以及先零、燒當、勒姐諸羌雖然依附大漢,卻和大匈奴一樣,和大漢朝從來就不是一條心!大匈奴與其出兵討伐,把他們逼向大漢。還不如譴使招撫,令其按兵不動。爾後,大單于可集結大匈奴所有精兵,與自次王合兵一處,共擊大漢使匈奴中郎將張奐,只要能夠擊敗張奐,就能重挫大漢聲威,各胡、各羌畏懼大匈奴聲威。必然紛紛來投,如此~~則可不戰而屈人之兵。”

    “不戰而屈人之兵!?”于夫羅目露精芒,忽仰天長笑起來,大聲道,“先單于伊雉斜帳下曾有賢人中行悅,雖是漢人卻助我大匈奴屢抗強漢!今~~本單于得先生之助。天狼神之恩賜也,先生請受于夫羅一拜!”

    “大單于!?”

    一眾匈奴貴族紛紛色變,于夫羅卻早已經推金山、倒玉柱拜了下去。

    ……

    晉陽,使匈奴中郎將府衙議事大廳。

    “將軍!”

    腳步聲響處,左司馬雄偉的身影已經昂然直入。

    正望著桌案上軍事地形圖陷入沉思的張奐霍然驚醒,急問道︰“怎樣?”

    左司馬沉聲道︰“于夫羅是否已經篡奪單于位還不得而知。不過探馬回報,五原、雲中、定襄、朔方各郡的匈奴騎兵正在向西河單于庭集結,看來那封帛書傳遞地消息是真實可信的,匈奴的確正在準備大規模的軍事行動。”

    張奐眸子里殺機流露,凝聲道︰“既然匈奴已經在進行軍事準備,于夫羅是否已經篡奪了單于位就不重要了!匈奴人竟敢背叛大漢,就休怪本將軍無情了!傳令軍需官抓緊時間準備糧草輜重。各軍開始往晉陽集結。”

    “遵命。”

    左司馬陡然挺起胸膛。

    “還有~~”張沉聲道,“匈奴大軍如若南下,上郡乃是必經之路,可速令秦胡大將軍郭太進駐上郡!再以八百里加急提醒護羌中郎將薰卓,讓董卓將軍命令先零、燒當、勒姐諸羌豪帥集結族中精兵、死守城邑塢堡,不予匈奴可乘之機。再令屠各、月氏二胡加緊集結族中精騎,準備往東夾擊匈奴。”

    “遵命。”

    左司馬轟然應諾、領命而去。

    目送左司馬揚長而去,張奐眸子里掠過一絲莫名的冷意,匈奴人~~很快就要成為歷史了!不過~~暗中襄助大漢、將匈奴兵變的消息送來晉陽的。究竟會是誰呢?難道說匈奴內部有叛徒?

    ……

    西河,單于庭,自次王達旦(馬躍)大營。

    馬躍、賈詡相對而坐。賈詡拿起一碗馬奶酒聞了聞便蹙緊眉頭放到了一邊,來到匈奴單于庭也有不短的時間了,可賈詡始終適應不了馬奶酒地氣味,這玩意比起大漢朝的宮廷御釀美酒那可真是差遠了。

    “主公,句突將匈奴兵變的消息射入晉陽已經整整十天了,從時間上計算,張奐出兵也就在這一兩天之內了。再根據晉陽屯積的糧草、以及張此人的性格分析,詡以為~~此次漢軍規模當在兩萬到三萬人之間。”

    “兩萬多精銳漢軍對陣五萬匈奴輕騎。兵力對比是一比二。”馬躍目光一閃,沉聲問道,“文和,依你之見匈奴人有幾分勝算?”96896

    “張奐乃大漢宿將,精通兵法且身經百戰,知兵又善戰,于夫羅無知小兒,如何是他對手?如果兩軍擺開陣勢、堂堂正正地進行決戰,則匈奴人必敗無遺。”賈詡道,“可笑于夫羅不自量力,居然還想四面樹敵,同時和屠各胡、月氏胡、秦胡以及先零諸羌開戰!難道他不知道,現在的南匈奴已經不是冒頓單于治下地大匈奴了嗎?”

    馬躍目露激賞之色,沉聲道︰“不想文和也是這般認為。”

    “所以主公還需助匈奴一臂之力。”賈詡微笑道,“張奐必須得敗,張奐不敗主公就沒有進兵河套的機會!匈奴必須得勝,卻只可慘勝,匈奴實力消耗得越多,將來主公西取河套之時所遇到的阻力就越小。”

    馬躍嘴角綻起一絲狡詐而又邪惡的笑意,若有所指道︰“知我者~~文和也~~”

    賈詡又道︰“還有~~主公出兵的時機必須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能太早,以免匈奴保存過多的實力,也不能太晚,以免匈奴戰敗

    馬躍問道︰“裴元紹他們可曾出發了?”

    賈詡答道︰“主公放心,裴元紹、廖化、周倉三位將軍已經各率三千輕騎從寧縣秘密北出塞外,正日夜兼程向河套趕來!十天之內必定可以趕到!于夫羅的匈奴大軍雖然不是張英兩萬漢軍的對手,可要支撐十天半個月,卻也不是什麼難事。”

    “好!”馬躍擊節道,“還有派往洛陽的信使可曾出發?”

    賈詡道︰“信使已經派出,等張奐戰敗的急報送抵洛陽之時,主公的信使差不多也能趕到洛陽了,正好可以搶在第一時間向朝廷主動請纓討伐匈奴!如此一來,主公奇兵突出、西取河套就順乎情、合乎理了,嘿嘿~~”

    ……

    中平三年(公元186年)七月下旬,于夫羅以左英王知牙師為先鋒,率一萬輕騎從定襄南下,自己則親率輕騎四萬渡過河水東進,大漢使匈奴中郎將張奐率兩萬余大軍北上迎擊,兩軍對峙于河套平原。

    ……

    匈奴大營,自次王大帳。

    馬躍的目光刀一樣落在句突身上,沉聲問道︰“句突,還沒有消息嗎?”

    句突凜然搖頭道︰“還沒有消息。”

    “難道~~出什麼意外了?”賈詡的眉宇霎時蹙緊,向馬躍道,“主公,會否在半路遇見了鮮卑人?為了保守秘密、不為張奐探馬偵知,三路大軍只能繞道塞外,途中需經過步度根控制的地盤,很可能遭遇攔截。”

    “不管出現了什麼意外。三路大軍無法如期趕到已經是事實了!”馬躍沉聲道,“可是明天天一亮,匈奴大軍就要和張奐大軍進行決戰了!如果三路大軍無法在匈奴大軍戰敗之前趕到,我們之前的所有安排都將功虧一簣,西取河套也將化為泡影。”

    “于夫羅、張奐皆有速戰速決之意,所以明日兩軍決戰已經勢在必行。”賈詡眸子一轉,凝聲道,“不過。詡有一計可延緩匈奴人的失敗,只要裴元紹、廖化、周倉三路大軍能夠在中午之前趕到,一切仍有可為。”

    “哦?”馬躍心頭一動,凝聲道,“計將安出?”

    ……

    漢軍大營,張奐帥帳。

    張奐沉聲問道︰“屠答、乃真耳朵可曾出兵?”

    左司馬搖頭道︰“將軍。屠各胡、月氏胡皆按兵不動。”

    “這些胡人!”張奐切齒道,“待收拾完了匈奴,本將軍定要好好地教訓教訓他們。”

    左司馬沉聲道︰“將軍所言極是,必須讓這些胡人蠻夷永遠記住,強漢天威~~是絕不容褻瀆地!”

    “嗯!”張奐沉聲道,“本將軍吩咐的事情辦妥了沒有?”

    左司馬道︰“請將軍放心。一切皆已辦妥。”

    ……

    匈奴大營,單于大帳。

    四支羊脂火把插于大帳的四個角落、燃燒正熾,將整個大帳照得亮如白晝,大單于于夫羅居中而坐,自次王達旦,左英王知牙師以及左大將、右大將、左大都尉、右大都尉、左大當戶、右大當戶、左須都候、右須都侯分列兩側,徐賈則?`居末席。

    于夫羅以馬鞭輕輕敲擊著馬靴的靴底。忽然問道︰“大軍離開單于庭之後,屠各胡、月氏胡可有異動?”

    左谷蠡王起身應道︰“回大單于,細作回報,十天之前,屠各胡,月氏胡便已經接到了大漢使匈奴中郎將張奐的軍令,不過~~屠各大王屠答、月氏女王乃真耳朵至今按兵不動,似乎無意起兵。”

    “哦,是嗎?”

    于夫羅忍不住掠了坐于席末的徐賈一眼。眸子里掠過一絲激賞!還真讓他料中了,屠各胡、月氏胡果真選擇了按兵不同。

    “那麼,居于河套南部的秦胡呢?”

    左谷蠡王道︰“秦胡大王郭太已經召集了族中精兵,進駐上郡擺出了一副死守的架勢,似乎也無意北上。”

    “嗯!?”

    于夫羅越發震驚,羌、胡各族地反應簡直和徐賈的預料毫無二致!如果不是自次王親口告訴他徐賈和大漢有深仇大恨,于夫羅幾乎就要懷疑徐賈是大漢朝派來臥底的奸細了,人~~真的可以如此料事如神的嗎?

    于夫羅從案前取出一支令箭,厲聲道︰“右谷蠡王。”

    右谷蠡王踏步而出,右手抱胸朗聲道︰“臣在。”

    “持本單于令箭急返單于庭。讓右英王分兵五千,由你率領南下襲擾上郡,絕不可讓秦胡軍趁虛北上。”

    “諾。”

    右谷蠡王上前接過令箭,領命而去。

    于夫羅的目光最終落在徐賈身上,和聲問道︰“先生可有良策助本單于贏得明日決戰?”

    “用兵之道,心戰為上、兵戰為下!”徐賈淡然道,“漢軍兵少,我軍兵多、且都是騎兵,可示之以威,令敵未戰便已心怯,則破之易如反掌。”

    “哦?”于夫羅欣然問道,“如何示威?”

    “方法很簡單。”徐賈侃侃而談道,“明日對陣之時,大單于可將匈奴左部分成二十個千騎隊,向漢軍本陣發起持續不斷地輪番沖擊,就如河水之浪、滔滔不絕,以無窮無盡的沖鋒來消磨漢軍的意志、瓦解漢軍的軍心,待漢軍意志消沉、軍心渙散之時,大單于再驅匈奴右部發起傾力一擊,則破之不費吹灰之力耳。”

    “好!”于夫羅擊節而起,大聲道,“好計,就依先生所言!來呀,速召左、右二部各千騎長前來大帳議事~~”

    ……

    次日。

    “嗚嗚嗚~~”

    “咚咚咚~~”

    激烈的戰鼓聲響徹雲霄,在蒼涼至令人窒息的號角聲中,幾可遮天蔽日的旌旗如潮水般從漢軍大營里洶涌而出,在無數旌旗的指引下,一隊隊兵甲森嚴的漢軍將士浩浩開出,黝黑的鐵甲還有艷紅的戰袍幾欲遮蔽了碧綠的草原~~

    五千名重甲步兵手持大盾緩緩前進,五千面沉重的大盾連接成一堵堵堅實的盾牆,每一名重甲步兵的眸子里都流露出強大的自信,他們堅信~~再)L

    五千名長槍兵手持長達三丈的特制拒馬長槍緊隨重甲步兵陣後,五千支長槍肅立如林、直刺長空,再後面則是五千名長弓手,弓箭手們神情冷峻,眸子里流露出蔑視一切的漠然,曾經射殺過太多的敵人,人命在他們的眼中~~與草芥何異?

    弓箭手陣後,便是大漢使匈奴中郎將的本陣。

    獵獵飄蕩的大旗下,張奐鐵盔鐵甲、大紅戰袍,在左、右司馬的護衛下策馬緩緩而前,初升的朝陽照耀在張奐鐵盔頂端那束隨風飄蕩的流甦上,炫耀起一團淒麗的艷紅,仿佛戰場上飛濺的鮮血~~鐵盔覆裹下,張蒼老的臉龐變得罕見的冷峻。

    戰場,這就是戰場的味道!

    張奐深深地吸了口氣,略顯渾濁的眸子驟然間變得前所未有的犀利!有些人~~就是為了戰爭而生,他的生命只有在無盡的征戰和殺戮中才會有意義,一旦離開了戰場、遠離了殺戮,他就會變得無所適從、精神萎靡~~張就是這樣地人!

    最後是五千騎漢軍鐵騎。一色的黝黑鐵甲、一色的大紅戰袍,還有一色的斬馬刀!這是一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精銳騎兵,五千騎兵分為左右二軍,分別護住漢軍的左、右兩翼,以免匈奴人從兩翼發起突襲。

    足足兩萬大軍,匯聚成一股鐵流滾滾而前。

    漢軍陣前,數里之外,軍容更為壯觀的匈奴騎兵正如浩瀚的汪洋、席卷而來~~狂亂地馬蹄聲直欲踏破大地。極目望去,遙遠的地平線上唯余蒼茫,除了灰色,還是灰色,那~~是匈奴騎兵身上皮甲的顏色。

    無盡的喧囂中,張奐悠然舉起右臂。

    “將軍有令。列陣~~”

    “將軍有令,列陣~~”

    “將軍有令,列陣~~”

    淒厲的長嗥聲中,緊隨張奐身後的數十騎傳令兵向著四面八方疾馳而去,將張奐地軍令迅速傳達下去,倏忽之間。洶涌而進的漢軍停止了前進,五千名重甲步兵向兩翼迅速展開,緊隨其後的五千名長槍兵從重甲步兵的縫隙之間大踏步地前進,與重甲步兵形成了足以令所有游牧騎兵望而卻步的拒馬陣!

    “轟~~”

    五千名重甲步兵以及五千名長槍兵將手中的大盾、長槍重重地頓在草地上,發出連綿不息地巨響,震耳欲聾的響聲中,五千名弓箭手開始冰冷地列陣。幾乎和人等高的長弓已經從背上卸了下來,斜背在肩後的箭壺也被解了下來,放在觸手可及的右腿外側~~

    遠處~~

    匈奴陣前,于夫羅也悄然高舉右臂,身後洶涌而進的匈奴騎兵紛紛開始減速,並向兩翼緩緩展開~~攢動的馬頭逐漸排列成整齊地隊列,飄蕩的鬃毛逐漸靜止下來,鋒利的彎刀已經出鞘,嗜血的狼郡已經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冰寒的肅殺之氣在兩軍陣前彌漫。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名驃悍的匈奴千騎長陡然越陣而出,將手中的彎刀往頭頂奮力一舉,仰天長嗥︰“嗷~~”

    “嗷~~”

    排山倒海般地回應聲中,一千騎匈奴騎兵策馬緩步而前,在匈奴千騎長身後一字排開,倏忽之見,匈奴千騎長將手中的彎刀往前狠狠一揮,旋即策馬狂奔而出,向著漢軍軍陣疾馳而來,匈奴千騎長身後。一千騎匈奴騎兵誓死相隨~~

    “嗯!?”

    張奐的眉宇霎時蹙緊,居然只派出一千騎兵沖鋒,匈奴人這是想干什麼?難道是想自殺!就這一千騎兵根本經不起漢軍長弓手的兩輪齊射,難道還能夠沖垮漢軍軍陣不成!?匈奴人究竟在玩什麼花樣?

    “匈奴人該不會是瘋了吧?”左司馬難以置信道,“或者~~是末將眼花了?”

    “也許匈奴人是想以持續不斷的沖鋒,以及漠視死亡的勇氣來消磨我軍的意志、瓦解我軍的軍心吧。”右司馬不屑地冷笑道,“這些蠢貨難道不知道我們大漢帝國的軍人可不是嚇出來的,而是在無數慘烈地殺伐之中錘煉出來的,這種自殺式的沖鋒,有用麼?”

    ……

    遠處匈奴陣中,賈詡嘴角綻起一絲陰險的冷笑,匈奴人自殺式的沖鋒,當然不可能消磨掉漢軍的意志,更不可能瓦解漢軍的軍心,其唯一的用處就是拖延時間,讓匈奴人的失敗到來得晚一些~~

    ……

    “傳令兩翼騎兵加強警戒,絕不可擅自行動,尤其是營中的伏兵,更不可擅自行動,以免暴露行跡!”張奐冷然下令道,“再傳令弓箭手不要吝嗇箭矢,把膽敢挑畔大漢天威的匈奴人統統射死在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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