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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璞玉驚華》作者:不要掃雪(全書完)

119突發狀況

  就這一個環節,夏玉華的安排倒也沒什麼問題,只不過歐陽寧倒是擔心在夏冬慶回來的這段時日裡會有什麼特發之事,所以心中還是有些替玉華擔心,不知道到時她是否能夠應對得過來。不過怎麼都好,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麼唯有一步步努力將其做好才是最重要的。

  按照玉華的要求,歐陽寧做完了他能夠幫忙做到的那一點事,離開時,他告訴夏玉華要有任何需要,隨時都可以過來找他,或者讓鳳兒來轉告一聲都行,他能夠幫到的都會盡力而為。

  對於歐陽寧的幫助,夏玉華心中感激無比,而接下來夏冬慶不在的這些天裡,她也暫停了去先生家學醫之事,全心全意的留在家中與阮氏一併共度這一次的難關。

  為了不引人注意,父親院子裡的奴僕並沒有刻意的減少,只不過屋子裡頭服侍的人全部都換成了夏玉華與阮氏都能夠絕對信得過的那幾人。

  每日的藥膳等都一頓不落的端進,就算是此刻江氏、陳氏不在府中,但人多眼雜的,也很難保證不會再有其他的什麼人是外頭那些想對父親不利之人的眼線。更何況不做真一些的話,難免府中奴才起什麼疑心,一時多嘴說起些什麼,生出什麼事端來也是不妙。

  因為都已經知道老爺病了要靜養一事,所以對外一律都不再見客,裡頭所有的人行事說話都不敢太過大聲,一連七八天下來,倒也平安無事,並沒有引起什麼懷疑。

  算著時間,父親已經走了快近十天,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最多四五天應該便可以趕回來了。但這幾天夏玉華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總覺得要發生什麼事情似的。

  今日用過早膳之後,她便如同往常一般去父親屋子裡頭「探望」,並且幫忙「照顧」。

  見夏玉華來了,阮氏讓其他人先行退了下去,而後拉著夏玉華單獨在外室坐了下來:「玉華,我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右眼睛總是跳個不停,不會有什麼事吧?」

  阮氏的音量極小,即使是沒有外人在,哪怕門外守著是香雪等人,卻也保持著一貫的謹慎。這事實在太過重要,容不得半點的大意,所以哪怕是晚上睡著了,她也不敢說半句夢話。

  見狀,夏玉華自然安撫道:「梅姨放心吧,不會有什麼事的,估計您就是這些天太累了,人也太過緊張了,才會這樣。要不,我幫您把把脈,瞧一瞧吧。」

  聽到這些,阮氏倒是不由得點了點頭,她也知道夏玉華學醫已經小有所成,雖然接觸的時間短,但上次歐陽先生來時都誇贊了玉華,因此也沒拒絕,徑直伸出了手。

  夏玉華把了下脈,發現倒也沒什麼大問題,就是這些日子操心過度,精神高度緊張,因此才會有些不適的感覺。

  呼人拿來筆墨,夏玉華開了個寧神靜氣的方子,並且交代辦事一向細致穩重的香雪去抓藥,按照她所說的方法煎服。

  「這藥不必喝太多,梅姨記住一天一次便夠了,喝上三日即可,多了,反倒會對身子不好。」等香雪離開去抓藥後,夏玉華又單獨囑咐了一遍阮氏:「還有,就是要多注意休息,別想得太多,休息好了,自然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阮氏點了點頭,表示記住了夏玉華的話。而夏玉華雖然這般寬慰阮氏不會有任何事,但自己心中卻也是忍不住擔心。特別是這兩天,她也總感覺有些不太好,只不過自然不會當著阮氏的面說這些,免得讓阮氏更加不安。

  兩人又聊了一小會,見暫時沒什麼事,夏玉華便起身準備離開。還沒來得及出屋子,便聽鳳兒在外頭傳話道:「夫人,小姐,管家說宮中太醫院的吳太醫與劉太醫來了。」

  「請管家進來說話。」夏玉華一聽,頓時心中一沉,這個時候竟然有太醫找上門來,十有八九是皇上派來的。

  而一旁的阮氏當場臉色便有些白了,怪不得自己這兩天眼皮總跳個不停,看來還真是要出事情了。

  「梅姨別急,先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夏玉華自然看到了阮氏的慌亂,她伸手拉了拉阮氏的手,示意她不要慌張:「坐下再說吧。」

  見狀,阮氏這才忙點了點頭,按夏玉華所說再次坐回了座位,不過神色卻依然不太好看。夏玉華也跟著坐了下來,而很快,鳳兒便領著管家走了進來。

  「夫人、小姐。」管家恭敬而小聲的各自叫了一聲,壓低著聲音一副驚擾到裡屋休息的老爺。

  夏玉華見阮氏這會還有些沒緩過神來,便代替她開口朝管家問道:「管家,那兩個太醫是怎麼一回事?」

  「回小姐話,吳太醫與劉太醫剛到,說是皇上聽說老爺這些日子病了一直在靜養中,很是擔心不已,所以今日特意派他們過來,給老爺好好診治診治。」管家利索地答道:「奴才知道老爺需要靜養,不接見任何客人,可是這兩位是皇上派來的,又有皇命在身,不好阻攔,現在已經請兩位太醫在前廳就座等候了。」

  「你做得很好。」夏玉華應了一聲,語氣並沒有任何異常,不過心卻不由得重重地跳了幾下。

  看來皇上一定是有所懷疑了,否則的話也不至於派兩位太醫前來。明面上說得好聽,關心臣子,擔心臣子的身體,所以派太醫特意前來診治,而實際上卻是以此為由,想過來弄清楚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亦或者還有其他什麼貓膩。

  皇上這人向來心性多疑,有此一招卻也並沒完全出乎夏玉華意料這外。所以,無論如何,今日她都得將這兩名太醫好好搞定,絕對不能讓他們而壞了整個計劃。

  聽小姐誇贊自己,但卻並沒有說接下來要如何,是將人給請到這裡來給老爺診治呢還是其他什麼的,而管家自然不會自做主張,抬眼看了一下旁邊的夫人,卻見夫人臉色並不太好。

  管家一時間更是不敢出聲詢問,在他看來,估計著剛才一定是夫人與小姐之間發生了什麼爭執之類的,所以這會這兩位主子還在鬧什麼別扭,因此倒也沒有多想。只不過卻是不敢亂說什麼,怕自己無端挨罵。

  好在並沒有等太久,卻見小姐很快出聲道:「行了,你先去廳裡候著吧,好生款待那兩名太醫,一會我先過去瞧瞧再說。」

  「是。」管家一聽,連忙領命而去。

  待人走後,阮氏這才很是緊張地朝夏玉華問道:「玉華,這可怎麼是好?那兩個太醫是皇上親自指派過來的,若是不讓他們給老爹診治的話,肯定說不過去。可是若是讓他們進來的話,一定會發現真相的。到時他們將這裡的情況轉告皇上的話,那可如何是好?」

  「梅姨,你先別亂,一定要鎮定。」夏玉華異常冷靜地看向阮氏,告誡道:「越是這樣的時候,咱們便越是不能有半絲的慌亂,否則的話不但於事無補,反倒只會讓他們更加懷疑。」

  夏玉華的聲音與目光都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力,而同時她的手也緊緊的握住了阮氏的手,給阮氏最大的精神支持。事已既此,避肯定是避不了的,所以,她們必須勇敢面對。

  阮氏總算是穩住了神,看到玉華眼中的肯定與沉穩,她頓時覺得慚愧不已。原本這樣的時候應該是她這個大人主動挑起這些壓力,好好想辦法解決,而不是這自亂陣腳才對,卻沒想到反倒還不如一個小姑娘。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很快便靜下心來,她心中明白,玉華說得對,此刻越是慌亂便越是容易出亂子,而她絕對不能夠在這個時候出什麼狀況,弄出什麼亂子來。

  見阮氏總算穩住了陣腳,夏玉華這才說道:「這樣吧,我現在便出去會會他們,試探一下他們的口風,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將他們打發走。畢竟他們也不過是奉命而為,如果皇上沒有刻意交代什麼的話,想來他們也應該不會執意要見到父親的人才能回去交差的。」

  「還是我去吧,畢竟怎麼說我現在也是這府中的大人,你去的話,難免讓他們覺得想些別的。」阮氏主動提出去外頭會客,再怎麼說她在這裡,自然不能夠將這樣的重擔全壓在這個孩子身上。

  聽到阮氏的話,夏玉華突然安靜了下來,沒有再出聲,她低下頭,似乎在想些什麼,臉上的神色也顯得很是凝重。

  阮氏見夏玉華不出聲了,原本還有些擔心,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玉華這應該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因此也不催促,只是靜靜的在一旁等著。

  片刻之後,夏玉華終於舒了口氣,轉而快速朝阮氏說道:「梅姨,我想到了個好辦法,一會咱們一起去,就這樣做……」

  夏玉華湊到阮氏身旁,在耳畔小聲低語了起來,阮氏一聽,臉上的神情不由得緩和了不少,還不時下意識連連點頭,暗道玉華這法子的確值得一試。
120智取

  商量好之後,夏玉華比阮氏先一步到達前廳,看到正在那裡喝茶等候的吳太醫與劉太醫兩人後,當下便問道:「兩位太醫,我聽管家說,你們今日是來給我父親看診的,對嗎?」

  夏玉華神情平淡,卻看不出什麼喜怒,一時間這正在喝茶的兩位太醫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夏大小姐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他們卻很快站了起身,其中一人率先出聲解釋道:「夏小姐,我等奉皇上之命特意前來替大將軍王診治,皇上記掛大將軍身體,正在宮中等著我等診治完畢回宮覆命,還請小姐准許我等前往後院,為大將軍診治一番。」

  說話之人是當今太醫院之首的吳太醫,此人已年近六十,已經在宮中擔任太醫近三十年,醫術雖然不是一等一,但卻極得皇上信任。

  「皇上聖恩,臣女感激不盡。」夏玉結朝著皇宮方向行了一禮,而後朝那吳太醫說道:「不過兩位今日來得還真是不巧,家父昨晚半夜醒來折騰了一宿,今日一早才喝了藥,此刻好不容易才睡下,怕是不宜驚擾。」

  「這樣呀。」吳太醫邊說邊朝一旁的劉太醫看了一眼,而後繼續說道:「那還真是不太巧。不過,若是不進去看上一看的話,我等怕是回宮不好跟皇上交差呀。」

  「是呀是呀,皇上來時可是千叮萬囑的,一定要我等好好替大將軍診治,即使我等醫術欠佳,但是這聖意卻是不敢有半點違背之處呀。」劉太醫倒是腦子好,馬上提議道:「要不然您看這樣行不行,就讓吳太醫一人安安靜靜的進去,替大將軍把個脈就走,如此即不會過多驚擾,我等也能夠回去覆命了。」

  「這聖意自然是不可違,不過皇上讓你們兩位過來也是希望家父能夠早日身體康健吧,這好不容易才睡著,進去請脈怎麼可能不會驚醒呢?本就睡得不好,怕是醒了就更是無法入睡了,睡不好,這身體哪裡吃得消。」

  夏玉華歎了口氣道:「要是皇上知道你們一來反倒是讓家父身子更糟的話,只怕是會怪某些人做事不懂得變通吧?」

  「夏小姐這話就說得太嚴重了,我等也是好心,皇上更是惦記不已,這不看的話,卻是萬萬不敢的。至於萬一將大將軍驚醒的話,在下定會開副安神的良藥,到時保證將軍能夠夜夜安枕。」吳太醫半絲都沒有被夏玉華的話所影響到,那神情分明是勢在必得。

  夏玉華見狀,心知這兩人定然是得了皇上的話,怕是今日不看到父親是絕對不會輕易離開的,因互便朝著一旁的鳳兒使了個眼色。

  之後,她這才有些好笑地說道:「吳太醫還真是厲害,竟然一副良藥便能夠讓家父夜夜安枕,早知道的話,前些日子我就不必費心費力地去請神醫歐陽寧了。一早將吳太醫找來不是省事得多?省得家父一天到晚被戰場上長年累月積下的各種舊傷給折磨得不成樣子。」

  聽到夏玉華的話,那吳太醫頓時很是不好意思起來,神醫歐陽寧的名字就連街邊三歲小孩子也都知道,他們這些學醫之人怎麼會不清楚呢?更何況那歐陽寧也不是浪得虛名,當年年紀輕輕便可是救下了誰也束手無策的五皇子,那樣的醫術自然是他們這些人所無法比擬的。

  「原來歐陽先生已經來給大將軍診治過了,在下倒真是沒有聽說。如此說來,歐陽先生也沒有辦法讓大將軍的病完全康復嗎?」吳太醫這會子話氣倒是低了不少,隱隱的似乎還帶著幾分期待:「不知夏小姐可否將歐陽先生給將軍開出的藥方拿出來讓我等學習一二,如此一來倒也能夠清楚將軍現在的情況到底如何了。」

  「歐陽先生說了,家父這些都是長處積下的舊病,得慢慢調養,一時半會就算神仙下凡也是沒有辦法完全根治的。特別是要靜養,不能被吵到。」夏玉華一副頗為生氣地樣子說道:「原本前兩天父親吃了先生開的方子好了不少,可昨日白天卻卻被一個不知輕重的奴才給驚擾到了,這才會出現晚上病情反覆的狀況。你們說這會工夫,我哪裡還敢讓你們進去?」

  話正說著,阮氏在丫鬟的攙扶下慢慢走進了廳裡,眾人見狀,自是暫時停下了先前的談話,轉而先向阮氏問好。

  「梅姨,您怎麼來了?不是讓您在外間好好守著父親嗎?」夏玉華微微皺了皺眉頭,語氣帶著一絲淡淡的不滿:「那些奴才一個兩個總是不長記性,你走開的話,萬一有人吵醒了父親可怎麼是好?」

  阮氏見狀,臉上滑過一絲很是明顯的尷尬,顯然當著外人的面,夏玉華如此態度自然讓她這夫人有些掛不住臉面,不過她也不好有半絲的不快表現出來,微微輕了輕嗓子道:「玉兒,老爺這會正睡得濃,我已經吩咐不讓他們進去打擾,應該不會有事的。先前不是聽說宮裡頭來人了嗎,我這個將軍夫人好歹也得出來看看怎麼一回事吧。」

  「梅姨這般說是不放心我了?雖然我是晚輩,可處理咱們家的這些事卻是不比您少,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夏玉華看向一旁的吳太醫道:「吳太醫你說,先前我可曾對你們有半絲怠慢?」

  「沒,沒有,自然沒有。」吳太醫見這狀況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原先聽說夏家大小姐與繼母之間關係緩和了不少,不少人都覺得不過是表面現象罷了,暗自等著看熱鬧,看看什麼時候裝不住,這會看來,這大將軍一病,果真又生出了不少的縫隙了來了。

  「梅姨,您聽到了吧,我年紀雖小,不過卻不是你所想的那般不中用。」夏玉華聲音倒不怎麼大,語氣也沒有刻意的顯露出什麼難聽的成分出來,可這種話一出,任誰聽都會覺得這兩人間肯定是有問題的。

  阮氏見狀,一時間更是窘迫不已,她連忙笑了笑,想要緩和一下這樣不怎麼太好的氣氛:「玉兒說得對,是我想多了些。我就是過來看看而已,沒有什麼別的意思,你們先前說道什麼的,只管繼續吧。我還是先回去了。」

  「夫人請留步。」吳太醫見狀,心知這阮氏可要比夏玉華這塊硬石頭好磨得多了,因此連忙朝阮氏說道:「我等奉皇命特來給將軍診治,夏小姐擔心把將軍給吵醒,所以不願放我等進去,請夫人體諒一下我等我難處,行個方便讓我等去給將軍把個脈,我等保證會盡量不驚擾到將軍的。」

  「盡量不驚擾那不還是會驚擾到嗎?」夏玉華卻是根本不理會阮氏是否答覆,直接嗆道:「要不然,我索性派人去宮中替你們向皇上求個批示?批示你們不必如此墨守成規,批示你們不必將皇上的一片好意反倒給浪費了?」

  「這……這……」兩位太醫一聽,頓時有結語塞,如今也不好點破聖意之類的,因此倒是讓他們成了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了。

  見狀,阮氏連忙打起圓場來,朝著兩位太醫說道:「兩位太醫也別覺得是玉華成心為難你們,她也是實在擔心老爺的身體。其實這事也沒什麼難的,要不這樣吧,請兩位太醫在這裡稍坐等候,等老爺睡醒了,你們再進去給他診治不就行了嗎?」

  聽到這話,劉太醫不由得問道:「那將軍什麼時候才能睡醒呢?」

  「這可就難說了,昨晚一夜都沒睡好,這會好不容易睡著,自然一時半會沒這麼快醒的。」阮氏柔聲笑道:「不過也沒關係,一會我讓管家安排兩間客房給兩位,兩位慢慢休息慢慢等就行了。」

  這一回,夏玉華倒也沒再說什麼,雖然對於阮氏的自作主張並不是太高興,可也沒再當面再拆台了,好歹還是給阮氏留了幾分臉面,一副不想在外人面前鬧得太僵的模樣。

  這事到這個份上了,吳太醫與劉太醫互相對視了一下,一時間倒是不知道怎麼辦了,現在人家也不是說不讓而是讓他們等,可這一等,誰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呢?萬一這大將軍一覺睡到晚上去,那他們怎麼可能在這裡乾等這麼久?

  「行了,既然已經沒什麼事了,那我先走了。」夏玉華一臉不在意的模樣,說著便想抬步離開。

  見狀,吳太醫倒也不再猶豫,連忙叫住道:「大小姐,既然這樣,那能不有讓我等看看歐陽先生替將軍開出的方子?看完方子我們也等於是了解到了大將軍的症狀,如此回去時也好跟皇上覆命了。」

  這話一出,夏玉華也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片刻後,這才朝阮氏說道:「梅姨自己看著辦吧,反正方子也不在我這。」

  見兩人已然鬆口,夏玉華心中卻並沒有太多的歡喜,因為她知道以皇上的性格,這次沒見著人,用不了多久肯定還會有新的動作,而下一次她們自然不可能再能夠這般輕易的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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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暗助亦或圈套?

  見狀,阮氏趕緊讓一旁的婢女去取藥方,轉而略帶抱歉地朝一旁的吳太醫與劉太醫看了看,示意他們不必太過介意。

  而看到這種情景,兩位太醫倒是更沒有多想,反倒覺得正常不已。而很快,婢女將取來的藥方送了過來,他們看過之後,倒是紛紛不由得點頭,對歐陽寧更是愈發的給予肯定。

  藥方也看過了,病況大致也弄清楚了,所以這兩人倒是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裡耗下去,大不了回去時如實據報便可,想來皇上也應該不會為難於他們。

  很快,這兩人便出聲請辭,夏玉華沒怎麼理會,倒是阮氏笑著相送,又讓貼身婢女代她送出門。

  人走之後,阮氏與夏玉華這才不由得相視一笑,重重的喘了口氣,不過她們心中也知道,這事不可能就這般做罷,皇上既然已經生了疑心,沒有真正看到人,又怎麼可能放得下心?

  「梅姨,我現在要去準備些東西,您趕緊按我先前說的去做。」沒有浪費時間,夏玉華趕緊與阮氏再次各自行動。

  打發掉一兩個太醫不難,難就難在第二次她們是絕對不可能這般輕易的打發掉皇上再次派來的人。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她們得想個辦法讓「夏冬慶」回來。

  半個時辰後,夏玉華不知道從哪些地方弄來一大堆的瓶瓶罐罐等物品,而後讓鳳兒與香雪在不引人注目的情況下分批拿到了夏冬慶住的房間,而等夏玉華收拾好最後一樣物品重新回到那裡時,阮氏顯然也已經做好了她的準備。

  「鳳兒、香雪,你們都先退下吧,在外頭守著,別讓任何人靠近。」夏玉華交代道之後,便將人給打發了出去。

  很快,屋子裡便只剩下阮氏與夏玉華兩人,幫忙著收拾好桌上上放著的那些東西之後,阮氏這才朝時裡間說道:「出來吧。」

  夏玉華抬眼看了一眼,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阮氏見狀,只得說道:「時間太緊,而且能夠完全放心的更是不多,所以這已經是最好的了。」

  「行吧,梅姨幫忙打下下手,其他的就交給我吧。」夏玉華知道阮氏說得不錯,因此也沒有再太過挑剔,只希望自己能夠做得更好一些,再配上其他的手法,但願能夠瞞天過海,一直堅持到父親回來之日。

  屋子裡很快便忙碌起來,差不多兩個時辰之後,裡頭才一切歸於平靜,將剩下的東西全數收好讓香雪處理妥當之後,夏玉華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時候不早了,兩人正準備用膳,忽聽外頭再次傳來了通報聲,說是皇上派人過來探望大將軍,請夫人與小姐趕緊出去迎接。

  夏玉華與阮氏兩人不由得相互對視,暗道這人還來得真快,索性總算還有所準備,再加上有了先前的鋪墊,如此一來,倒是相對來說要簡單得多了。

  這一回,兩人自然沒有再遲疑,一並到外頭相迎,與先前奉命請診的太醫不同,這次來的人是代表皇上探視,所以自然不能以先前那樣的方式與態度對待了。

  到了前廳一看,這一回皇上派來的竟是他身旁最為信任的太監總管劉公公,這公公可是皇上跟前的老人、紅人,別說宮中的宮人,就連那些嬪妃,甚至朝臣、皇子也得給他七分顏面。

  有了先前回去的兩名太醫的回稟,劉公公顯然也是有備而來,明面上說話倒也還算客氣,笑瞇瞇地說著皇上特意讓他前來代為探視,而且主動說明若是大將軍還沒醒的話,可以在這裡等到大將軍醒來之後再進去探視,皇上特意交代過了,絕對不允許驚擾到大將軍,不能夠將聖上的一片好意反倒弄砸了。

  這話一出,在劉公公看來,夏家人自然不可能再有任何的花樣能夠耍,他今日就得看看,到底那個大將軍王此刻是不是在府中「因病靜養」,若是沒人的話,那這欺君之罪夏家可是背定了,而且若是確定了夏冬慶的行蹤,怕是罪還不止這樣,如此一來,皇上想要藉機扳倒這個大將軍王卻是出師有名,容易得多了。

  得意洋洋的喝著茶,劉公公一副做好了準備在此久等的模樣,看夏家人還有什麼好說的,卻沒想到夏玉華不緊不慢的說道:「劉公公可是代表皇上前來,我等又豈能夠讓公公在此久等呢?」

  「無妨,皇上說了,等多久都不打緊,關鍵就是不能夠影響到將軍的休息。」劉公公尖細的嗓音聽上去格外的讓人不爽,特別是再配上那種怪怪的笑,更是如此。

  夏玉華亦笑了笑,轉而說道:「家父在你們來之前才剛剛醒來了一會,用了些膳食之後又沉沉睡去,估計著不到晚上怕是不會醒的。讓公公在這裡等這麼久我等又怎麼好意思呢?」

  「那夏小姐的意思是,讓咱家跟之前那兩個太醫一般,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嗎?」劉公公倒是沒有其他公公那種翹起蘭花指的習慣,不過這說話的語氣可就不怎麼好了,顯然對於夏玉華的說法有些不滿。

  阮氏見狀,連忙說道:「公公不要誤會,玉華不是那個意思,她……」

  「行了,夏夫人,夏小姐是什麼意思,您讓她自己說就行了,咱家也是明理之人,倒是不想讓你難做人。」劉公公絲毫不怎麼給臉面給阮氏。

  也是,這人都是這樣,什麼都挑軟的捏,再者對於劉公公這樣的人來說,阮氏的身份真的沒有半絲能夠讓他有所顧忌的地方。

  夏玉華見劉公公這般態度,心中自然不快,不過卻並沒有表現出來,反倒顯露出幾分對於阮氏被奚落而略顯得意的表情。

  「公公說得對,我的意思自然只有我自己明白,旁人倒是不必在那裡多說其他。」她說了這麼一句後,轉而朝劉公公說道:「公公可是代表皇上來探視的,就是給玉華一千個膽子也不敢讓公公沒見著人便回宮。只不過……

  「只不過公公可是皇上身旁的大紅人,要做的事情可是多得不得了,哪裡能夠將時間都浪費到這裡呢?」夏玉華一副好心樣,繼續說道:「依我看這樣吧,公公現在便跟我單獨進去瞧瞧家父,看到人了自然就是完成了皇命,安安靜靜的也不會吵到人。不似先前那兩名太醫,還要搭脈看診的,那樣不驚醒家父才怪。」

  夏玉華的話倒是讓劉公公很是滿意,其實皇上的意思也就是無非想看看夏冬慶是不是真在府中,沒看到人的話,說破了天都沒用,看到了人自然一切就不同了。

  「如此也好,倒還是夏小姐考慮周全。」劉公公點了點頭,他的時間的確也寶貴得很,這樣的話自然最好,就不必在這種不值得的地方浪費太多精力了。

  「那公公請隨我來。」夏玉華做了個請的手勢,轉而起身引路。

  一行人在夏冬慶住的院子前停了下來,夏玉華朝著劉公公說道:「公公,人多太吵,還請公公單獨隨我進屋吧。」

  劉公公點了點頭,示意其他宮人在外頭等著,夏玉華也沒讓阮氏跟著一併進去,只說人越少越好。

  進到屋子後,夏玉華無聲地將劉公公引到裡屋床前,而後朝他示意了一下,表示自己沒有說假話,這會家父真的還沒睡醒。

  劉公公上前幾步,挨著床前細看了一下,夏冬慶此刻果然熟睡,臉色微微顯得有些蒼白,人雖然是背對著他們朝裡面睡著的,不過卻也基本能夠看清臉,確認是夏冬慶倒是不難。

  片刻之後,劉公公這才朝夏玉華做了一個先行出去再說的手勢,而後兩人便輕動作極輕的退了出去。

  「剛才咱家見夏將軍雖然臉色還不太好,但氣息卻較為平穩,想來有歐陽先生的治療,再加上好好靜養的話,應該很快便會好起來。」劉公公見人都已經見到了,自然也沒什麼必要再多留:「等將軍醒後,還請你們代為轉達皇上的關懷之心。咱家就不久留了,告辭。」

  說罷,劉公公略微點了點頭,而後帶著先前來時的兩名小太監轉身離開。

  劉公公代表皇上,阮氏與夏玉華自然得去相送,將人送走之後,阮氏這才命人關上大門,吩咐看門人沒有特別重要之人都不再見客。

  「玉兒,你跟我過來,有樣東西要給你看。」阮氏小聲的在夏玉華耳畔說了聲,而後便先往屋子裡頭而去。

  進屋之後,兩人將其他的人都打發出去,阮氏這才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個小紙團遞給夏玉華道:「這是剛才你帶劉公公進屋後,他隨身跟來的一個小太監悄悄塞給我的。」

  見狀,夏玉華不由得吃了一驚,連忙接了過來,打開紙團一看,一時間卻是不由得怔住了。

  紙條上只寫一行小字:府外已被御林軍監視,府中有聖上耳目,務必當心。

  「玉華,你知道寫這紙條給我們通風報信的人是誰嗎?」阮氏搖了搖頭,一臉疑惑地說道:「不知道這到底是有人在暗中提醒我們,亦或者還是一個圈套?」

122雪中送炭

  阮氏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這突然而來的紙條實在太過關鍵,如果她們判斷錯誤,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

  真是有人提醒她們的話,那麼她們自然得採取新的行動,特別是最後父親回府之際的安排必須得想辦法重新調整才行。可是,如果這只是一個試探、是一個圈套的話,那麼她們便極有可能落入到皇上的設計之中。

  不論如何,現在她們的處境都極其被動,夏玉華明白,她必須要做好兩手準備,一方面得提前通知到過幾天便要回來的父親做好各種應對,另一方面卻是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她們半絲的異樣。

  再次細看了一下字條上的字跡,夏玉華突然覺得這字跡有些眼熟。微微想了想,這才記起前些日子她快生日時,李其仁派人送來的禮物裡頭留了一張紙條,那紙條上的字跡倒是與這個很是相像。瞬間,她便明白過來了,看來這字條應該是李其仁傳給她的,這樣的話,那這上頭的內容便不容置疑了。

  「梅姨,我想我知道這是誰在提醒我們了。你別擔心,這事讓我來想辦法。」夏玉華這會才恍然大悟,想想也是的,如今能從這宮裡頭給她傳遞消息,她認識且關係不錯的,也就只有李其仁一人了。

  想來一定是李其仁在皇上身旁,知道了些什麼,卻又不方便跟她聯繫,所以這才利用今日這機會傳遞消息給她,以示提醒。

  自己父親的事對皇上來說永遠都是一個不能夠碰觸的底線,所以李其仁就算有心幫她們,卻也不能明示,否則的話不但幫不到,反倒只會讓他也跟著倒霉。夏玉華很能夠理解李其仁的處境,現在他能夠做到這般,已經很是仗義了。

  可是現在,她到底又能夠如何呢?

  雖然看上去,剛才似乎又度過了一劫,可是最重關鍵的是,到時父親回來時如何做才不會引起外頭那些監視之人的注意呢?這其中只要有任何一點的差遲,怕是都會被皇上所派來的人注意到,而一旦再次引起皇上的注意,那麼即使父親回到了府中,怕這事也不是那麼容易便能夠輕鬆過去的。

  夏玉華不想讓阮氏擔心,因此並沒有說太多,不過她心中卻明白得很,事情不是那般容易解決。現在躺在床上代替父親的人其實不過是府中一個僕人,夏玉華以前從醫書上看到過一些關於易容方面的東西,因此這次只得冒險用了這個辦法。

  索性易容之後的僕人只需躲在床上裝睡,不必出聲說話,如此一來倒是少了不少的麻煩,再加上背對著她們,劉公公靠近著床,但總歸還是隔了些距離,也不可能看得太過仔細,因此加上些運氣什麼的倒也矇混過去了。

  可是這假的畢竟是假的,若是過幾天父親不能夠順利回府的話,那麼一切便都等於是白費,整個夏家將要面臨的有可能便是滅頂之災。整整一個下午她都在想這個事,但卻半點頭緒也沒有。晚上也沒怎麼睡好,心裡頭跟壓著塊大石頭一般,無法安心。

  第二天,夏玉華還沒有想到即能夠提前通知到父親,同時又能讓父親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府中,兩全其美的辦法。

  就在她憂心不已之際,管家前來稟報,說是外頭有位叫莫陽的公子找她,問她是見還是不見。

  一聽竟然是莫陽,夏玉華當下便心中一亮,整個人都來了精神。她趕緊讓管家去將莫陽請進來,去前廳等候,而自己則稍微收拾了一番,連忙出去相見。

  夏玉華很快便意識到莫陽的到來一定與李其仁有什麼關係,這個時候李其仁自然不方便找她,而莫陽與他關係非同一般,而且莫陽的身份也不容易引人注目,因此他才會讓莫陽來找自己。

  見到莫陽時,夏玉華整個人都不由得鬆了口氣,因為莫陽是以給她送預定好的極品新茶為由,而她並沒有在他的茶樓預定過任何的茶葉,所以這樣一來當下便明白了莫陽所來的確是為了別的事情,送茶葉不過是一個藉口罷了。

  「有勞莫公子了,還勞煩您親自送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夏玉華笑了笑,朝莫陽說道:「最近家中有些事,所以倒是將茶葉的事給弄忘記了,實在是抱歉。」

  「無妨,反正我也只是順道罷了。」莫陽說道:「聽小妹說,夏府後花園景致頗為清雅,不知在下可否參觀一二?」

  聽到莫陽這般說,夏玉華更是確定他有什麼機密的話要單獨跟自己說,因此點頭答道:「只要莫公子不嫌棄,玉華自當陪同公子四處走走。」

  說著,她站了起身,吩咐身旁的鳳兒打點一下,讓其他人不必跟著,而她則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很快便帶著莫陽往後花園而去。

  兩人邊走邊聊,一開始自然說的都是些花花草草的平常事,夏玉華將莫陽帶到了自己的藥園裡頭,這裡四面也沒什麼遮擋,若是想偷聽的話完全不可能。見一旁已經沒人了,她這才停了下來,朝莫陽說道:「好了莫公子,這裡很安全,有什麼事可以說了。」

  見到那滿園子的藥材,莫陽倒是有些吃驚,只不過這會也沒多的時間說其他的,再看夏玉華如此聰敏,連多餘的話都沒問便知道了他來另有原因,卻也沒有再多耽擱時間。

  「夏小姐,實不相瞞,今日我是受其仁所托特意來找你。」他不動聲色地說道:「其仁現在並不方便出面見你,所以才會讓我代為出面。他讓我轉告你,昨日皇上派太醫與太監前來夏府探視夏將軍並非偶然,而是另有原因。」

  聽到這些,夏玉華心中不由得朝莫陽看了看,而後問道:「其仁都知道些什麼?他是不是將他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了?你也應該清楚我父親的身份,牽扯到夏家的話,不論是什麼事怕是對你們都……」

  事情牽扯到了父親還有整個夏家的命運,所以夏玉華心中終究還是有些擔心,李其仁也好,莫陽也罷,不是簡單的信不信得過的問題,而是怕一旦太多人牽扯進來不僅更容易走漏風聲,而且也會給這些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話不沒說完,卻見莫陽徑直出聲打斷道:「這些你不必多操心,其仁自然有他的考量,他做事向來妥當,不會有什麼問題。而我是他的朋友,他的忙自然得幫,出了這門之後,我也只會記得今日只是來給你送過一點茶葉罷了。」

  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感激地點了點頭,等著莫陽將李其仁所帶之話全部說完。此刻不是言謝之時,而有些人有些事也不是簡單的一聲謝謝便能夠表達。

  莫陽抬眼朝四處看了看,見沒什麼異樣,繼續說道:「其仁讓我轉告你,說有人前些天曾在西北邊境碰巧發現了你父親的行蹤,因此密報給了皇上,不過因為事情很是突然,密報之人也不太確定到底是不是你父親,所以皇上這才只是先派太醫到你府中以診治為由進行查看,而後再次派劉公公代為探視。」

  頓了頓後,莫陽繼續說道:「其仁說了,雖然昨日劉公公回宮覆命說的確看到了你父親,但是皇上對此事卻還是有所懷疑,因此不但沒有撤去你家附近監視的人手,而且還命人在西北回京城的沿途布了暗哨。一旦發現什麼可疑之人,便會馬上逮捕。」

  聽到這,夏玉華心中更是掀起了巨濤,如此說來,整個事情比自己所要想像還有複雜、危急得多,父親這一次怕是凶吉少了,而夏家亦是如此。見夏玉華並沒有出聲,不過臉色卻明顯有些了異樣,莫陽遲疑了片刻,而後說道:「其仁讓我問你一句實話,夏將軍此時到底在不在府中?」

  看到夏玉華略帶警惕的眼神瞬間望向自己,莫陽也沒在意,繼續說道:「其仁說了,他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請你務必要相信他,他只想幫你,並沒有任何不良之心。」

  「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夏玉華暗自沉住氣出聲道:「莫公子,對於其仁我自然是信得過的。只不過這次的事牽涉到家父的性命,還有整個夏家滿門的性命,所以我不得不問清楚一些。」

  見狀,莫陽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點頭說道:「在的話,其仁便放心了,自然也沒有任何的問題。若是不在的話,其仁說讓你從現在起什麼都不必做,只需保持原樣便可,他會全力幫你度過這一次的難關。所以,現在你只需點個頭或者搖個頭便可,其他的什麼都不必說,不必理,也不必擔心。」

  夏玉華會有所顧忌,莫陽自然也理解,只不過對於這次李其仁如此奮不顧身的幫夏玉華,多少還是有些出乎意料。

  如果是別的什麼事自然不必說什麼,可是牽扯到欺君,甚至於謀逆這樣的事,自然又得另當別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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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皇上突臨

  一瞬間,夏玉華被莫陽的話給驚住了,她萬萬沒想到這樣危機的時候,李其仁竟然會主動將這種倒霉事往自己身上攬。此刻她再無任何的疑慮,整個事件李其仁應該已經猜到六七成,雖然不太清楚事情具體的起因,但卻並不影響到他所我的做出最為正確的判斷。

  李其仁已經完全知道了她現在所面臨的困境,即使自己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只要點個頭的話,李其仁便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幫她、幫自己父親、幫整個夏家。

  她清楚以李其仁特殊的身份與關係,說不定真的有辦法能夠很好的解決自己不能解決的大麻煩。可是李其仁這般做的話,就等於是將一件本來毫不相關的禍事往自己身上擔,一旦出事的話,那麼他就算不會被扣上同伙的罪名,也一定會被連累得很慘。

  夏玉華猶豫了起來,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點這個頭,都到了這個時候,她明白自己猶豫的到底是什麼。不是對李其仁或者莫陽的不信任,而是對於他們攬上這件事的擔心。自己是夏家人,若是出了什麼事,有什麼不測的話那也是理由當然之事,可他們卻都是毫無干係之人,她實在是不忍心讓他們為了幫她而承受如此之大的風險。

  但此刻,若是不點這個頭讓李其仁幫忙的話,她又能夠怎麼辦?以她的能力根本沒辦法趕在皇上的人之前提前通知到父親,更沒有辦法將父親安好的帶回府中度過這一劫。明明看到能夠讓父親脫險的希望,她又怎麼能夠不動心呢?

  一時間,這些利弊的權衡讓夏玉華無法不猶豫。

  「你還在猶豫什麼?難道到現在你還信不過其仁嗎?」莫陽見夏玉華半點都沒有反應,即沒點頭也沒搖頭,不由得稍微皺了皺眉頭道:「亦或者,你是信不過我?」

  「不,我信得過你們。」夏玉華終於出聲了,她微微歎了口氣道:「莫公子,實話告訴你,我父親現在的確不在府中,而且他也的確去了西北,但是此事關係重大,我不想其仁被牽扯進來。兩年前皇上有明詔,不准父親隨意出京城半步,雖然他此次出京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也並沒有任何不良居心,可終歸是違抗了聖旨。所以一旦出事的話,後果實在難以想像,而其仁若是因此而捲入的話,對他自然是不公平的,所以我不想讓他為我冒這麼大的險。」

  夏玉華的話讓莫陽不由得鬆開了眉頭,看來李其仁倒是沒有看錯人,這樣的關頭夏玉華竟然還能夠替別人考慮,若是換成他人,早就巴不得有人能夠出面解圍了。

  「我明白了,你放心,其仁已經想好了周全的辦法,定能夠趕在皇上之前將你父親平安送回。」莫陽語氣平靜地複述道:「他還說了,夏將軍是國之棟梁,若是因為一些不必要的誤會而出現意外的話,勢力將是整個朝廷的損失。所以他這般做不僅僅是在幫你、幫夏家,同時也是為了朝廷,你不必太過將此事放在心上。」

  莫陽雖然不是朝廷中人,可是對這些事情卻也清楚得很,如今西北看似平靜,但敵國的隱患卻並沒有根除,而皇上若是不顧大局,將心頭隱患除之而後快的話,日後勢必會令整個西北大局發生重大的危機。

  皇上倒不是說看不明白這一點,可是,當人性中的猜忌過多放大後,衝動便會代替理智,就算是再聰明的人也難免會做出十分愚蠢的行為來。

  好比夏冬慶,本質上來說絕對是一個忠臣良將,可由於兵權過大,威望過高,反倒便成了他最大的危機。但凡讓皇上抓信一丁點的把柄,只怕下場堪憂。而夏冬慶若是出事的話,夏家之人也沒有誰能夠跑得掉,夏玉華自然也是如此。

  莫陽心中微微搖了搖頭,看來李其仁這一次是極其認真的了。

  聽莫陽說李其仁已經有了周全的辦法,夏玉華心底頓時湧現出無限的希望,最後一刻,心底的自私還是占據了一切,相對於父親以及整個夏家的命運,她不得不自私的讓李其仁冒著風險來幫她。

  「莫公子,現在我真不知道我能夠說些什麼……」夏玉華臉上閃過一絲慚愧:「麻煩你替我帶句話給其仁,不論如何,他的恩情我這一輩子都會銘記於心。」

  莫陽點了點頭:「你的話我會帶給他的,我得先走了,他還在等我回音呢。記住,你這府中人多口雜,萬事一定要謹慎當心。」

  說完之話,莫陽便自行離開了,夏玉華也沒有再去送,一個人待在藥園裡頭發著呆,臉上雖一片平靜,可心底卻是熱血沸騰,巨浪濤天。可此時此刻,除了一個等字以外,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她不知道李其仁到底有什麼樣的好辦法,也不知道會如何行事,可是有一點她卻極其明白,此事極不容易,而且稍有差池便會牽連到許多無辜。微微歎了口氣,她也只能期盼一切順利了。

  接下來的幾天,夏玉華與阮氏依舊如先前一般好生照顧著病中靜養的「父親」,她並沒有將莫陽所說的那些告訴阮氏,只是安慰她自己已經有了應對之策,讓她不必擔心。阮氏雖然心中著急,可見夏玉華這般說,也只好不去多問,省得讓這孩子更加的煩心。

  第四天下午,夏玉華從自己屋子出來,剛剛準備去找阮氏,忽然見到有僕人大步朝自己這邊跑了過來,邊跑還跑大聲地說道:「大小姐、大小姐,皇上來了、皇上來了。」

  「嗡」的一聲,夏玉華頓時覺得腦海一片空白,她最為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小姐,您沒事吧?」一旁的香雪連忙上前扶住神色異常的夏玉華,心中也急得不行。

  她與鳳兒都知道老爺其實根本就不在府中,而此刻皇上突然而來,猜都不必猜,肯定是為了老爺。

  「沒事,我沒事。」夏玉華很快便恢復過來,她暗自吸了口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這個時候她若是亂了,那麼一切便都付諸東流了:「皇上現在在哪裡?」

  她朝那稟告的奴才問道:「夫人知道了嗎,夫人現在在哪?」

  僕人答道:「夫人那邊管家也已經讓人去通報了,皇上是微服出訪,劉公公說了不必驚動府中任何人,只讓奴才知會一聲就行了,現在皇上已經去老爺住的院子了,說是要親自去探視老爺,以表皇恩。」

  這話一出,夏玉華的心都差點沒停止跳動,很快,她二話不說,直接便朝著夏冬慶住的院子方向直奔而去。鳳兒與香雪見狀,一時也急得不行,什麼都不敢多問,只是快步跟了上去。

  邊走,夏玉華腦子邊不停飛快的想著辦法,她萬萬沒想到皇上竟然如此多疑,會親自來府中看個明白,求實一番。她也不知道一會自己到底能夠做什麼,只是下意識的要往那邊而去,走一步算一步今日怕是難逃一劫了,皇上都親自來了,她們沒有任何的理由不再讓「夏冬慶」現身見駕,而此刻屋子裡頭的人根本就不是父親,這次也不可能再象上一次那樣輕易的矇混過關。

  她的心已然亂了,一種說不出來的絕望頓時湧上心頭,難道老天讓她重生一次,只不過是為了讓她再一次的失去自己的親人嗎?

  一路有些撞撞跌跌的,快到父親所住的院子前面時,遠遠的便看到一大群人在院子外頭候著,看樣子,皇上應該已經進去了。她的心更是如同掉進了冰窖一般,整個人連感覺都變得遲鈍不已。

  走近一看,果真都是皇上隨侍的宮人,一旁的小公公見是夏家小姐,便沒有多加阻攔,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夏玉華可以進院子。

  她不由得暗自深吸了幾口氣,即使明知進不進去都已經改變不了什麼,可卻依然選擇踏入了院子。不論如何,阮氏此刻還在裡頭,所有的一切,她不能夠讓阮氏一人承擔。她們是一家人,福禍都要在一起想到這,夏玉華反倒平靜了下來,原本慌亂蒼白了神色也恢復了不少,她不再多想,也沒有再讓鳳兒與香雪跟著,而是自行踏入了那個院子,獨自去面對雷霆之威以及所有的後果。

  「玉華,你來了?」

  剛一進去,夏玉華便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側目一看,卻見李其仁竟然帶著幾名侍衛站在一旁守著。

  「小候爺。」很快,她便回過了神,微微行了一禮,當著眾人的面自然什麼都不方便說。而她心中也清楚李其仁本就是御前當差,因此這會跟著皇帝一併到夏家並不出奇。

  只不過,見李其仁神情自若地站在那裡看著自己,夏玉華倒是無法想像眼前的一切到底是說明什麼。她心中不由得一陣哆嗦,說不清楚那瞬間閃過的到底是希望還是絕望。
124化險為夷

  皇上的到來究竟跟李其仁有沒有關係?那次李其仁讓莫陽來說的那些又到底是真是假呢?夏玉華此刻不敢想,也不能去想,因為不論如何,一切都已成為定局。「玉華,這些天你照顧大將軍是不是很辛苦呀?看上去精神不太好,還是得多注意休息才是。」李其仁徑直說了這麼一句,邊說又趁著其他人沒注意悄悄地給夏玉華眨了眨眼,使了個眼色。

  一時間夏玉華心神一頓,瞬間整個人都跟著穩了下來。

  她雖然並不明白李其仁到底做了些什麼,可是這個時候他還能夠如此鎮定自若的暗示自己不必擔心,看來事情應該並沒有她所想的那般走入了絕境。

  「多謝小候爺關心,為人子女在親人生病時,待在跟前照顧盡孝,這都是應該。」她謝過之後問道:「皇上進去多久了?」

  「進去一小會了,你還是在外頭等著吧,就不必進去打擾了。」李其仁笑了笑,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將軍夫人還有劉公公都在裡頭候著,這會皇上正跟大將軍說話,大將軍身體還沒完全康復,想來皇上也不會久留,再等一會就應該會出來的。」

  聽到這些,夏玉華心中更是驚訝不已,李其仁的意思很明顯,皇上已經進去一小會了,但裡頭風平浪盡的,半絲異常也沒有,顯然是並沒發生什麼她所擔心的後果。

  可是,裡頭的人分明是假的,皇上怎麼可能認不出來呢?還是李其仁提前知曉,所以做了什麼手腳?

  她不由得朝李其仁看去,但也不敢顯露出太多的異樣與疑惑,不過怎麼都好,事情似乎出現了轉機,而她現在也不宜多做任何舉動,唯有邊走邊看邊說了。

  李其仁也沒有再對夏玉華說什麼,當著其他人的面,他也不好表示得與玉華太過親密熟悉,見那丫頭此刻神色比先前好了不少,心裡也安心了下來。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屋裡頭便有了動靜。夏玉華連忙聚精會神的朝那邊看去,卻見有人從裡將門簾掀了起來,而很快一身明黃色長袍的皇上大步從裡走了出來。

  夏玉華眼睛很快描了過去,並沒有看到皇上臉上流露出任何的怒意或者異樣,這倒是讓她更加的安心了不少,而緊接著,跟在皇上身後出來的人則讓她原本懸著的心總算是徹底的放了下來。

  一臉倦容的夏冬慶在阮氏的攙扶下,堅持要親自將皇上送到大門口,君臣之間在院子裡頭再次上演了感人的一幕。最後皇上以夏冬慶還沒痊癒為由,沒有讓夏冬慶親自恭送,而夏冬慶只好遵從皇命,轉而讓阮氏與在院子裡頭候著的夏玉華恭送。

  夏玉華顯然沒弄明白怎麼回事,父親怎麼就突然無聲無息的回來了,而且正好趕在了皇上過來的這個時候。這中間也太過巧合了一些。她知道一切都是李其仁所為,只是想不明白這小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來不及多想,她得先跟著一大群人先將皇上送走。這會人多眼雜的,她也更是沒辦法再與李其仁說道什麼,兩人悄悄默契的對視了一眼,而後便各行各事,不再有任何的目光上的交集。

  大恩不言謝,夏玉華知道現在並不是表達感激的時候,等過些日子,事情完全平息之後,她定然會找機會好好謝謝李其仁。

  送走皇上一干子人,夏玉華二話不說,直接轉身朝父親院子而去,此刻,她難捺心中激動,想要馬上去見父親,弄清楚一切。

  進到屋子,卻見夏冬慶正一臉笑意地坐在那裡喝著茶等著自己,阮氏將其他閒雜人等全部都打發了下去,一時間屋子裡只剩下了他們三人。

  「爹爹。」夏玉華在夏冬慶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極興奮又疑惑地問道:「您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我都不知道?您不知道剛才知道皇上來了,我都快被嚇死掉了。」

  「玉兒別急,剛才我也被嚇了個半死,這眼看著皇上都快要進院子了,你爹爹突然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這才解了圍,要不然,這會咱們家都不知道成什麼樣子了。」阮氏也是一臉的後怕,坐在那裡連腿腳都還有些不太靈活似的。

  夏冬慶收攏了臉止的笑意,滿是慚愧地朝阮氏與夏玉華說道:「夫人、玉兒,這一次讓你們受驚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呀。」

  「老爺,您千萬別這般說,咱們是一家人,福也好禍也罷本就應該一並承擔的。」阮氏不在意地搖了搖頭,為了老爺,為了這個家,讓她做什麼,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夏玉華也安慰道:「梅姨說得對,爹爹若是這般想,那就是沒將我們當成最親的人,如今沒事就好,又何必分什麼彼此呢?」

  夏冬慶一臉欣慰地點了點頭,家有賢妻、賢女,他真的是沒有任何好不滿足的了:「說來這一次還真得好好感謝小候爺,若不是他暗中派人接應,幫爹爹避過皇上設下的幾個暗中攔截點,最後又趁著今日皇上來探視的機會,引開外頭監視之人提前讓我進府的話,咱們夏家這一次怕是在劫難逃了。」

  「原來是小候爺幫忙呀,怪不得老爺回來得這般巧,倒是沒想到這小候爺竟然這般仗義。」阮氏不由得看向夏玉華道:「玉兒,是你找小候爺幫忙的嗎?這回小候爺可是幫了咱們一個天大的忙,這份恩情咱們夏家自然得銘記在心才行。」

  阮氏也清楚,整個夏家只有玉華與小候爺比較熟,小候爺能夠出面幫夏家,那自然是衝著玉華的面子,但不論如何,李其仁幫到的不僅僅是夏玉華,更是夏冬慶還有整個夏家。

  「是啊這一次,連我也沒想到會他會突然派人幫我一路解圍,玉兒,你是怎麼會想到找他幫忙的?畢竟,他可是皇上的親外甥,萬一他把這事說給皇上聽的話,那豈不是更加危險?」夏冬慶一時間也有些想不太明白。

  自己女兒與李其仁之間的關係到底如何,其實他原本也並沒有太多的了解,可如今見李其仁竟然能夠背著皇上,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救他,可見李其仁與玉兒之間的關係一定不一般。

  雖然夏冬慶並沒有明著問,不過夏玉華還是聽出了這其中的用意,她頓了頓,也沒隱瞞,如實說道:「爹爹,我與李其仁是好朋友,雖然認識時間並不長,不過他為人十分仗義,而且對您也極為尊敬。這一次,也不是女兒主動找他幫忙,而是他輾轉讓人帶信進來,告訴我他會去主動替您解圍。」

  「起先我也是心存疑慮,一來這麼大的事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夠信任他,二來也不願他被牽連進來。可後來我別無選擇,只能夠冒險一試。」夏玉華如釋重負道:「現在看來,先前我那個賭倒是賭對了。」

  聽到這話,夏冬慶倒是有些意外,怎麼也沒想到李其仁竟然是主動幫這個忙,攬上這個事,一時間心中更是動容不已。

  他點了點頭,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而後不由得笑了笑,倒是沒有再多問什麼。

  見狀,夏玉華倒是有些不太明白了,只問父親到底笑什麼。夏冬慶卻也不多做解釋,直道日後夏玉華自然會明白了。

  而一旁的阮氏顯然是明白了什麼,一臉的恍然大悟,只剩下夏玉華在那裡一個人想不明白。

  看他們也沒有多說明的意思,夏玉華索性也懶得再去多想,轉而問道:「爹爹,東方叔叔他們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見夏玉華提起了自己這一次去西北的最終目的,夏冬慶滿是感慨的點了點頭道:「這一次雖然危險重重,不過卻總算是將你東方叔叔他們的事情給處理妥當了,為父慶幸這一趟還好去了,否則的話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要出大亂子了。」

  「好了玉兒,現在為父已經回來了,所有的事我都會處理好的,你們也不必再擔心了。」夏冬慶沒有再多說其他,有些事情玉兒她們知道得太多反倒不是什麼好事,所以現在這裡所有的事情都讓他來擔負便行了。

  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多問,見父親這回來一路上肯定也累了,便不再打擾,讓父親先好好休息再說。

  第二天傍晚時分,莫菲派人將江氏與陳氏送了回來,還備上了一份厚禮以示謝意,夏玉華讓香雪過去看望了一下江氏與陳氏,出京一事雖然是暫時過去了,可還有些事情卻必須再次重新開始。

  第三天一早,夏府的一切都已經恢復了正常,養病多日久未露面的老爺也早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而外頭那些監視之人也在當夏冬慶回來那日被撤去。已經很久沒有去過歐陽寧那裡的夏玉華終於可以再次分出身來繼續自己應該繼續的事情。

  到那一看,卻沒想到歐陽寧與歸晚正在那裡收拾東西,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見到夏玉華來了,歐陽寧一副正要去找她的樣子。

  「玉華你來了?」他邊收拾邊說道:「我有事要出一趟遠門,估計著最少得走一個多月,有一件事我想要拜託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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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遊湖

  歐陽寧還是頭一次開口讓夏玉華幫忙,因此夏玉華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只不過等聽到要幫的忙到底是什麼時,她心裡卻還真是不怎麼情願。

  「先生,您讓我去給五皇子診治?這個會不會不太好呀?我不是不願意幫先生的忙,只不過怕自己的醫術還沒有那個程度,到時反倒幫倒忙的話就不好了。」夏玉華不是不願意幫歐陽寧,只不過那個鄭默然實在是讓她太過顧忌,她躲著走都來不及,哪裡還想主動跑到那個人跟前去呢。

  聽夏玉華這般說,歐陽寧也沒多想,只當她是擔心做不好罷了,因此便鼓勵道:「你不必擔心,五皇子現在的症狀頗為穩定,以你的能力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況且到時我會提前開出三種不同狀況的方子供你選擇,你根據診斷的實際情況找出恰當的那個方子來照著抓藥便可。針灸的話,一會我會將這一次重新調整的穴位與順序告訴你。」

  這一次他出遠門最少得一個來月,因此肯定是趕不上下一次給鄭默然的診治了,所以不得不交代夏玉華,讓她代為幫忙。好在玉華之前也跟著去過,並且按她的能力,再加上自己提前的一些準備,應該是能夠應付得過來的。

  聽到這些後,夏玉華卻也不好再做推辭,一則自己若是表現得太過不情願的話,怕是容易讓先生聯想到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二則先生但凡有其他的辦法,想來也不會找她幫忙,所以她也沒有不替先生排憂解難的理由。

  「那好吧,我盡力便是。」夏玉華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而問道:「先生這次出門似乎頗為匆忙,一走又是這麼長的時間,不知所為何事?」

  「我要回一趟師門,剛剛收到師門傳來的消息,有些緊急之事得趕回去處理。」歐陽寧簡單的解釋了一句,而後將書桌上放著的幾張寫好了的方子遞給夏玉華:「這些你先看一下,一會我再跟你詳細的講解一下。」

  說罷,歐陽寧便沒有再理會夏玉華,與歸晚兩人各自忙碌,而夏玉華見狀,也不知道自己能夠幫些什麼,索性便沒有去幫倒忙了,自行看起那幾個提前寫好的不同症狀時的方子。

  很快,歐陽寧便收拾好了東西,這才找了個位子坐下,詳細地跟夏玉華講解了一下到時去給五皇子診治的事情,將有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以及分別所用到的方子都細說了一遍,同時又將針灸的穴位以及調整的順序也詳細說了一遍。待夏玉華正確無誤的複述出來後,他這才放心下來。

  「好了,既然你這裡已經沒什麼問題的話,那我便可以放心的離開。」歐陽寧再次囑咐道:「五皇子的事就拜託你了,我剛才已經派人去說過了,到時你按時間去診治便行了,萬萬不可大意,明白嗎?」

  「先生只管放心,我會用心辦好此事。」夏玉華點了點頭,示意歐陽寧不必擔心。事情既然已經這樣,那她也沒什麼好想的,到時邊走邊看就行了,反正到時鄭默然可是有求於自己,諒他也不敢有什麼過份之舉。

  「那好,事不宜遲,我與歸晚現在便走。我已經交代了家中僕人,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可以隨時進出這裡。」歐陽寧指著那幾個大書架道:「書架上的書我也幫你做了一些標識,你可以按按照上頭的提示選擇書籍查看,當然也可以按自己的喜好找書讀閱。有什麼不明白的,等我回來後再一起幫你解答。」

  「多謝先生。」夏玉華看了一眼後頭的書,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如今她看完各種醫書後,更多的時候都是偏向於與歐陽寧探討一些心中的想法,單純看著不明白的地方卻是少之又少。這幾個大書架裡的書她看過的還不怎麼多,可是卻覺得本本都是極其難得的,外頭已經很難找到這麼多而全的了。

  時間匆忙,歐陽寧與沒有再多說什麼,帶著歸晚當下便動身離開了,門外僕人已經備好了馬車,一小會的功夫,馬車便載著他們快速離開。

  一直等到馬車走了好久,夏玉華這才收回了目光,重新進去。回到歐陽寧的書房,她仔細挑了好幾本書之後,這才讓宅子裡的僕人好生看好家門,而後便帶著鳳兒離開這裡。

  剛到家,門口守門的奴才便跑了上來,一臉堆笑地稟告道:「小姐,剛才莫家五小姐派人給您帶了封信。」說著,這奴才趕緊將手中的信封雙手呈了上來。

  一聽是莫菲的信,夏玉華連忙接過拆了開來,她正準備著要去找莫陽來著,沒想到這丫頭倒是先行動了。

  看過之後,夏玉華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也沒再繼續往裡走,直接調頭說道:「去跟夫人稟告一聲,就說莫五小姐約我遊湖,中午我就不在家用膳了。」

  「是。」看門奴才連忙領命,趕緊著上前開道,送大小姐重新上轎離開。

  今日天氣頗好,倒是個遊湖的好時候,夏玉華直接讓轎夫送自己去北湖,這會功夫,莫菲已經那裡等著她了,當然,她也知道這丫頭約她可不僅僅只是為了遊湖,正好她也有事要與之相商,倒是省了不少事了。

  到達湖畔之際,果然看到一艘兩層畫舫正停在湖邊等候,碼頭上有婢女在,見到夏玉華從轎中下來,連忙上前相迎。這兩人正是莫菲的貼身侍女,上次莫菲來夏家時,夏玉華曾見過一次。

  「奴婢見過夏小姐,我家小姐已經在上面等候,請小姐隨奴婢上船。」婢女說罷,見夏玉華並沒有其他意見,便恭敬的做了個請的手勢,而後上前引路。夏玉華只帶了鳳兒與香雪一併上船,而其他人則在湖畔等候。

  這艘畫舫是莫家自家的,京城權貴富賈幾乎都有自家的畫舫,京城攀比成風,遊湖自然也在其中,聽說那些豪華畫舫一家比一家氣派,而莫家顯然並沒有太過奢侈、張揚,莫老先生一向低調的作風從這畫舫之上便看得出來。

  剛一上船,莫菲便從時裡頭蹦了出來,上前便挽住了夏玉華的手笑嘻嘻地說道:「夏姐姐,你可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菲兒相邀,我怎麼會不來?不過是先前有些事耽擱了,讓你久等實在抱歉。」夏玉華回了一個笑:「對了,今日你怎麼想起遊湖來了?」

  「今日風和日麗,乘船漂遊,眼眺湖景,豈不是一大樂事?」莫菲俏皮的朝夏玉華擠了擠眼道:「走吧,咱們上二樓邊看邊聊吧,上面的風景可才是真正好。」

  說話之際,畫舫已然緩緩啟動,順水而行,頗有幾分隨意之勢。夏玉華點了點頭,跟著莫菲一併上去。

  到了二樓一看,這才發現原來今日遊湖之人並非只有她們,莫陽也在,而夏玉華一直想找機會當面感謝的李其仁竟然也在。

  看到夏玉華來了,莫陽只是稍微點頭示意了一下,而李其仁則快速站了起來,滿是興奮地上前相迎。算算時間他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過了,這一見面李其仁自然開心不已。

  幾人之間互相打過招呼之後,這才各自坐下,莫菲將所有的婢女全都打發到了下面候著,自己親自替這幾人遞茶倒酒,殷勤不已。

  見已沒有外人,夏玉華也沒什麼好擔心的,端起一杯酒十分鄭重的敬李其仁,感謝李其仁上次的相助。原本她早就想找機會當面道謝了,只不過一直還沒有好的機會罷了。

  「玉華,這酒我喝,但謝不謝的就太見外了,還是那句話,咱們是朋友。是朋友的話,誰都別再提那些了,今日莫菲請咱們遊湖,那咱們便玩個盡興便行了,你若再動不動便提謝什麼的,我反倒是覺得沒勁了。」李其仁並不想讓夏玉華總這般感激於心的,弄得他反倒是有些不自在。

  見狀,夏玉化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李其仁的仗義與恩情,她都默默記在心中,大恩不言謝,再多說下去,卻也的確顯得有些俗氣了。

  「李大哥說得對,咱們都是朋友,朋友有事自然都得相互幫忙的了。」莫菲馬上響應道:「夏姐姐再提什麼謝不謝的就沒意思了。來來來,咱們一起喝上一杯,所有情義都在這杯酒中了喝完後,我可還有大事要跟你們商量呢。」

  「大事?什麼大事?」莫陽一聽,頓時看向自家妹子,出聲道:「菲兒,你又搞什麼鬼?先把話說清楚,否則三哥心裡頭不踏實。」

  自家妹子,莫陽自然清楚,平日這小妹可沒少惹禍,這會將自己、李其仁還有夏玉華一併叫過來,美名其為遊湖,誰知道這丫頭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三哥,瞧你說的,跟我成天只會搗亂似的,放心吧,這一次我要說的可是正經事,保證不是你所想的什麼搗亂的事。」莫菲扁了扁嘴,邊說邊將手中的酒先一飲而盡,那模樣著實可愛無比。

126戲弄

  莫菲很快便用實際行動向莫陽證明她並沒有想做任何搗亂之事,而是實實在在的做著她所認為的正經事。只不過這丫頭一向做事沒頭沒腦的讓人有些摸不著頭緒,而今日的所做所為更是如此。

  暫時搞定成天不放心她的三哥後,莫菲神秘的朝船頭候著的婢女拍了拍手,像是在跟她們發著什麼暗號似的。而後也不再理會那些婢女,轉而朝著夏玉華、李其仁與莫陽說道:「今日咱們難得一聚,湖光美景自是醉人,不過終究還是清冷了一些,所以我特意讓人準備了一個助興的節目。」

  話音剛落,便看到一名紅衣美女手抱琵琶走了進來,見過眾人之後自行在婢女準備好的凳子前坐了下來,準備表演。

  見狀,李其仁很是不解地朝莫菲說道:「菲兒,你到底想做什麼,你大哥又不在這裡,特意弄這些做什麼?」

  「李大哥別急,只需慢慢看便行了。」莫菲並沒有詳細解釋,再次朝一旁的夏玉華道:「夏姐姐可得仔細看了,這些日子你們都忙,就我閒得要命,不過總算也是小有所獲呀。」

  這話說了跟沒說差不多,李其仁只得笑著搖了搖頭,而夏玉華卻是不由得朝那抱著琵琶的女子看去,細看之下,這才發現這女子不但長得極美,而且氣韻獨佳,比起富貴人家所調教出來的千金小姐絲毫不會遜色半分,甚至於有過之而無不急。

  若不是一開始這女子便是在莫菲的安排下這般出場的話,她還真會以為這是誰家的小姐,是莫菲想要特意介紹給她們認識的。

  一時間,心中突然有了一種猜想,總覺得莫菲這般做肯定是另有深意,因此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什麼,靜靜等著往下看就行了。

  莫陽卻是一點也不意外似,自打先前莫菲朝他抱怨過一句後,便沒有再操心這丫頭,獨自坐在一旁喝著茶,倒是沒有再多說什麼。

  很快,莫菲朝那紅衣女子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而很快那紅衣女子玉指一彈,清脆的琴聲如玉珠落玉盤似的洩了出來。紅衣女子嘴唇微動,跟上自己所彈奏的旋律,輕吟淺唱了起來。

  她的聲音很是動聽,抑揚頓挫味道極其特別,只不過對於夏玉華而言,此刻最吸引的地方不是這女子的聲音,而是這所唱的內容。

  很快便聽出來了,這女子彈唱的是一首西北地方頗為有名的小曲,叫做《春嬌怨》。京城這邊的人可能很少有人聽過,可她小的時候她曾跟著父親在西北待過一段時間,所以這首曲子印象很是深刻。而整首曲子傾述的是一個叫做春嬌的女子對於一個負心未婚夫的血淚控訴。

  說是有個叫春嬌的女子,很小的時候便與另一門當戶對的公子定了親,可後來她的未婚夫喜歡上的別的女子,便退了婚拋棄了春嬌,轉而與別的女子結成夫妻,春嬌傷心卻無力轉變一切,只得做此曲控訴負心男子,發洩自己心中的哀傷。

  一時間,夏玉華馬上便明白了莫菲的用心,她不由得朝菲兒看去,卻見那丫頭此刻也正滿是笑意的盯著自己瞧,目光對視的瞬間,兩人均都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默契不已。

  看到這狀況,李其仁自然更加不明白了,他朝一旁的莫陽看去,卻見莫陽似乎在想著什麼一般,根本就沒搭理他,一時間更是心中好奇不已,只不過見那紅衣女子還沒全部唱完,所以只得耐著性子暫且聽完再說。

  很快,一曲唱畢,紅衣女子站了起來朝眾人再次行了一禮,不過卻並沒有馬上退下,只是立於一旁,低眉順目,極其溫柔的候著。

  「菲兒,你這回可以說了吧,我可是越看越糊塗了,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呀?」李其仁當真是不明白了。很顯然,莫菲肯定不是真讓他們欣賞什麼小曲之類的,可是看玉華那樣子似乎已經明白怎麼回事,而他卻更是摸不著頭緒了。

  莫菲卻並不急著回答李其仁的話,而是徑直朝夏玉華說道:「夏姐姐,你覺得我這個辦法行不行?」

  夏玉華點了點頭,很是認真的說道:「我看不錯,比之前我的想法要強。菲兒還真是聰明,如此一來,性質完全就不同了,到時應該不會有什麼多大的阻力。」

  聽到夏玉華的誇贊,莫菲顯得很是開心,她頗為得意地說道:「夏姐姐,你可不知道,為了找這合適的人選,我可是跑遍了京城所有的地,一個清倌也沒落下,挨個挨個的找,可算是找到了這麼一個。夏姐姐覺得她成不?」

  夏玉華再次朝那紅衣女子看去,見自己的目光又落移了過去,紅衣女子輕柔淺笑,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含情脈脈,神情舉止嬌羞帶澀,當真是說不出來的風情。

  「成,絕對成。」夏玉華整個人顯得興奮不已。看來莫菲當真費了不少心思,否則的話怎麼可能找到如此合適的對象。

  聽到這兩人的對話,李其仁更是坐不住了,這兩人說得叫一個熱乎,可他卻硬是一句也沒聽懂,真不知道這兩個丫頭打的是什麼啞謎。

  「莫陽,莫陽你聽懂她們兩個說什麼了嗎?」李其仁不由得朝身旁的莫陽拉了拉,一臉的莫名其妙。

  可讓他鬱悶地是,莫陽卻很是平靜地點了點頭,並不似他這般搞不清狀況。

  「你聽明白了?不會吧?這你也能夠聽明白,我真是服了你了。」李其仁不由得搖了搖頭,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只當莫陽是在騙自己。

  不過莫陽卻偏不理會,一副看熱鬧的模樣,也不解釋,也不再多說。

  「你們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呀?誰跟我解釋解釋,別讓我一個人蒙在鼓裡呀。」李其仁見狀,不由得笑了起來,敢情現在就自己一個不明所以的了。

  聽到李其仁的抱歉,莫菲突然賊笑道:「李大哥,別急呀,還有好東西沒給你看呢。」

  說著,菲兒轉而身旁的夏玉華挑眉一笑,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夏玉華見狀,估計著菲兒又是動了捉弄人的心思,李其仁一會還不知道會被莫菲給整成什麼樣子,還是希望他自求多福吧。

  果真,她料想得不錯,莫菲很快朝那紅衣女子使了個眼色,而那紅衣女子見狀,當下便將手中的琵琶遞給一旁婢女,轉而朝李其仁走了過去。

  「公子,讓奴家陪公子小飲幾杯吧。」紅衣女子媚眼如絲,神情語氣情意綿綿。她主動挨得很近,整個人大有往李其仁懷中而去,主動投懷送抱的意味,但但偏偏卻並不會讓人生出輕浮之感,反倒讓人有種極其仰慕李其仁,是真心愛慕似的。

  「你做什麼,離我遠點。」李其仁沒想到這紅衣女子竟然會突然來這麼一招,當著夏玉華等人的面,覺得很是窘迫,當下便拉下了臉,訓斥那紅衣女子。

  「公子,奴家只是想陪您喝上幾杯,並無他意,公子為何這般惱怒?」紅衣女子一臉受到驚嚇的模樣,眼中隱隱已含淚光,那神情委屈無比,看得人莫名的多出了幾分憐惜之感。

  不知怎麼回事,這一刻,夏玉華竟莫名的想起了陸無雙來,但顯然這紅衣女子的火候更加純熟一些,讓她這個明知是做戲的旁觀者竟也沒怎麼生出厭惡之感。

  「你別這樣好不好,弄得我好像怎麼欺負了你似的。」李其仁一下子有些沒轍了,明知這女子是受莫菲的指使故意這般,因此也不好怎麼真太過嚴厲指責:「一邊待著去,我沒那閒心跟你鬧。」

  他揮了揮手,隱隱竟被這女子弄得有些狼狽,其實也不是沒碰到過這樣的情況,可今日這心理完全不同,一則知是莫菲有意捉弄,也不好太過翻臉,二則當著夏玉華的面,他就是覺得極不自在。

  「行了菲兒,別再捉弄其仁了。」莫陽總算是出於兄弟仗義之情,出聲說了一下莫菲,替李仁解圍。

  早就知道自己這妹子不會這般老老實實的,果真做什麼都得捉弄一下人這才舒心。

  「先退下吧。」莫菲邊笑邊朝那紅衣女子揮了揮手,李其仁那副活像被女人給調戲的模樣,實在是讓她忍不住了。真沒想到堂堂的小候爺竟然如此清純,這還真是讓她大感意外。

  而夏玉華則是略帶同情的朝李其仁笑了笑,菲兒的膽子倒真是大,誰的玩笑也敢開,不過估計著菲兒一早也知道李其仁也不是那種愛計較之人,因此才敢捉弄一番。

  「好了,看也看過了,鬧也鬧過了,菲兒,現在你能夠給我說明一下,弄這麼些事情,你到底想做什麼了吧?」李其仁一副拿莫菲沒辦法的表情,倒也沒去計較這個小丫頭的有意捉弄。

  「想知道呀?我偏不說,就讓你乾著急,呵呵。」莫菲卻是一副不急不忙的樣子,故意逗著李其仁。

  李其仁卻是有些哭笑不得,搖了搖頭,索性不問她了,轉而朝一旁的夏玉華求助道:「玉華,你肯定看明白了,說說,這到底是唱的哪一齣呀?」

  夏玉華見也差不多了,便沒跟著菲兒一起多鬧騰,點了點頭準備稍微替乾著急的李其仁解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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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峰迴路轉

  原本,今日被莫菲約過來之際,夏玉華便有心要跟菲兒商量一下杜湘靈的事,卻沒想到這丫頭這些日子並沒有停歇,一個人費了不少心思,倒還真想出了個較為可行的法子。

  相對於自己先前所想的給平陽候施壓,讓平陽候為了女兒的幸福主動去退婚的點子來說,莫菲這個讓男方主動退婚則對於平陽候府來說更加求之不得。雲楚那邊的劉家公子本就是個好色無德之輩,設個圈套給他鑽,讓他自個求著退婚倒不是什麼太難的事。

  夏玉華只說了一句話點醒還在雲裡霧裡的李其仁道:「其仁,菲兒是想幫一把平陽候府的杜姐姐,平陽候既然礙於各種原因不方便提出退婚,那麼咱們就讓劉家公子自己主動把這婚給退了,還杜姐姐一個自由身,到時也不必把一輩子都誤到那種人身上。」

  這般一說,李其仁自然馬上明白了過來。平陽候府與雲楚劉家的聯姻他當然知道,而且也很清楚那劉家公子是個什麼德行之人,想想這京城離雲楚說遠不遠,說近也不算太近,可這劉家公子的花名都傳到了京城,可想這人能省油到哪裡去。

  只不過,單憑菲兒想出的這一招勾引法,便能夠順利讓劉家公子主動退婚嗎?退一步說,就算劉公子願意,劉家會同意這般做嗎?

  李其仁不得不將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看莫菲與玉華這默契,想來是早就有此打算要管杜湘靈的事,所以他自然也盡可能的看看能不能幫到什麼。

  聽到李其仁的話,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莫陽也吱聲了:「劉家公子的確不是能夠托付終生之人,但你們這般做卻明顯有越俎代庖之嫌,到時若是出了什麼問題的話不但幫不到杜家小姐,而且還可能會影響到平陽候府,所以你們根本就擔負不起這個責任。」

  莫陽的話說得極其在理,菲兒一開始倒是沒有想太多,只想著如何幫杜湘靈擺脫厄運罷了,如今由三哥這麼一提醒,方才想起這關係到的不僅僅只是一個杜湘靈,同時也是整個平陽候府。

  「這個,我先前倒還真是沒有多想。」莫菲不由得朝夏玉華看去:「夏姐姐,你說呢?」

  夏玉華還沒來得及吱聲,莫陽便再次說道:「你們的用心雖好,但卻只是單方面的想法,對於世家權貴之間的聯姻,並不是你們所想像的那般簡單。這其中牽扯到的利益也不是你們所能夠說得清楚的。平陽候即便明知劉家公子品性惡劣,但卻從沒有動過退婚的念頭,這便說明在他看來,女兒的幸福與家族利益相比根本就算不了什麼。劉家亦是一樣,他們可以允許劉家公子尋花問柳,納無數的側室,但是正室之位卻是不可能這般輕易改變。」

  一席話,如同一大盆冷水,從頭到尾的澆了下來,夏玉華不得不承認,莫陽所說的話合情合理。因為父親與其他權貴的想法完全不同,所以她從頭到尾都沒有過多的考慮過,也不必考慮這些世俗中最普遍最常見的家族利益影響,夏家本就是權貴名門中的異類,所以對於世家之間的那套法則她真是有些疏忽掉了。

  「那怎麼辦?」莫菲一聽更是急了,這會子功夫,她可不僅僅想到了杜湘靈,同時也想到了自己,因此脫口朝莫陽問道:「三哥,爹爹日後不會跟杜姐姐的父親一樣,為了家族利益而犧牲掉我的個人幸福吧?」

  「咱們莫家是經商之家,不似世家名門那般利益相聯,你還小,擔心得也太早了。」莫陽心中忍不住有些想笑,不過卻並沒有表露出來,暗道這丫頭腦子還真是轉得快,看來他還真得給她留意一個厲害些的婆家,省得日後沒人能夠管得了她。

  莫陽的話雖然不是太明確,但莫菲倒是不由得鬆了口氣,轉而再次關注起杜湘靈的事情來:「那你們倒是都給想想辦法,杜姐姐這事可怎麼辦才好呀」

  「玉華,杜湘靈的事,你一定要管嗎?」李其仁突然問了這麼一句,看向夏玉華的眼神顯得有些猶豫,沒等夏玉華回答,他又再次說道:「我曾聽說平陽候此人最不喜外人干涉其家事,且此人生性有些偏激,弄不好的話,怕是會給你們惹禍上身的。」

  莫陽與李其仁的提醒頓時讓夏玉華沉默了起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先前的想法的確太過幼稚了一些,許多方面都欠缺考慮,不過,杜湘靈的事她卻是一定要管的,不但要管,而且還要管出一個結果來。

  良久,她終於點了點頭,抬眼朝李其仁看去,一字一字地說道:「對,杜姐姐的事我一定要管,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往那火坑裡跳。只不過,你們提醒得對,事情並不是我們先前所想的那般簡單,如何管,還得好好考慮清楚。」

  夏玉華的認真與堅定讓在場的幾人都不由得暗自感慨,只不過各自感慨皆不相同。在莫菲看來,夏玉華簡直就是她心中的英雄,自己果真沒有看走眼。而對於莫陽來說,卻是沒想到眼前這個女子如此的仗義,不輸男子分毫。

  李其仁則是最為了解夏玉華的人,也是最清楚她的心性的人,所以得到玉華的肯定回答後,他也沒有多說其他,反正只要玉華想做的事,他都會全力去幫她。

  「玉華,你想怎麼做?」李其仁最先出聲道:「說吧,看看有什麼我能夠幫到忙的。」

  莫菲一聽,頓時也激動了起來,揮舞著拳頭道:「夏姐姐說得對,這事就得管,不管的話,誰知道下一個被迫跳火坑的人會不會輪到我們頭上來呢。就得管,管出點經驗來,日後萬一不幸到自己時才不會措手不及。」

  這話一出,李其仁實在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連夏玉華也被莫菲的直率與可愛給逗樂了,唯獨莫陽沒有出聲,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莫菲也不在意,自己也跟著笑了笑,而後說道:「好了,別笑我了,咱們還是好好商量一下,看看到底怎麼辦才能夠幫到杜姐姐吧。」

  菲兒倒是狡猾,一聲咱們,就自然而然的將莫陽與李其仁也無聲無息的給拉下了水,她始終堅信集眾人的智慧總是最明智的,更何況三哥與李其仁的能力、人脈各方面,遠比她與夏姐姐要強得多,有他們兩人幫忙的話,這事自然相對來說要容易一些。

  夏玉華收住了笑,點了點頭道:「我剛才想了一下,覺得菲兒先前的法子還是可行的,只不過除此之外,我們還應該想辦法破除掉平陽候對劉家的顧忌之處,最好是得想辦法讓平陽候意識到與現在的劉家結親對於平陽候府來說弊遠遠大於利,如此一來,事情自然就容易解決了。」

  「夏姐姐說得極是,可問題是劉家對平陽候來說最大的利益點是什麼呢?」莫菲馬上找到了夏玉華話中的關鍵處。

  「我知道。」李其仁馬上接過話解答道:「雲楚劉家是四大世家之一,雖然近些年漸漸有沒落之勢,風光不再如鼎盛之年,但劉氏子孫小至地方官,大至中央實權官史,可謂門生羅列,遍及朝野,所以即使如今劉家不如當年,但皇上,還有朝廷卻依然不敢動劉家分毫。平陽候如今是空有爵位,卻無太多的實權,與劉家聯姻的話,倒是可以彌補這一方面的不足。更主要的是,劉家人還掌管著雲楚一帶的經濟命脈,而平陽候當年將自己的家當幾乎全都投到了雲楚,若是與劉家翻臉的話,他肯定是沒有半點好處的。所以這就是為何平陽候明知劉家公子如今的品性,卻依然不打算退婚的原因。最後還有一點,即使劉公子中了你們的圈套,要退婚,但劉家人卻也不是那麼輕易能夠答應,世家尤其看重承諾,退婚便是自毀承諾,對於世家來說,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走出這麼一步來的。」

  李其仁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口氣說了出來,這事還真不太好辦,主客觀上,即使劉家公子再如何,平陽候也是不會輕易取消婚事,而劉家亦不可能輕易退婚,所以這事估計著並不好辦。

  「那照你的意思,杜姐姐這事是沒有辦法了?」莫菲一聽有些急了,滿臉不高興的瞪著李其仁,好像李其仁便是這個麻煩事的製造者似的。

  李其仁見狀,有些無辜地說道:「你別跟我急呀,我只說這事不好辦,但並不代表完全沒辦法呀。菲兒,找你三哥,你三哥一準有辦法的。」

  「三哥?」莫菲一聽,頓時將目光移到了一旁的莫陽身上,很是不解地說道:「三哥,你真有辦法?」

  而夏玉華將李其仁的話細細想了一遍,一時間倒是恍然大悟,這個事,也許李其仁說得對,能有辦法的或許還真非莫陽不可。

128為她破例

  可這會,夏玉華卻是不方便出聲的,杜湘靈是她的姐妹,是她一心一意想要幫的人,哪怕是莫菲也只是因為受到了她的影響才會對杜湘靈的事這般上心。

  她明白李其仁的話,也知道李其仁從來不會在她面前說假話。既然李其仁說莫陽有辦法,那麼莫陽就一定是真的有辦法。可現在,對於莫陽,她自然不好意思請求什麼。

  莫陽的身份很是特殊,不同於李其仁有一些官場上的顧忌與行事不便,同時因為莫家生意遍及天下,所以某個方面來說,消息網甚至於不會遜色於朝廷的某些專業機構。若是他有意想要找出些什麼劉家與平陽候府的軟肋來,卻是比他們之中的任何人都要厲害得多。

  只不過,從先前的態度來看,莫陽似乎並不太同意莫菲插手杜湘靈之事,所以對於一個與他完全沒任何關係的人,他會不會願意出手幫忙,夏玉華真的沒有半點的底氣。

  莫菲顯然是看出了夏玉華的顧忌,因此見自己三哥沒有馬上出聲回答她的話,便索性直接挪到了莫陽身旁,拉著他的手撒起嬌來:「三哥,你倒是說話呀?平日你不是最仗義的嗎,這會怎麼不出聲了?就當菲兒求你了,你就大發慈悲出手幫幫杜姐姐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菲兒,此事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莫陽將菲兒的手從自己身上拿了下來,一本正經地說道:「這事關係到劉家與杜家,你以為那是過家家玩遊戲?」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三哥就是得幫忙,你怎麼忍心看著杜姐姐一輩子就這麼搭在那個下作、渾蛋的手中呢?反正你得管,否則的話菲兒以後再也不理你了」莫菲見狀,徑直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鐧,聽三哥這話中之意,她心中倒是愈發有底了。不是那般簡單,那就說明終究還是有辦法的,現在她不賴上三哥,還能去賴誰呢?

  可莫陽此刻顯然不理會菲兒這一套,原則問題,當然不會輕易的破例。

  說實話,此事他卻也並非完全沒有辦法,但是若真管的話,那麼所要涉及到的東西都太過多了一些,從生意人的立場來看,對於一個連見都沒有見過的人,將要花費的代價實在太大。

  況且杜湘靈也不同於李其仁等人,若是自己的好友的話,他自然會毫不猶豫的出手。而他終究只是個俗人,若是什麼事都往身上攬,那麼早就不知道得成什麼樣了。所以,他並不怎麼贊同菲兒這般熱心的為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杜家小姐忙東忙西的,甚至於人家還壓根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的存在。

  「菲兒莫胡鬧,這世上可憐之人,可悲之事多得數不勝數,比杜家小姐更慘的大有人在,你不可能個個都管得到的。」莫陽倒是絲毫沒有被菲兒的攻勢所打敗的樣子,依舊堅持著自己的原則。換成別的什麼忙倒也無所謂,可這事的確太麻煩了一些。

  莫菲見狀,這回可是真來火了,很是不快地朝莫陽哼了一聲道:「三哥怎麼這麼小心眼,菲兒都這般求你了你卻無動於衷,我又不是讓你當聖人見人就幫,就一個杜姐姐而已,她可不是什麼不相干的人,是我的朋友、是夏姐姐……」

  「菲兒,別說了。」夏玉華見狀,連忙出聲阻止莫菲繼續往下說:「其實莫公子說得沒錯,杜姐姐這事真不是咱們想的那般簡單的,你就別為難他了。你應該比誰都了解你自己的哥哥,但凡方便幫忙的話,他又怎麼可能不幫忙呢?」

  夏玉華心中清楚,這種事情真的沒有任何可責怪莫陽的地方,杜湘靈對他來說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幫是人情,不幫自是道理,實在沒有任何可以勉強的理由。

  聽到這話,莫陽不由得看了夏玉華一眼,卻也沒有再說什麼,而莫菲顯然有些鬱悶,原本想說什麼來著,嘟囔了兩下最後也不是沒有再說什麼了。

  一旁的李其仁對這樣的結果卻是並不意外,莫陽的性子他清楚,若是這事稍微好辦一點,莫陽都是不可能這般拒絕自家妹子的請求,所以,他也很是理解。

  「菲兒,玉華說得對,你哥這麼做也是有他道理的,你別生氣了。」李其仁說罷,轉而朝夏玉華說道:「玉華,這事回頭我再想想辦法,雖然最後結果不一定能保證,但我會盡力而為的,你也別太過擔心了。」

  李其仁知道夏玉華認定的事肯定不會輕易改變,可這丫頭來辦這事的話當真難度太大,相較而言,再怎麼說他多少還是更方便一些,所以不論到時結果如何,總之他都會盡力想辦法一試,省得這丫頭一天到晚心中總煩心。

  這樣的包攬,夏玉華卻是並不意外,自打認識李其仁以來,不論自己有什麼事,他都會主動的幫忙。可是,這一次她卻真是不想再讓李其仁為了她而再次大傷腦筋了。

  「其仁,杜姐姐的事你就別管了,我自己來想辦法就行了。」她知道這事不好辦,所以不想再讓李其仁跟著來淌這趟渾水。之前欠了那麼多的人情都還沒有機會還,這再欠下去的話,更是沒法算得清了。

  「你有好辦法嗎?」李其仁反問道:「不是我打擊你,這事真不是你的能力範圍所能夠做到的。」

  「做得到也好,做不到也罷,總之我都會盡自己的全力。其仁,我與你們不同。杜姐姐對我來說,有著很特殊的意義,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希望能夠幫她改變命運。」夏玉華一臉的堅定,如她所說,無論如何,這事她都得管。那種所嫁非人的滋味,她嘗試過了,所以決不希望自己身旁這些真正對她好的人重蹈覆轍。

  一時間,畫舫裡頭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各自深思著,氣氛瞬間變得很是壓抑。夏玉華見狀,倒是有些過意不去,因為自己的事而讓原本好好的遊湖弄成這般,壞了他們的興致。

  「菲兒,你先前不是說準備了一桌新鮮河鮮宴嗎?玩了這麼久,都有些餓了,什麼時候讓人上飯菜呀?」她連忙出聲打破那份沉悶,無謂讓所有的人都為了這件事而悶悶不樂的。

  菲兒一聽,倒是很快反應了過來,也知道夏玉華的心思,因此連忙調整心情,笑笑地讓人上菜。李其仁也當即找了一些與吃有關的話題說道了起來,沒一會功夫,倒是順利的將原本略顯沉重的氣氛給扳了過來。

  很快,來回穿梭的僕人便布上了一大桌的美味佳餚,那些魚、蝦、蟹什麼的河鮮都是剛剛從湖中現撈現做的,味道極其鮮美。

  李其仁不時的替夏玉華張羅著吃的東西,弄得一旁的菲兒都直喊李大哥偏心。可那小妮子嘴巴這麼說,但筷子卻也跟著不時地替夏玉華布菜,一個勁的讓夏玉華多吃一些。

  「夠了,我真吃了不那麼多,你們也多吃點。」夏玉華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這兩人太過熱情,明顯有點故意將莫陽給晾在一旁的感覺。略帶抱歉地朝莫陽看了一眼,此刻她卻也不好多說什麼。

  好在莫陽倒也不是什麼小家子氣的人,見自家妹子與李其仁一個有意一個無意的晾著自己,又見夏玉華一副抱歉的神情看向他,卻是淡淡地笑了笑,示意自己並沒有在意。

  一頓飯下來,夏玉華吃得並不多,一則她飯量本就不大,二則心中還是放不下杜湘靈的事,再好吃的東西此刻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胃口了。

  用過飯,稍微休息了片刻,又用了些茶點與水果後,畫舫也漸漸的回到了原來出發的岸邊。今日眾人出來的時間都不算短了,所以一會上了岸後自然得各自準備回家。

  靠岸後,一行人起身下船,回到岸上,各家的轎子、馬匹都已經在一旁等候。話別之後,夏玉華帶著鳳兒與香雪正準備轉身上轎,卻沒想到一直沒有再出過聲的莫陽竟叫住了自己。

  「夏小姐,請等一下。」莫陽猶豫了再三,卻發現自己終究還是沒有管住自己這張嘴,到了最後時刻忍不住叫住了那道背影。

  「莫公子還有事嗎?」夏玉華停了下來,心中閃過一陣莫名的期盼,這個時候莫陽出聲,想來肯定不是叫著好玩吧。而菲兒與李其仁亦不由得朝莫陽看了過去,臉上均都閃過一絲意外。

  莫陽頓了頓,微微清咳了兩聲,先朝一旁的菲兒看了看後,而後再次看向夏玉華道:「杜家小姐的事,我盡量一試吧,但有些事還得讓你出面,具體怎麼做,到時我會讓菲兒去找你的。」

  說完這話,看著夏玉華臉上無法抑制的喜悅,莫陽突然覺得自己心中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算了,破例就破例一回吧,一則回去後也不必擔心自家那個大脾氣的妹子,二則也別讓人覺得自己太沒人情味了。

  而此刻,夏玉華早就已經激動無比,只不過這感謝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卻突然感覺到眼前一個人影跟閃電似的竟直接朝莫陽飛了過去,瞬間貼到了莫陽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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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樹欲靜而風不止

  「真的嗎?太好了」莫菲第一個反應過來便付諸於行動,她邊說邊直接蹦到了莫陽面前,一把抱著自家三哥高興笑道:「哈哈,我就知道三哥不會袖手旁觀的。三哥最好了,菲兒以後一定好好聽三哥的話。」

  「行了行了,女兒家的成什麼樣子了,快放手要是讓爹娘看到了,又得念叨上好幾天了。」被莫菲這麼一弄,莫陽倒是有些哭笑不得起來,見這麼多人看著,趕緊將這小祖宗給從自己身上扒了下來。

  「玉華,這回你可以徹底放心了,只要莫陽點了頭,這事一準能給你辦得漂漂亮亮的。」李其仁毫不吝嗇地誇贊著莫陽:「他的本事,我最清楚不過了,其實上次你那事,若不是他給我出謀劃策的話,肯定不可能那般順利的。」

  李其仁的話頓時讓夏玉華明白過來,原來父親之事莫陽果真不僅僅只是個替人跑腿的角色。一時間,心中的感激愈發的濃烈,卻是沒想到這人倒也真是個無名英雄,做了這麼多連提都沒有提一句,若不是李其仁剛剛說出來,她根本就不會想到這些。

  「莫公子,謝謝你。」雖然明知一句謝謝根本就代表不了什麼,可是除了謝謝以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夠說些什麼。對於父親的事也好,對於杜湘靈的事也罷,總之,這份恩情她真真正正的銘記於心。

  見李其仁將提到了夏冬慶的事,莫陽本倒是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不過看到夏玉華一臉的感激,反倒是讓他有些不太自在。

  「你別聽其仁瞎說,那事我不過是隨口說了兩句罷了,根本就沒他說的那般誇張。」莫陽不想讓夏玉華太過在意,輕描淡寫地說道:「還有杜家小姐的事,今日我若不應承,一會回去後,菲兒指不定怎麼跟我鬧。」

  「還是三哥了解我,好在你答應了,否則的話,回去之後我一準要鬧得你雞犬不寧,哼。」莫菲得意洋洋的接過了話,轉而朝夏玉華略帶委屈地說道:「夏姐姐你就別成天謝來謝去的了,咱們都是朋友,實在太過生分了。還有,那個別總叫我三哥公子來公子去的,我管你叫姐姐,你管他叫公子,怎麼聽我怎麼就覺得自己輸他一大截了呢?」

  這話一出,李其仁頭一個笑了起來,附和道:「菲兒這話不假,咱們都是朋友,太過客套反倒讓人覺得生分,日後這稱呼也得改改了,公子、小姐的我聽著也怪別扭的。」

  菲兒與李其仁的話倒是讓夏玉華覺得頗為在理,說來莫陽可是實實在在幫過自己好些次忙了,又是菲兒的哥哥,李其仁最好的朋友,的確是沒有必要太過生分。

  她微微一笑,倒是坦蕩得很,點頭朝莫陽說道:「如此,若莫大哥不嫌棄,玉華日後便跟菲兒一樣,尊您為兄長,喚一聲莫大哥了。」

  「不嫌棄、不嫌棄,三哥怎麼可能會嫌棄,依我看三哥高興還來不及呢。」菲兒連忙歡快地拍手響應,又朝著莫陽說道:「三哥日後跟李大哥一樣,喚夏姐姐的名字便可。這回好了,杜姐姐的事三哥更是得賣力了,否則的話,我就跟夏姐姐聯合起來鬧騰你,看你怕不怕。」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喜歡胡鬧。」莫陽一聽,對於自己這個小妹還真是有些無能為力的感覺,不過此刻他心中卻是極其微妙,邊說邊稍微看了夏玉華一眼,微微笑了笑以示回應先前夏玉華的那一聲莫大哥。

  岸上的氣氛頓時輕快無比,因為時間的關係,所以幾人倒是不便在此地久做逗留,又說道了幾句之後,這才各自離開。夏玉華此刻心情大好,杜湘靈的事有了進展這讓她無比開懷,先前心中的沉悶也早就一掃而空。

  回府後沒幾天,莫菲便讓人帶了信過來,說是莫陽已經開始著手杜湘靈之事,讓她稍安勿躁,一有消息便會及時的通知於她。莫菲還提到,適當的時候可以過平陽候府給杜湘靈暗中提個醒,省得杜湘靈成天為這事而鬱鬱不歡,傷了身體。

  夏玉華原本便尋思著哪天去平陽候府看一看杜湘靈,只不過正猶豫著事情還沒有準信之前能不能稍微透露一點給她,現在聽莫菲這意思,應該是莫陽也沒意見。畢竟先透露一二,到時也好讓杜湘靈有個心理準備。必要的時候,杜湘靈說不定也還得配合她們的行動才行。

  「鳳兒,去準備一下,一會我要去趟平陽候府。」夏玉華放下了手中的書,吩咐鳳兒先去打理一下。

  「是。」鳳兒一聽,連忙退下出去安排,小姐這幾天都沒怎麼出門了,此次去平陽候府自然是去找杜家小姐的,所以也不必細問,具體如何安排她倒是清清楚楚。

  見鳳兒出去忙活了,夏玉華往四下看了看,卻發現並沒有看到香雪的身影,杜湘靈的事她也沒有刻意瞞著鳳兒與香雪,不過這兩個丫頭心中都清楚明白得很,半句都不曾多嘴過。

  原本她還有些擔心鳳兒嘴巴不嚴實,容易說漏嘴什麼的,可如今自打香雪來了後,鳳兒跟著香雪一起,也愈發的變得謹慎了起來,與以前相比,早就已經判若兩人。鳳兒這樣的進步,自然讓夏玉華欣慰不已,更可貴的是,這丫頭心思細膩了,但卻依舊保持著她那可愛、善良的一面,如此一來,卻更是讓她打心裡頭感到高興。

  朝另外幾位婢女問了一下,卻發現竟然沒有誰知道香雪去了哪裡,正納悶之際,忽然看到香雪略顯匆忙的跑了進來。

  「小姐,鳳兒呢?」香雪朝屋子裡看了看,而後朝夏玉華說道:「奴婢剛才聽到一些趣事,可有意思了,正想說給小姐聽呢。」

  香雪邊說,邊朝夏玉華暗自眨了眨眼睛,顯然是在示意她有極其重要的事要單獨跟夏玉華說。只不過屋子裡此刻還有其他人,並不太方便罷了。

  「你們先退下,這裡有香雪服侍就夠了。」夏玉華見狀,直接朝其他幾名婢女吩咐著,把屋子裡頭的閒人全都打發了出去。

  「一會我要出去一趟,鳳兒這會去安排了,你這般匆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夏玉華知道香雪素來是個做事穩重的人,沒有特別急的事,不可能這般匆忙。

  香雪見已無旁人,連忙上前一步,在夏玉華身旁小聲說道:「小姐,奴婢知道江氏與陳氏的目的是什麼了。」

  「真的?」夏玉華頓時驚訝不已,卻是沒想到香雪竟真的通過她的方式打探到了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小姐,奴婢前些日子已經順利的挑起了江氏與陳氏之間的矛盾,如今這兩人暗地裡已經是水火不容,而江氏試探過奴婢幾次後已經對奴婢信任不已,她真以為奴婢因小姐偏心於鳳兒,心中妒恨,對小姐還有夏家懷有二心。」

  香雪一字一句小聲解釋道:「前些日子奴婢跟江氏提到了想掙一筆錢,而後離開夏府的念頭,江氏今日找到奴婢,說是讓奴婢替她辦一件事。她說只要她能夠比陳氏先行完成這事的話,便能夠得到一大筆的錢,而到時,她會將其中的一部分分給奴婢,讓奴婢得到意想不到的好處。奴婢自然佯裝答應,她還交待奴婢萬萬不可讓陳氏知道,似乎江氏的行動並沒有得到陳氏的許可,而是擅自背著陳氏,大有搶功之意。」

  夏玉華點了點頭,再次問道:「那江氏到底讓你幫她做什麼事?」

  「江氏讓奴婢替她尋找到老爺手中虎符的下落,並且替她偷到手。」香雪比劃了一下大小與形狀道:「江氏說了,這虎符大概這麼大,黑色虎形,是皇上當年賜給老爺調動兵馬的憑證。江氏還說了,她曾經悄悄潛入過老爺的書房,但是卻並沒有找到,她說她的身份不太方便,而奴婢則更為方便一些。看得出來她對這東西是極為看重,甚至大有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拿到手的打算。奴婢佯裝貪錢,狠狠要了一大筆,可她連眼睛都沒眨便應了下來。」

  「你看,這是江氏給奴婢的,她說這只是預先給了奴婢的一些活動費用,等東西到手後,自然少不了一分一毫。」香雪邊說邊從懷中取出一小疊銀票遞給夏玉華,她沒有細算,不過估計著二三百兩是少不了的。

  夏玉華沒有去接那些銀票,自從聽到虎符兩字,她便完全明白了過來,江氏出手這般大方卻也不足為奇了。

  只不過,她的確沒有想到皇上會來這麼一招,虎符是調集兵馬的憑據,代表著兵權的歸屬,皇上如今還不敢明著收回父親手中的兵權,所以也不敢明著讓父親交出虎符。但如今卻派人暗中想要偷走虎符,足見皇上對父親的顧忌已經深入骨髓。

  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父親還有整個夏家都已經如此低調,卻依舊不得安寧,看來,有些事已然到了無法避免的地步。
130不再退讓

  夏玉華明白,若非西北那幾十萬大軍現在都是父親的心腹所統領,皇上怕是早就明目張膽的上繳了父親的兵權。之所以不敢明著來,無非是怕激怒了父親,反倒是逼反了那幾十萬西北駐軍。

  所以皇上派江氏、陳氏暗中打虎符主意自然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一旦父親丟了虎符的話,那麼皇上定然會以此為由,緊抓不放,還不知會採取多少無法預計的手段來迫害父親。父親一旦有事,夏家所有的人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想到這,夏玉華當真是汗毛直豎,暗道其心可憎到了極點。「香雪,你過來。」夏玉華示意香雪靠近,而後在香雪耳畔悄然嘀咕了起來。

  香雪邊聽邊不時的點頭,一直聽完後這才小聲問道:「小姐,春兒若問原因,奴婢當如何說?」

  「你什麼也不必說,我先前已經交代過她,她不會多問的。」夏玉華想了想道:「父親現在不在府中,等他回來後,我會將這一切都告之於他,你與春兒現在便可以先按我的吩咐提前準備。」

  「是。」香雪很是鄭重的點了點頭,這一回是她報答小姐恩情的大好機會,她自然會好好去辦,絕對不會讓小姐失望的。

  香雪很快便退了出去,而鳳兒則走了進來,一進一出間,兩人頗有默契的對視了一眼,但卻什麼沒有說。

  待香雪走後,鳳兒這才出聲道:「小姐,轎子已經準備好了,您是現在便要去平陽候府嗎?」

  「鳳兒,剛才外頭沒別的什麼人來吧?」夏玉華朝鳳兒問了一句,估計著這丫頭應該早回來了,先前怕是在外頭待著。

  「小姐放心,奴婢回來後聽說香雪在裡頭,估計著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奴婢怕人偷聽,所以一直在外頭守著。」鳳兒回來便看到原本在屋子裡的婢女被趕到了門口候著,一問才知道香雪在裡頭。見這情況,估計著香雪肯定是有什麼機密之事跟小姐說,因此索性先在外頭待著,給她們把風。

  「行,你先去夫人那問一聲,看看我爹去哪了,大概什麼時候能夠回來。」這會功夫,夏玉華自然是想馬上跟父親將這些事情說道清楚,而平陽候府遲一些去卻是沒有什麼關係。

  鳳兒一聽,連忙說道:「小姐,不必去問夫人了,門房說老爺去了馬場。聽說老爺不知從哪裡得了一匹好馬,不過那馬性子烈得很,前些日子老爺身子不好一直沒空,這幾天,天天跑去馴馬,怕小姐擔心,所以老爺夫人沒讓知會您。」

  「那好,今日天氣不錯,咱們也去馬場轉轉吧。」夏玉華見狀,索性現在便去找父親,省得夜長夢多。

  鳳兒自然沒問小姐為何突然改變主意,小姐做事向來都有她的道理,自己卻是不必多擔心。反正轎子也準備好了,去哪都無所謂。

  夏家的馬場自然無法跟皇家馬場相比,不過那時裡頭的好馬也著實不少。夏冬慶是武將,別的什麼都不偏好,唯獨就是對馬情有獨鍾,特別是現在沒有仗打,又遠離軍營,更是只能將一腔熱血無奈地寄託到這個上面來。

  夏玉華到達馬場時,果然看到父親正在裡頭興致盎然的馴著馬,而那匹馬在父親身下,早就已經變得溫順了不已,不似先前鳳兒所描述的那般頑劣。

  見女兒來了,夏冬慶很是高興的下了馬,親暱地拍了拍馬頭後,這才將馬兒交給一旁的僕從,自已則朝夏玉華走了過來。

  「玉兒,你怎麼來了?怎麼樣,好久沒騎馬了,想不想騎馬轉轉?」夏冬慶笑呵呵地看著這寶貝女兒道:「看到那匹馬沒有?前幾天還連碰都不讓人碰一下的烈性子,今日可算是被為父給馴服了。」

  「爹爹是大英雄,再強再悍的敵人都能夠征服,區區一匹烈馬自然不在話下。」夏玉華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卻並沒有過多的關注那匹被父親馴服的好馬,也沒有想要騎馬的欲望,一副來此另有目的的樣子。

  見狀,夏冬慶倒是很快明白了過來,朝一旁指了指道:「玉兒,陪為父四處走走。」

  說著,他便示意身旁的侍從全都在此處候著,而後打算單獨帶著夏玉華往前方那處沒人打擾的地方慢慢走去。

  見父親看出了自己的來意,夏玉華很快便跟了上去,兩父女邊走邊聊,遠遠看去,當真是父慈女孝,親暱溫馨,分外讓人羨慕不已。

  趁著此刻沒人,夏玉華很快便將先前香雪所說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夏冬慶。而聽完這一切,夏冬慶似乎並沒有太過驚訝,反倒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顯然是早有所料。

  自打江氏、陳氏被皇上送過來後,他便一直都沒有中斷過暗中的調查,心中也漸漸的有了些猜測,只不過一直並沒有完全得到證實罷了。卻是沒想到自己女兒竟然一直替他暗中調查此事,並且還查出個所以然來了。

  「玉兒,看來皇上當真已經對我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了。」夏冬慶神情極其嚴肅,皇上派人暗中偷走虎符意味著什麼,一旦丟了虎符,會是什麼樣的後果,這一切,他心中比誰都清楚。

  一旦如皇上所願,消息傳出之後,不但會在軍中造成極大的負面效果,而且皇上還可以拿住這一把柄,費勁折騰、大做文章,或抓或殺,甚至於再大的罪名都不是什麼不可能之事,到時會有什麼樣的下場,自然也不言而喻。

  這兩年以來,皇上一直對他的猜忌與防範從沒有過絲毫的放鬆,可先前一切所做所為,頂多也不過是防為主,而從現在這事看來,皇上已經對他起了強烈的殺心,若是他再不做出一些正面應對的話,不但性命難保,到時還會累及家人。

  「玉兒,這事你不必再理,爹爹會親手解決。」他看向玉兒,滿臉堅決地說道:「爹爹不會讓任何人害我、害我夏家。任何人都不可以。」

  聽到這話,夏玉華心中一怔,她明白,父親這是要出手了,可是以父親現在的處境,一旦跟皇上正面沖突的話,豈不是正中皇上的心思?皇上現在正愁找不到合適的藉口,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爹爹想挑破這事?」她試探性的說道:「依我看,此事不宜與皇上正面衝突,我已經讓香雪做好準備,暗中設局警告陳氏、江氏,如此一來,皇上自然知道事情露餡。皇上只是讓人暗中偷取虎符,這說明在皇上看來還並沒有達到真正撒破臉的時候,所以知道事情敗露後,定然會有所顧忌,有所收斂的。」

  「你的意思爹爹明白,可是這一次若我還不藉此震懾一番的話,恐怕皇上真以為他已經到了可能肆無忌憚的取我人頭、高枕無憂的時候。」夏冬慶眼中閃過一絲狠絕:「爹爹能夠安然活於他的眼皮子底下,光靠低調隱忍根本不夠,再不給皇上一些教訓的話,用不了多久,咱們一家老小的都將命不久矣。」

  幾句話,瞬間讓原本還心存僥倖的夏玉華完全看清楚了事態的嚴重性,父親說得沒錯,對於一個帝王來說,唯有死人才能夠讓他完全的放心。這便是歷來許多功高蓋主的人為何大多下場淒慘的真正原因。

  「爹爹,那您想怎麼做?我可以幫您什麼?」她不再猶豫,這個時候,父親的想法才是最正確的,強勢與鋒芒對於一個武將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本性。它不但給父親帶來了不可避免的無妄之災,但同時它卻也是父親這樣的人得以自保的唯一利劍。

  見女兒完全明白了這其中的關係與利弊,夏冬慶卻也沒打算瞞著夏玉華,他收攏了些陰霾之氣,轉而放緩些了語氣說道:「玉兒,我記得你曾不止一次有意無意的提醒為父懷璧其罪的道理。為父也不是不明白,更不是捨不得那些什麼所謂的兵權。只不過時機未到,若貿然交出兵權的話,為父實在難以保證皇上會因此而放過我,還有咱們這一家子。」

  「皇上天性多疑,若沒有一個完善的計劃,貿然交出兵權,不但解除不了他對為父的疑心,反倒只會給咱們夏家帶來滅頂之災。所以,為父一直在等一個機會,為父要做一件大事,大到讓皇上從此以外,就算再猜忌為父,卻也不敢再生半絲加害之心,亦不敢再對我夏家有任何的不良企圖。」

  夏冬慶說到這,停了下來,臉上顯露出果斷的霸氣,如刀劍一般,冷靜而鋒芒畢露。而這樣的神情不再是夏玉華以往看到的那個對她百依百順的慈父,而是那個戰場上唯我獨尊的鐵血將軍。他沒有再看夏玉華,轉而朝一旁的天際看去,繼續說道:「這次我冒險去西北,不但解決了你東方叔叔他們收斂錢財之事,而且還順便做好了一些必要的準備。既然皇上已經迫不及待迫,那麼我也不必再退讓下去了。」

  這麼說,時機已到?

  夏玉華暗自思索著,卻並沒有問出聲來,看父親的樣子,早就胸有成竹,所以,她明白很快便會有大事再次發生。

  見她沒有說話,夏冬慶這才收回目光,轉而笑著朝她說道:「玉兒不必擔心,此次為父已經準備妥當,不會有任何的問題。江氏與陳氏你不必理會,我自有辦法讓她們從哪裡來便滾回哪裡去。至於皇上,他既然總對我手中的兵權耿耿於懷,那過幾天,我主動將虎符送還給他便是。不過,用不了多久,他自然會求著為父再次重掌兵權到時,為父的處境自然不可與現在同日而語。」

  聽到這些話後,夏玉華心中頓時無法平靜,看來命運的拐點,果真已經來臨。

  她清楚的記得五天之後,便是上一世父親被害死亡的日子,從現在種種跡象看來,命運已經出現了很大的改變,父親應該不會再死,但是之後又會發生些什麼樣的大事,卻是完全無法預料。

  兩父女在一起詳談了許久,父親雖然沒有將詳細的措施一一告之,但是從對話之中,她卻明顯的感覺出了父親的睿智與氣魄,而頭一回,她也徹徹底底的對自己的父親有了一次真正深入的了解。驀然回首,這才發現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自己對於父親真的是知之甚少。

  她愈發的看到了父親身上那種充滿了智慧與魄力的光芒,同時也更加深刻的認識到,上一世若不是被她這個任性而不懂事的孩子所牽累的話,以父親的能力根本不至於那麼快便走到被人迫害致死的地步。

  這一世,許多的事情都已經改變,而她亦堅信父親的命運也將會被完完全全的改寫,整個夏家的命運亦是。如此,心中湧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信心與豪情,在臨近命運拐點之際,她將全力守護、拭目以待。

  離開馬場時,夏冬慶並沒有與女兒一併回去,只是再次囑咐夏玉華這些日子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必理會,只需跟無事人一般繼續過自己的日子便可,其餘的一切自然都會有人打點妥當。

  夏玉華沒有理由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沒有什麼人會拿自己以及家人的性命開玩笑,父親更是如此。心反倒是比之前更加的安定,更加充滿了力量。

  轎子走到半路時,她臨時改了主意,讓轎夫改道不急著回府,而是先行去趟平陽候府。越是在這幾天關鍵的時候,她便越是得表現得正常如一,就像父親所說的一樣,該做什麼便做什麼,方顯沉穩。

  這是夏玉華第二次來平陽候府,相較於上一次赴小宴所走過的地方,這一回一路穿行的前庭後院著實讓她大開眼界。她也不是什麼沒見過世面之人,不過卻實實在在的感覺到這樣的奢華,的確大大超過了一個候府應有的等級與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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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扭轉乾坤

  平陽候府的華麗與奢侈當真不可小視,光這個府第就不知得花費多少的銀兩,要一直維持如此奢華的生活,的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夏玉華也去過不少權貴皇親府第,甚至於連端親王府也不過如此,而一個候爺的府第規模顯然過於華麗了一些。

  走了一會,婢女恭敬地將她引到了杜湘靈的住處前,抬眼稍微看了一下,光這一處院子周圍便是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奇花異草,琳琅滿目。相較而言,夏家那所謂戰功顯赫的大將軍王府真的太過寒酸不已。

  她總算是明白這樣的權貴之家為何寧肯犧牲兒女的幸福來換取利益,當人的眼中空泛得只剩下金銀珠寶、錢財享受時,所謂的親情不過是滿眼的浮雲。

  此刻,她無比慶幸自己所擁有的這個家,沒有紙醉金迷的浮華,沒有妻妾成群的爭奪,沒有利益熏心的交易,有的只是簡單而真實的親情與幸福。

  進到院子後,卻並沒有看到杜湘靈的身影,而是她屋中服侍的丫鬟迎了出來,只道她家小姐原本一聽說夏小姐來了便馬上歡天喜地的準備親自出去迎接,可偏巧這會功夫,夫人派人請小姐過去一趟。沒有辦法,她家小姐只得先去夫人那邊,不過卻吩咐了她們,讓她們先好生招待,一會便會盡快趕回來。

  見狀,夏玉華自然也沒說什麼,隨婢女進了屋,坐著邊喝茶邊等著。

  主人不在,因此她也不好四處走動,稍微看了看,發現杜湘靈的閨房果真極富女兒家的特色,典型的大家閨秀風範,難怪上一次看到她屋子時會那般的驚訝。

  約莫過了差不多兩盞茶的功夫,杜湘靈這才匆匆趕了回來,見到夏玉華後又是高興又是抱歉的,一個勁的拉著夏玉華的手給陪著不是,夏玉華難得來一回,卻是沒想到頭一遭便讓人這番好等。

  夏玉華倒是沒在意,長輩有請自然得以長輩為先,杜湘靈也不是成心怠慢,當然沒什麼好道歉的。她反過來寬慰了杜湘靈一番,在一旁婢女的提醒下,兩人這才相視而笑,先行坐下來細聊。

  「玉華,今日你怎麼捨得來我這裡走動了?」杜湘靈邊問邊示意屋子裡婢女都先行退下,好不容易兩人有機會聚一起,自然得好好聊聊,有旁人在,多少也沒那麼隨性。

  見狀,夏玉華也讓鳳兒與香雪先行退下候著,一時間屋子裡只剩下她們兩人,倒是清靜、自在了不少。

  「杜姐姐,你這些日子怎麼愈發的消瘦了?」她看向杜湘靈道:「上次在我家,你沒有說實話,我知道你是一直在為自己的婚事憂心,所以才會寢食難安、形神消瘦,對嗎?」

  聽到這話,杜湘靈微微愣了愣,而後也沒否定,略帶苦楚地說道:「沒想到連你都知道。也好,我還正猶豫要不要告訴你,反正遲早你也會知道的。」

  夏玉華見狀,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難道杜姐姐真甘心嫁給那樣的人,一輩子就這樣陪上了嗎?」

  「不甘心又如何?我與他自小便訂了親,即使他死了,父親也會讓我嫁入劉家的。這都是命。」杜湘靈無奈地說道:「剛才母親叫我過去為的便是這婚事,說是劉家守孝期差不多到了,眼下便要開始準備婚嫁一事,讓我這些日子好生在家學習婦德,嫁人後莫給杜家丟臉。」

  說到這些,杜湘靈心中比誰都難過,還沒過門,自己未來的夫君便已經是什麼出格事都做出來了,根本就沒有將她這個平陽候府的大小姐放在眼中。一想到嫁到那樣的人家,滿門爭寵鬥豔的妾室通房,外頭還有那麼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女人與姓劉的曖昧糾葛,她真的覺得這人生一點意思也沒有。

  若是可以的話,她寧願一輩子不嫁,老死終生也不要委身於那樣的人渣。可她偏偏連剪了頭髮做姑子的資格也沒有,父親只顧家族利益,根本就不顧她是否幸福,母親只是不停的教她如何去收拾那一堆的妾室通房,坐穩正室之位,如何穩定她在劉家的地位。

  有時她真覺得自己這個女兒在父母親的眼中無非就是一件工具,他們關心的只是她這個工具可以給杜家帶來多少的好處與利益,而從不會關心她是否會得到幸福。

  「玉華,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杜湘靈很是感慨地說道:「人人都道大將軍在戰場上殺戮如何狠決,但所有人的也都知道這位鐵血將軍對待自己的女兒又是多麼的寵愛。其實,在我看來,你爹對你不僅僅只是寵愛,更是發自內心的疼惜,一切都以你是否快樂、是否幸福為先,絕不會將你當成一個交換利益與權衡得失的工具。」

  「杜姐姐,你別太難過,我想候爺他們也是疼愛你的,只不過有些東西暫時沒有看明白罷了。」夏玉華心中酸酸的,對於杜湘靈的心情,她完全能夠體會,當親情變得面目全非時,所有的信念一瞬間都可能全部倒塌。

  杜湘靈微微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我不難過,你說得對,他們也不是不疼我,只不過如同這世上絕大部分人一般被太多外在的東西束縛住,由不得自己。像你父親那樣看得通徹的人,又能夠有幾個呢?」

  「即便如此,杜姐姐難道就沒有想過設法去改變自己的命運與未來?」夏玉華接過了杜湘靈的話,一臉正色地說道:「難道杜姐姐就真覺得一切都是注定的,命運無從改變?難道你就不想改變這一切,重新為自己謀一個有希望的未來?」

  看到滿臉正色的夏玉華,杜湘靈頓時怔住了,片刻之後,這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太置信地問道:「玉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你今日前來,是特意為了我的事情?」

  杜湘靈知道夏玉華不是信口開河之人,沒有什麼準備的話,是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因此,即使現在什麼也不知道,卻還是不折不扣的燃起了一股異樣的溫暖。

  夏玉華見狀,也不多繞,直接問道:「杜姐姐先不必多問,只需先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這樁婚事,你到底想不想改變?」

  「想,自然想。」杜湘靈並不知道夏玉華為何會這般問,但卻很是堅定的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一輩子與青燈古塔相伴,也不願嫁給那樣的人不得善終。」

  「可是……」語氣陡然弱了下來,杜湘靈眼中閃過一絲淚光,現實再一次讓她不得不低下頭去。

  「不必可是。」夏玉華強勢地打斷道:「只要你想去改變,便不必多想其他。從現在起,杜姐姐只管記住,你的事並非已成定局,只要堅定不移,咱們一起努力,一起想辦法解決,就一定會有撥雲見日、扭轉乾坤之際。」

  短短兩句話,頓時讓杜湘靈呆住了,半天都不知如何回應。此刻,她的內心激動無比,這意思再明顯不過,那是在告訴她,玉華會站在她這一邊,幫她一起想辦法改變自己的婚事,改變自己的命運對於夏玉華的用心與堅定的意志,她一點也不會懷疑,可問題是,平陽候府與劉家的聯姻牽扯到了太多的利益與交易,單憑她們真的有這能力去改變嗎?

  見杜湘靈好半天都沒反應,只是一直緊緊的盯著自己,目光之中閃過無數種複雜的情緒,感動、期盼、疑惑、震驚、猶豫……無所不有。

  夏玉華知道,杜湘靈一定是對於自己能否有能力幫到她改變這一切缺少信心,這倒也不足為奇,畢竟這麼大的事本就不是那麼容易的,單憑自己這麼兩句話,杜湘靈完全沒有質疑那才有問題。

  「杜姐姐可還記得莫菲妹妹?」她沒有繼續等待,而是主動再次出聲,準備一一道明這其中的玄機。

  「菲兒?記得呀,她不是莫家五小姐嗎?」對於夏玉華突然提到莫菲,杜湘靈更是不明白了,只不過卻也並沒有多問,而是自覺的順著夏玉華的話,等著後面的解釋。

  見狀,夏玉華朝門口方向看了看,而後起身換了個位子,挨著杜湘靈坐了下來,在其耳畔將事情前因後果大致小聲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杜湘靈整個人早就已經激動得不知如何形容,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事情竟然會讓夏玉華與菲兒這般上心,最後竟硬是將毫無關係的莫家三公子也扯了進來。

  雖然她從沒有見過莫家三公子,不過卻是聽說過莫陽的能力與名聲。如果真如玉華所言,莫陽願意出手相助的話,那麼說不定她的婚事,她的命運就真的出現了轉機。

  一時間,竟有種雲裡霧裡的感覺,那種不真實的期待感讓杜湘靈忍不住連眼淚都落了下來,但與此同時她也意識到這一切的轉機,最關鍵的原因都是夏玉華。

  她與莫家三公子沒有任何的關聯,與菲兒也不過是一面之緣,所以她心中非常清楚,若不是玉華的話,這兩兄妹斷斷不可能沒事找事,冒著這麼大的風險與責任,攬下自己這麼大的麻煩。

  她無法表達自己心中的感動,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夠修來一個如此真心相待、不顧一切幫她的朋友。

  「玉華謝謝你、謝謝你們。」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感激與動容,哽咽著一把抱住夏玉華,像個孩子似的哭了起來。

  那哭聲,無所顧忌的宣洩而出,如同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全部都釋放出來,從此以後,她杜湘靈不再是以前那個只懂得聽天由命的傻女子,她不能夠辜負玉華還有那些一心一意幫她的人,她要與他們一起,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而堅定不移的努力。似乎是感受到了這哭泣中那股發洩的複雜情緒,夏玉華也不勸止,索性讓杜湘靈痛痛快快的哭個夠,一次性將以前所有的委屈與隱忍盡數釋放,如此才能讓她輕輕鬆松的用最好的心態與狀態來面對接下來的一切。

  一直到離開之際,夏玉華都沒有再多說其他的東西,兩人相約好,一旦有任何消息都會即時便派人互通,有什麼需要提前布置之事也會先行告知。而這一切卻足以讓杜湘靈明白她並不孤立,她不是只有一個人,還有其他人會一併幫她,與她全力一搏,改變這所謂的命運。

  杜湘靈顯然已經完全一改先前的頹喪,她告訴夏玉華,自己已經隨時準備好了為命運而戰。同時也明確的表明,不論結果如何,她都不會再自暴自棄下去,不論如何,她也都會記住玉華、記住莫菲、記住莫陽,記住所有為了她的事而無私幫助的人。

  回到夏府後,夏玉華讓鳳兒找來了香雪,悄聲吩咐先前交代的事已經取消,讓香雪不必再做準備。聽到這話,香雪自然不太明白,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忍不住小聲問了聲為什麼。她不明白,為何小姐突然改變主意,難不成真的就這麼任由著江氏與陳氏禍害夏家嗎?

  「不必多問,遲一些你自然會明白,去吧,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不要讓她們起疑心便是。」夏玉華沒有再多說,想來這江氏與陳氏左右也蹦躂不過兩天了,只要能夠順利的度過這些天,一切都將會翻天覆地,完全改變。

  見狀,香雪也沒有再多問,應過之後便先行退了下去,而夏玉華也沒有再做任何事,她讓人準備好熱水,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而後吃了些東西便早早的休息了。

  半夜時分,夏玉華被一陣哭鬧聲給吵醒,朝外間喊了一聲,很快守在外間值夜的香雪便披著外衣快速走了進來。

  「小姐,您醒了?」香雪利索的穿好自己的衣裳,問道:「您是要起夜還是要喝水?」

  「都不必,你出去看看外頭出什麼事了,怎麼好像有哭鬧聲?」夏玉華邊說邊站了起來,聽那動靜好像是西院那邊傳來的,所以她馬上便聯想到了白天父親的話。

  香雪一聽,連連點了點頭,邊喚來另外的婢女進來陪侍,邊快速退了出去,按小姐吩咐去弄清楚外頭到底出了什麼事。

  其實她剛才也是被那陣哭鬧聲給驚醒的,只不過怕吵到小姐,並沒有打算起身有所行動,卻不料小姐竟也睡得這般警醒,因此自是趕緊去問個明白才好。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府裡頭到底出了什麼事,若是有人無端生事驚擾到主子,看她不扒了那些鬧事者的皮。

  香雪走後,夏玉華已然沒了睡意,索性讓婢女將燈挑亮了些,順手拿了本書看了起來。

  剛翻看了幾頁,香雪便回來了,臉上的神情有些怪怪的,一進來便將留守的婢女給打發了出去,說是這裡有她侍候著就行了。

  「小姐,西院那邊出事了。」見沒有了旁人,香雪連忙朝夏玉華回稟道:「剛才奴婢按您的吩咐出去查看,卻發現那哭鬧聲是從西院傳過來的,聽管家說是江氏與陳氏耐不住寂寞,與府中男家丁私通被抓了個正著,這會連老爺都驚動了,看起來事情可小不了。」

  香雪細細地解釋道:「奴婢拉了個西院那邊的婢女詢問,說是有奴婢半夜起來小解,無意間聽到江氏的屋子有奇怪的聲音傳出。那奴婢擔心來了賊,便連忙跑到外頭去喚來了護院,結果護院衝進去一看,沒想到竟然是江氏、陳氏正與府中一個家丁在那裡喝酒做樂,幾人還都衣衫不整的,一看就知道準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護院見事情大了,便連忙將那家丁給綁了起來,一邊派人火速通知老爺。這不,這會工夫,老爺夫人正在西院那屋裡審問江氏、陳氏呢。」

  聽以這些,夏玉華頓時不由得抿嘴笑了笑,難怪父親今日白天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原來一切果真都在他的謀劃、掌握之中。看來這一回不但可以將江氏與陳氏給弄走,連這府中另外的耳目也一併被挖了出來。只不過她還真是好奇,今日這一齣,父親究竟用了什麼辦法才讓他們給完美上演的呢?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今晚之事,不過是破除整個陰謀的一個開端罷了,畢竟江氏也好,陳氏也罷,還是那個被抓住的家丁,都不過是整個陰謀裡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小棋子,真正的較量還在後頭。

  見小姐聽到這些後不但沒有什麼驚訝之色,反倒一臉笑意,香雪這會心中倒是突然明白了過來。難怪白天小姐回來後突然說先前準備好的計劃不必再實施了,照現在看來卻是有了更徹底、更有力的回擊。

  雖然香雪並不清楚這中間到底怎麼一回事,但有一個事實她卻看得十分明白,那就是夏家不會坐視任何人欺負到頭上,而這個用無數戰功與血汗換回來的大將軍王府也並非紙糊出來的那般好糊弄。

  「小姐,您要不要過去看看?」香雪提議道:「府中發生這麼大的事,您過去瞧瞧也是應該的。」

  「我倒是不必跑了,這也不是什麼好事,沒必要去湊那熱鬧。再說父親與梅姨都在,自然會處理好的。這樣吧,你再過去一趟,一會有了結果回來告訴我一聲就行了。」

  夏玉華很快便做出了回應,讓香雪過去,一會再回來通報一聲就行了。她倒的確是沒有必要多跑這一趟,夏家不似其他權貴之家那般人員複雜,除了父親與梅姨,便只有她與成孝兩個真真正正的主子了,倒是不用擔心有人背後放冷箭、亂嚼舌頭等等之類的。

  小半個時辰之後,香雪便再次回來了,只說江氏、陳氏哭了半天都不承認與那家丁有染,但卻又無法解釋半夜三更怎麼會跟那家丁一起,老爺看上去很是生氣,原本想直接將江氏與陳氏還有那不規矩的家丁一併給打殺掉的,不過最後還是被夫人給勸住了。

  阮氏說江氏與陳氏畢竟是皇上賞賜的人,所以萬事還是不要太過衝動,夏冬慶聽後最後這才稍微息怒了一些,只說明日就進宮面見皇上,將這兩個賤人的事上報給皇上,讓皇上處置,這會已經讓人將江氏與陳氏等人關好,並且專門派護衛看好了。

  「小姐,皇上日理萬機,老爺為了這種事而特意面見皇上,讓皇上親自來處理,會不會有些太過小題大做了?」香雪雖然也知道江氏、陳氏本就是皇上派來夏府偷取虎符之人,不過老爺若這般處理的話,不就是明著在向皇上示威嗎?如此一來,皇上會不會惱羞成怒,對老爺不利呢?

  香雪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夏冬慶的本意她並不清楚,也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故意而為之,所以,出於才會好心提醒一下小姐。

  夏玉華知道香雪是真心為夏家好,因此微微一笑,稍微寬慰了一句道:「你的顧忌也是有道理的,不過爹爹做事向來都有自己的想法,他這般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咱們靜觀其變便可。」

  聽到這話,香雪這才稍微鬆了口氣,小姐向來便是個謹慎之人,對於老爺的舉動卻並無異議,也沒有什麼擔心之處,這便說明一切都應該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如此一來她卻也不必太過憂心了。

  「是,香雪明白了,時辰不早了,小姐還是早些休息吧。」見狀,香雪笑笑的將夏玉華手中的書取下放到了一旁,而後上前扶小姐上床繼續休息。

  大晚上鬧騰了這麼久,如今外頭也已經消停,沒什麼旁的動靜了,自然得早些休息才好。

  第二天一大早,夏冬慶果然如言入宮面聖去了,而等到他出宮回府之際,皇上也跟著派人將汪氏與陳氏帶走了,至於那被綁的家丁卻是沒有任何的理由帶走,畢竟是夏府之人,怎麼處理那都是夏冬慶的事。

  而夏冬慶回府之後,馬上便讓人將夏玉華叫到了自己的書房之內。

132你可知罪?

  「爹爹,皇上派人將江氏與陳氏帶走,這不擺明了是要保這兩人嗎?」書房內,夏玉華略帶擔心地說道:「皇上只需稍加詢問那兩人,便一定會明白您已經知道了虎符一事。如此一來,皇上肯定會懷疑昨晚之事就是您故意設計的。」

  「那又如何,為父就是要讓皇上知道我只是不願生事,而不是沒有那個本事生事。」夏冬慶絲毫都不在意,很是肯定地說道:「以皇上的性子,問清狀況後,那兩人便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這會功夫怕是已經被殺了。至於那個早被我找出暗中策反利用的家丁,估計也是沒辦法保住性命的。他雖然不知虎符一事,但皇上是絕對不會允留下這樣的活口給我授之以柄。」

  頓了頓後,他神情很是嚴肅地朝夏玉華說道:「現在,為父還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要親自去辦,也許有好幾天都沒有辦法回來。這幾天無論家中來了什麼人,做些什麼,或者你們聽到了多麼對為父不利的消息都不必慌亂,只需堂堂正正的面對便可,到時自然一切都會平安化解的,明白嗎?」

  「女兒明白。」夏玉華自然聽得出父親話語中的用意,而對於父親的計劃也會毫無懷疑的支持、照做。

  「為了以防萬一,我已經在府中加派了人手護衛,相較而言,家中才是最為安全的地方。昨日我讓人給成孝以生病為由請了假,等過了這幾天事情穩定下來後再去學堂也不遲。你也一樣,這幾天哪裡都別去,為父不在府中時,家中的一切你多留心一下,你梅姨為人太過本份,有些事怕是應對不來,明白嗎?」

  「女兒明白,爹爹請放心,這幾天我會寸步不離家門半步,也會替爹爹照顧好梅姨與成孝,等著爹爹回來。」夏玉華鄭重的應允著,許多事她都幫不上忙,所以唯有替他穩住家中一切,才是對他最好的分憂。

  交代好一切之後,夏冬慶也沒有再與女兒多說其他,剛出書房,正準備出門之際,卻見管家神色匆忙的跑了過來稟告,只說那被抓住正關著的家丁也不知怎麼回事竟突然暴斃了,七竅流血地死得極其恐怖,問夏冬慶要如何處理。

  聽到這消息,夏玉華不由得朝父親看去,顯然這事早就已經被父親給料中了,只不過卻是沒想到那邊的動作竟然如此之快。

  殺一個這樣的小人物,對於皇帝而言輕而易舉,讓人買通府中的奴才或者用其他什麼手段找人暗中下個毒之類的便可以了。夏府本也不是鐵板一塊,再者父親是早猜到了結果,所以也沒有刻意去提防,因此才會如此快便被得手。說到底,本意上來說還是父親並不想跟皇上對著做得太絕,畢竟他只是想求自保,而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圖謀不軌。

  「一個本就罪不可赦的奴才,死了就死了,找人將屍首趕緊處理掉就行了,別驚嚇到夫人與小姐少爺。」夏冬慶應了一聲,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直接讓管家將人給抬出去埋了。

  交代完之後,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朝夏玉華點了點頭,示意了一下後,便帶著隨從直接出門了。

  夏冬慶走後,夏玉華原本想去看看那暴斃的家丁,不過很快還是做罷掉了。父親說得對,本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罪奴,死了便死了,若她還親自過去的話,難免會讓人覺得太過在意了一些。皇上的手段她也不是沒見識過,卻是沒有必要再去證實什麼。

  不動聲色的調整了方向想去跟阮氏打個照面,有些事情父親不方便跟阮氏透露太多,所以這幾天她一定得好生照看家中才行,免得出什麼事讓梅姨與成孝太過擔驚受怕。

  走到半道,便看到成孝一溜煙的朝她這邊走來,如今成孝又大了一歲,長年練武使他長得比一般同齡的孩子要高大不少,再加上這一年多來得到了不少人的肯定與鼓勵,因此從內往外散發出來的那種自信與膽識更是讓他顯得長大了很多。

  「姐姐,我正要去找你呢。」夏成孝挺直著壯實的小身板,有些不太高興地說道:「今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爹爹與娘親不讓我去學堂,說是讓我在家裡好生休養幾天,可我又沒哪裡不舒服,好端端的為何要在家休養呀?爹爹壓根沒說,問娘,娘只說小孩子別多事,照辦就行了。姐姐,我不小了,都快九歲了,可爹爹和娘親總是將我當成小孩子,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想法。」

  見這孩子是為了這個事抱怨,夏玉華便笑著說道:「原來你是為了這事不高興,瞧你,男子漢怎麼能夠動不動就生氣呢?」

  她邊說邊拉著夏成孝繼續往前走,對於一個孩子自然不可能真正解釋太多,因此只得另找了一個理由道:「這幾日天氣有些反覆,忽冷忽熱的,學堂不少生員都感染了風寒,爹爹擔心你被傳染到,所以這才特意給你請了幾天假,等過幾天好些了再回學堂也不遲。至於落下的功課,到時自然會有人幫你補上的。」

  原本夏成孝也並不是非得要上學堂,只不過這半大不小的孩子最不喜歡的就是大人總拿他們當小孩子,什麼事都不跟他們說清楚便直接決定。父親自是不必說,壓根沒提到這事,直接讓母親跟他講的。而母親也只說了這幾天不給去,卻沒具體說明,問她也只說小孩子別多事。

  所以他心裡頭有些不大舒服,想起平日有什麼事總是姐姐最懂他、最理解他,所以這才來向姐姐訴苦。果真還是姐姐好,一下子就說得明明白白的,將他當成對等的關係,清清楚楚的解釋了一下,並沒有將他當成小孩子那般含糊而隨意敷衍。

  「還是姐姐最好。」夏成孝顯然高興了不少,其實他的心也特別容易滿足,這麼大的孩子最想得到的無非就是大人的認可與重視罷了,當然還有一種便是潛意識裡的平等,只不過他自己並不清楚罷了。

  看到成孝瞬間燦爛的笑顏,夏玉華頓時也跟著高興不已,兩姐弟邊走邊聊,不知不覺便到了夏成孝住的院子。為了不讓成孝這幾天悶在家裡無聊四處亂跑,夏玉華特意讓香雪找來了一名武藝不錯的護院陪夏成孝練拳,還答應他等過些日子天氣好時帶他去馬場騎馬玩。

  如此一來,夏成孝自然滿意不已,很快便有了事做,樂呵呵地忙活起來,見沒什麼事了,夏玉華這才重新去找阮氏。

  跟阮氏其實也並沒有多說什麼,打個照面,說道幾句,無非是想讓人能夠安心一些,見阮氏看上去各方面都沒有什麼異樣與不妥,夏玉華倒是放心了不少。自打阮氏被扶正之後,家中陸陸續續也發生了不少事情,這一切都讓原本性格較為柔弱的阮氏日漸堅強,遇到什麼事情也愈發的沉著冷靜了起來。

  臨走時,夏玉華想起了夏成孝,因此便將先前碰到成孝一事簡單的說了一下,最後才說道:「梅姨,成孝現在年紀也不算小了,而且他本身就比同齡的孩子要聰明、懂事得多,所以心裡想的事自然也要多得多。日後有什麼事還是多跟他溝通一下吧,即使許多事情暫時無法告訴他,但最少可以讓他明白我們都是重視他的,並沒有要成心忽略他的意思。」

  這個時候的孩子特別的敏銳,夏玉華因此而想起了自己八九歲時也特別渴望能夠得到大人的認同與尊重,阮氏在教育成孝上其實還是做得不錯的,但更主要的是側重於對成孝品德與行為的嚴厲要求,往往倒是忽略了孩子心靈上的一些慰藉與需要。

  聽到這些,阮氏倒是不由得點了點頭,細細想來,自己似乎在這一方面的確做得不夠,看著夏玉華漸漸走遠的背影,她不由得輕柔一笑,目光之中閃過幾分欣慰的溫馨。

  一天下來,府中倒也平安無事,只不過夏冬慶一夜未歸,其他的倒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這麼大的人一晚上不回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以前偶爾也朋友喝酒,一夜到亮的也不是沒有過,再加上先前已經通過風了,所以阮氏也好,夏玉華也罷都並沒有怎麼在意。府中也一切如舊,但過度平靜的氣氛中隱隱卻夾雜著一絲讓人略帶壓抑的感覺,如同暴風雨之前的平靜一般,竟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香雪一整天都顯得有些心神不寧的,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一旁的鳳兒倒是絲毫沒有感覺,依舊與往常一樣有說有笑的。

  「香雪,你怎麼啦,今日一天都沒什麼精神似的。」終於發現了香雪有些不對勁,鳳兒從剛剛讓人在院子裡頭搭好的秋千架上跳了下來,邊試邊詢問著。

  「我沒事,就是心裡頭的些悶悶的,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香雪微微舒了口氣道:「鳳兒,你說小姐這會怎麼還這般沉得住氣在屋子時頭看書呢?」

  「為什麼要沉不住氣呢?你想太多了香雪,小姐向來不做沒準備的事,她能夠如此平靜,那便說明一切安好,就算真有什麼事也早就有了對策,明白嗎?行了行了,你就別在那裡瞎琢磨了,過來幫我試試這秋千,沒問題的話一會讓小姐出來玩玩,她應該會喜歡的。」

  鳳兒很是滿意自己讓人架的這秋千,上次去平陽候府看到杜家小姐院子裡有一個時,她心裡頭當時就有些癢癢的了,這不一回來抽了空,便讓人也學著弄了一個玩玩。

  聽到鳳兒的話,香雪倒也沒有再多想,又見鳳兒一臉的興奮,不由得搖著頭道:「你呀,分明就是自己想玩這個,還非得拿小姐當藉口,依我看……」

  「行了行了,我的好姐姐,你就不能裝回糊塗嗎?」鳳兒呵呵一笑,趕緊著將香雪給按到了秋千上坐下,打斷她的話道:「我這還不是見小姐成天也沒什麼好玩的,不是想給她多湊個樂子嗎?至於咱們,偶爾沒人時坐著玩玩也沒什麼,小姐才不會在意呢。」

  香雪對鳳兒的小心思倒也沒有多說,正準備起身進屋看看小姐,忽然看到有婢女慌慌張張的跑進了院子,直接往正屋方向衝去。那婢女走得太急,不小心踩到石子,差一點沒摔著。

  「站住,什麼事那麼慌慌張張的,一點規矩也沒有,讓外人看到的話,還當夏家沒有好生管教過咱們。」香雪覺得有些不大對勁,趕緊起身叫住了那個太過匆忙,根本就沒有看到她與鳳兒的婢女。

  婢女見是小姐身旁的貼身侍女,連忙停了下來,轉而直接走到她們身旁焦急不已地稟報道:「鳳兒姐、香雪姐,不好了,老爺出事了」

  這話一出,鳳兒與香雪頓時對視一眼,臉上均是說不出來的震驚,先前還說沒事來著,沒想到這會竟猛的來了一個電閃雷鳴般的消息。

  「老爺出事了?怎麼可能?你先別急,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香雪率先回過神來,趕緊讓那婢女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般沒頭腦的衝進去告訴小姐的話,一定會將小姐給嚇到的。

  「剛剛突然來了一伙官兵,二話不說直接便衝了進來到處亂闖,管家已經去通知夫人了,府上護衛這會正拼命攔著他們不給亂闖,可他們說老爺現在已經被關進刑部大牢,他們是奉命前來徹查夏府的,不需跟任何人交代,也不必等任何人同意許可。」

  婢女這會倒還算利索,沒有結結巴巴的,一口氣便將事情大概全給說了出來:「那伙人可凶了,帶頭的像是御林軍的人,根本就不講理的,一進來便打傷了好幾個阻攔他們的家丁,若不是護衛及時趕到,這會怕是早就衝進內院了。」

  「豈有此理,這些人竟然如此囂張。」鳳兒一聽,頓時怒火湧上心頭,一副要衝出去找那些人麻煩的樣子。

  倒是香雪冷靜一些,連忙拉住道:「無端端的,老爺怎麼會被關進刑部大牢呢?既然是御林軍的人帶頭闖府,那麼這事可就大了,鳳兒,咱們趕緊去告訴小姐才行。」

  鳳兒一聽,這才清醒了過來,趕緊點了點頭,轉身便要往屋裡跑,卻沒想到一回頭便看到自家小姐正從屋子裡頭走了出來。

  「我都已經聽到了,不必再稟告。」夏玉華邊走邊道:「父親平素來奉公守法、忠君愛國,不可能會突然無故被抓,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現在誰都不許亂,先跟我出去弄清楚狀況再說」

  「是。」見狀,鳳兒與香雪連忙跟了上去,這會功夫不論發生了什麼事,她們都要時刻守在小姐身旁,保護好小姐。

  而小姐的話也讓她們很快便找到了主心骨,暫時穩了下來,一行人快速朝前院而去。

  等夏玉華趕到時,阮氏已經先行一步到達,往常安靜不已的大廳前空地上此時早已變得人聲鼎沸,喧囂不已。夏家的家丁、護衛與闖進來的官兵各自為陣相互對峙,那樣子如同水火,隨時都有爆發衝突之勢。

  而阮氏似乎是在那裡質問著什麼,看上去很是生氣,但顯然並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那些官兵絲毫沒有將她放在眼中,回話的語氣一點也不客氣,甚至那帶頭之人還一臉不耐煩的想要直接超過阮氏進去,幸好被一旁的護衛攔了下來。

  「什麼人膽敢在大將軍王府如此放肆?」夏玉華大喝一聲,直接朝那帶頭的御林軍將領走了過去,這些人還真是夠猖獗,只怕她再來遲一點,雙方還真會打起來。

  眾人見是大小姐來了,連忙讓開了道將自家小姐迎到了前方,而那些氣焰囂張的官兵雖然被夏玉華剛才那滿身說不出來的威嚴給一時怔住了,不過卻很快便恢復了過來。

  在他們看來,夏玉華再如何厲害也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大小姐,這府中的老小怕她倒不稀奇,他們這些人可不吃這一套。更何況連所謂的將軍夫人也根本奈何不了他們,一個小姐自然更是不在話下。

  「你就是夏家大小姐?」帶頭軍官極為不耐煩的打量了夏玉華一眼,而後說道:「來得正好,省得還得再多說一遍聽好了,夏將軍因涉及貪贓枉法,現在已被關押至刑部,我等奉刑部尚書之命,特來徹查夏家,誰再敢阻攔,一律視為同犯帶走。」

  「夏小姐,你也不必再跟夏夫人一樣問東問西的了,夏將軍的事具體的我們也不清楚,想要知道就自己去刑部問去。若還有人敢在這裡阻礙我們辦理公差,那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帶頭軍官邊說邊朝身旁的手下做了個上的手勢,壓根就沒有將夏玉華當成一回事。

  得到命令,那些兵士個個顯得有些迫不及待,抬腳便想往裡頭衝。阮氏一見,頓時急得不行,上前便想去攔。

  夏玉華見狀,一把將阮氏給拉住,而後厲聲朝那些官兵說道:「話還沒說清楚,誰敢再往裡走一步?」

  別看夏玉華人瘦瘦小小的,可那中氣卻十足,她目光清冷,帶著女兒家少有的果斷與狠決,一時間竟還真把那些蠢蠢欲動的官兵給嚇住了。

  將阮氏牽到一旁讓人照看好之後,夏玉華再次轉身,面無表情地朝著那帶頭將領說道:「既然你說是奉命徹查,那可有書面手令?如果沒有馬上給我帶著人滾出去,否則後果自負。如果有的話,你們卻連手令都不曾出示就想擅闖,當這裡是什麼地方?好歹你們也是吃朝廷俸祿之人,不會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還要我來教吧?」

  這話一出,那帶頭將領頓時心中一怔,他不由得朝夏玉華細細看去,暗道這夏家大小姐果然名不牙虛傳,不但膽量過人,而且所說之話讓他無從辯駁,當真不似別的大家小姐那般好糊弄。

  稍微考慮了一下,這人倒也沒有再蠻干,夏家大小姐說得不假,這裡畢竟是大將軍王府,而夏冬慶雖然被關押,可再怎麼樣也不是普通之人,官場之事不到最後見分曉,倒還真是誰也說不準。

  想到這,那帶頭將領倒是不由得將態度給稍微放緩了些,他先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手下暫時待命,而後從手袖之中取出一紙文書遞給夏玉華道:「夏小姐,這是刑部出示的徹查文書,請過目,確定無誤的話,還請夏小姐命府中之人讓開,莫再阻礙我等辦差,否則一切只能依法處置,不論是誰都絕不輕饒。」

  見這人態度稍微緩和了一些,但卻依舊保持著幾分傲慢與不屑,夏玉華知道肯定是有人特意吩咐過的,否則的話,諒這些人也不敢如此行事。

  她沒有直接去接那份文書,一旁的香雪反應卻是極其機敏,馬上上前代為接過再做轉呈。夏玉華並不忌諱的朝那帶著軍官冷笑了一聲,以實際行動告訴所有的人,不論如何,她才是主子,而你縱使帶著人馬兵器叫囂放肆,那也改變不了各自原本的尊卑身份。

  帶頭將領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過來夏玉華的意思,一時心中自然極不痛快,可人家的身份卻的的確確擺在那裡,怎麼樣也挑不出什麼不是來,當著眾人之面,只好暫且忍著了。

  「請夏小姐稍微快一些,我等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再耽誤下去回去不好交代。」見夏玉華慢條斯理不急不緩的,帶頭將領顯然又有些按捺不住了,語氣也開始再次不耐煩起來。

  夏玉華卻根本不予理會,依舊按自己的速度不急不慢的,片刻之後這才揚了揚那手中的文書朝那帶頭軍官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這人一聽明顯有些意外,不過卻還是回話道:「下官何東風」

  「何東風?很好」夏玉華神色一變,看向何東風的目光頓時犀利無比:「何東風,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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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鋒芒

請君為我側耳聽

133鋒芒

  何東風一聽,頓時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夏家大小姐到底發什麼瘋,竟然問他是否知罪,因此本就心不平來著,這會更是惱火了。

  「下官何罪之有?夏小姐,你別太過份,再在此胡鬧別怪我等不客氣了。」他邊說邊準備讓人往夏府裡頭闖,不想再跟這個半大不小的大小姐囉嗦個沒完沒了。

  只不過何東風顯然錯估了形勢,同時也完完全全的低估了眼前這個他壓根並不曾怎麼放在眼中的夏家大小姐。

  「渾帳東西,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這文書上寫的都是些什麼」夏玉華一擺手直接將手中的文書給甩到了何東風的臉上,理直氣壯地說道:「核查二字可有看到?刑部尚書都沒敢定我父親半點實罪,你們一個兩個倒口口聲聲說大將軍王貪贓枉法,還無視文書上所寫不准過於驚擾的注意事項,跟群強盜一般二話不說便想闖入我夏府。」

  說到這,她目光一振,如同利劍一般掃過那些官兵,一字一句訓斥道:「你們如此囂張、野蠻,這是想要核查我夏家,還是想要抄家?皇上親賜的堂堂大將軍王府在人們眼中竟是如此不堪?是誰讓給了你們這麼大的膽子,是誰讓你們如此肆無忌憚?今日你們若不給我一個交代,我自會讓你們明白大將軍王府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夠欺負的」

  眾官兵一聽,頓時沒有人敢出聲了,神色亦緊張了起來,特別是那何東風顯然沒有料到夏玉華會有這麼一招,偏生她又半點都沒有說錯,若追究起來,他們的行為的確是不合規矩的。

  夏玉華見這些人一個個都不敢出聲了,但那帶頭的何東風顯然有所顧忌卻依然沒有半點服軟之勢,於是也懶得再等,朝著身後的護衛大聲說道:「府中護衛,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今日若還有人膽敢在我夏府作威作福,一律給我打殺出去,死活不論出了什麼事,我自會進宮面見聖上,請求聖裁。」

  「遵命。」夏家眾護衛也不是吃素的,這些人都是夏冬慶精挑細選出來的,如今有了大小姐一聲召喚,自然更是沒有半絲的顧忌。

  看著眼前的場景,何東風算是徹底的沒了底氣,夏玉華的狠絕還真是有幾分夏大將軍的影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當真不好惹,而那身後的幾排護衛一看就知道個個不是膿包,這事要真僵下去、鬧大了,吃虧的肯定還是他們。如此一來,他們倒是沒有必要為了一點點銀子當了人家的替罪羊了。

  想到這,何東風頓時軟了下來,連忙陪笑著朝夏玉華行禮說道:「夏小姐,誤會誤會,您千萬別動這麼大火,傷了身子可就不好了。先前是小人行事魯莽了些,沒有管束好下屬,也沒有及時跟夫人與您說清楚,小人給您賠不是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別放在心上。」

  「呸、仗勢欺人的狗東西,這會知道低聲下氣了,先前幹嘛去了?一個小小的將領膽敢在夏家此放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地厚。」鳳兒早就氣得不行了,這會功夫脫口便朝那何東風痛罵,替夫人與小姐出口惡氣。

  那姓何的倒也是個沒生氣,反倒愈發堆著笑臉一個勁的承認著自己的不對,向阮氏與夏玉華陪著不是。

  「夏小姐,您看,您還是高抬貴手先讓小人將差事辦完吧,要是再耽擱下去,小人這也真是不好交代呀。」何東風強忍著,堆著笑臉想要息事寧人,怎麼都好,先過了這一關再說,日後風水輪流轉,這夏家也風光不了幾天,自然有出氣的時候。

  「行。既然你都認錯道歉了,我也不是不講理之人。」夏玉華倒也爽快,沒有多磨硯什麼,徑直說道:「不過你們都給我聽好了,核查夏府沒有任何問題,但必須得讓我府中之人各自領路,府中的人也好,東西也罷,若是有什麼不應該有的閃失,哪怕是少了一針一線,你們今日也別想平平安安的出這大將軍府。」

  如此明白的威脅令所有的人都震驚不已,就連夏玉華身後的那些護衛都有些沒有料想到自家小姐竟這般魄力,一時間心裡頭激動不已,整個人都跟著興奮得不得了。

  何東風顯然沒有吃過如此大的啞巴虧,偏生卻沒有任何可以回駁的地方,特別是他還真是一點也不懷疑眼前這個比男人還要厲害的大小姐當真說得到做得到。

  「都聾了嗎,聽清楚沒有?」

  那些官兵正不知所措之際,忽聽那夏家大小姐再次出聲,如同將軍發號施令一般朝著他們冷聲訓問,一時間,眾人竟不由自主的齊聲答道:「聽清楚了。」

  何東風亦是如此,說完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被一個小丫頭給怔住了,心裡頭可是憋屈到了極點,但又沒有任何的辦法。

  「夏小姐,您看,您的要求我們也都聽到了,這會是不是可以開始做事了?」他只得咬著牙繼續忍著,先搞定差事再說。

  夏玉華見狀,也沒有再說什麼,朝一旁的管家點了點頭,示意可以按她的吩咐行事了。

  何東風總算是稍微先鬆了口氣,片刻之後這才指揮著屬下有次序的往夏府各個不同地方而去。

  「站住!都不許亂動。」只不過這還沒走出三步,門外便傳來了一道凌厲的吼聲,緊接著,還沒來得及弄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何東風等人便被一大堆不知從何而來的御林軍給包圍了起來。

  很快,眾人這才發現,這一次帶領御林軍全副武裝而入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小候爺李其仁。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李其仁大步直接走到了夏玉華身旁,上下打量了一番後略顯焦急地問道:「玉華,你沒事嗎?」

  看到李其仁的瞬間,夏玉華真是有些吃驚,不過換一種角度再想的話,倒很快又覺得再正常不過,特別是看到他身後跟著而來的那一批御林軍,馬上便想到了父親之事,皇上肯定是知曉了,並且親自做出了指示。

  如果不是李其仁帶隊的話,她還真會有些懷疑這核查突然變了性質成了抄家,不過既然是李其仁,這樣的疑慮自然也不會再有。

  「我沒事,你怎麼來了?」鎮定地搖了搖頭,她示意自己還有夏家其他人一切都好,卻並沒有表現出自己已經看出了個大概。

  確定夏玉華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之後,李其仁也沒有再急著跟她解釋什麼,而是先行調頭朝一旁的何東風看去,徑直訓斥道:「何東風,你身為御林軍小隊隊長,什麼時候竟成了刑部之人,帶著刑部這些當差的跑到大將軍王府來辦所謂的差事了?你撤離職守、亂用職權,可曾知罪?」

  何東風見狀,當下臉色就嚇得蒼白不已,連忙卑躬屈膝地朝李其仁解釋道:「李大人息怒,屬下並非擅自做主,是陸相擔心刑部不夠人手,所以這才特意讓屬下帶了一些兄弟過來協助。陸相說……」

  「閉嘴!誰都知道御林軍直屬於皇室,沒有皇上的許可,任何人也沒有權利擅自調動,就算是陸相也是如此。這點規矩你都不知道嗎?」李其仁很快便打斷了何東風的話:「陸相的事我自會稟明皇上,至於你還是先想好如何同皇上交代吧」

  「來人,將他拿下,押回去等候處理,其餘人全部聽我指揮調遣。」李其仁一聲令下,眾御林軍馬上便齊聲領命,不但直接將何東風押住帶了下去,而且再無半人敢有一線大意之色。

  而夏家之人一個個顯得很是鼓舞,若不是當著小候爺還有夫人小姐的面不方便,這會早就想拍手歡呼了,敢這般欺負到夏家的頭上,這何東風的下場便是榜樣。

  將何東風之事利索的處理完畢之後,李其仁這才正式的朝阮氏以及夏玉華解釋道:「夫人、夏小姐,皇上剛剛聽聞刑部派人核查夏府一事,擔心驚嚇府中家眷,所以特意派我等前來協助,還請夫人不要過於擔心,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皇上自然不會輕信任何人,也不會讓夏府受到不必要的驚擾。」

  「有勞小候爺了,請小候爺代妾身感激皇上天恩。」阮氏心知皇上派人前來並非真是那麼好心,不過李其仁這人倒是讓她十分放心,上次老爺的事她還記在心中,這會見李其仁又這般進退有禮,更是對此人多了幾分好印象。

  「夫人不必如此,夏將軍乃國之功臣,朝廷之棟梁,皇上自然不會讓其家眷受到半點委屈。核查之事是刑部必走的過程,也是替夏將軍正名的最好方式,所以還請夫人不必太過擔心。」李其仁這話不但是對阮氏所說,同時也是對夏玉華所言。

  先前一進來時他太過急切了些,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喚了玉華閨名,現在想想,以他今日到來所代表的身份,的確不太合適,自己倒也無所謂,怕就怕一個無心給夏玉華惹上什麼麻煩了。所以這會他卻是注意了不少。

  「多謝小候爺寬慰,我也知道他們也是奉了刑部之令,卻也並沒有阻攔之意。只不過先前那些人氣焰太過囂張,若不是玉兒據理力爭的話,這會這府中還不知道被他們給鬧成了什麼模樣。」阮氏邊說邊搖了搖頭:「罷了罷了,既然小候爺來了,我也就放心了。」

  聽到阮氏的話,李其仁一個轉頭朝行卻跟著何東風一併來的那幾個御林軍看去,眼中是滿滿的質問。他早就知道這些人過來肯定是有人暗中指使,沒安什麼好心,果然不出所料。

  看到如此嚴厲斥責的目光,那幾人頓時慌了,其中一人連忙說道:「李大人,先前何隊長帶咱們來時的確是、是那個了些,不、不過後來被夏小姐訓斥過後,咱們都沒有再敢有半點逾越之處,而且也已經準備按夏小姐的吩咐,在府中家丁的帶領下有序的核查,絕對不會讓府中的人與物有半點的損失。請李大人看在我等知錯能改的份上,格外開恩、格外開恩呀。」

  這話一出,原本那幾人也都趕緊跟著求起情來,先前一個夏玉華便已經讓他們有些招架不住了,如今李大人又這般明顯的維護著夏家,連何東風都被給抓起來了,他們這心裡哪有不怕的道理。

  看這幾人的表情倒也不像說謊的樣子,李其仁倒也沒有再當場訓斥他們什麼,見眾人在這裡肯定已經待了不短的時間了,因此便客氣地朝阮氏說道:「夫人,時辰也不早了,皇上那邊也等著這邊的回覆,依我看,現在便開始讓他們進去核查吧。不過時間估計沒那麼快,所以還請夫人先行進去休息一會吧,這裡有我在,絕對不敢有人敢亂來的。」

  「是啊梅姨,您也累了,還是先回房休息一下吧,孝兒還在您屋裡呢,您也順便看著點他,別讓他受到驚嚇,這裡有我在,一會等核查完畢,我再去跟您商量父親的事,好嗎?」夏玉華也出聲了,一會她還想跟李其仁詢問一下宮裡的事,當著阮氏的面倒是怕李其仁會有所不便,所以索性便讓阮氏先行回房休息,反正這裡暫時也不會再有什麼事情。

  見狀,阮氏倒也沒有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後,略微交代了夏玉華兩聲便帶著人先行回房去了,她心中明白此刻玉華在這裡主持大局遠遠強過於她,再加上如今李其仁在,所以她乾脆適當迴避一下卻是更好。

  阮氏一走,夏玉華便讓管家與護衛按先前吩咐的帶著那些核查之人有序地入內,待那些人都各自走開之後,又吩咐鳳兒等人在廳內備好茶點,請李其仁先行進去喝杯茶休息等候。

  待婢女上好茶點之後,夏玉華這才朝廳裡候著的僕人揮了揮手,示意她們暫且先退下,見狀,鳳兒與香雪連忙領著那些人行禮之後退到了廳外等候。

  只剩下他們兩人了,夏玉華直接朝李其仁問道:「其仁,我父親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何會突然被關入刑部大牢?他現在怎麼樣了,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看他?」

  雖然父親走之前交代過了不論發生多麼大的事情都不必緊張,可是夏玉華卻依舊有些不太放心,而眼前之人又是李其仁,但凡他知道的肯定不會對她有所隱瞞,所以她這才會特意詢問,以便能夠更加心中有底。

  再說,發生這麼大的事,若是自己表現得太過淡定,豈不是大有問題?雖然自己信任李其仁,但是他現在畢竟是為皇上辦差,許多事情也不方便透露給他。因此倒也難免還是得做出一些看上去比較正常的反應才行。

  聽到夏玉華的詢問,李其仁也沒片刻的耽誤,直接便回道:「這事我也是剛剛知道不久,不過怕你擔心所以特意打聽清楚了。原本皇上不是讓我帶人來夏府協助的,我不放心其他人,怕他們趁機為難你們,所以這才特意主動請示皇上過來了。」

  李其仁細細說道:「你父親的事說來倒是有些奇怪,他並不是被人給抓進刑部的,而是自己去的。據說他是聽說陸相府中所依附的幕僚這段時日正四處想方設法蒐羅他前些年帶兵時以權謀私、私徵軍餉、中飽私囊的一些所謂罪證,欲聯合狀告於他,因此極為生氣去找陸相理論。誰知後來與陸相不知怎麼回事愈發的起了爭端,加劇了兩人之間的矛盾,陸相揚言不會懼怕夏將軍的威脅,一定會找出確鑿的證據來告發他,不讓皇上還有世人受他蒙蔽。

  「聽到這些話,以夏將軍的性子哪裡受得了,實在氣得不行,便索性自己跑到刑部去了,自請入獄,讓刑部尚書徹查此事,還他一個清白。」李其仁說道:「這事本就來得突然,又棘手,一方是陸相,一方是你父親,兩邊都不是普通人,因此那刑部尚書也沒有辦法,只得勸你父親先行回府,但你父親執意不依,因此尚書只得去請示皇上,皇上見狀,便答應了你父親的要求,讓刑部馬上著手辦理此案,以示公道。」

  「原來如此。」聽到這些,夏玉華喃喃的說了一句,而後朝李其仁再次問道:「此事,皇上是怎麼看待的,難道他也相信了陸相的話,相信我父親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嗎?」

  「皇上怎麼想的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只不過……」李其仁微微遲疑了一下,見反正也沒有旁人,便老實說道:「只不過皇上本就對你父親心存顧忌,如今來了這麼個機會,肯定巴不得趁機好好查查。依我看,這一次夏將軍真是不應該如此衝動,陸相近來本就對他十分不滿,平日也沒少明著在皇上面前進言,如今這麼一鬧,就算最後什麼證據也找不到,怕是也沒這麼快能夠輕易從刑部大牢裡出來的。」

  聽到這些,夏玉華倒也沒有否認,點了點頭微微歎了口氣道:「父親的性子向來如此,被人無中生有的污蔑自是忍受不了。他是名武將,也沒有陸相那些文官那麼多的花花腸子,因此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這麼做卻也不足為奇。只不過卻是將自己放到了如此危險的地步,實在是太過不值。常言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皇上本就對他不太放心,加上陸相等人的挑唆,這一回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看到夏玉華一副擔心不已的樣子,李其仁連忙安慰道:「玉華,事情雖然是有些麻煩,不過你也不必太近擔心。夏將軍剛正不阿、清廉忠誠,這都是眾人皆知的,我想皇上也應該不會輕率處理此事。再說即使有人想從中作梗,害夏將軍,朝中還有那麼多的忠臣在,又豈會坐視不理。」

  「事已即此,想再多也沒有辦法,你放心,我不會自亂了陣腳。如今父親出了這種事,我一介女流,沒有辦法替父親去尋找證據洗清冤屈,唯有先好生穩住家中之事,不讓他再分心來擔憂我們。我相信刑部,相信皇上,更相信這世間還有那麼一個理字,我會好好的等著父親回來。」

  夏玉華滿面堅定,那樣的沉穩與氣度相較於以前更加成熟了不少,李其仁見狀,心中高興不已,來時他便最擔心玉華會因此而驚惶失措、心神不寧什麼的,如今看她這般心神堅定、鬥志不凡,當真是欣賞不已。

  果真是夏大將軍之女,臨危不懼的心理顯然是繼承了下來。

  「你能這般想便好,我擔心你,所以一路來還想了不少的安慰之詞,如今看來倒是都不必了。」李其仁鬆了一大口氣,又道:「夏將軍在刑部你也不必擔心,那裡的人不敢虧待了他,皇上也發了話,這些倒是不必在意,只需靜心等候結果便可。還有,宮裡頭有什麼最新的消息,或者這案子有什麼最新的進展,我都會馬上讓人通知你。一會你跟夫人說,讓她盡可放心,萬事總會解決好的。不過探視之事……」

  「今明兩天你們怕是不能夠去和探視了,按規定,有些程序得走,等過了這兩天可以了的話,我再幫你們安排,讓你們去跟夏將軍見面。」李其仁當真是將所有的東西都替夏玉華想好了,為的就是想讓她能夠多安心一點。

  如此用心的安排,夏玉華很是感激,李其仁對她的關心,她已經無法用謝謝去表達,可這會除了謝謝之外她也沒有別的方式了。

  只不過,感激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卻突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喧嘩之聲,很快,有家奴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也顧不什麼規矩了,直接朝夏玉華說道:「大小姐,不好了,外邊又、又來了一大堆的軍士,也不知道想做什麼,問都沒問,直接便往咱們府裡衝了進來,您趕緊去看看吧。」
134變

  話音剛落,外頭的喧嘩之聲便越來越近,而就在夏玉華與李其仁同時起身準備出去看個究竟之際,答案卻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了。

  看到那風風火火帶著一行人往廳裡這邊走的那道身影時,夏玉華不由得舒心一笑,先前在聽到家奴通報之際腦海之中冒出來的所有猜測與顧忌全都一一的打消掉了。

  她快步迎了出去,搶先朝那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走了過去:「黃叔叔,您怎麼來了?」

  原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夏冬慶在京城裡的另一心腹兄弟黃天剛。黃天剛本也是夏冬慶軍中的一員虎將,兩年前,因夏冬慶被迫長期只能夠留在京城,所以為了顧及其安全,也一併跟回了京城。這兩年來一直由他正面負責處理夏冬慶與西北駐軍的一些聯繫等事宜,算得上是皇上默認的夏冬慶與西北大軍之間的直接聯繫點。

  而這一次,黃天剛正是提前得到了夏冬慶的暗中授命,否則的話他也壓根不可能這麼快知道夏府被刑部派人核查之事,而來到一看裡頭竟然還有御林軍的人,心中更是急了,生怕那些人在夏府裡頭動粗,驚嚇到府中的家眷,所以一進門二話不說,直接便衝了進來找人來了。

  見到夏玉華,黃天風連忙停了下來,將這個大侄女給拉到面前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兩遍後,這才出聲道:「玉兒,跟黃叔叔說,刑部的人還有外頭那些御林軍有沒有為難你們?你不用害怕,只管照實說來,黃叔叔來了,咱們什麼都不用怕了,知道嗎?」

  「黃叔叔放心吧,玉兒沒事,家中也一切如初,好好的。」夏玉華見黃天剛一副擔心不已的樣子,連忙解釋道:「先前的確是有些不太愉快,不過後來小候爺帶了御林軍的人過來卻是很快平息了下去,這會刑部的人正有序的按命令進行核查,沒有再影響到府中的人與物了。」

  聽到夏玉華的話,黃天剛這才抬眼看向一旁的李其仁,這個小候爺他自然也是見過認識的。清寧公主不熟,不過李其仁的父親李執卻還算有些來往。李執也是武將出身,性情坦蕩正直,雖然早就已經不理會朝廷之事,但是對於夏將軍向來也是十分敬仰尊重。

  而在黃天剛眼中,李執這個獨子看上去倒也不錯,果然是什麼人生什麼樣的孩子,武將調教出來的一點也不像其他那些只會享樂闖禍的紈袴子弟,就是不一樣。

  「原來是小候爺出手相助,黃某先行謝過小候爺的了,這份人情,我黃某人記住了。」黃天剛利索無比,也沒有多的話,直接便朝著李其仁拱手致意,表示感激。

  而李其仁見狀,連忙加禮道:「黃將軍太客氣了,您是長輩,其仁是晚輩,黃將軍直喚其仁名姓便可。況且,我也是奉皇上之命前來協助刑部,見有人藉機使壞,自然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嗯,李執與清寧公主教養出來的孩子就是不一樣,你小子不錯,我喜歡。」黃天剛不由得笑著拍了拍李其仁的肩膀道:「不驕不躁、謙恭有禮,前途無量呀。」

  被黃天剛突然這麼一通誇,李其仁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再見黃天剛如此熱情的盯著自己,一時也不知道要說點什麼好,只得趁機朝夏玉華看了過去。

  收到李其仁略帶不知所措的求助信號,夏玉華倒是有些忍不住想笑了,黃叔叔向來便是這樣的性子,心中想什麼便說什麼,看這樣子,他還真是挺欣賞、喜歡李其仁的,只不過這個時候倒也顯得太過熱情了一些,難怪李其仁會有些不太自在了。

  「好了黃叔叔,咱們別光顧著站在這裡說話,先進裡頭坐吧,父親之事,我還得跟您好好商量一下。」夏玉華適時的出聲了,她很快便將黃天剛的注意力給成功的從李其仁的身上轉移了過來。

  很快,黃天剛神情便馬上出現了變化,很是嚴肅的點了點頭,而後大步朝廳裡走去。

  進去之後,夏玉華詢問了一下,黃天剛只說自己有朋友在刑部,所以很快知道夏將軍被關起來一事,這邊才剛剛著手去查清楚起因,那邊便聽說了刑部要核查夏家。他向來便知道官差辦事的德性,因此自是擔心有人藉機生事,為難夏家家眷,所以這才馬不停蹄的帶著人趕了過來,好在來這裡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倒是稍微安心了一些。

  聽到這些,夏玉華自然明白黃天剛所說的都不過只是表面的一部分罷了,他是父親的在京城裡為數不多的心腹之一,父親那麼大的行動不可能不會與之商量並且讓其幫做一些事情。而在這裡當著李其仁的面,黃叔叔肯定不會多說,不論李其仁會怎麼樣,畢竟現在其仁是代表皇上來夏家的,因此不會多說其他。

  見狀,夏玉華倒也機靈,很快便將先前李其仁所說的那些關於父親的事情說給了黃天剛聽,黃天剛一聽,頓時氣惱不已,直嚷嚷著要找那個姓陸的算帳。

  「黃叔叔,現在可不是找誰算帳的時候,依我看還是盡快替父親洗清污名,早些讓父親回來才是最重要的。」夏玉華見狀,連忙勸導黃天剛,指明了事情的輕重緩急。黃天剛一聽,卻也覺得玉兒這話在理,倒是也冷靜了下來,沒有再那般衝動。

  其實黃天剛心中也清楚,陸相之事本就在將軍的預算之中,正是因為知道陸相早就對他們不厚道了,所以這次才將計就計的讓陸相成為引爆此事的由頭。只不過當聽玉華說起那陸相時,整個人卻還是有些忍不住發火動惱,當真是想將那些對將軍心懷不詭之人一一給揪出來全部除去,永絕後患才舒服,省得總被這些無恥小人給暗算。

  陸相便是陸無雙的父親,夏玉華因此而不由得聯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雖然她並不太過肯定,但是從死前陸無雙無意中所透露的一些東西看來,自己父親出事應該跟陸相脫不了干係,最起碼,陸相應該便是充當了皇上的一個馬前卒,沒有這人在朝中四處張羅構陷的話,皇上肯定沒這麼容易扳倒父親。

  而這一世,雖然許多東西都改變了,結局也不一定會再如前世一般,可是似乎許多的因果卻是換了形式的繼續存在,比如說她與陸無雙之間的對立,再比如說父親與陸相之間的糾葛,終究還是無法完全的改變。

  但這一切,她卻都不再害怕,她堅信,這一世,自己與家人一定不會再重蹈覆轍,而不論是她與陸無雙之間的爭鬥,還是父親與陸相、皇上之間的較量,最後贏的肯定是他們。商量了一小會後,黃天剛一時間倒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不過在李其仁的提醒下倒是想到了一個全新的突破口,見這裡暫時也沒什麼事,而他也急著去替將軍四處打通一些別的事,因此倒是沒有再多做逗留。

  「玉兒,既然家中沒什麼別的事,那黃叔叔便放心了。現在我還得去找一下其他幾位叔叔好好商量一下你父親的事,一會你替我跟夫人說一下,讓她不必擔心,將軍之事,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絕對不會讓將軍蒙受不白之冤。」

  黃天剛邊說邊起身道:「還有,外頭我帶了一些兄弟過來,這些天就讓他們留下來看家護院,省得又有什麼人趁機前來騷擾你們。」

  聽到這話,夏玉華也連忙跟著站了起來道:「黃叔叔只管放心,家中我會照顧好的,至於您帶來的人還是帶回去吧,府中護衛已經足夠,再者皇上也發了話,想來暫時也沒有誰會再亂來的。至於父親的事,雖然我相信清者自清,但是還是得麻煩黃叔叔多多費心了。」

  夏玉華如今的懂事與脾性倒是真讓黃天剛滿意不已,他鄭重的點了點頭,保證自己一定會全力處理好將軍之事,讓其不必擔心,而後再次朝李其仁示意之後,這才按夏玉華所說,帶著人先行離開了。

  眼下黃天剛的確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只不過並不是表面上的什麼去替夏冬慶簡單的想什麼辦法,而是得按將軍先前的吩咐,一步一步的將之前那些準備好的戲慢慢上演。這一次,他們就是要好好的讓皇上、讓朝廷、讓那些成天對將軍不懷好意的人知道,隨意動他們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黃天剛走後,李其仁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對夏玉華說道:「玉華,黃將軍等人與你父親素來交情極深,我擔心他們因為你父親之事而做出太過激烈的舉動,如此的話,怕是反倒對你父親之事會產生些不好的影響。畢竟你現在只不過是想正名想討要個清白罷了,想來皇上查清楚之後就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若是黃將軍他們沉不住氣,因此而鬧出其他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來,豈不反倒連累到你父親了?」

  李其仁的意思,夏玉華自然明白,如果單單只是站在他的立場上,這些話的確在理,只不過她心中清楚得很,父親與黃叔叔他們肯定是事先商量好了的,所以倒是不會擔心黃叔叔等人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說得對,不論如何行事,總之是不能丟了一個理字。一會,我會讓人跑一趟,把這個意思跟黃叔叔他們說一下的,想來他們都是為了父親好,肯定會明白的。」夏玉華自然也不好當面拒絕李其仁的好意,遂點頭應了下來,不想讓他太過擔心。

  兩人又說道了一會,李其仁怕總提這些多少會讓夏玉華心情會過於沉重,因此便有意識的說了一起其他的話題,只不過畢竟這樣的時候太過輕鬆或者刻意的歡笑似乎也不太妥當,因此說說停停的,李其仁這個一向在夏玉華面前話不少的人一時間卻也變得有些拘泥了起來。

  想想也真是,說多說少,說什麼都一樣,似乎總覺得不太對,總擔心讓玉華想得太多,讓她原本便擔憂的心情雪上加霜的。李其仁突然覺得自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般在意一個人的想法,而他好像也越來越明白父親對於母親的那種呵斥。那種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緊張與在意。

  許是感覺到了李其仁為了顧及自己的感受而變得有些不太自在,夏玉華倒真是有些過意不去,所幸夏家也就那麼大一個地方,刑部之人做事還算快,因此沒繼續等太久基本核查完畢。

  有人在李其仁耳畔耳語了幾句,顯然是悄然向其報告剛剛核查的大致結果,夏玉華自然也不好多問,不過她心中清楚得很,自己家中不可能被人查出任何的問題來,因此卻也沒有任何的擔心。

  片刻之後,所有進入夏府裡頭核查的人員全部都回到了原地列隊等候,李其仁見狀自然也不再久留,朝夏玉華做了一個放心的眼神,而後當著眾人的面說了幾句場面話之後便帶著所有的人離開了夏家。

  等人都走了之後,夏玉華這才令管家帶人重新檢查了一遍家中,確定沒有任何影響之後這才命其關上大門,沒有特別之事不再接見旁的人客。做好一切後,她這才帶著人去後院阮氏那裡。

  到了阮氏屋裡後,見成孝果然還在,而且小臉上一臉的擔憂,正在那裡不停的詢問著阮氏關於父親的事。雖然他年紀小,可是應該懂的卻已經懂了,知道父親被無故下了獄,自然是著急不已的。

  「姐姐,你來了?姐姐快告訴成孝爹爹到底怎麼啦?問娘親娘親也不跟我細說,我都擔心死了。」見夏玉華進來了,夏成孝二話不說跑了過來,直拉著姐姐要問個徹底明白。

  見狀,夏玉華拉著成孝坐了下來,見阮氏的神情顯得有些無奈,便勸道:「成孝不必擔心,爹爹不過是出門幾天,辦一些他所要辦的事罷了。他不會有事的,相信姐姐好嗎?」

  「可是我知道父親都已經被關進大牢了。」對於這個答案,夏成孝顯然並不太滿意,嘟噥著顯得很是不高興。

  「那是爹爹自己主動去的,為了就是想讓那些欲陷害他的人還他一個清白。你想想看,如果父親真的出了大事,剛才刑部那些人,還有皇上派來的那些御林軍會這般客氣嗎,正因為他們都知道父親是清白的,所以這才會有所顧忌,否則的話咱們早就被抄家,早就與父親一樣被人抓起來下了大牢了,是不是?」夏玉華反問道。

  聽到這話,夏成孝不由得思索了起來,彷彿是在權衡姐姐這話裡頭的意思到底可不可信,片刻之後,他這才微微點了點頭,頗為著重地說道:「嗯,我相信姐姐。」

  見狀,夏玉華很是欣慰地摸了摸夏成孝的頭,而後才跟隱氏說起了剛才黃天剛來過之事,並且將李其仁所說的一些關於父親的大概情況也都說了一遍,示意阮氏不必過於擔心,父親不會有什麼事的。

  阮氏原本心中也有些底,只不過剛才看到那些刑部之人如此囂張蠻橫,心裡頭還真是極不是滋味,好在玉兒年經小卻魄力十足,相較而言倒還真是讓她有些慚愧。

  「玉兒,剛才是梅姨沒用,讓人家欺負到了頭上卻半點辦法也沒有,害得要讓你一個沒出閣的小姐出面來處理這些東西,梅姨對不起你。」她真心覺得有些對不住夏玉華,也有負老爺的托付,不但沒有照看好這個家,照顧好玉華,還反過來讓這孩子小小的肩膀來扛起家中的這些事。

  夏玉華見阮氏竟如此想,當下便說道:「梅姨,您想太多了。這是我的家,你們是我最親的親人,保護家、保護親人誰說只是您的責任?況且我也不覺得出面來處理這些有什麼不妥之處,咱們夏家本就不是那種世俗之家,沒那麼多表面上的東西,只要這個家實實在在的好,一切便足夠了。」

  聽到這些,阮氏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默默的點了點頭,心中感慨良多。

  幾人又說道了一會,無非就是夏玉華示意阮氏與成孝安心一些,不必過於著急,至於父親那邊的事自然會有人去辦,有什麼消息她也會第一時間過來告訴她們。

  不知不覺中,夏玉華儼然已經成為了這個家中的另一個支柱,在父親以及夏家處於整個命運最關鍵的轉折點時,她已然不會再有任何的顧忌,全力以付才是唯一的路。

  接下來的三天裡,夏府倒是平安無事,從李其仁以及黃天剛派人送過來的消息裡可以看得出來,此刻刑部也好、皇上也罷,自然都並沒有找到什麼真正有作用的所謂的證據能夠證明陸相誣陷夏冬慶的那些罪名成立。

  可是皇上卻也並沒有馬上做出釋放父親的命令,反倒是故意在陸相等一小部分朝臣的再次聯名請呈下,美名其曰為徹底弄清楚事實,免得冤枉了大將軍王,反倒是再次特意指派了兩句官員,專門負責審理夏冬慶的事情。

  如此一來,這倒是完全在夏玉華的意料之中,皇上果真藉此事要做文章了,怕是就算明知什麼也查不出來,父親一時半會也沒那麼快能夠從此事中脫身。

  這倒也無妨,反正父親早就已經想好了對策,用不了多久便能夠安危脫身,並且讓那些成天挖空心思的人得到應有的教訓。只不過夏玉華心中卻終究有些擔憂,在這個過程之中,父親在明,而害他之人在暗,若是發生些什麼意外或者不測的話,又當如何?

  到時怕是不但打亂了父親的計劃,而且還會讓父親真的處於危險之中。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卻已經由不得她了,夏玉華唯有暗自期盼一切父親順利安好。

  今日已經是父親被關的第四天,而對於夏玉華來說,今天的意義卻並不僅僅只是如此。前世的今日便是父親被害而亡的日子,所以於她而言,這是一個極其重要也是特殊的命運轉折點。只要過了今日,那麼一切便可見分曉,只要父親能夠平安的度過今日,那麼她相信上一世的厄運便將完全真正的改變。

  所以她特意讓李其仁幫忙,選在這一天去刑部看望父親。其實,昨天開始,李其仁便已經托人去打理此事了,而最後的探訪時間也如夏玉預期的一般定在了今日下午。

  正當眾人都在做著下午去探視老爺的準備之際,管家卻匆匆忙忙的跑來稟報夏玉華,說是外頭有五皇子府的人有事要求見於她。

  一聽說是五皇子府的人,夏玉華倒是不由得愣了一下,這些日子實在是事情太多,倒是險些將歐陽寧所交待的給鄭默然看診的事給忘記了。不過算算日子,應該還有幾天才對,為何今日那邊便派人來了呢?難不成鄭默然這個月身子突然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所以需要提前診治嗎?

  猶豫了一小會,她還是讓管家先將那人給帶了過來,先問清狀況再說,若真有什麼事的話,畢竟也是人命關天,不可大意,畢竟她是答應過先生會照看好鄭默然的病,再怎麼樣也不能夠言而無信。

  那人進來之後,很快便恭敬的朝夏玉華行禮請安,直道自己是五皇子派來給夏小姐傳個口信,說是他家主子昨晚便感到身子有些不太舒服,今日一早起來更是嚴重了不少,所以想請夏小姐現在便過去一趟,趕緊跟他過去一趟五皇子府,替他家主子診治。

  一聽果然真這般不巧,夏玉華當下便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所幸的是離下午去看父親還有好幾個時辰,時間上倒也應該不會有什麼沖突。

  見狀,她也沒有再多想,讓香雪留在家中協助好阮氏,而自己帶著鳳兒趕緊則收拾好東西先行去一趟五皇子府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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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與五皇子的較量

  這是夏玉華第二次踏入五皇子府,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歐陽寧的話,她真的不願意再進這裡半步面對那個顯然很是陰陽怪氣的鄭默然。如今家中的事已經夠讓她應對的,卻是沒有多餘的心思與精力再去應付著此人了。

  而且夏玉華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鄭默然早不病晚不病,為何這麼巧趕在這個節骨眼上身體不舒服了呢?先生臨走時不是說他病情近來都十分穩定的嗎,怎麼這麼快病情便出現了變化?

  不過,基於醫者的責任,她卻是不得不來,否則真出了什麼事的話,那她不但無法跟歐陽寧交待,而且也過不了自己的良心關。

  進了府,卻發現在前面帶路的婢女並沒有將她帶往上次給鄭默然診治的書房,也沒有去他休息的就寢之處,反倒是直接將她帶到了府中一處水榭涼亭內便不再前行。

  夏玉華納悶不已,不是說要她來診治的嗎,這裡再怎麼看可不像是給病人看診的地方,也不知道這到底搞的是什麼鬼。

  不過她也沒有出聲詢問,只是盯著那帶路的婢女瞧,婢女見狀,連忙出聲解釋道:「夏小姐,五皇子吩咐了,請您先在這裡稍等片刻,一會他便會過來的。」

  「在這裡等?為什麼嗎?你家主子不是病了嗎?」夏玉華愈發的覺得自己先前的猜測可能是對的,這個鄭默然十有八九壓根就沒什麼特別不舒服的地方,是在裝病。一想到這個,她心中便很是有火,對這人卻更是沒有什麼好感了。

  婢女見夏玉華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只得陪著笑容再次回答道:「夏小姐,您就先在這裡稍等片刻吧,五皇子只吩咐了這一句,其他的並沒有多說,所以具體的奴婢也不知情。桌上茶點都已經備好,亭子邊上的池子裡養了不少的魚可以觀賞一二,夏小姐請自便,奴婢先行告退。」

  說罷,這婢女也不等夏玉華再出聲,便連忙退了下去,似乎怕稍微走得遲了一點便會被夏玉華叫住脫不了身似的,一臉的匆忙。

  見狀,夏玉華倒是沒有再叫回那婢女,朝四周看了看,見四下無人卻也只好暫且在這裡等候了。不來也來了,如今雖然估計鄭默然身體應該沒什麼問題,可是畢竟還沒見著人卻也不好一走了之。再怎麼說人家也是皇子,眼下父親與夏家正值關鍵時候,卻是沒有必要再多招惹什麼麻煩。

  鳳兒在進府後不久便被留守在了原地等候,五皇子府裡的人無非就是說他們家主子喜靜,人太多怕影響到了,所以這會功夫也就只剩下夏玉華一人在這裡了。

  等了片刻,見四下無人安安靜靜的,估計著鄭默然是沒有這麼快過來。夏玉華只得耐著性子坐了下來,半側著身子看著那一池的錦鯉在裡頭游來游去。

  細心的婢女還在亭欄邊上留了些魚食,夏玉華等得無聊了便拿了一點往池子裡扔。這裡頭的魚平日都有人打理,肯定不會餓肚子,因此也沒見著那裡頭的魚爭搶得怎麼厲害。餵了一會,夏玉華實在是覺得沒什麼意思,便直接將那一大袋子魚食全往裡頭扔了進去。

  「你這般餵魚,估計用不了多久,我這府中的魚全都會撐死掉的。」鄭默然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出現在夏玉華的身後,見夏玉華如同洩恨似的將那麼多的魚食全都投進裡頭,不由得笑著出聲了。

  聽到聲音,夏玉華很快便回過頭去,見這等的神人終於現身了,這才拍了拍手,站了起來。

  「五皇子終於來了,我還以為我來得太遲了。」她邊說邊稍微福了福,算是行禮了,總歸是皇子,倒是沒必要落人什麼口實。

  「你這話說得,我怎麼聽著像是在咒我似的?」鄭默然倒也沒有介意夏玉華的態度,解釋了一句道:「本來是打算我在這裡等你的,不過臨時有點急事,倒是讓你久等了。」

  這樣的解釋對夏玉華來說卻是可有可無,現在她只想知道這個看上去並沒有半點不妥,甚至於精氣神還挺不錯的人為何要裝病派人在這個時候將她找來。

  「五皇子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吧,怎麼去我府中報信的人竟說你昨晚起就不舒服了,今日一早更嚴重了呢?」她也懶得等鄭默然說,徑直問道:「五皇子這樣子,不必診斷,一看就應該沒什麼問題,不知道為何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見夏玉華一臉的不高興,鄭默然卻是不急不慢,自顧自的坐下,先行端起其中的一杯茶喝了起來,如同沒有聽到先前那些質問之詞一般。

  見狀,夏玉華更是一肚子的火氣,看著那人一臉悠閒的樣子,真有種恨不得上前一把搶過茶杯往他身上砸去的衝動。

  「坐下先喝杯茶吧,這會喝,溫度正合適。」鄭默然雖然沒有看夏玉華,不過卻是很明顯的感覺到了一股怒氣迎面撲來,因此連忙抬眼看去,面帶微笑,一臉無辜的邀請她坐下喝茶。

  看到這情形,夏玉華頓時湧上一種說不出來的挫敗感,轉而取代了先前那股惱火。她不由得暗自歎了口氣,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遇到一個這樣的人。

  鄭默然與她所認識的所有人都不一樣,明明是一個長年有病的人,成日一副柔軟不已的模樣,看上去完完全全沒有任何的攻擊性,可卻偏偏總是給她一種無形的壓力,總是能夠輕易的打破她的冷靜,讓她的情緒變得有些不受控制。

  這樣的人真正讓她覺得不喜歡,心底裡下意識的有種排斥與想要遠離的念頭,實實在在的讓她覺得有些無法掌控。

  深吸了口氣,她重新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不想自己的情緒被眼前的人所控制、牽著走。片刻之後,她也跟著坐了下來,不過卻並沒有喝什麼茶,而是換了種較為平和地語氣說道:「五皇子,如果您沒什麼不舒服的話,我想我便沒必要久留了。先生交代過了,除非你身子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才可以提前針灸、更換藥方,否則的話,務必得等到了時間進行例行診治方才對您的身體比較好。」

  細想之下,她倒也不認為鄭默然真會這般無聊,裝著病將她騙來開這種沒有意思的玩笑。只不過,看這人慢條期理,不急不忙的樣子,估計自己不主動提出離開的話,就算真有什麼事他也不會趕緊著說的。

  所以她這才索性冷靜下來從著應對,如此一來倒是不會顯得太過被動了些。

  見夏玉華這麼快便冷靜了下來,沒有再被自己的刻意舉動而亂了脾氣,鄭默然心中倒是暗自贊許,放下茶杯後,這才說道:「我聽說你父親被前幾天被關進了刑部大牢?」

  父親之事這幾天早就被傳得沸沸揚揚,所以鄭默然知道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夏玉華倒並沒有太過吃驚,只是不明白以他的身份為何會在這個時候主動提到自己的父親。

  「既然五皇子明知我夏家正值多事之秋,何以還要無故將我找來,難不成就是為了跟我討論我父親進刑部大牢之事?」夏玉華覺得跟這個人說話實在是有些累得慌,因此直接說道:「五皇子有什麼事還是直說吧,一會還我得去刑部探視,若是錯過了時間的話,怕是不太好。」

  「你只說對了一半,準確來說,我今日藉故叫你過來是為了救你父親。」鄭默然這會倒也沒有再繞,猛不丁的扔出了這麼一句極富震撼力的精簡之語出來,只不過於他而言,此刻的神情卻依舊如故,彷彿剛才說的只是請喝茶之類的閒話似的。

  夏玉華心中一怔,瞬間看向這個向來都讓她瞧不明、看不透的五皇子,腦海中快速閃過各種念頭與猜測,同時也在判斷著這句話的真假以及目的性為何。

  「怎麼,你不相信?」見夏玉華半天都不出聲,只是滿臉質疑地望著自己,鄭默然笑笑地說道:「是不相信我有這個能力呢,還是不相信我會有這等好心呢?」

  他倒是並不忌諱,直接道出了夏玉華此刻心中的想法,似乎也並不在意自己在別人心中的看法,而且還會隨時隨地都能戳穿你的內心似的。

  聽到這些,夏玉華很快回過神來,她並沒有順著鄭默然的話回答,而是自行說道:「雖然家父現在身陷大牢,但他卻是為了證明自己清白而自請入獄,家父素來行得正坐得端,忠君愛國眾人皆知,又豈會被幾句流言污語所構陷。」

  說到這,她停了停,看著鄭默然那張略帶蒼白卻精神還算不錯的臉繼續說道:「本就是無罪之人,何來救不救的說法,等皇上替家父正名之後,家父自然會堂堂正正的走出刑部大牢。五皇子有心了,不過此事倒還真是不必麻煩您。」

  話音剛落,卻見鄭默然邊點頭邊鼓起掌來,但臉上的神情明顯帶著幾分並不贊同的笑意。夏玉華見狀,卻也懶得問他這是什麼意思,跟這樣的人打交道,倒還真是有種言多必失的感覺。

  乾巴巴的拍了幾下後,見夏玉華只是看著自己卻並沒有其他反應,鄭默然稍微揚了揚手出聲道:「夏將軍的為人我自是不會懷疑,可官場上的事往往不是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便能夠避開禍端的。你也知道你父親是自己主動進的刑部大牢,但如今查了幾天,連你家都核查過了,我父皇可有要放你父親回去的意思?」

  「五皇子的意思是,皇上已經偏信了陸相之言,即便這幾天並沒有查出什麼不利於我父親的證據,但卻並沒有打算馬上還我父親清名?」夏玉華這回會是不由得上心了一些,她自然知道鄭默然的話並非沒有道理,而皇上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也是不言而喻。

  可是身為皇上的兒子,鄭默然憑什麼來說救她的父親?

  「我父皇如何想我自是不敢妄自猜測,不過陸相等人肯定不會放過這麼大好的機會。」鄭默然看著夏玉華直言道:「其實有些道理你也清楚,所謂日久生變,你難道就不擔心你父親聰明反被聰明誤?」

  一句聰明反被聰明誤,讓夏玉華頓時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她不可思議的盯著鄭默然,不知道這個人到底知道了些什麼東西。她看得出來,鄭默然並非張嘴亂說,此人心計實在太過厲害,她真的不得不防。

  「五皇子這是什麼意思,有話便直說吧,您身體也不怎麼好,繞得太多話浪費力氣。」她穩了穩心神,轉而端起桌上的茶喝了起來,藉此掩蓋一下內心的不平靜。

  見狀,鄭默然倒也如夏玉華所願,不再多繞,點了點頭一副你聽好了的樣子徑直說道:「在我看來,你父親雖是武將,性格耿直,眼中容不得沙子,可是他卻是個直而不粗、有血性卻不會魯莽之人,所以單憑陸相的一些沒證沒據的污告之言便如此意氣用事、衝動的自請入獄,以求清白,這一點細想之下並不太合情理。

  「所以,你父親自請入獄應該是有其他的目的,而並非簡單的以求清白,對嗎?」他反問了一句,卻也不指望夏玉華的回答繼續說道:「只不過,任何事都有兩面性,即便先前謀劃得再好,有些風險卻也是很難預料的,就好比……」

  「好比什麼?」見鄭默然停了下來,若無其事的看著她,卻並不再繼續下去,夏玉華倒是有些沉不住氣了。

  話一出口,她頓時又有些後悔,如此一來,豈不等於是默認了鄭默然的話了?一時間她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卻偏偏無法說道出來,只得暫時忍著先不去多想其他。

  看到夏玉華臉上的神情變化得極快,鄭默然不由得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沒什麼好懊惱的,我早就跟你說過,這世上只有我不想知道的事,沒有我不能知道的事。你也不必否認,當然也不需要承認,只需如上次一般聽著便可,我說我知道的,你選擇信或不信,這樣的默契不是早就已經形成了嗎?」

  「好比什麼?」夏玉華見狀索性什麼都不顧了,再次重覆問道,現在她只想弄清楚與父親最息息相關的事,這比什麼都重要。

  對於夏玉華所表現出來的急迫,鄭默然顯然很是滿意,匆容置疑,他已經完全明白了眼前這個女人的軟肋到底是什麼,當然從另一個方面來說,這也的確是夏玉華一個極為珍貴的品格。

  因此,他也不再逗她,出聲而道:「比如今晚,今晚你父親恐怕會有大麻煩了。」

  「什麼麻煩?」夏玉華手不由得一鬆,連桌上的杯子都差點給弄倒了,鄭默然的話顯然讓她急得不行。

  今日是前世父親被害死的日子,如今卻聽人說今晚父親將有麻煩,如此一來,她又怎麼可能不害怕。

  看到夏玉華頭一次如此失態,連臉色都變了,鄭默然倒是有些詫異,當然,如果他知道今天這一天對於夏玉華的意義的話,想來也不會這般奇怪了。

  「今晚有人想要你父親的命,他們會讓人在給他送的食物裡下毒。」見狀,鄭默然倒也沒有再故意賣什麼關子之類的,直接爽快的將謎底揭了開來。

  「下毒?」夏玉華喃喃重覆了一聲,目光瞬間變得陰霾無比,果然如此,看來這些人的招術依舊如故,只不過形勢略有不同罷了。上一世他們成功了,而這一世,她絕對不會再讓這些人得逞看到夏玉華眼中瞬間布滿的陰霾與恨意,鄭默然一時間卻是沉默了起來,眼前的女子愈發的讓他覺得不那麼簡單,那種完全與年紀、經歷不相符合的氣質、情感更是讓他覺得迷惑不已。

  正想著,忽聽夏玉華再次出聲道:「若我猜得不錯的話,這指使之人應該是陸相了,對嗎?皇上都還不急,他倒是急得要出頭,就不怕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心中清楚,皇上不可能會選這樣的時候以及這樣的地點讓父親這般不明不白的死在世人眼前,若是皇上授意的話,定然會選一個最為恰當的時機、最為完美的理由,會如同上一輩子一般讓父親的死在世人眼中就是一個最可惜不過的意外。

  所以,她敢斷定,這一次的下毒計劃一定不是皇上所為,而是陸相。想來陸相這些天清查之後竟然找不到半點父親的罪證,一時有些急了,即擔心要為先前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同時也擔心父親出去後更是沒有機會再對付父親,並且還極有可能會被報復。

  所以,陸相才會出此下策,反正他心中清楚皇上對父親也是極其猜忌,而且巴不得早些除去父親,所以即使到時皇上知道是他所為,也不會太過追究,相反說不定還會極為維護於他。所以他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夏玉華的準確推測讓鄭默然不由得點了點頭,原先還以為她第一反應會以為是皇上要藉機除去她的父親,卻沒想到她看得比誰都清楚。

  「沒錯,正是他。看來你已經心中有數了,我倒是不必再擔心夏將軍的安危了。」略帶輕鬆的笑了笑,鄭默然卻是很快恢復了一貫的神情。夏冬慶有這麼個女兒,還真是夠有福氣,看來這一次的麻煩應該是不足為懼了。

  平息片刻之後,夏玉華也沒急著向鄭默然道謝,而是一臉正色地問道:「五皇子,您剛才所說的一切,玉華自是不會懷疑,只不過,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想知道您特意告訴我這些的目的。」

  鄭默然可不是那種愛管閒事,打抱不平的人,先不論他是如何得知這些消息,單憑平白無故的告訴你這麼重要的秘密,肯定是有所圖。所以夏玉華索性問個清楚,省得自己瞎猜測。

  聽到夏玉華的詢問,鄭默然咦一聲,而後做出一副考慮的樣子,片刻之後這才一本正經的說道:「如果我說,我是因為喜歡你才會將你父親的事透露給你,你會信嗎?」

  「不會。」夏玉華毫不猶豫的否決了,而且臉上沒有半絲的異樣,並沒有讓鄭默然的戲弄得逞。雖然鄭默然看上去一副極其認真的樣子,可是她卻是再清楚不過,絕不可能。

  見狀,鄭默然這才輕快地笑了出來,一副竟沒有騙到你的神情,略微還帶著那麼幾分可惜的樣子:「算了,不逗你玩了。其實我也沒你想的那麼功利,只不過是不想看到像夏將軍這樣的將才白白死在一個奸臣手中罷了。當然還是那句話,信不信由你。」

  就這麼個原因?夏玉華倒也不是完全不相信,鄭默然或許真有這方面的原因,但這絕對不是唯一,更不是最主要的。像他這樣身份的人,無故施恩於夏家,若有私心的話,無非就是衝著父親手中的那幾十萬大軍罷了。

  任何一個皇子,若是有了父親的支持,便等於坐擁了半壁江山,奪位那是極其容易成功之事。所以皇上才如此忌諱各皇子私底下與父親走得太近,同時也對於父親沒有放心過一時一刻。而像二皇子、四皇子等等皇子,雖然一個個迫於皇上的重壓不敢暗中拉攏父親,但是估計著誰都有此私心,只是暫時沒有這膽罷了。

  難道鄭默然也有此心?想拉攏父親,藉助父親的勢力而爭奪皇位?這個念頭一旦閃過,夏玉華看向鄭默然的眼神亦變得完全不同了。其實這種可能並不出奇,鄭默然雖然身體不太好,可是心智極佳,眾皇子中怕是沒有誰比得過他。

  而且,別看他成天一副深居府中不問世事的樣子,可是卻消息靈通、無所不知,若是暗中沒有超乎常人的勢力與能力的話,試問又怎麼可能做得到呢?

  「你想讓我父親日後能夠站到你這一邊,對嗎?」她定定地望著眼前的男子,瞬間明白了許多。

136被騙還是奇遇?

  夏玉華的直言不諱倒是很讓鄭默然欣賞,同女人說話,能夠如此爽快利索還真不容易。而他似乎也沒有打算掩飾自己心中的想法,從派人去叫她過來開始,所謂的攤牌本也就在預料之中。

  「如果日後你父親願意站在我這一邊的話,我自然高興,不過若是他不願捲入這樣的紛爭之中,能夠保持中立,不成為我的阻礙,這便已經足夠。畢竟不論日後誰主江山,像你父親這樣的將才都是朝廷的基石。我與父皇想法不同,對於功臣能將,若非萬不得已,絕不會除之而心安。」鄭默然坦誠無比,於他而言,只要不是敵人,他便少了一大隱患,其他的事也就容易得多。

  而夏玉華卻是沒有想到鄭默然竟這般明確的承認了自己的野心以及對於父親的態度,一時間倒是不由得愣住了,片刻後這才再次出聲問道:「你就不怕我洩露你的秘密?」

  「你不會。」鄭默然搖了搖頭,一臉肯定地說道:「況且,萬一我料錯你真的洩露出去的話,也無所謂,因為不會有人相信,即便有人相信那又如何?身為皇子,有沒有此心都不重要,因為在我父皇眼中,除了太子以外,每一個兒子都是他防備的對象。所以歸根結底,這樣的事,你說與不說都是一樣的,沒有什麼不同。」

  聽到這樣的答覆,夏玉華不由得對鄭默然的膽識與境界有了一些新的認知。她不知道鄭默然如今到底已經有了多大的實力,但有一點卻是清楚,如今皇上眾多皇子之中,真正的賢能者寥寥無幾。相較而言,鄭默然除了身體較為羸弱以外,其他各個方面的確都勝那些人許多,只不過這麼多年以來一直為了自保而隱藏了鋒芒罷了。

  而最讓她覺得認可的一點,便是鄭默然對於功臣的主張,如此胸懷與氣魄倒有幾分明君的樣子。個人猜忌是小,江山社稷為大,太平之時殺掉功臣將才那是給自己的江山自挖墳墓,寒了人心不說,動亂之際,江山更是岌岌可危。單從這一點來說,鄭默然倒是比他的父皇要強上幾分。

  權衡片刻之後,她卻也沒有再多做質疑,鄭默然的條件也不算太高,並沒有以此為交換,強行拉攏於父親。想來以他的聰慧也想得到,憑父親的秉性受此救命之恩,日後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會立於其對立面。

  「五皇子大恩,玉華感激不盡,所謂大恩不言謝,這份恩情家父與夏家都會銘記於心。」見狀,夏玉華也不再多問其他,明白了這些卻已足夠。

  於鄭默然來說不過是個順手人情,兩不相誤,於夏家來說得此人情卻也不必有太大的負擔,唯獨有些東西卻是心照不宣。權利相爭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而她們所能做的卻是不主動捲入其中,只是在適當的時候適當的機會還掉這個人情而已。

  說罷,她便想起身告辭,當務之急自是趕去刑部大牢,將一切危險提前告知父親,提前做好應對,出奇制勝,解除危機。

  而鄭默然亦十分清楚,今日自己的目的顯然已經達到,無論如何,夏冬慶都會記得他的這份恩情,即使他日這個大將軍王並不明確的支持自己,但最少在時機成熟之際也不會成為牽制、影響他的絆腳石。

  對於這樣的大將軍,他不能夠要求太多,否則的話,人情反倒成了威脅,讓這樣的人感到不安的話,對於自己只是一種隱患,因此這樣的程度剛剛好。他同時也相信,總有一天,夏冬慶會主動的站到他這一邊,與他合作,只不過這種事卻是不能過於著急,畢竟欲速則不達,而今日已經是一個不錯的開端。

  見狀,鄭默然自然也沒有阻攔,這會夏玉華心中肯定急著去解決夏冬慶的事,當然就算沒這事,估計這姑娘暫時也不是怎麼太過待見於他吧。

  「行吧,反正再過幾天咱們很快又會見面的,不是嗎?」他笑嘻嘻的看著準備離開的夏玉華,提醒著到時可別忘了過來給他診治。

  「五皇子請放心,玉華自當謹記先生的交代,不會影響到您的身體健康。」夏玉華淡淡的笑了笑,算是對鄭默然先前的一切表示感激。說罷,再次行了一禮,轉而抬步走出了水榭涼亭。

  可還沒有走太遠,身後卻再次傳來鄭默然滿含笑意的聲音:「對了,上次你生日時,我送你的那幅畫像可還滿意?」

  聽到這話,夏玉華陡然停了下來,片刻後這才回過頭看去,裝做有些驚訝地說道:「原來那幅畫竟是五皇子送的,玉華倒是現在才知,多謝了。」

  略微點了點頭,她也沒有再說什麼,不再理會那笑得有些讓人渾身不太舒服的鄭默然,大步而去。

  看著夏玉華快速離開的身影,鄭默然沒有再叫住她,只待那抹麗影消失在拐彎處後,這才笑著搖了搖頭,喃喃而道:「現在才知道嗎,欸,裝得一點也不像。」

  略帶歎息的聲音輕輕散去,早已離開的夏玉華自然沒有聽到,而此刻,她一門心思想著的都是父親之事。

  在迴廊處領上鳳兒後,兩人很快便出了五皇子府,大門外轎子已經等候一旁,只不過幾名轎夫還有另外兩名隨行的護衛卻全都圍在一處大樹底下,不知道在嚷嚷著說些什麼。

  見狀,鳳兒邊走邊朝那些人說道:「你們在幹嘛呢,小姐來了。」

  聽到這話,眾人這才連忙停了下來,趕緊著朝著自家大小姐的方向轉了過來行禮請安。人一散開,夏玉華才看清原來他們先前是圍著一個近七十多歲的白鬍子老人家。

  老人家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衣,雖然補丁不少,但卻乾淨得很,腳上穿的是草鞋,帶子磨得都快要斷了,一看就知道生活相當的不易。

  問過之後,這才知道這個老人家因為家中遭了難,實在是窮得揭不開鍋了,只好把原先珍藏的一本奇書拿出來賣,想以此維持生計。只不過據剛才已經瞧過熱鬧的轎夫與護衛所說,老人家的那本所謂奇書不過就是一本十分普通的地方雜記罷了,外頭到處都有得賣,值不了兩個錢。

  可老人家卻偏說這是一本奇書,還開價一百兩,少一錢也不賣,所以護衛與轎夫們剛才都在那裡勸這老人別再異想天開了,偏生這老人還倔得很,硬是說這些凡夫俗子不識貨,說著說著,兩方這才爭執了起來。

  「小姐,您是見過世面的人,您來評評理,他們都說我是騙子,想騙錢,可我這是實實在在的奇書,當世都難尋的,若不是家中真的到了揭不了鍋的地步,怎麼可能拿出來一百兩就賤賣掉呢。」老人如同賭氣似的吵著讓剛剛過來的夏玉華評理,邊說邊將手中當做寶貝一樣的書本小心的遞到了夏玉華面前。

  「什麼書這麼矜貴,還要一百兩銀子?」鳳兒見狀,有些不太相信的說著,邊說邊伸手想要去接過來呈給小姐過目。

  可那老人見是鳳兒,連忙一縮手避了開來,一副生怕被鳳兒弄壞了的樣子,臉上的表情亦顯得有些不高興了。

  夏玉華本是急著回去的,可看到這老人家如此可憐,一時間倒是生了惻隱之心,又見鳳兒說話很是不客氣,便出聲訓道:「鳳兒不可無禮。」

  說罷,轉而朝那老人家看去:「老人家,我家丫鬟年紀小不太懂事,對不住您了,您別介意。這書,還能夠讓我瞧瞧嗎?」

  見夏玉華這般有禮,絲毫也沒有瞧不起他這個窮鬼的樣子,老人家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再次將手中的書遞到了夏玉華面前。

  夏玉華點頭示意過後,便雙手接了過來。卻見封面上寫著《夢林異志》四個大字,除此以後別無他字,連編寫者的名字也沒有,看上去倒像是一本手抄本。

  翻開來後,她快速的掃瞄了幾眼,發現正如先前護衛們所說,只不過是一本極其普通的雜記,根本就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甚至於字跡也不是太過工整,顯得有些隨意,難怪轎夫等人會與這老人家爭執起來。

  可是,雖明知這書根本沒什麼特別之處,但夏玉華卻還是打算將書給買下來。一百兩對她來說不算什麼,可是對於這個老人家來說卻是可以安安穩穩的過完剩餘的日子,不需要再如此清貧困苦。

  「老人家,這書我買了。」她衝著那老人微微一笑,而後朝鳳兒問道:「鳳兒,你身上帶的銀子夠嗎?」

  鳳兒一聽,連連搖了搖頭道:「小姐,奴婢出門可沒帶那麼多,就是帶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還有一點碎銀子,可是不夠一百兩的。」

  「全都拿給我吧。」夏玉華邊吩咐邊又往自己身上找了找,可她平日裡也很少佩戴什麼值錢的首飾,因此摸了一圈這才從耳朵上取下那一對精致的金耳環。

  而後,她將取下的金耳環以及鳳兒遞過來的銀票與一點現銀全部都遞給了那老人家,折合起來的話,倒是絕對夠了的:「老人家,這些您拿著,這耳環是金子的,湊在一起應該是夠數了的。」

  老人家見狀,倒也沒有急著拿錢,而是朝夏玉華說道:「這位小姐果真不是凡人,怎麼樣,老朽這書不錯吧。」

  夏玉華笑了笑,只得說道:「小女天資不夠,所以一時倒是看不出這箇中玄機,不過等回去有時間時,定會拿出來好好研讀的。」

  老人一聽,再次贊賞地點了點頭,夏玉華這話說得得體不已,即實話實說她並沒有看出什麼特別之處來,同時也留了餘地,並沒有那種施捨的的意味。

  老人這才接過了銀票與東西,轉而將書重新鄭重地遞給了夏玉華,而後說道:「如此這書日後便是小姐的了,小姐記住了,這可真是一本奇書,千萬別以為老朽是在胡說八道騙錢財。只不過這書跟普通的書讀起來不太一樣,小姐回去後細細研究,自然能夠發現其中的玄機。」

  說完之後,老人家也不理在場其他人一個個不可置信的眼神,拿著夏玉華給的東西笑呵呵的揚長而去。一時間,眾人都不由得小聲議論起來,只道這老人肯定就是一騙子,而自家小姐實在是太過心善了,明知那書根本就沒什麼特別之處,竟然還真給了那麼多銀子給他。

  「小姐,您也太好心了吧,就算您覺得他可憐,頂多打發個幾兩碎銀子就足夠了吧。」鳳兒好心勸道:「您以後可別再這樣了,否則的話不知道得有多少這樣的人來找您,到時就算有再多銀子也是不夠的。」

  「是呀小姐,依奴才看這人就是一個騙子,您真不應該那麼好心的。」其中一名轎夫也附和著鳳兒的話,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聽到這些,夏玉華最後再看了一眼那老人離開的方向收回了神,出怕說道:「你們不必多說了,我想他這般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好了,趕緊回府,我有急事要處理。」

  「是。」眾人一聽,自然不敢再多說其他,一行人趕緊服侍著小姐上轎坐好,而後抬起轎子快速往大將軍王府方向而去。

  回府之後,夏玉華這會肯定沒時間去研究這本所謂的奇書,將書交給鳳兒,讓鳳兒好生收好,而後便直接往阮氏那邊過去。

  見到阮氏之後,她倒是沒有將有人要毒害父親的消息告訴阮氏,一來怕阮氏太過擔心,二來這事牽扯到了另外一些勢力在裡頭,所以也不便再讓更多的人知曉。

  詢問了一下家中的準備之後,見沒什麼其他的事,夏玉華便讓香雪去找一隻溫順些的貓過來,但卻並沒有說明要用來做什麼。

  待貓抱來之後,阮氏這才聽夏玉華說這貓一會要帶到刑部大牢去的,一時間倒是難過不已,直道老爺在裡頭吃苦了。

  夏玉華一開始還有些不太明白,後來又聽阮氏念叨了一句帶隻貓好,晚上老爺才睡得安穩,還直誇她想得周到。這會她才明白過來,原來阮氏是誤以為自己帶貓過去是放在牢房裡抓老鼠用的,愣了一下後也只得在心底微微歎了口氣。本想說點什麼,見阮氏沒多問倒還是忍了下來。

  下午差不多到點的時候,管家來報小候爺來了,正在廳外等著,說是夫人與小姐若是準備好了的話,小候爺現在便送眾人去刑部。

  夏玉華一聽倒是沒想到李其仁替她們打點好了探視之事以外,還親自跑一趟送她們,因此趕緊著與阮氏動身準備出發,一來她們本就急著去,二來也不能讓人在外頭久等。

  「小候爺,你為我們忙東忙西的,費了不少力氣了,這會還讓你親自跑一趟,實在是太過意不去,真是謝謝你了。」見到李其仁後,阮氏滿臉感激地說著,她這人沒什麼本事,能夠做的也就只有一聲打心裡頭的謝謝了。

  見狀,李其仁連忙說道:「夏夫人太客氣了,您還是叫我其仁吧,這些都不過是順手之事,不必放在心上。」

  說罷,他朝一旁的夏玉華看去,見沒有夏成孝的身影,便問道:「玉華,要去的人都來了嗎?你弟弟呢,他不去嗎?」

  「梅姨說先不讓成孝去了,還是等我們先去看過再說吧,刑部大牢畢竟不是什麼好地方,他一個孩子,總歸是有些不太方便的。」夏玉華解釋了一下,而後朝眾人說道:「時候也差不多了,我們邊走邊說吧。」

  點了點頭,李其仁也沒有再多問什麼,一行人很快便往大門口走去。外頭馬車已經備好,這會只等著主子們隨到隨走了。

  偶爾一側目,竟發現跟在夏玉華身後的香雪手中還抱了一隻貓,一時間倒是有些奇怪不已,不過李其仁也沒有問,只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並肩而行的夏玉華自是看到了,見阮氏在前頭走沒注意,便小聲地說道:「梅姨擔心牢裡頭有老鼠,會讓父親睡不好,所以才讓帶了一隻貓過去。」

  聽到這話,李其仁卻也信了,刑部大牢雖然比一般地方的牢房要乾淨一些,不過有老鼠的話也是很正常,所以阮氏這般做反倒是讓他覺得考慮周詳。

  出了門,夏玉華與阮氏乘車,李其仁則騎馬先行,刑部離這裡倒也不遠,沒多大的功夫便到了。李其仁先行進去打點好了一切,等到夏玉華與阮氏來到時一切都已經妥當。

  將她們送到了牢房門口,他這才說道:「夫人,你們進去吧,夏將軍就在裡面,我在這裡等你們。」

  知道家人見面肯定有很多話要說,特別是在這種地方見到親人,心中難免會傷心不已,女人家哭哭啼啼的也很是正常,他在場的話,倒是會有些不太方便。所以李其仁很是自覺的留在了外頭等候,順便也能幫她們盯著點,說話什麼也方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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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女人就要狠

  刑部大牢一般關押的都是些比較有身份的人員,因此相對於其他地方的牢房來說條件要好得多,再加上夏冬慶的身份更是特殊,因此所在的牢房亦是最好的單間,不但有床有桌椅,而且還有單獨的照料,再說他的情況也根本不可能受刑什麼的,說來倒也不至於吃什麼苦頭。

  不過阮氏看到夏冬慶的一瞬間,卻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再好的條件那總歸是坐牢,跟家中完全沒法比。再者自家老爺可是堂堂的大將軍王,如今卻被關在這等地方,思及此阮氏又怎麼會不難受呢。

  見阮氏一進來還沒說兩句話便哭了起來,夏冬慶不由得說道了幾句,不過那話雖是指責阮氏不應該這般哭哭啼啼的,可言語之中卻還是有不少的憐惜與勸慰之意。

  阮氏一聽倒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了,趕緊著擦乾眼淚,恢復了些平靜,而後關心不已的問長問短,詢問夏冬慶這些天在牢裡頭過得如何,有沒有受人欺辱之類的。

  「放心吧,我沒事,我堂堂大將軍王又沒有犯任何的罪,誰敢對我不敬?你就別擔心了,這不好著嗎?」夏冬慶邊說邊拍了拍阮氏的手,語氣也更加的柔和下來,心裡頭也知道不論如何這些天總歸是讓親人憂心了:「這幾天,家裡都好吧?」

  「好,都好著呢。老爺只管放心,玉兒現在可能幹了,上次刑部的人來家中查核,一開始很是不客氣,後來被玉兒幾句話就給收拾了,說來還真是讓老爺笑話,我這當長輩的沒那個能力護著家裡,反倒是讓玉兒一個大姑娘出面,真是慚愧不已。」阮氏邊說邊朝一旁的夏玉華看去,神色之間總是有那麼幾分不好意思。

  「梅姨快別這麼說,都是一家人,沒什麼理當是誰的,只要家中一切平安就行了。」夏玉華微微笑了笑,抱著剛才從香雪懷中遞過來的那隻貓,又將那天李其仁帶了御林軍,以及黃天剛也帶了人過來的事給簡單說了一下,示意父親大可放心,家中一切都正常。

  得知這些,夏冬慶倒是點了點頭,黃天剛的出現本就是他安排的,所以沒有什麼好意外,而李其仁跟御林軍授意於皇上過來協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唯獨就是對於李其仁私下裡的相助更是記在了心中。

  他看了看自己女兒,發現這孩子在講述李其仁的時候神色平靜自然,雖有感激但卻無其他的異樣,一時間倒是替李其仁那個傻小子感到有些可惜了。他這個當爹的都看得出來那小子對自己女兒的心思,不過玉兒似乎有些沒開竅,並沒有怎麼往那一方面想。

  當然,眼下並不是談論這些東西的時候,所以夏冬慶也沒有多扯這些,轉而又問了一下成孝那孩子的情況,阮氏倒是很明白夏冬慶的心思,挑著一些老爺最關心的說了一些,見老爺心中都有了些數踏實了,這才將放在一旁的食盒給提到了夏冬慶面前。

  「老爺,這幾天您肯定也沒吃什麼好東西,妾身給您做了幾樣您最愛吃的,您趁熱多吃點吧。」婦人家無非如此,怕自家男人在牢裡頭吃不好、睡不好,身子倒下了可就心痛了,因此說道了一陣子後,便趕緊著想讓夏冬慶多吃點東西。

  夏冬慶看了一下阮氏邊說邊往桌上擺的菜式,心裡頭倒是溫暖不已。不過他卻並沒有急著吃東西,而是朝著阮氏說道:「好了,這些飯菜一會我自會吃的,你先出去等一會吧,我還有些事要跟玉華單獨說說。」

  知女莫若父,玉兒雖然站在那裡並沒有說什麼,可夏冬慶卻是一早看出這丫頭一定是有什麼事要單獨跟他說,所以夏冬慶見與阮氏也說道得差不多了,便主動出聲讓阮氏先出去迴避一下。

  見狀,阮氏倒是什麼都沒說,很快點了點頭,先行出了牢房。雖然她並不知道老爺要單獨跟玉兒說什麼,可是她卻清楚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因此了不再耽誤時間。

  等阮氏出去之後,夏冬慶這才朝自己女兒說道:「玉兒,什麼事這麼重要,不能當著你梅姨的面說呀?」

  見父親一眼便看了出來,夏玉華倒是沒有浪費時間,很快便湊到父親跟著小聲的將五皇子所提這事說了一遍,並且還將五皇子所說的那些話都說了出來,當然個別除外,比如那副畫像什麼的。

  聽完之後,夏冬慶神情亦顯得凝重不已,沒想到這姓陸的竟這麼等不及要對自己下手,原先也只是以為姓陸的是摸著皇上的心思擠兌著自己,卻不想他比皇上還急著讓自己死。

  好在先前也有所預料,官場上的事他也見多了,大河裡沒被淹死,小陰溝裡翻船的大把。只不過這一回他倒是對這個原本印象不怎麼深刻的五皇子大吃一驚,卻是沒想到皇子裡頭竟然還有如此厲害的角色,好在這五皇子只是簡單的示好,若真要背地裡向他捅刀子,估計著這一回他可就真有得麻煩了。

  片刻之後,夏冬慶這才看向自己的女兒,有些好奇地說道:「玉兒,你怎麼會認識五皇子的?」

  見父親問到了這個,夏玉華這才想起先前似乎並沒有跟家裡人提到過,因此便簡單的解釋道:「以前先生帶我見習診治積累實際經驗曾去過五皇子府一次,前些日子先生有急事離開京城,因為去的時間較長,於是便把一月一次給五皇子的例行診治的事交給了我,上午五皇子以身體不適為由讓他家中奴才將我叫了過去,女兒這才知道了這些情況。」

  「原來是這樣,看來五皇子這是想做順手人情施恩,進而想拉攏於我呀。」夏冬慶聽罷也沒有再多想其他,皇子之中的爭鬥歷來也不是什麼秘密,五皇子雖然身體是差一些,但畢竟也是皇子,對於權利的渴望不會比任何人少到哪去。

  夏玉華點了點頭道:「沒錯,他也直接承認了,不過卻也說了不會讓爹爹太過為難,他還說將來不論誰主江山,像您這樣的定國安邦之人都是朝廷的基石,所以只需日後莫與他為敵便行了。」

  「這五皇子倒是個志向遠大之人,為父倒還真是看漏了眼,沒想到皇上還有一個如此精明能幹又隱藏得如此之好的兒子,看來太子,只怕也做不了多久了。」夏冬慶心中清楚,這幾百年的江山唯獨沒有改變過的便是權利相爭,他身為臣子也管不了那麼多,弱肉強食,留下來的不一定是最合適的,但卻一定是最強的。

  說罷,他轉而再次看向了夏玉華,以及玉華手中的貓,而後笑著說道:「我說你好端端的怎麼會想起帶隻貓一起過來,我家玉兒果然聰慧,有為父的風範。」

  夏玉華見狀,心知父親已經心中有數,今晚的危機應該已經沒有什麼問題,因此也鬆了口氣,笑著將懷中的貓遞給了父親:「爹爹一會將梅姨給您做的飯菜多吃些,晚上的話還是先餵飽這可憐的小傢伙再說,只需過了今日,一切便都不同了。」

  夏冬慶將貓兒接了過來,他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他自是想不到玉華說的今晚會是他整個命運的轉折點,還只當玉華是說過了今日這形勢便將變得不同,卻是沒有多想其他。

  「放心吧,為父心中有數了,這裡頭也有你黃叔叔安排的人,到時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的,那些人自然不會讓為父有事的。」夏冬慶摸了摸懷中的貓,繼續說道:「行了,這裡是刑部,你也別待得太久了,只管安心回去吧,爹爹不會有事的。再過幾日,你東方叔叔他們的東西也差不多到了,到時用不了多久爹爹就可以回家了,而好戲也就正式開鑼了。」

  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後給父親行過禮後,這才略帶不捨了出了牢房。

  出了刑部大門,李其仁只說還得回宮中有些事情要處理,因此便不再送阮氏與夏玉華回府了,今日原本是他當值,為著能夠親自安排好夏家的事,他可是頭一回破了例。因此見現在事情都妥當了,自然也不能夠再久耽擱。

  夏玉華自然知道李其仁肯定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因此再次謝過之後便讓他趕緊回去了,她們這裡有護衛,自是沒什麼不放心的。

  看著李其仁騎馬匆匆離開的背景,阮氏倒是不由得朝夏玉華感慨道:「玉兒,你別說梅姨多嘴,我覺得小候爺這人還真不錯,對你很是上心,為了你可沒幫咱們家的忙……」

  「梅姨,其仁這個朋友是沒得說,這一點我心中清楚,日後人家有什麼事我也會盡全力幫忙的。」夏玉華打斷了阮氏的話,似乎猜到了那後頭可能會說到什麼一樣,沒有再讓阮氏繼續說下去。

  聽夏玉華這般說,阮氏不由得搖了搖頭,笑著點破道:「你呀,不懂那孩子心裡頭有你,不是普通朋友的那種,懂了嗎?」

  這一下,夏玉華倒是頓時愣住了,其實,她也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女孩,有些東西又怎麼可能真的看不明白呢?只不過對於感情,心中或多或少總是有些陰影,而現在亦不是合適去多想個人感情的時候。

  現在的她,只想好好的守住父親,守住這個家,好好的按自己的計劃去努力充實自己,改變命運,至於感情這東西,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去碰觸,一切還是等以後再說吧。

  「哎喲梅姨,瞧你說的,人家沒你想的那樣,其仁這人最是仗義了,對朋友都是這樣。」很快,她回過神來,牽著阮氏往馬車旁邊走邊道:「好了,您就別說這些了,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省得成孝一個人在家裡乾著急。」

  見夏玉華不太願意提及這些,阮氏倒也知趣,沒有再多提,一想到家中那個開始直纏著她也想跟著過來的兒子,頓時連忙點了點頭,趕緊著上車回府。

  夏玉華在心裡微微舒了口氣,車子啟動之前,她還是有些不太放心,特意留了一名護衛在刑部附近暗中盯著,一旦晚上有什麼動靜便馬上回來稟告。

  馬車很快便駛離了刑部大牢,回到在將軍王府。一下馬車,眾人便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裡頭似乎傳來了什麼人喧嘩的聲音。

  阮氏正想詢問,便見管家跟找到了救星似的從裡頭跑了出來,直朝著她跟夏玉華說道:「夫人,大小姐,你們可算回來了。趕緊進去看看吧,二老爺跟二夫人這會正在廳裡頭鬧呢,說是現在便要分家,奴才跟他們說您與大小姐出去了,可他們就是不信,一個勁在那裡罵著呢。」

  聽到這消息,阮氏倒是不由得朝夏玉華看了過去,顯然有些莫名其妙。夏二兩口子不是早就跟他們分了家單過的嗎,怎麼這會又嚷嚷著分什麼家呢?

  「梅姨,咱們先去看看吧。」夏玉華倒是一點也沒意外。這兩口子是什麼樣的人她早就看到骨子裡去了。估計是看到父親進了刑部大牢,擔心出事了的話,日後沒他們什麼好處撈了,所以趕緊著撈上一筆再說。

  真是可笑,這個時候不關心父親的安危也就算了,竟然還有臉再過來提分家之事,看來上一次的教訓還不夠呀當然,對於這種利欲薰心的人來說,眼中本就只看得到財,什麼都不會顧及的,因此一會倒是沒必要再跟他們多浪費口水了。

  進去一看,果然這兩個極品正在那裡吆喝個不停,那神情如同是來討債的似的,主次完全弄不清了。

  見到阮氏與夏玉華一併回來了,這兩口子馬上起身直接衝到了面前,張嘴便讓阮氏將給錢,說是二萬兩銀票一分都不能少。阮氏一聽,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這麼多銀子他們竟然也要得出口,比搶劫的還不如。

  「你們瘋了吧,整個夏府加起來也沒有這麼多的錢呀,再說前幾年就就分過家了,你們現在憑什麼還來要錢?」阮氏這回可沒有以前那般軟弱了,一口便回絕了,半絲猶豫都沒有。

  夏二一聽,直嚷嚷道:「誰說我們沒資格要這兩萬兩?如今大哥都被關進刑部大牢了,你們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他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的,這整個夏家的家業不就全被你給霸占了?不分我們才是傻子呢。況且我們也不是無理取鬧,這兩萬兩本就是我們應得的,不過就是提前把以後幾十年的我們應得的分紅本錢跟利息一併拿到手罷了,省得到時全被你們給吞了,就這個數,我們要的還算少呢。」

  夏二之言純屬渾帳,阮氏見他們不但一句問候兄長的話都沒有,反倒一副巴不得早些去死的樣子,還有臉要所謂以後幾十年的分紅,一時想打人的心都有了。這一下,腦中一熱,也沒再多想,脫口便罵了起來,直道夏二夫婦太不知恥了。

  夏二夫婦自然不甘落後,馬上對罵了起來,一聲鬧劇就這般上演了起來。

  夏玉華這一次倒沒有馬上出聲,只是在一旁看著,神情平靜,讓人看不透到底在想些什麼。而一旁的管家與婢女則顯得急得不行,眼看著那二老爺那樣子都像是要打人了,不知道這次小姐怎麼竟然還如此忍得住。

  而此刻夏玉華真是異常自嘲,不明白怎麼就偏生有一對這樣的叔嬸,如果自己父親真有什麼事的話,難道他們以為分了家拿了錢就不關他們什麼事,他們就能夠安安穩穩的拿著銀子過他們自己的快活日子?

  就算父親有戰功可以抵消族人連坐的悲劇,可是真到了那個時候,這夏家的家產早就會被朝廷給收了去,你夏二還指望能夠留住一分一毫?實在是愚蠢到家了不過,對於這樣的人說道理根本就沒有半點的作用,上一次的事已經證明,解決無賴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跟他講道理,直接用拳頭才是省時省力省心的最佳辦法。

  「好了,都別再爭了,這裡是大將軍王府,不是菜市場。」夏玉華終於出聲了。她的聲音很大,一時間倒是讓在那裡爭得不可開交的幾人下意識的停了下來。

  夏二夫婦見狀,心知這死丫頭肯定又要出面阻止,壞他的事了,正欲搶先發難,卻沒想到夏玉華竟然理都不理他們,直接朝著外頭的喊道:「護衛何在?」

  很快,廳外的護衛便齊齊出現在大廳門口,大聲答道:「屬下在此,但聽大小姐吩咐。」

  夏玉華毫不含糊,直接指著夏二夫婦朝那一干護衛說道:「從今日起,夏家不會再給他們一個銅板,他們也沒有資格再拿夏家半錢的分紅,我夏玉華沒有這麼不知恥辱的叔嬸。現在便將他們給我趕出府去,沒有允許,不准再放他們進府半步,否則定不輕饒。」
138改變命運

  這一下,夏二夫婦可真是沒有料到,雖知道夏玉華不是什麼好惹的主,但也萬萬沒想到這一出聲不但提都沒提兩萬兩的事,還直接斷了他們所有的財路,並且讓護衛將他們給趕出去,日後不准再進夏府半步。

  這樣的結果他們怎麼可能接受得了,夏二婆娘的看到那些護衛還真馬上稱是,直接往裡進來一副要強行趕他們出去的樣子,當場便朝著夏玉華破口大罵了起來,夏二亦是眼睛都紅了,指著夏玉華一副要殺人似的神情,卻是一時氣得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夏玉華卻半點也不在意,冷聲繼續說道:「你們若還不知收斂,我便讓你們連以前動手腳吞下去的那些銀子都一併給吐出來。我說到做到,到時候可別後悔」

  這一下,夏二夫婦完全被怔住了,心時裡頭跟滴血似的,偏生看著夏玉華那副冷若冰霜的臉,還一時間還真不敢吱聲了,這小姑奶奶都敢這樣了,還有什麼不敢做的呢?

  「你們還等什麼,還不快點把人給我趕出去」夏玉華卻是並點也不手軟,轉而朝一旁站著的護衛訓斥道:「若府中再出現有人闖進來胡鬧的事,你們以後都不必留在夏府了。」

  「是。」那些護衛見狀,自然也不含糊,他們早就看不慣這二老爺夫婦了,再加上大小姐如此強勢,更是不敢有所耽擱,直接上前拉著夏二夫婦便往外走。

  夏二夫婦可是從沒吃過這樣的這樣的虧,氣得都快要吐血,邊掙扎邊開始大罵夏玉華這個不孝的子孫,對長輩如此無禮會遭報應什麼的。不過這兩人也沒來得及罵上幾句,很快便被護衛給強行拉了出去,沒一會功夫整個夏家便恢復了往常的寧靜,再也聽不到這兩個無賴之徒的任何聲音。

  好一會,被看傻了眼的阮氏這才回過神來,略帶不安地朝夏玉華問道:「玉華,這樣不太好吧,他們畢竟是你叔嬸,傳出去的話終究對你不太好,畢竟人家也不明真相。況且老爺那般顧及手足之情,若是知道了怕是會不贊同的。」

  「放心吧梅姨,對付這樣的無賴沒有更好的辦法,外頭的人咱們沒必要理會,父親那邊日後我自會說清楚的。現在就這麼辦,至於以後等他們安生些了再說吧,眼下家中事情太多,若再讓他們這麼不依不饒的胡鬧更是沒完沒了。父親心中清楚得很,否則的話當初就不會將他們趕出去住了。」

  今日太過關鍵,所以夏玉華並沒有再去多想這些旁的事情,轉而扶著阮氏邊走邊道:「梅姨,忙活了這麼久,您也累了,先回屋休息吧,成孝這會肯定還在等著呢。」

  見狀,阮氏倒也沒有再說什麼了,反正都已經將人給趕了出去了,如玉華所說,這般一了百了的也好,省得隔三岔五總來鬧騰一次。等這兩口子日後想通了、改好了,老爺自然也是不會真不再管他們的。

  將阮氏送走後,夏玉華自己也回房去了,今日跑了一天,人還不算太累,可是心中總惦記著晚上這段時間,所以下意識裡人也是有些倦意的。

  回屋後隨便吃了點東西,夏玉華頭一次什麼也不做,就是那麼靜靜的躲在搖椅上等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一點點的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是這般安靜得太久,竟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便睡著了。鳳兒見狀本想提醒一下,讓小姐到床上去睡著會舒服一些,不過卻被香雪給拉了下來。

  香雪悄悄的暗示鳳兒不要去吵醒小姐,而後輕手輕腳的給小姐蓋了一點東西,便拉著鳳兒先行退了出去。

  到了院子裡,夕陽已經開始收尾,香雪坐在那個鳳兒特意讓人做了,可小姐卻還沒來得及試過的秋千架上,心裡頭感觸良多。

  「想什麼呢,怎麼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鳳兒見狀,在背後輕輕的推了幾下,關心著香雪有些不太開心的原因。

  香雪微微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沒有,我現在還能夠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就是這幾天看到小姐忙裡忙外的,一個人要擔起那麼多的東西,心裡替她覺得心疼。」

  聽到香雪的話,鳳兒也歎了口氣,點頭說道:「是呀,特別是這幾天,我從沒有見過小姐這般勞心勞力的,這還不算,別看她什麼也不說,可我打小在她身邊一看就知道,小姐心裡頭有事,好像有什麼大事一直在壓著她,讓她都不敢稍微放鬆似的。」

  鳳兒別看心不如香雪細,可跟在夏玉華身旁多年,有些東西總歸還是看得出來的,想到自己什麼忙也幫不到,一時間心裡也變得悶悶的。

  見狀,香雪起身握了握鳳兒,一副了解的模樣說道:「好了,小姐現在已經很多事了,咱們就不要再給她添堵了,咱們做好自己的本份,好好服侍她,盡量讓她能夠沒有後顧之憂,這才是咱們現在最應該做的。」

  兩個小丫頭相視一笑,彼此默默地點頭達成共識,在她們眼中,小姐的一切便是她們的一切,所以不論如何,她們都會守在小姐身旁,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為其分憂。

  夜色悄悄降臨,今夜的夏府安靜得出奇,甚至有種讓人發慌的寂靜。不知過了多久,夏玉華終於醒了過來,睜開眼的時候,她似乎還有些搞不太清現在的狀況,半晌之後這才回想起一切現實中的東西。

  「香雪、鳳兒。」她連忙掀開蓋在身上的東西,邊喊邊想站起身來。

  只不過可能是在搖椅上一個姿式躺得太久,所以整個人都有些發麻,起身後瞬間傳來一陣酥軟無力,眼看著就要直接給摔下去了。

  「小姐小心呀。」索性鳳兒與香雪很快便趕了進來,看到自家小姐有些不對勁,趕緊上前扶住,等稍微緩過了一會後這才將小姐扶著重新坐下,並且趕緊著替小姐輕輕按捏起來,讓身子可以放鬆些。

  「鳳兒,我睡了多久?」夏玉華自己也微微活動了一下,知道剛才是血氣不暢才引起的,緩一緩卻是沒有什麼大礙。

  「小姐才睡了快兩個時辰,這不,天黑也還沒多久。」鳳兒邊替夏玉華揉捏著,邊說道:「這搖椅上睡太久,久了身子自然會不舒服的。」

  鳳兒後頭說的話夏玉華根本沒有心思理會,聽說自己已經睡了快兩個時辰了,當下便惦記起父親那邊不知道怎麼樣了。按理說這會陸相的人應該已經行動了,雖然明知父親已經有了準備,但沒有聽到準備的消息,她自然還是無法安心。

  「香雪,你去看看先前我留在刑部外的護衛回來了沒有,回來了的話,直接把人給帶過來吧。」她抬眼吩咐著香雪,估計著人也應該快回來報信了。

  香雪見狀,自是應聲,而後囑咐鳳兒好生照看小姐,自己則快速退了下去。

  很快香雪便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護衛,正是先前夏玉華讓留下打探消息的那人。見到小姐後,那人二話不說,直接回稟了起來,直說剛才突然看到刑部裡頭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如同發生了什麼大事一般。

  後來他花了點銀子悄悄找那裡的人打聽了一番,這才知道不知何人竟在老爺的飯菜裡下了毒,好在老爺運氣好,飯菜被今日小姐給帶去的那隻貓先吃了一點,沒想到那隻貓一下子便嚥了氣。老爺當場發火,怒罵有人要害他,一時間連刑部尚書都驚動了,匆匆趕了過來處理。

  現在已經找到了投毒的人,但還沒有查明這毒到底是何人指使,不過老爺卻是平安無事,而且刑部尚書專門調拔了人手重新保證老爺的安全,想來應該不會再有人這般大膽了。

  聽完這一切,夏玉華暗自鬆了口氣,事情果然如期而至,好在也如她們所安排的一般無聲無息的化解掉了。可即使如此,今日到明日還剩下差不多兩個時辰,只有過了這兩個時辰,一切都平安無事的話,她才是能夠徹底的放下心來。

  「你做得很好,現在你再去刑部外頭給我盯著,今晚若再有任何異常馬上回來直接向我稟報,若無異常的話,明日一早回來給我報個平安便不必再盯了。」夏玉華邊說邊示意鳳兒拿些銀兩賞給這個護衛。

  護衛見狀,倒還客氣了一番,直說這都是他應該做的,不必拿賞銀。但鳳兒卻依舊將賞銀塞到了護衛手上,囑咐其好好辦差,那人見狀這才高興的拿著銀子出去了。

  接下來的一夜亦沒有想像中的輕鬆,夏玉華幾乎整個晚上都處於半夢半醒之中,前世今生的一切一切,也不知道是做夢還是下意識的回憶,不斷的湧現在腦海之中,一個片斷接一個片斷,一個瞬間接一個瞬間,形形色色的人走馬觀花似的粉墨登場,揮之不去。

  沒有休息好,這也是情理之中,一大清早,她便索性起來,洗漱之後到院子裡頭走走。一夜都沒有消息,那便說明父親一切安好,而前世那個噩夢般的日子終於以不同的結局過去。而命運從這一刻起徹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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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微妙的關係

  走了一圈,院子裡頭新增出來的秋千倒是引起了夏玉華的注意,見鳳兒一臉討巧的眼神看著自己與那秋千,頓時明白肯定是這丫頭特意為她弄的。於是走過去坐下,讓她們在背後輕輕的推著,靜靜的感受著那前後有規矩的擺動。

  沒一會,院外有婢女進來通報,說是那個護衛按吩咐前來回稟。喚了人進來,得知父親果真一切平安無事的最終肯定消息之後,夏玉華終於露出了這幾天以來最最舒爽與安心的笑容,甚至於連她自己也沒發現,一行說不出滋味的眼淚悄然滑落。

  從這一天開始,她才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改寫了命運,父親安然的活著,讓她明白一切努力都不曾白費,而命運,終將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下午的時候,莫菲派人過來帶口信,約夏玉華明日去莫陽那茶樓一聚,其他的倒也沒有多說,估計著肯定也不可能只是小聚玩耍,畢竟夏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莫菲不可能不知道。

  所幸家中暫時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了,夏玉華第二天便跟阮氏說了一聲,而後準時去赴莫菲之約。

  去到的時候,莫菲已經先行到達,在其中一間雅間內等候,夏玉華進去時這才發現,除了莫菲以外李其仁與莫陽也在,這兩人在倒也不算出奇,最特別的是杜湘靈竟然也來了,這倒是讓她有些意外。

  不過聽到莫菲與杜湘靈的解釋後,倒是沒再覺得有什麼意外的,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濃濃的感動與溫暖。

  說來杜湘靈與莫菲一樣,知道夏家出事了,這些天都擔心不已,想去夏家看望夏玉華,卻又怕反倒這個時候去給她堵添,所以兩人碰面後這才商量找時間一起去看夏玉華。正巧趕上李其仁有事要找玉華卻又不太方便再次露面去夏府,因此幾人合計過後索性讓菲兒出面將玉華約到茶樓來。

  莫菲與杜湘靈一番關切不已的問候之後,李其仁這才尋到了跟夏玉華說話的機會,直問前晚上夏將軍在刑部大牢險些被人毒害一事她是否已經知曉。

  夏玉華點了點頭,托言是黃天剛才派人過來告之的,所幸父親運氣好,沒有被那些害他之人得逞,坦言如此一來更是說明那些誣陷之人何其可恥,想來用不了多久,便能夠查出指使之人,讓真相大白,還父親一個清名。

  李其仁見夏玉華已經知道了夏冬慶險些被毒害之事,倒是沒有必要再多費時間解釋一遍,之所以他今日急著見夏玉華,是應該另外還有一些更重要的消息要告訴夏玉華,如此夏冬慶也能夠有所準備,不會顯得太過被動。

  「玉華,有一件事你一定還不知道,昨天下午刑部密報皇上,說那名給你父親下毒的獄卒無故暴斃,追查幕後指使的線索硬生生的被斬斷,現在這事怕是沒辦法再往下查了。皇上知道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沒有怪罪,只是吩咐刑部不可再發生類似事件,似乎並沒有再往下追查之意。」

  李其仁神情顯得有些嚴肅,繼續說道:「還有一事,比這個對你父親更加不利。昨日早朝,以陸相為首的幾名官員聯名上奏,彈劾現在正駐守西北過境的東方將軍等十一名將領,稱他們收受賄賂、縱容下屬,在地方影響極其嚴厲。又說東方將軍等人的行為已經威脅到了邊境安險,而且還特意指出東方將軍等人的做為是你父親縱容的結果,而且利益所得與你父親脫不了干係,讓皇上徹查此事,以正視聽。」

  「什麼人呀,一會說夏將軍自個貪贓枉法,查了半天卻什麼證據也拿不出來,這會又拿西北這的將軍說事,含血噴人!這姓陸的也太可惡了吧,依我看他才是個大貪官、大奸臣,無事生非,變著法子想要害夏大將軍!皇上怎麼就這麼糊塗,竟然還會重用這樣的人呢!」莫菲倒是比夏玉華還要激動,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大聲斥責陸相的無恥。

  連她都看得出來這哪裡是整什麼西北的東方將軍等人呀,所謂法不責眾,再說就算那十一位將軍真有什麼問題,一時間皇上也不可能真全將他們給查辦了,還不等於是將整個西北扛手讓給敵國嗎?弄來弄去,最後一定是將什麼管教不嚴啊、知情不報呀、縱容包庇、指使謀利什麼的罪名統統給安到夏玉華他爹的頭上去。如此用心實在是太可惡了!

  見菲兒一激動起來竟然連皇上都開始批評了,一旁的杜湘靈連忙拉著她坐下道:「菲兒,你小聲點,當朝皇上你也敢這般說,若是讓有心人之人聽到,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我說的是事實,那個……」菲兒雖被給強行拉了下來,可是心裡頭還是不服氣,嘀咕著一副還要補充辯解的樣子。

  「行了,禍從口出你不知道嗎?」一直沒有怎麼出聲的莫陽此刻卻果斷的打斷了自己這個衝動的妹子,正色道:「你就算不擔心自己,也得考慮莫家,別成天只顧著怎麼舒服就怎麼說。」

  莫陽這話自是有道理,這種事可大可小,弄不好連累整個莫家都是隨時有可能的,菲兒終究還是經事不足,有些東西欠考慮,聽到兄長這般明確的敲打後,這才扁了扁嘴不再出聲。

  一時間,氣氛倒是顯得有些凝重不已,夏玉華見狀,心中有些過意不去,為了自己家的事反倒是讓這兄妹鬧出不快的話,那就不好了。

  「菲兒,我知道你是替我父親鳴不平,我真心很感激。不過莫大哥說得對,有些話還是得注意一些,否則禍從口出的話卻是不值得了。」夏玉華微微一笑,拉著莫菲的手以示安撫。說完的同時又朝著莫陽微微抱歉的點了點頭。

  見狀,莫陽倒是有些不太自在,心中想向夏玉華解釋一下自己倒也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覺得菲兒這樣的習慣不好罷了。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卻還是作罷沒有吱聲,終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過多的解釋也不是他慣有的風格。

  「玉華,莫陽也沒別的意思,他就是擔心菲兒這般容易惹禍,其實你父親的事他也挺關心的。」李其仁倒是連忙出聲解釋著,似乎是怕夏玉華誤會自己的朋友對她家的事不怎麼上心,幾人之間惹出什麼誤會,因此這才趕緊著替莫陽解釋著。

  他也知道莫陽這人的性子,向來都是不太喜歡多說,可這樣的話往往就比較容易讓人生出些不必要的誤會。雖然他也知道玉華不是那種小氣與猜忌之人,可現在所說的事情畢竟涉及到她最親最愛的父親,所以李其仁是真心不希望自己最重視的兩個人之間存在什麼不必要的矛盾。

  聽到李其仁這般說,杜湘靈也趕緊說道:「是呀玉華,莫大哥這人就是外冷內熱,你還沒來時,他可是沒少費心思想辦法的,怕這事等你知道後來不及,早早的便讓其仁派人給黃將軍送過信了。又怕你……」

  杜湘靈的話還沒說完,莫陽倒是更加不自在起來,咳嗽了一聲打斷道:「你們先聊吧,我出去外頭看看,先前掌櫃的說有事要找我來著。」

  夏玉華心知莫陽是覺得有些不太自在,因此連忙站了起身,朝著準備邊說邊出去的莫是說道:「莫大哥,謝謝你。」

  她朝他欣然一笑,那樣的真誠,那樣的坦蕩,不必要解釋過多,對於莫陽這樣性格的人來說,一句真誠的謝謝便足以說明她心中的一果然,見狀莫陽整個人似乎自在多了,看了夏玉華一眼,很是難得的衝著眾人淡淡一笑,而後這才暫時離開了房間。

  一場其實連誤會也算不上的誤會快便煙消雲散,接下來眾人自然是關心夏玉華如今的心情,家中遇到這麼大的事,父親也不知道到底還要經歷哪些風波,換成任何人怕是都無法平靜以對。

  幾人挨著個安慰著夏玉華,說是夏冬頭吉人自有天相,又道事情終究會水露石出,善惡到頭終會有報,說不過過不了幾天夏冬慶便可以平安回家了。

  他們說這麼多,無非就是擔心夏玉華,夏玉華心中清楚,因此並不想再讓這些朋友為她的事而太過擔心:「你們放心吧,其仁也說了已經通知了黃叔叔,我相信黃叔叔一定不會想辦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父親被奸人所害。更何況自古邪不勝正,最後,父親一定會平安無事,奸人總會受到懲罰的。」

  很遺憾,她並不能夠在這個時候跟他們透露得太多,等再過幾日,父親平安歸來,一切反被動為主動之後,她會再好好的來感謝一番這些如此關心她,為她的事而勞心勞力的好朋友。

  又說道了一會,杜湘靈卻是起身要先回去,她跟玉華不同,出門很不方便,這一次都是以參加小宴為名偷偷跑來的,因此不宜在此久留。

  「莫大哥怎麼還沒回來?」臨走之際杜湘靈朝門口方向看了看,神情帶著一絲連自己也沒發現的期盼與遺憾。原本她還是有些話想單獨跟莫陽說來著,現在看來只能等待下一次的見面了。

140神秘之光

  杜湘靈神情之中的期盼自然沒有被眾人所忽略,菲兒與李其人似乎並不覺得太過新鮮了,看上去這幾人倒應該是比較熟悉了。

  夏玉華也不知道這三人到底什麼時候關係這般密切了,不過想來肯定是因為杜湘靈的事所以才會加強了聯繫。只可惜這些日子她實在太忙,自己的事情都有些忙不過來,倒實在是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注杜湘靈的事了。

  好在先前聽她們的言語,似乎目前事情正在進展之中,她們也正是怕她分心,所以這才沒有多說這事。而夏玉華再怎麼樣真實年紀也不小了,因此對於杜湘靈神情上的那種自然流露出來的少女情懷不可能感覺不出來。

  暗自想來,若是莫陽與杜姐姐兩人日後真有可能的話,那這應該是最好不過的了。夏玉華心中明白,即使杜湘靈這一次能夠擺脫這場悲劇的婚事,可是日後若是找不到如意人家的話,那麼麻煩還在後頭。若是杜湘靈能夠與莫陽彼此有意,無疑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只不過感情這種事還真是不能夠設想得太多,更何況別人的感情更是沒辦法去操心,夏玉華也沒有再多想其他,只希望大家一切都能夠安好便已經足夠。

  「杜姐姐,要不我讓人去將三哥叫過來送送你吧。」聽到杜湘靈的話,菲兒倒是馬上反應過來,一副要讓人去叫莫陽過來的樣子。

  見狀,杜湘靈連忙阻止道:「菲兒,不必如此麻煩了,莫大哥還有事,再說我也不是頭一次來這裡了,還用得著特意送不送的嗎。行了,我走了,一會你們替我跟莫大哥說一聲便是。」

  最後走時,莫陽還沒有回來杜湘靈微微顯得有些遺憾,卻還是讓莫菲代她謝過莫陽這些日子以來為她的事而奔忙,而後也沒有再耽誤,先行告辭了。

  莫陽回來後聽說杜湘靈先走了,什麼也沒說,只是嗯了一下表示知道了,似乎並不怎麼在意,反倒是不經意的看了夏玉華一眼,這才自行坐回原處靜靜地喝著茶,聽著菲兒等人說道著偶爾應上一兩句簡單的話。

  這會聽李其仁說,朝廷眾大臣如今對於夏冬慶的態度分為很明顯的三派,第一派自然是以陸相為守的打壓派,別一派則是以黃天剛為首的力保派,而第三派則是處於中立,目前並沒有表達的意思,顯然是想等等看再說。

  聽李其仁的意思,似乎情勢對夏冬慶並不太妙──最主要的倒不是什麼陸相那些人所說的所謂罪名,在莫陽看來,夏冬慶的困境最大的阻力其實還是來自於皇上。原本皇上便對夏冬慶大有打壓,甚至除去隱患的意思。如今這麼好的機會又怎麼可能輕易錯過。

  而這一點,他知道夏玉華顯然是看明白了的,有時他還真是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個女子,即使到了這樣的困境亦能夠如此的堅強冷靜。只不過在那張堅強而冷靜的面孔下的內心不知道受了多少的煎熬,否則的話,短短這麼些天沒見,她又怎麼可能一下子清減了這麼多。

  莫陽的思緒始終不由自主的圍繞著夏玉華,其實這些天他亦一直在想著夏冬慶的事,只不過莫家終究不過是商家,即使他再有心似乎也根本幫不到什麼實際的忙。唯有跟其他人一樣,希望夏家這一次能夠平安無事,夏玉華能夠早些安心下來,不再有這般大的壓力與負擔。

  小半個時辰後,幾人各自離開,莫陽不放心菲兒,怕這丫頭一會又四處亂跑,因此先行將菲兒給「押送」回去,而李其仁頭順路送夏玉華一程。

  一直到了夏家大門口,直到夏玉華準備進去之際,李其仁這才叫住了她,將先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不方便說出來的話告訴了她:「玉華,你放心,大將軍的事我一定會想辦法的。雖然我自己能力有限,不過我娘已經答應,過幾天進宮向皇上進言。還有,就算萬一朝中真是小人當道,皇上被人蒙蔽而要對你父親不利的話,你也勿需著急。先皇在世時曾經給過我娘一道遺詔,效果等同於免死金牌,我已經求了我娘,萬一事情真到了無可扭轉的地步,不會坐視不理的。」

  聽到這些,夏玉華實在是難掩心中的感動,她萬萬沒想到李其仁竟然為了自己做到了這樣的地步。先皇那道遺詔她也聽說過,再大的事都可以抵消不計,可是那道旨只能使用一次,一次之後便失去了效。李其仁為了她竟然跑去說服了他的母親清寧公主,對於夏家來說,這是何等大的恩情。即使她知道這一次並不需要清寧公主出面便能夠解決,更加不會用到那道旨,可是李其仁的這份心真真正正的讓她無法不感動。

  她真的不知道怎樣才能表達自己心中的感激,同時心中也愈發的不安起來,她似乎欠眼前這個男子越來越多,多得根本沒有辦法還清。

  「其仁,真的很謝謝你,為了我父親的事你已經做得太多太多了,如今你竟然還為此去求你娘,這份恩情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回報。」

  「玉華,咱們之間這般見外做什麼,你若總這般謝來謝去的,我反倒……」

  李其仁微微笑了笑,一臉並不在意的樣子安撫著夏玉華,不想讓她想太多,不過話還沒說完,卻被夏玉華給打斷了。

  「不,你聽我說完。」夏玉華搖了搖頭,不再猶豫,徑直說道:「你的好意我領了,不過你千萬別讓你娘為了我父親的事而去面聖,更別因此而動用那道遺詔,好嗎?」

  「為什麼?」這一下李其仁倒是有些不明白了,他好不容易才說動母親,原本以為告訴玉華後玉華會開心不已的,卻沒想到她竟然讓自己不要這般做。

  「因為用不了多久,我父親便會安然無恙的回家,而朝廷、皇上也會給他洗清一切的污名。清寧公主去向皇上求情不但起不了決定性的作用,反倒會讓皇上誤以為夏家與你李家有什麼不當的瓜葛,如此一來,說不定會會影響到你父親。遺詔一出,更是如此。皇家之間的那些東西你比我更明白,所以我並不想你們因此而讓皇上猜忌。」

  夏玉華想了想,還是選擇完完全全的信任李其仁,簡單的透露了一點讓其放心:「至於我父親,黃叔叔那邊已經做好了妥善的安排,最多不過五日,一切便會化險為夷。具體的現在我也不便多說,況且我也不是太過清楚,但是你真的可以放心,一切都會過去的。」

  聽到這些,李其仁先是愣住了,而後回過神來連忙開心不已的點著頭,示意自己明白了:「好的,我明白應該怎麼做了。」

  李其仁之所以突然這般高興,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從剛才夏玉華的這些話語中,他聽出了夏玉華對自己的那種發自內心的信任以及一種說不出來的極其細微的態度上的轉變。

  具體他也說不出是什麼,可他卻明白自己的心與玉華的心應該是靠近了不少,他希望有一天,能夠真正的走進她的心,而今日這樣的發展則讓他無比的欣喜萬分。

  至於玉華父親的事,他也大大的鬆了口氣,顯然黃天剛等人已經想出了應對之策,如此的話他倒也沒什麼不相信的,畢竟以夏冬慶的勢力,有那個氣魄自行入獄的話,應該是不可能等著被人這般栽贓陷害。目送著夏玉華進去之後,李其仁這才騎馬離開,只不過剛才玉華轉身的瞬間,他似乎看到玉華身上有道什麼光突然閃過。他本想說來著,可那光一下子便消失不見,所以也不太肯定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不過這事他倒是沒有再多想,一來的確也不是什麼大事,說不定就是眼花看錯了,二來他還趕著回去,估計著一會娘親聽說進宮還有遺詔什麼的都不必了的話,肯定會對著他笑臉相迎的。要知道原本娘親可真是不太情願為了一個與她並沒有什麼關係的夏家而做這麼多的。

  而這一邊,夏玉華回到自己的屋子後,鳳兒猶豫了再三,倒是有些忍不住了,先前她正好也看到了小姐身上突然而現、又突然消失的那道光芒,一時覺得有些奇怪,便還是開口了。

  「小姐,剛才您進門時奴婢好像看到你身上有道光出現,好像是……好像是在香囊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鳳兒邊遞了杯茶給夏玉華,邊說道:「小姐先前有感覺到嗎?」

  「光?香囊?」夏玉華接過茶杯後,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停了下來,下意識的朝自己腰間的香囊看了過去。

  剛才她倒是感覺眼前被什麼東西晃了一下似的,但是速度極快,一下子就沒了,因此也沒在意,不過現在聽喜兒這般說,頓時倒是聯想到了一些東西。

  香囊裡頭裝的正是神秘高僧送給她的那塊石頭,第一次帶回來時便見它發過一次光的,而後除了又有了異香外,便再也沒看到過什麼光亮了。

  難道剛才的光真的是那塊石頭再次放出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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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石頭的秘密

  鳳兒的提醒一下子讓夏玉華想起了香囊中的那塊石頭,片刻後,她也沒有再多想,徑直將香囊取下想要查看很久沒有去關注過的那塊石。打開香囊,再次看到那塊石頭的瞬間,夏玉華簡直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石頭還是以前那塊石頭,形狀大小都沒有任何的改變,也沒有再看到什麼光芒出現,但是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原本並沒有什麼特別顏色的普通石頭竟然變成了大紅色,如血一般紅得耀眼,紅得動人心魄。

  看來這塊石頭果然不一般,從最先拿到手時的平淡無奇,到後來出現的光芒、異香,再到現在不知何時改變的顏色,一切的一切都讓這塊石頭充滿了說不出來的詭異與神秘。夏玉華久久沒有出聲,只是死死的盯著手中已經鮮紅勝血的石頭,腦海之中不斷的閃過種種可能與猜測。

  一旁的鳳兒與香雪還是頭一次看到這塊石頭,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神奇之處,只是這石頭竟如此紅豔,當真是讓她們驚豔不已。

  「呀,小姐,您什麼時候得了塊這麼漂亮的石頭?這是什麼石呀?紅得這般好看,奴婢還是頭一次見到呢!」鳳兒嘖嘖的感歎著,被夏玉華手中的石頭給迷住了。

  香雪也不由得點了點頭,接過話道:「真的很漂亮,奴婢也是頭一次見到還有這種顏色的石頭,倒真是長見識了。」

  兩個小丫鬟的話,夏玉華並沒有回應,不是沒聽到,只不過一時間還沉浸在剛才一閃而過的靈感之中,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可又沒有完全抓住,所以這會正努力的回想著先前那似曾出現過的念頭。

  看到小姐這般樣子,鳳兒與香雪倒是沒有再出聲打擾,只不過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而後倒是恍然大悟一般的偷偷笑了笑。

  在鳳兒與香雪看來,這麼特別的小東西肯定是小候爺送的,還記得上次小姐生日時小候爺便送了個親自雕刻的小老虎,這一會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這麼特別的石頭。如此用心還真是讓人感歎,難怪連小姐也看得出了神。

  這般一想,這兩個丫頭倒也沒有再多好奇,正當她們準備去安排一下小姐中午的午膳之際,卻聽自家上姐出聲了。

  「鳳兒,前天那個老人家賣給我的那本書呢?」夏玉華抬頭看向鳳兒道:「你現在去把書拿過來給我,我想看看。」

  「小姐現在就看嗎?您才剛回來,不如先休息一下嗎?」鳳兒沒想到自家小姐剛剛還一臉若有所思的看著手中的石頭,這會卻讓她去拿書,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用,我不累,去拿過來吧。」夏玉華邊說將手中的石頭先行放入了香囊之中,再次掛到了腰際,隱隱之中,她總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從那本書上得到一些有用提示什麼的。

  那天遇到的那個老人家並不簡單,當時自己心中有事所以沒有多想,現在從頭到尾細細看來,還真是大有問題。特別是老人家最後所說的那幾句話更像是話中有話,所以這會她才想著將那本書拿出來,好好研究一下,看看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

  鳳兒很快便將那本《夢林異志》給拿了過來,將書送到小姐手中後,便與香雪一併按照小姐的吩咐先行退了下去,不再影響小姐看書。

  把書拿在手中,夏玉華並沒有急著翻開,而是細細的將封面與封底查看了幾遍,直到確定看不出任何異常之後,這才重新翻開了手中的書面。

  從第一頁開始,她一個字一個字認真的讀閱著,一連看了五六頁卻仍就沒有看出什麼特別之處來。書中記錄的是一些小地方所發生的趣事,因為個別事情較為荒謬,真實性並不太高,因此這書才以夢林異志為名,屬於那種流傳性較為廣泛的雜記閒書,並沒有太大的學術性或者專業性。

  書本字數不多,夏玉華閱讀能力較強,不到一個時辰便將整本書給看完了。可直到看完最後一個字,她卻依舊沒有發現這本書有什麼特別之處。

  心中頓時有些失望,難道是剛才自己突然閃過的感覺出錯了,還是這本書本就真只是一本極其普通的書,而那老人家也真只是因為家貧而出此下策騙些錢財嗎?

  眼睛一直沒有離開書本,這會已經顯得有些乾澀,夏玉華微歎了口氣,揉了揉眼睛後卻不太甘心的又重新將書翻到了第一面,想要再細細查看一遍。

  而這一次,當目光再次放到書頁開頭的文字時,夏玉華整個人頓時驚呆了。她不可思議的搖了搖自己的腦袋,而後又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確定現在自己看到的這些不是眼睛太過疲勞而產生的錯覺。一連揉了好幾次,她這才驚喜的發現,眼前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太不可思議了!」她喃喃的說了一聲,發現如今自己所看到的內容與先前第一遍看時竟然完全不同了。她現在的記憶力幾乎已經達到了過目不忘的程度,所以可以完完全全的肯定先前看到的內容與現在看到的絕對不一樣。

  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她一個字一個字的重新看了下去,而越往下看,心中的驚訝與興奮則愈發的強烈。這果然是一本奇書,不但是奇書,更重要的是上頭記載的東西竟然真如先前她突然所猜測的一般。

  一口氣,將重新變得不相同的了內容全部看了一遍,夏玉華此刻內心之中就連震撼二字也無法準備形容,她萬萬沒有想到這書裡頭竟然詳詳細細的記載了一切她所想要知道的東西,更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有這般好的機緣得到那塊煉仙石。

  沒錯,按書上所說,神秘高僧送給她的這塊石頭便是一塊世間極其罕見的煉仙石。煉仙石是得道之人在即將升仙之際用來間接體驗世間百態,幫助其感悟天地萬象,為達到最後的飛升積累頓悟的基礎。

  而那位高僧顯然便是這煉仙石的主人,之所以選擇夏玉華,無非是因為一眼便看透了她重生轉世的奇遇,這種兩世為人的經歷相較於一般的人來說,無論是情感還是感悟都要來得更加強烈,所以機緣之下,夏玉華才會成為這煉仙石的暫時寄主。

  除此之外,書本上也清清楚楚的記錄了像夏玉華這種暫時寄主在幫助修仙者得到間接體驗的同時,也能夠獲得一些額外的特殊收獲。因為煉仙石本身攜帶著修仙者的靈根與慧氣,所以暫時寄主在得到之後也能夠繼承一部分的靈氣,從而改變本身資質。

  如同夏玉華現在一樣,能夠做到過目不忘、記憶力超群,還有獨特的理解力與悟性等等,這些都是受益於煉仙石。更主要的是,在這煉仙石裡頭,還有一個隱藏的小空間存放著一些特別的東西,達到一定的程度時,寄主若有這能力可以自由進入空間,亦可以自由支配空間裡頭物品的使用,從而也算是做為修仙者對於煉仙石寄主的一種回報。

  夏玉華這才明白為何頭一次拿回石頭時,石頭竟然會發出那麼強烈而耀眼的光芒,從那一刻起,便代表著煉仙石已經承認了她寄主的身份。而後的每一分一刻起,自己的一切包括最細微的情感都將與煉仙石融為一體,她今後的一切也將決定著煉仙石最終的圓滿時速。

  煉仙石頭所謂的圓滿一共分為三個過程,第一個是初始期,這段時間內,石頭會漸漸散發出異香,吸納寄主各種各樣的情感與領悟。第二個是升華期,是修煉者開始感悟煉仙石裡所吸納的各種情感,期間石頭會漸漸發生顏色變化,依次為紅、藍、紫。當煉仙石變成紅色之後,石頭裡頭的空間也將隨之而開啟。

  至於最後來一個過程則是圓滿期,煉仙石完全變成碧綠通透的美玉後,將離開寄主,重新回到修煉者身旁。

  三個過程的時間長短都不一定,與寄主有很大關係,而且不是所有的寄主一定能夠完成這三個過程。有的時候直到寄主死去還不一定能夠過度到第二個階段,開啟空間。但一般來說越是有靈根、際遇特別的寄主所需要的時間越短,成功的可能性也越高。

  而夏玉華應該屬於那種極特別的寄主,因為她只不過是花了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便從第一個過程過度到了第二個過程。這就是為何那位神秘高僧會選中她的原因。

  弄清楚一切因果之後,夏玉華簡直有種說不出來的複雜,神鬼什麼的她倒不是不信,只是沒想到竟會如此的機緣巧合,所以才會讓她有一種濃重的不真實感。

  「也許我應該進到煉仙石裡頭的空間看看,這樣一來一切便完全能夠肯定下來了。」她暗自思付著,片刻之後決定按書上所寫的方法進那空間查看一番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142空間探秘

  想到這,夏玉華連忙放下了書,再次拿出了香囊裡頭那塊已經變成了紅色的煉仙石,為了不讓鳳兒與香雪突然進來發現這個秘密,因此在進空間之前,她先將鳳兒與香雪叫了起來。

  「小姐是不是餓了?奴婢這就讓人去準備午膳。」鳳兒見夏玉華已經看了這麼久的書,怕她餓了,於是想連忙叫人準備膳食。

  「不用了,我現在還不餓。不過倒是有點睏了,想先睡一會。」夏玉華叫住了鳳兒,邊說邊起身往裡頭床邊走去。

  一旁的香雪不由得說道:「小姐,您還是先吃點東西再睡吧,省得一會餓壞身子就不好了。」

  夏玉華徑直上了床,一副很睏的模樣:「我不餓,先前跟菲兒她們一起用過一些茶點,等睡醒後再說吧。」

  見狀,鳳兒與香雪自然也不再多說,連忙服侍著夏玉華睡下,這吃跟睡比起來,當然還是睡更重要一些,午膳的話,小姐不餓,遲一些也無所謂了。

  「行了,你們都出去吧,等我醒了自然會叫你們的。」夏玉華吩咐道:「我睡覺的這段時間,誰都別進來打擾,你們也是一樣,知道嗎?」

  「是!」鳳兒與香雪連忙領命,而後見小姐睡下了,這才一併退了出去。

  待屋子裡沒有旁人以後,夏玉華這才悄悄地坐了起來,手中的煉仙石已經被她捂得有了些溫度。伸開手掌,大紅色的石頭再次完完全全的顯露在自己眼前,看過之後,她閉上了眼睛,按照書上所說的方法驅動意念。

  瞬間,奇蹟發生了,一道白光閃過,原本還在床上好好坐著的夏玉華頓時如同風一般消失不見,而那塊煉仙石亦跟人一樣無影無蹤。

  等夏玉華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處陌生的山林。山林之中迷霧縈繞、風景似畫,如同仙境一般,只不過卻空無一人,顯得格外空寂。

  她不由得舒了口氣,終於完完全全的相信了所有的一切,想來此刻她已經身處煉仙石裡的空間內,否則的話,轉眼之間怎麼可能從自己的房間來到一個這樣從沒見過的地方。

  舒氣的瞬間,迷霧漸漸散了開來,而眼前赫然出現了一所林間小屋。夏玉華沒有多想,抬步便朝那小屋方向走了過去。

  在竹籬笆圍成的小院門口,她停了下來,朝裡頭問道:「有人嗎?」

  一連喊了幾次都沒有任何回應,夏玉華這才完全安心下來,這裡果然是一個完完全全獨立的空間,除了自己以外,再無他人。

  推開竹門,她慢慢走了進去,發現小院裡頭,一邊種滿了各色說不出名的花木,而另一側則是一塊已經被開墾了出來的空地,並沒有再種任何東西。空地邊上有一口水井,裡頭不時的冒著熱氣,似乎跟普通的水井有些不太一樣。

  看了一會之後,夏玉華上了台階,推開小屋木門,進裡邊查看。

  進去之後,她發現裡頭除了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以及一個大得有些誇張的櫃子以外,別無他物。書桌與椅子一目了然,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因此那個大得誇張的櫃子頓時便成了夏玉華注意的目標。

  走近櫃子,她仲手拉開了櫃門,卻發現這大櫃子裡頭竟然還有紅、藍、紫三張不同顏色的小門。隨手拉了拉最右邊的紫色之門,卻發現根本就打不開,裡頭似乎有一股什麼吸力一般自行將這道櫃門給鎖上了。

  又拉了拉中間那道藍色的小門,結果也是一樣。夏玉華收回了手微微想了想,很快便明白這三道不同顏色的門應該是對應於煉仙石現在所據有的顏色。如今石頭還只是紅色,並沒有變成藍色、紫色′所以她打不開這兩道門也是再正常不過的,因為時機還沒到。

  以此類推,那麼現在她唯一能夠打開的便應該是左手邊這道紅色的小門。想到這,她頓時再次抬手,朝那道紅色小門伸了過去。輕輕一拉,這一回紅色小門果真應聲而開,完完全全的印證了夏玉華先前的想法。

  小門打開之後,她清楚的看到裡頭竟然從上到小被分成了差不多十幾個大格子,而每個大格子裡都擺滿了各色珍稀藥材。有一些她認識,而還有一些她根本就沒有見過。好在每個格子邊上都貼著標籤,上頭記錄清楚了藥材的名稱以及用途。

  先是簡單的掃了一眼,夏玉華發現這裡簡直是一個寶藏,光千年人參、靈芝都不知道有多少,還有什麼外頭極其難得的天山雪蓮什麼的也都應有盡有。更重要的這些藥材保管得極好,每樣東西都完好無損,也沒有半件生蟲或者變質,看來這個大櫃子便如同一個天然的儲物閣,任何東西放在這裡頭都能夠保持著這東西原本的最佳狀態。

  視線接著往下頭的大格子移動,看了旁邊的標籤後,夏玉華心中興奮不已,因為這些她不認識的藥材都是些外面世界已經基本上沒怎麼見過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靈草仙藥,有了這些,許多疑難雜症,甚至於絕症,都可以妙手回春。

  她越看越激動,實在是沒想到這煉仙石裡頭竟然有這麼多的寶貝。她知道自己做為仙石的暫時寄主,是有權利使用這些東西的,所以日後這麼多珍奇藥物只要使用得恰當,不知道可以造福多少的人。想到這,她的心情更是雀躍不已,日後待她成為一名真正的醫者時,想來這些一定能夠幫到她不少的忙。

  目光掃到最下邊那層其中的一個大格子時,夏玉華突然被那標籤上的字給吸引住了。她深吸一口氣,先目光移了開來,放鬆了一下,片刻之後這才再次將視線重新移回那個標籤之上。

  沒錯,果真沒有看錯!夏玉華心中一陣說不出來的驚喜,沒想到先生所說的那種連他的師傅也只聽說過卻並沒有看到過的極品藥引—─天豫,竟然也出現在這裡。

  原來這世上竟真的有這種東西,她暗自驚歎,發現那標籤上記載著的功效果真與先生所說的一模一樣,而且上頭還說,這種藥引除了仙界等一些特殊地方,在普通外界世界已經不復存在。

  看到這些,夏玉華不由得微微一笑,看來自己欠鄭默然的那份人情倒是完全可以還清了,有了這天豫,困擾了鄭默然多年的餘毒便可以完全清除,而他也不必再月月受那刺骨之疼。

  伸手拿起其中的一小塊細細看去,這天豫竟是一種類似於芋頭一般的果實,就她手中這麼一小塊,當成藥引的話便足夠用上十好幾次,若是整個一小塊直接使用的話,在特定的情況下甚至還能夠讓一些將死之人起死回生。

  看完那標籤上所有介紹後,她小心的將手中的那塊天豫放了回去,現在還不是還那鄭默然人情的最佳時候,所以暫時是用不到的。

  繼續看完剩下的那些大格子,夏玉華發現最後一個大格子裡頭竟然還放了一本小冊子。伸手將其取了出來,很快便看明白了這冊子上記錄的都是與這個空間有關的一些東西。

  小冊子別看不算太厚,可裡頭的字著實不少,一個個小得跟螞蟻似的,密密麻麻的記載著關於這裡的一切。

  先前查看那些珍奇藥材已經花了不少的時間,夏玉華隱隱覺得自己的腿都站得有些麻了,估莫著這小冊子也不是一時半刻看得完,因此乾脆拿著冊子坐到了一旁書桌前的椅子上,細細的看了起來。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她總算是將上頭的字全都看完了,除了一些關於空間裡頭東西如何打理的事宜以外,還交代了外頭那些空地所具備的一些都特殊作用等等。看上去倒是事無巨細,一一交代得清清楚楚,想來應該是這空間原本的主人刻意提前留下的。特別是最後囑咐了一條,得此空間裡頭東西的人,不可用這些東西做任何違背良知的事,否則的話必將受到因果報應。

  最後,夏玉華將這本小冊子放回了原來的地方,並且關上了那扇紅色的小門,連同那麼多的珍貴藥材一併暫時封存了起來,等到要用的時候隨時來取便可。關上櫃子大門之際,她的目光在另外兩道顏色的小門面前停留了片刻,心中很是好奇這兩扇門裡到底又會有些什麼神奇的東西。

  紅門應該是最容易打開的一張門,藍門與紫門則需要更長的時間以及更多的歷經與機緣,相較於這些條件來看,藍門與紫門裡頭的東西應該比紅門裡頭的更加特殊。而紅門已經讓她驚歎萬分了,真不知道那兩扇門打開後又會是何等奇特的景象。

  不過,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這倒還真急不來,煉仙石的變化根本就不是她能夠掌控的,所以唯有等顏色自行發生了變化,一切機緣來了之後,她才能夠有機會打開並知曉箇中奧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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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真正的贏家

  收拾妥當之後,夏玉華這才發現自己最少已經在這裡頭待不多兩三個時辰,想到自己在這裡頭待了這麼久,外頭的人若是找不到她,不知道得急成什麼樣子。

  雖然先前有吩咐不讓人進來打擾她,可鳳兒與香雪見她這麼久還沒醒來的話,肯定會擔心的。若是這兩個丫頭偷偷進來沒看到自己,還不知得急成什麼樣子。這會功夫,整個夏家只怕都已經忙得底朝天的四處找她了。

  思及此,她也沒有再耽擱,閉上眼睛再次啟動了意念,用先前進來時同樣的方法離開。

  眼前白光一閃,夏玉華再次睜開眼時,果然發現自己已經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靜靜的舒了口氣,一切竟跟做了個夢似的,若不是手中的煉仙石真真切切的在那裡,怕是連她自己都會有些不敢相信。

  將煉仙石再次放好,夏玉才發現屋子裡頭靜悄悄的,並沒有如她所料想一般的喧囂、緊張的氣氛。豎著耳朵聽了一下,屋子外頭似乎也平靜不已,完全沒有什麼風吹草動的。

  一時間有些意外,難道這麼久鳳兒與香雪兩個丫頭都沒有再進來過嗎?按理說有些不太可能呀,雖然自己是交代過不要讓人進來打擾她休息,可一個午覺足足睡了差不多三個時辰還沒醒,鳳兒與香雪怎麼可能放得下心不進來悄悄看一下呢?

  「鳳兒……香雪?」她試探性的朝外頭喊了一聲,有些想不太明白,就算先前自己估計得有些出入,但最少兩個多時辰是絕對有的,畢竟看完那些東西還有那本小冊子可得花不少的時間。

  她的聲音剛落,卻見鳳兒與香雪齊齊走了進來,看到小姐已經起身了,一個兩個不由得有些意外。

  「小姐,您怎麼還沒睡嗎?」鳳兒連忙上前問道:「是不是睡不著?餓了還是渴了,亦或者想出恭了?」

  聽到鳳兒的話,夏玉華倒是不由得吃了一驚,自己明明已經在煉仙石裡頭待了那麼久,怎麼鳳兒卻問她怎麼還沒睡呢?難道時間上真有這麼大的差異嗎?

  她心中頓時靈機一動,擺了擺手不動聲色地說道:「我突然不想睡了,還是先用膳吧。」

  鳳兒一聽,連忙應聲,而後快速出去叫人傳膳去了。

  「香雪,我剛剛躺了多久呀?」接過香雪遞過來的茶,夏玉華喝了一口,裝做很是隨意地問了一句。

  香雪接過夏玉華手中的茶杯放好笑笑著回道:「小姐沒躺多久,估計最多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這不,鳳兒那一盆子蓮子都沒有剝完呢。」

  才一盞茶的功夫?夏玉華當真有些欣喜不已,原來那空間裡頭的時間與外面世界的時間竟相差這麼多。

  如此說來,這裡一個時辰的話差不多便是那裡頭一天一夜了。這樣的話,倒又是一個特別的驚喜,只要利用得合理的話,日後那個空間裡頭她可以做不少的事了。

  「小姐,您怎麼啦?」見自家小姐突然沒聲了,臉上還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香雪倒是有些不明白了,不知道自家小姐怎麼突然一下子心情變得這麼好。

  「我沒事,準備用膳吧。」夏玉華回過神來,衝著香雪笑了笑,也不再多想煉仙石的事,一會吃完東西,她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

  鳳兒很快便回來了,招呼著婢女將膳食布好,兩個丫頭很快便服侍著小姐吃了起來。用過膳後,夏玉華一早派出去的人也回來了聽完稟報,知道父親在刑部一切正常以後,便打發那人也去阮氏那邊回稟一聲,免得阮氏心裡記掛。

  次日,黃天剛派人帶來消息,說是東西已到源中一帶,最多不出兩日便可抵達。這裡的東西指的是什麼夏玉華自然心知肚明,如此一來父親所料一點也沒錯,所有事情逆轉之際,無非就是這麼兩天了。

  正想著準備一下東西一會去趟五皇子府,今日已經到了鄭默然例行診治的日子,再忙也是不能將先生所托的這事給忘了,再說鄭默然好歹也是出手救過父親,所以這事倒是不能夠大意掉的。

  收拾好要用的物品正準備帶著鳳兒出門之際,香雪卻突然來報,說是端親王府的來人了,指明了要見小姐。

  聽說是端親王府的人,夏玉華倒是有些意外,再聽香雪詳細說了一下來人的情況,這才明白要見她的正是已經嫁給鄭世安為側室的陸無雙。

  香雪之前沒有見過陸無雙,所以這才沒有一下子就稟明,得知是陸無雙之人,鳳兒倒是扁著嘴朝夏玉華說道:「小姐,這陸無雙怎麼嫁了人還這麼不安生,不老老實實在端親王府待著,這個時候跑過來見您,不知道又打什麼壞主意!依奴婢看,你甭理她得了,省得跟這種人浪費唇舌。」

  「既然她都來了,見一見倒也無妨,且看她到底想做什麼再說吧。」夏玉華微微思量了一下,還是讓香雪先去廳裡頭回話,說她一會便到。

  自打陸無雙嫁進端親王府後,這麼久以來還是頭一次再在她面前出現,不過她父親陸相倒是沒有安生,一而再、再而三的攪起這麼多的是非想要害自己的父親。也不知道陸無雙在這中間有沒有摻和,不過不論怎麼樣,就憑陸無雙對自己的敵意與恨,最少是絕對不會說什麼好話的。

  而今日在這樣的情勢下,這女人竟然跑到自己家裡頭來了,她倒是要好好看看陸無雙這腦袋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到達前廳時,果然看到陸無雙正坐在那裡悠閒的喝著茶,身後站著的是隨行而來的貼身婢女,除了以前陸無雙在娘家時便一直跟在身旁的陪嫁丫頭以外,另外還多了一個新的面孔,滿臉的恭敬,估計著就算是嫁入端親王府後給配的,怕是也早就已經被陸無雙給收賣了。

  「你來做什麼?」夏玉華在主位上坐了下來,看向一身婦人打扮的陸無雙。許久不見,陸無雙如今是少了幾分少女的粉嫩,多了不少少婦的風韻,更加讓她原本的嫵媚有種骨子裡的散發出來的誘惑力。

  這讓夏玉華很快便看到了上一世後她一步嫁給鄭世安的那個陸無雙,果真這一世即便再怎麼改變,而有些人有些東西從本質上卻是沒辦法改變的。

  「聽你這語氣,好像很不歡迎我呀!」陸無雙輕笑一聲,媚眼如絲,直朝夏玉華拋了過來,那模樣輕挑無比,如同挑釁似的,當真讓人看得上去有種無名之火要爆發出來似的。

  一旁的鳳兒早就皺緊了眉頭,一副隨時戒備,隨時替小姐出頭出氣似的樣子,而香雪則是頭一次見到這樣對小姐充滿了敵意的人,一時間也不由得更加的謹慎了起來。

  反倒是夏玉華,一臉的平靜,絲毫沒有受到陸無雙半點的影響。在她眼中,這樣的陸無雙才是她最為熟悉的,上一世她已經看得夠清楚,生氣、憤怒也早就消散在了上一輩子。

  「是不歡迎你,這一點咱們都早已經各自心知肚明。」夏玉華並不在意的笑了笑,語氣之中顯然沒有將陸無雙放在眼中。

  「哦,我知道,你是妒忌我搶走了世安,而我父親又壓著你父親一頭,所以這心裡自然是不可能舒服的,對嗎?」陸無雙愈發的得意起來,不過目光之中卻並沒有笑意,反倒是帶著一種極大的恨。

  夏玉華沒有錯過這種恨,只是不明白像陸無雙這樣的人還有什麼資格對她如此憎恨。

  微微搖了搖頭,她平靜地說道:「我父親的事長了眼睛的都能看清楚,不是因為誰壓著誰的問題,而是一個奸臣惡意陷害忠良的是非問題,所以我自然不可能無動於衷。至於你我之間,沒想到你到現在還沒弄清楚事實,第一,我壓根就沒想過要跟你搶鄭世安,第二,你也不過是鄭世安的妾室,我怎麼可能自損身份,跟一個已為他人妾的人爭什麼爭呢。」

  「哼,果然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陸無雙被夏玉華毫不留情的話語氣得不行,倒真是沒想到這個死女人如今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故做清高:「夏玉華,你別以為你真的贏了我!沒錯,我現在只是世安的妾氏,可世安畢竟是端親王府的世子!而你呢?別看你現在還是大將軍王府的大小姐,可是過了今日,到明天的這個時候,你便什麼都不是!到時,你只不過是一個罪臣之女,就算皇上天恩浩蕩,沒將你貶為賤籍,可你一輩子再也不會有任何翻身的機會!」

  說到這,陸無雙如同十分解恨一般笑了起來:「什麼大小姐,什麼要比我嫁得幸福?哈哈,全都見鬼去吧,你就等著替人為奴為婢,低賤致死!別說嫁人為正妻,到時連普通人家的妾室也沒人敢要!而我則不同,日後有的是機會被扶正!夏玉華,你說說,咱們之間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贏家呢?」
144只能找他

  陸無雙的話頓時讓夏玉華心中不由得凝重了起來,當然並不是因為陸無雙所說的什麼贏家輸家的,而是那句「過了今日,到明天的這個時候」。

  她很快意識到,陸相一定是又準備好了什麼陰謀,而明日顯然是他們自認為可以一舉將父親打壓下去的行動之日,如此說來,怕是父親又會有麻煩了。

  「明天?什麼意思?難道明天你父親還敢再次派人下毒不成?」她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來,而是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故意沒將陸無雙的話放在心上:「省省吧,你還是回家勸勸你父親,別總做那麼愚蠢而可恥的事情,當真是自損身份!」

  「下毒?哈哈哈,夏玉華,你也太小看我們了吧,不過你也不必來套我的話,我是不會再給你透露半個字。等到了明天,一切自然便見分曉了。」

  陸無雙痛快無比地說道:「今日我來就是想透露一點小小的消息,想看看你那種著急卻又毫無頭緒,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所說的一切成為事實的那個痛苦、掙扎的模樣。」

  「陸無雙,你別太過份,我家小姐可從沒有半分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害她,真不知道你這人的心是怎麼長的!」鳳兒氣不過去,看到陸無雙那扭曲而變態的嘴臉,一股噁心油然升起,真恨不得直接上前撕爛那張嘴算了。

  見狀,陸無雙愈發得意地笑了起來,不屑地朝夏玉華說道:「看看、看看,果真是什麼主子養什麼奴才,如此沒規沒矩的可真跟你一個模樣。罵吧,再罵也沒用,現在你比那秋後的螞蚱還不如,最多也就蹦達到明天了。」

  「是嗎?沒規矩總比沒良心強吧。」夏玉華不在意地輕笑一聲,抬手朝已經被陸無雙激怒得有些失態的鳳兒制止了一下,而後繼續說道:「如果你是想來看我痛苦、掙扎,看我備受煎熬的話,那麼不好意思,還真得讓你失望了。你不必在這裡給我製造什麼緊張、壓力,沒有用的。我這人不信邪,只相信這世上終究邪不勝正,所以即便你們有再多的陰謀詭計,最終也是不會有結果。

  說著,她站了起身連看都不再看陸無雙,滿臉的無視與嘲諷:「你走吧,這裡實在不適應你這樣的人久待,若是有多的工夫,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抓住鄭世安的心吧,省得讓他一天到晚跑出來騷擾別人。」

  夏玉華最後兩句話是故意的,對於陸無雙這種不要臉的女人,唯有說到這種人的痛處才懂得閉嘴,反正她知道是不可能再從這女人嘴裡得到任何關於那個陰謀的內容,索性早些將人趕走,別耽誤她的時間另想辦法。

  果真,聽到最後兩句,陸無雙臉都綠了,成親這麼久,鄭世安雖然待她也算不錯,可是她卻知道如今這個男人心中竟然對以前那個厭惡到了極點的女人念念不忘,一想到這,她的心一陣一陣的如同刀子在扎似的。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比不上夏玉華,不明白這樣的女人到底有哪裡值得鄭世安在意的!所以,原本對夏玉華的那種恨,現在更是深入骨底,她暗中發誓,一定會讓這個女人付出最大的代價,她會讓夏玉華身敗名裂,讓夏玉華被所有的人唾棄、讓這個賤人生不如死,永無翻身之日!

  「好!我走!等著瞧吧,明日便是你們夏家的末日!」陸無雙一把抓住茶杯往地上一摔,而後狂笑兩聲,帶著人徑直揚長而去。

  陸無雙離開之後,早就已經到來躲在後頭的阮氏趕緊走了出來朝夏玉華焦急問道:「玉兒,那個陸無雙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明天咱們夏家會怎麼樣,你爹爹又會怎麼樣呀?」

  「梅姨,您怎麼來了?」夏玉華收回目光,朝阮氏看去,卻是沒想到她竟然來了。

  「先前陸無雙一來我便知道了,有些不放心,所以便跟著過來看看,又怕貿然出現不太好,所以便在後頭聽了一會。」阮氏很是不安地說道:「玉兒,依我看陸無雙不像是在嚇唬你,只怕陸相他們一定沒安好心,明日還不知道得出什麼大事,這可如何是好呀!」

  「梅姨,您先別急,這事我會想辦法弄清楚的。」夏玉華安慰了阮氏一句,而後朝鳳兒說道:「鳳兒,馬上讓人備馬,我要出去一趟。」

  「小姐先前不是說要去五皇子府嗎?外頭已經備好轎子了……」鳳兒話還沒說完,卻見夏玉華果斷的揮了揮手打斷了她的話。

  「五皇子府遲些再去,我現在要去找一個人,騎馬方便一些,快去安排吧!」

  「是!」鳳兒見狀,也沒有再耽誤,趕緊退了下去。「玉兒,你現在要去哪呀?」阮氏很是擔心地說道:「有什麼事讓府中的人去辦就行了,你自己騎馬不太安全。」

  「梅姨我現在必須要親自出去才行,看來這一次事情有變,遲了的話怕是來不及。」夏玉華打定了主意,這回只能去找他了。

  阮氏見夏玉華沒有半絲的猶豫,心知這丫頭是非去不可的,她也知道玉兒向來做事都有她的理由,所以也不會去拖她的後腿:「那也行,不過你還是帶上幾名護衛一併前去吧,這樣我也放心一些。」

  「無妨,我就是在京城附近,光天化日的,不會有什麼事。再說帶人去的話不太方便,還是我自己去吧,您放心,一會就回來了。」夏玉華說罷,又吩咐一旁的香雪好生照看好阮氏,而後徑直出了門。

  門口馬匹已經準備好了,夏玉華二話不說,騎上馬便快速的出發了。

  現在,她要去找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鄭世安。

  不過,她並沒有往端親王府的方向而去,既然今日這個時候陸無雙能夠肆無忌憚的跑來找她,那麼便足以說明鄭世安這會肯定不在端親王府。

  憑著上一世的記憶,京城裡頭有幾處地方總能夠找到他的身影,所以夏玉華打算先去碰碰運氣,實在不行的話再去端親王府門口守株待兔。

  陸相的陰謀,她有十二分的把握肯定鄭世安一定知道,不但如此,估計這一次的事端親王府也參與了進來,當然這其中除了陸相以外,更有皇上的授意。否則的話,陸無雙也不可能這般自負的來向她提前示威。

  一連跑了幾處鄭世安以前常去的地方,不過卻並沒有找到他的影子,夏玉華沒有洩氣,繼續上馬朝下一個目的地直奔而去。眼下,她別無他路,唯有先弄清陸相他們到底想做什麼,才能夠想辦法戳穿他們的陰謀。

  如今,一切的事情都不再按上一世的模式出現,所以對她來說,每一步都是新的挑戰,每一步都帶著不可預知的風險。但不論如何,她都得努力去化解。為了父親、為了夏家,同時也是為了自己!

  很快,馬兒再次停了下來,夏玉華抬眼看了一下,也沒猶豫,直接上前便敲起門來。

  門開了,從裡面出來一個十幾歲的小廝打扮的人,見到夏玉華後,愣頭愣惱地問道:「你找誰呀?」

  「我找戚姑娘。」這裡不同於先前的幾處地方,所以夏玉華一開口並沒有直接說要找鄭世安。

  「找戚姑娘?你一個女孩子家找她做什麼?去去去,我們這裡不接待女客!」小廝顯得有些不耐煩,邊說邊準備關門。

  「等一下,我是戚姑娘的朋友,找她有點急事,麻煩小哥通融一下。」夏玉華自然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邊說邊拿了塊碎銀子塞給那小廝。

  這種地方不同於青樓妓院,但其實也差不了多少,只是這裡的姑娘個個都身懷絕技、色藝雙全,且賣藝不賣身,同時還有權利選擇客人,也就是眾人口裡所說的雅姬了。

  看到銀子,那小廝自然好說話得多了,接過去後笑著說道:「原來是戚姑娘的朋友,可是不巧,白天姑娘本應該沒什麼事的,但偏偏這會來了位貴客,戚姑娘正在裡頭彈琴陪客呢。要不,您下次再來?」

  「你說的貴客是不是端親王府的世子呀?」夏玉華一聽,心中倒是有了些底。

  「對對對,你還真是神了,連這個也知道。」小廝轉而說道:「今日還真是怪了,世子來了之後,就點了戚姑娘,可這麼久功夫一直只是讓姑娘在那裡彈琴,連話都沒說過一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唉,這貴人的銀子可也不是那麼好掙的,再彈下去,估計這手都得傷到了。」

  聽到這話,夏玉華連忙又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遞給小廝道:「小哥,正好我與世子也有些交情,不如你行個方便,帶我去一併見見他們吧。」

  「這,恐怕不太好吧。」小廝看著那錠銀子,顯得有些猶豫:「小姐,這可不合規矩,若是發生什麼不愉快的話,我可是擔不起這個責呀。」

  「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真認識世子,進去後一準不會鬧出什麼不快來的,再說你不也說戚姑娘再這麼彈下去,手都會傷到嗎,難道你就不想讓她休息一會?」夏玉華邊說邊將那銀子塞到了小廝手中,這麼大一錠,她就不信這人不動心。

  果然,小廝見到這麼多銀子,也不再猶豫,點了點頭道:「好吧,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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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與五皇子的交易

  夏玉華跟著小廝往裡走,剛剛進院子沒一會便聽到了不停傳來的琴聲,在一處屋子前停了下來,小廝沒有再往裡去。

  「小姐,您自個進去吧,若是出了什麼事,可千萬別說是我放你進來的,知道嗎?」小廝說罷,趕緊著往另一個方向快速溜走了。

  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理會那小廝,自行抬手敲了敲門,而後便推門走了進去。

  「你是誰?」琴聲戛然而止,一道十分好聽的聲音響了起來。

  戚姑娘說話的瞬間,坐在一旁的鄭世安也回頭看了過來,見竟是夏玉華,當下便有些愣住了。

  「對不起戚姑娘,我想借你的地方跟世子單獨談談,還請姑娘行了個方便。」夏玉華十分尊敬的朝戚姑娘點了點頭,以示抱歉。對於戚姑娘這樣的人,夏玉華並沒有任何的偏見,於她而言,這樣的人比起許多看似正兒八經的人都要來得乾淨、純粹。

  「玉華,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能到這種地方來?」沒等戚姑娘出聲,鄭世安便已經回過神來,邊說邊起身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走吧,我先送你出去,有什麼事咱們換個地方再說。」

  見狀,戚姑娘倒是不好再說什麼,鄭世安語氣中帶著對這種地方明顯的的輕視,同時也聽得出他對眼前這個突然而來的姑娘是多麼的重視。

  「不必換地方了,我不覺得這裡有什麼不好的。」夏玉華平靜地說著,而後再次看向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戚姑娘道:「煩請姑娘暫時迴避一下,多謝了」

  戚姑娘見狀,本能的朝鄭世安看了過去,見其一臉肯定的樣子朝自己點了點頭,這才不由得再次細盯著夏玉華看了一眼,而後退了下去。

  「玉華,有什麼事坐下再說吧。」鄭世安真沒想到夏玉華竟然會主動來找他,而且還是在這種地方,心裡頭一時有些不太自然,本能的想解釋點什麼,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自打上一次在茶樓與玉華的關係鬧得愈發的僵後,他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去緩解他們之間的僵局,而這一段時間夏家又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更是讓他猶豫不決著到底要不要去找她。如今玉華卻主動找來了,雖然明知肯定是有別的事,但他心中卻還是忍不住閃過一絲興奮。

  「不用那麼麻煩了,我就幾句話,說完了就走。」夏玉華也沒多耽擱,徑直問道:「世子,我今日找您是想問您一件事,還請世子能夠如實告知,玉華感激不盡。」

  「什麼事,你問吧。」鄭世安見狀,也不好再勉強,玉華的性子如今他是真真正正的清楚了,索性便由著她去了。

  夏玉華直接盯著鄭世安的眼睛,挑明問道:「我想知道陸相他們現在到底暗中做了些什麼,而明日我父親又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聽到這問題,鄭世安神情一怔,不由得沉默了起來,他萬萬沒想到玉華竟然會問出這個問題,更不知道玉華是從何得知明日將會發生大事的消息。

  見鄭世安沒有馬上出聲,夏玉華也不催問,只是繼續定定地望著他,給他一個考慮的時間。其實說句實話,不論她覺得鄭世安有多麼的渣,可本質並不算壞,最少並沒有主動的去害過什麼人。所以不得以的時候,她才會懷著僅有的一絲希望來找他,希望他能夠良心發現說出真相。

  「你怎麼知道明日會發生大事?」好半天鄭世安這才出聲了,整個人顯得比先前最開始看到夏玉華時平靜了不少。

  這話一出,等於承認了,夏玉華也沒打算有必要隱瞞,直接答道:「是陸無雙說的,她剛剛去了我家。世子,我只想知道明日到底會發生什麼事,請您告訴我實情。」

  一聽竟是陸無雙,鄭世安頓時神色變得很是難看,他當然想像得到陸無雙跑去夏家做什麼,以無雙對玉華的恨意,肯定不可能是通風報信,而只會是示威撒氣。原本他便有些不太贊同這一次那些人對夏冬慶的做法,可是事情都已經牽扯到了端親王府,卻是根本由不得他的。

  「玉兒,對不起,這個事情暫時我不能告訴你。」他顯得有些為難,其實,就算說出來他也知道玉華根本不可能有辦法回天。

  「求求你告訴我。」夏玉華不願放棄,她放下自己的尊嚴,重生之後第一次這般不顧自己的臉面向眼前這個男人低頭。

  聽到這話,鄭世安心中亦很不好受,他知道如今玉華這般求他也是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否則以她那般心高氣傲怎麼可能向自己低這個頭。可是,他真的不能夠說出一切,不單單是不能,而且他也不想讓玉華再因此而做無謂的努力,讓她也跟著捲入其中,越陷越深。

  「玉華,這事真不是你能夠管得了的,我實話跟你說,這一次,皇上是真的下了決心了,所以你再怎麼做也是沒有用的。」鄭世安不得已,只得說道:「不過你放心,皇上說過了,你父親畢竟勞苦功高,對夏家其他的人是不會過多追究的」

  「管不了也得管。他是我父親,不是什麼毫無關係的人。如果是世子的話,會忍眼睜睜看著自己最親的人被人害死嗎?」夏玉華難掩心中的悲憤,突然發現自己來這裡找鄭世安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難道世子以為明知自己最親的人要被人害死,你還能無動於衷的繼續過著自己安穩的日子嗎?」

  「不,玉華,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這事牽扯實在是太大,你得明白我也有我的難處。」鄭世安連忙解釋著,夏玉華那股突然湧現出來的悲憤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安,可又有誰能夠理解他左右為難的那種複雜內心呢?

  「行了,我明白。」夏玉華搖了搖頭,此刻的情形她已然明白,所以也不想再跟眼前的人多說什麼:「對不起,是我太天真了,我本就不應該抱著僥倖心理來這一趟的。你說得對,我沒有資格來為難你,我應該去找皇上才對。」

  說罷,夏玉華徑直轉身,大步便朝門外而去。

  鄭世安一聽,頓時急了,連忙衝上去拉住了夏玉華:「玉華你瘋了,這個時候你去找皇上,皇上哪裡是你想見便能見到的,況且就算你見到了又能如何,只怕到時連你也不會放過的。」

  「我沒瘋,我清醒得很。你剛才也說了,皇上才是真正想要我父親命的人,我不去找他還能找誰?左右不過一死,我又有什麼好怕的,我倒是要瞧瞧,這世上還有沒有公道,還有沒有天理。」夏玉華此刻力氣驚人,一把便甩開了鄭世安,攔都攔不住,直接幾步便衝到了門口,那副豁出去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害怕不已。

  鄭世安急得不行,見狀腳一跺,一咬牙也管不了其他了:「站住,你別去找皇上了,我都告訴你,什麼都告訴你行了嗎?」

  聽到這話,夏玉華這才猛的停了下來,暗自吸了吸鼻子,控制住那一剎那眼中險些落下的淚水之後,這才轉過身來。

  「謝謝你。」她張了張嘴,真心誠意的看著鄭世安,朝著他說了一聲謝謝,這一刻起,對於眼前這個男人前世今生所有的愛恨情仇,全都隨著那一聲「什麼都告訴你」而真正煙消雲散。

  而此刻,看到眼前一臉感激的夏玉華,鄭世安亦只能微歎一聲,而後不再多想,一五一十地將事情說道了出來。他所能夠做的也就是如此,夏冬慶明日能否逃過一劫,一切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聽完鄭世安所說的一切之後,夏玉華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難怪陸無雙那般自信,還敢特意提前跑過來向她示威。為了要自己父親的命,那些人當真可沒有少動腦子。

  再次謝過鄭世安之後,夏玉華自然不再停留,這會功夫,多贏得一些時間的話,父親才會有更多的生機。

  「等等,玉華。」鄭世安再次叫住了夏玉華,徑直挑明道:「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急著想去找黃天剛幫忙。不過你最好還是別去了,這會的功夫,他應該已經被皇上派出的人軟禁了,你若去的話反倒只會讓自己跟他一樣。」

  夏玉華萬萬沒想到皇上竟然準備得這麼周全,連這最後一步的退路都給她堵死掉了。她微微閉上了眼睛,平息了片刻之後,這才看向鄭世安道:「我知道了,謝謝你。」

  說罷,夏玉華沒有再停留,徑直出了門,離開了這個地方,只留下鄭世安一人獨自站在原地,半天都不曾言語。

  騎上馬,夏玉華沒再按原先的想法去找黃天剛,鄭世安這麼多的話都說了,這一點也不可能再單獨騙她,所以她現在只能夠另想他法。

  一口氣跑回家門口,夏玉華回屋帶上了先前鳳兒已經替她準備好的東西再次出了門。跟先前一樣,她沒有叫任何人跟著,也沒有跟阮氏解釋太多,只說了一聲一切等她回來再說。而這一趟直接關係到明日父親的生死存亡,所以她實在是不能夠再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眼下黃叔叔那邊已經是完全不能夠指望了,所以夏玉華一路回來思來想去,也只有那個人才可能有那個能力幫到父親。

  到達五皇子府後,管家很快便將夏玉華往書房方向帶去,邊走還邊說上午沒見夏玉華過來,五皇子還以為她忘記了今日診治一事,正準備一會派人去夏府請她。

  進入書房,鄭默然正躺在一旁的睡榻上閉目養神,見夏玉華來了,這才睜開了眼起身坐好。

  「你來了?我還以為你忘記了今日是例行診治的日子。」他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看向夏玉華,卻意外發現眼前這個女人竟一臉風塵僕僕的樣子,不免打趣道:「你這是從哪裡趕來的,不過是來給我做個診治,怎麼樣也不至於趕成這樣吧?」

  夏玉華下意識的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先前為了找鄭世安,她差不多騎著馬圍著整個京城轉了一整圈了,後來趕回去取東西又直接往這邊趕,這麼久連口水都沒有功夫喝,看上去顯得有些狼狽倒也並不出奇。

  見管家已經退下,書房內並無外人,夏玉華也不繞,徑直說道:「五皇子,實不相瞞,來您這裡以前,玉華突然遇到件十分棘手之事。一路上,我思來想去,現在唯有五皇子才能夠助我解決這個燃眉之急。玉華自知此事不易,但我真的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唯有厚著臉皮求五皇子能夠出手相助。」

  「哦,這倒是稀奇,沒想到夏家大小姐竟然會有主動開口求人的時候。」鄭默然話雖這般說,卻是稍微收斂了些臉上的隨意。他起身站了起來,順手端起一杯茶朝夏玉華走去:「先坐下喝點水吧,有什麼事慢慢說,好歹一會還指望著你給診治,我可不想你出什麼差錯。」

  「謝謝。」夏玉華見狀,接過了茶杯就近坐了下來。試了一下,溫度卻是剛剛好,她很快便將那一杯茶一口氣喝了個精光,這會才發現自己果真已經渴得厲害。

  看著夏玉華竟然喝得那麼急,鄭默然略微有些吃驚,看來這女人還真是遇到了什麼大麻煩,否則的話怎麼可能連喝水這麼小的事都顧不上了。

  「還要嗎?」他好心的問了一句,見夏玉華搖了搖頭,這才在她旁邊的椅子上也跟著坐了下來:「好吧,看你那麼著急,你還是先說說到底有什麼事要我幫忙的,不過我可事先聲明,能不能幫忙還得另當別論。」

  夏玉華見狀,一臉肯定地說:「憑五皇子的能力,只要您願意出手,一定可以的」

  「行了,你也別急著給我戴高帽,能夠讓你這般為難,沒有辦法來求我,依我看這事肯定小不了。」鄭默然道:「不過,我還是願意先聽聽再說,不論幫不幫得到,反正有一點你可以放心,今日你所說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再對任何人提及便是。」

  鄭默然的這話倒是已經說得十分到位了,不論如何,夏玉華今日來找他,從另一個側面來說也是難得的對於他的一種主動信任,所以他卻也還是得讓人家安心一些才好。

  聽到這話夏玉華自然沒有了任何的顧忌,沉聲說道:「皇上暗中授意欲在明日朝堂之上將我父親定罪。他們從西北邊境那邊找來了一名所謂的玉石商人,還有一個西北將領當證人,證明陸相所彈劾東方將軍等十一位將軍收刮錢財、貪腐縱容、禍害百姓等罪行的確屬實,並且到時那名玉石商人還會指證我父親才是東方將軍等人利益集團最終的幕後首領。這一切都是陸相等人一手操作,皇上暗中許可而為之的,我父親實在冤枉。

  「原本東方將軍他們在陸相還沒有上奏彈劾父親之前,便已經命人出發將西北那邊一些不法之人拉攏、賄賂他們的金銀財寶一併運送京城交給皇上發落,那些東西到了之後,陸相誣陷父親與東方將軍等人的罪名便會不攻自破。可是皇上知道這事後,不但沒有改變主意,反倒暗中命人要在半道上將東方將軍派人送來的那些東西給劫走。如此一來,明日朝堂之上,他們便可以毫無顧忌的給我父親安上莫須有的罪名。」

  夏玉華歎了口氣道:「知道這些後,原本我是想通知黃叔叔,讓他帶人趕去迎一下那批東西,只要能搶先一步,明日那批東西能夠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按時送到,那皇上便再沒有藉口能夠為難我父親。可是,這會功夫,黃叔叔已經被皇上所派的人暗中軟禁,我實在沒有辦法,所以只能求五皇子您出手幫這個忙。」

  夏玉華說得明白而簡潔,鄭默然自然一下子便將前因後果給理了個清楚,趕緊這小妮子是想讓他派人幫著將從皇上的人手中將那批關係到夏冬慶生死存亡的證據給保下來,按時安全的送到宮中。

  這事說難倒也不算太難,可是要冒的風險卻極大。事情沒辦成倒也罷了,萬一露了馬腳,讓皇上知道自己參與了夏冬慶的事不說,怕是這麼多年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將付諸東流。

  思索了片刻之後,鄭默然這才朝一直盯著他,等著他出聲夏玉華說道:「這事還真不好辦,我也實話實說,倒不是辦不到,只不過這中間的風險實在太高。我父皇生性多疑,萬一讓他察覺到一丁點蛛絲馬跡,那麼完蛋的可不僅僅只是你夏家,連我也沒有好下場。」

  鄭默然的話夏玉華自然明白,讓鄭默然出手幫忙,實際上就是跟皇上暗中對著幹,這過程萬無一失的話還好說,但稍微有一點點的漏露,鄭默然便會暴露先前隱藏的一切實力。日後別說爭奪皇位,就算是保住性命怕也難了。畢竟這種事涉及得太廣,就算皇上有心放他,太子以及其他皇子也是不會給他這機會。

  所以,鄭默然如今這般猶豫,卻並沒有一口直接回絕掉,這已經很不容易。夏玉華見狀,起身立於鄭默然面前,恭敬而鄭重地說道:「玉華也知道之事風險太大,可是我現在已經別無他法,請五皇子看在我父親為這國家立過那麼多汗馬功勞的份上,幫幫他這一次您的恩情,夏家永世沒齒難忘。」

  「好吧,既然你也知道這其中的風險,那我便開誠布公了。」鄭默然再次思量了片刻,朝夏玉華說道:「以我與你父親現在的關係,為他出手代價可能實在太大。但是,若是你父親日後能夠與我站在同一陣營的話,那麼他的事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玉華,你也是聰明人,我之所以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並不是趁機要脅什麼,只是各人都有各人的原則與不得已,唯有能夠確定日後的形勢,我才能夠有這個冒險的理由,畢竟我亦不是一個人,我若是出事的話,還會有許多的人也會因此而受到牽連,甚至萬劫不復。」

  鄭默然的坦白不但沒有讓夏玉華覺得反感,相反,在這個時候他能夠將一切說得這般明確足見此人夠坦蕩。可是,她卻並沒有這個資格代替父親做出這樣的決定,哪怕是生死關頭亦是如此。

  「五皇子,您的意思我明白,可是這種事情關係太大,如您所言,亦不是我能夠代替得了父親向您承諾什麼的。」她直言道:「哪怕是為了救父親,我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敷衍您,父親的性子向來都是寧死也不願被人強迫,所以我真的沒有辦法替他做這個主。」

  「不錯,果然有夏將軍的風範。」聽到夏玉華的話,鄭默然不但沒有半絲不高興的地方,反倒誇贊道:「你說得對,這種事情的確不能夠隨便張口便應,你若一口答應了下來,我反倒會猶豫了。」

  夏玉華見鄭默然這般說,隱隱覺得此人似乎另有打算,並不似真沒有商量的餘地,見狀,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當下心中有了主意。

  「五皇子,您剛才說的條件雖然我不能夠做到,可是還有一件事我卻能夠做到,而且相信您也一定會感興趣。」夏玉華想起了煉仙石空間裡頭的天豫,如此一來,眼下倒應該是用到那個藥引的絕妙時機。

  「是嗎?你倒是說來聽聽,看看到底能不能夠讓我感興趣,同時又值得去冒那麼大的風險救你父親。」鄭默然倒是有些好奇起來,剛才見夏玉華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不同起來,想來這姑娘當真是有了什麼別的主意了。

  「如果五皇子能夠出手相助,我有辦法將你體內的餘毒一次性全部清除,讓您再也不用月月飽受病疼折磨。」夏玉華異常自信地說著,在她看來,這樣的條件絕對能夠讓鄭默然動心,畢竟是誰都不願一輩子承受那樣的折磨。
146嫁給他?

  聽到這話,鄭默然果然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神情,他倒真是沒想到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子竟然會說出這樣的條件來。

  治癒他的身體?連歐陽先生這麼多年都沒有辦法做到,她卻這般正色的提了出來,難不成她的醫術已經超越了歐陽先生?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太讓人無法致信了,雖然歐陽先生對夏玉華極為肯定,也充分的誇贊了她的天賦與努力,但再怎麼樣她也才只學了這麼久一點的時間,真能做到連先生都無法做到的事情,豈不是要逆天了?

  「我沒聽錯吧?連先生現在都沒有辦法將我體內的餘毒完全清除,難道你短短的時間內便真的超過了先生的能力了嗎?」鄭默然倒沒有看不起夏玉華的意思,只是這實在太讓人無法相信。

  夏玉華知道這事聽上去的確有些荒唐,所以也不怪鄭默然這般質疑,她一臉平靜地回道:「五皇子只管放心,我並沒有信口開河,所說之言絕對不是為了讓您出手救家父而編出的欺騙之言。我說能夠治好您,並不代表我的醫術已經超過了先生,而只是我比先生幸運一些,能夠找到他一直都無法找到的那味藥引——天豫。」

  「你是說你能找到傳說中的神奇藥引天豫?」這一回,鄭默然的態度顯然正色了不少,夏玉華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而且以前歐陽先生也說過像尋找天豫這種神仙一般的東西,最主要的還是要靠機緣,夏玉華這人一看就與常人不太一樣,說不定還真是那種比常人更有機緣之人。

  當然,最主要的是,像他這種被病疼折磨了這麼多年的人,但凡知道有一絲能夠痊癒的希望都不會輕易的放過。所以鄭默然此刻還真是動心了,他尋了這麼多年,派了無數的人、費了數不盡的錢財,卻都沒有找到,而夏玉華卻被他找到了,因此說不動心那才是假的。

  「是的,我能找到。先生估計也差不多回來了,等他回來後,我會將天豫親手交給他,到時他自然便能夠將您治癒。」夏玉華鄭重地點著頭道:「懇請五皇子相信玉華,我絕對不敢有任何的欺瞞,如果到時我拿不出天豫,治不好您的話,要殺要剮,玉華任由您處置」

  「好,你果然厲害,開出這麼誘人的條件的,我又豈有不動心的道理?莫說是冒風險,就算明知不可為,那也得試上一試才行。」鄭默然這一回沒有再遲疑,爽快的答應了夏玉華的要求,而後很有深意的笑著說道:「只不過,如果到時你拿不出天豫,根治不了我這病的話,殺呀剮呀的倒是太沒意思了。」

  聽到鄭默然答應出手救父親,夏玉華頓時激動不已,連聲說道:「五皇子如何處置都得行,玉華絕對不會有半句怨言。」

  「這可是你說的。」鄭默然笑得更加特別了,盯著夏玉華上下打量道:「要不這樣,打打殺殺的我沒興趣,你若是沒辦到的話,索性就嫁給我算了,好歹我也得落下點想頭,總不至於竹籃打水一場空吧。」

  這話一出,夏玉華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她還真是沒想到鄭默然會說出這種話來。一時間也不知道這人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可不論是真還是玩笑,但先前她都說過任憑處置了,這可讓她如何是好。

  愣了一下,她倒是很快反應了過來,略帶尷尬地笑了笑道:「五皇子可真會開玩笑,以我現在的身份,別說是皇子,就算是其他普通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你若娶了我,就不擔心皇上對你起疑心嗎?」

  「無妨,反正你父親不是說你二十之後才能談婚論嫁嗎?我又不是急著現在娶你。」鄭默然一臉的無所謂:「等我娶你之際,這些都已經不是問題。怎麼,你不敢答應,難不成是根本沒有辦法拿出天豫?」

  「當然不是。」夏玉華一聽,頓時有些急了,想想也是,反正自己絕對沒問題,又何必去跟人計較一個壓根就不可能發生的事呢:「好,我答應便是,反正我一定能夠治好您的病。」

  見狀,鄭默然會心一笑,而後點了點頭站了起來:「那好,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安排一下,你先在這時休息一會,等我回來後這一次的例行診治還是不能落下的。」

  說罷,鄭默然滿臉愉悅的走了出去,只留下了夏玉華一人繼續留在書房等候著。

  夏玉華長長地舒了口氣,一時間雙腿居然軟了下來,幸好反應還算快,就近找椅子趕緊坐了下來,整個人有種快要虛脫的感覺。

  她不知道接下來一切會如何上演,可是現在,她能夠做的全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唯有祈求上天慈愛,保佑父親能夠順利度過這次的難關。

  休息了好一會,她的精氣神才恢復了一些,正欲起身看看,忽然聽到外頭傳來兩聲敲門聲,而後幾名婢女魚貫而入,手上端著一些吃的、喝的東西走了進來。

  「夏小姐,五皇子說您肯定還沒吃東西,讓奴婢給送些吃的過來,您請慢用,有任何需要,交代奴婢便可。」那婢女說話的功夫,其他幾人已經將吃食擺放好,請她過去食用。

  夏玉華心中暗道鄭默然倒還算是個不錯的人,除了偶爾跟她開一些沒頭沒腦的玩笑以外,其他倒還真讓他的印象好了起來。

  看著桌上擺放好的吃的、喝的,她這會肚子有些不爭氣的響了起來,自打早上到現在,除了進來時鄭默然遞給她的那杯水以外,她還真沒有再進過半點東西,因此也沒客氣,謝過之後便自行食用了起來。

  吃完最後一口,放下碗筷之際,卻聽身後傳來鄭默然笑意盈盈的聲音:「餓了這麼久就吃這麼一點東西,難怪全身也看不到幾塊肉了。」

  夏玉華回頭一看,鄭默然不知何時已經回來,正站在那邊看著自己,一時間倒是有些不太自在。好在鄭默然也沒有再繼續盯著這事不放,走了進來,示意下人將剩下的東西全都撤了下去。

  婢女們動作極其麻利,片刻功夫便收拾齊整全數退了下去,整個書房再次只剩下鄭默然與夏玉華兩人。

  「你父親的事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我讓他們先不急著動手,等我父皇的人先將東西劫下,讓他們幫咱們送回有誤的情報之後,再動手把東西奪回,而後一路護送保他們明日準時將東西送到朝堂之上,讓你父親能夠順利解圍。」鄭默然簡單明了的解釋了一下,而後安慰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既然我接手了這事,那麼便覺得不會允許自己白白的搭進去,所以這事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謝謝。」夏玉華聽到這個計劃,心中稍微鬆了口氣,如此一來,倒是最好的安排,即不會打草驚蛇,又能夠確保萬無一失。看來這五皇子的能耐真是不小,估計著日後此人還真是會大有作為。

  「謝倒是不必謝了,咱們現在準確的說應該是合作關係,不是嗎?」鄭默然又是一笑,而後也不再多說其他:「好了,接下來是不是應該替我診治了,在你沒將天豫送來完全將我治癒之前,例行診治可還是少不了的。」

  「是。」夏玉華微微一笑,也沒有再多說其他,轉而集中精神,替鄭默然開始診治起來。

  情況還算穩定,不過比起幾個月前夏玉華替鄭默然把脈的那一次來說,似乎有所下滑,難怪先生月月都要給他診治,估計著若不是先生努力用藥物與針灸替他長期不懈地抑制體內的餘毒,他怕是也堅持不了這麼多年。

  鄭默然倒真是個運勢極強的人,天豫不早不遲的出現,說來總歸也是他的一個極大福氣。夏玉華診斷過後,又按先生所說的方法替其進行了針灸,而後找出了那張最為合適的藥單親自去藥房抓藥。

  做好一切之後,又將藥交給了平日專業負責保管煎藥的大夫,而後這才去書房同鄭默然告辭。

  「五皇子,一切已經妥當,待到先生回來之後,玉華一定會將天豫奉上,助先生一併治癒五皇子,以報今日您的大恩大德。」夏玉華極其鄭重的朝鄭默然行了一禮,正如她所說,這份大恩大德,她自是銘記在心,永生難忘。

  見狀,鄭默然倒是不由得笑了笑,一臉可惜地說道:「如此說來,日後我只能再另想辦法抱得美人歸了?」

  調侃的意味頓時沖淡了夏玉華聽到這話時的一些不太自在,這一會她倒是放心下來,很明顯鄭默然所說的這些不過是玩笑之言,剛才她倒是太過當真了些。

  如此一來,她也自在多了,笑著說道:「時候不早了,玉華告退,待明白父親平安回家之後,玉華再與父親另找機會前來親自表達感謝。」

  離開五皇子府,回到家後,夏玉華一進門便看到了在前邊焦急走來走去的阮氏。很顯然,阮氏是在等她回來。

  「玉兒,你可算回來了,事情都還順利嗎?」阮氏見夏玉華好好的回來了,頓時放心了不少,不過一想到之前陸無雙說的那些話,很快又是愁雲密布。

  「梅姨,你放心吧,一切都解決好了,明日不會有事的,而且不出意外的話,爹爹明日就可以回家了。」夏玉華並沒有說太多,不過這些話對於一直擔心不已的阮氏來說,倒也足夠了。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阮氏連連舒了口氣,而後這才關切地說道:「玉華,你還沒吃東西吧?累了吧,趕緊進屋休息一會,梅姨馬上讓她們給你送吃的過去。」

  「我已經吃過東西了,不過倒還真是有些累了。」夏玉華反手握了握阮氏的手,特意囑咐道:「梅姨,您記住了,無論明天發生了什麼,也不管你聽到了多麼不好的消息,都不要激動,相信我,最後爹爹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好嗎?」

  夏玉華的話明顯是在給阮氏提前敲下邊鼓,省得到時一聽說什麼風吹草動的別急暈過去了。阮氏一聽,顯然也意識到了明日之事並不是那般簡單,不過她相信玉華一定不會騙她,更相信這個孩子絕對是已經是胸有成竹了,否則的話不可能明知父親有難還這般淡定平靜。

  「好,你也趕緊回屋休息一下吧,跑了一天了,可是累壞了,梅姨看著都心疼了。」阮氏眼眶都有些紅了,每每這樣的時刻,自己卻什麼都幫不上,只以依靠著一個還只有十幾歲的孩子來撐起這所有的一切磨難。

  衝著阮氏安撫似的笑了笑,夏玉華這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屋去了。今日,她的確得好好睡上一覺,養足精神,等到了明天,一切拭目以待。

  第二天,夏玉華表面上鎮定如常,只不過這心裡頭卻無時無刻的不記掛著父親的事。鄭默然雖然那般肯定的說過不會有問題的,可是不到最後見分曉,不到親眼看著父親回家的那刻,她又怎麼能夠放心得下呢?

  時間似乎過得特別的慢,如同過了好幾年一般,卻才將將挨到中午時分,她沒有讓人刻意去打聽些什麼,一來宮裡頭的消息也不是那麼容易能夠隨意探聽得到,二來消息總是會滯後許多,她倒是沒必要再讓自己一驚一乍的反倒亂了心神。

  好不容易一直挨到了下午時分,估計著這會父親應該已經在朝堂之上跟陸相等人交鋒了,今日陸相等人找到的所謂證人、證據,其實都不堪一擊,只要鄭默然的人能夠順利的將東方叔叔的那批東西護送回京,在關鍵的時候讓那批東西能夠呈現在朝堂之上,呈現在文武百官的面前,那麼事實勝於雄辯,一切的不利全都會瞬間煙消雲散。

  所以,夏玉華一直都在擔心著東西是否已經平安到達,而望眼欲穿這個詞用在今日也才是真正最最貼切的時候。

  「小姐、小姐,好消息、好消息。」正在胡思亂想之際,鳳兒從外頭飛快的跑了進來,邊跑邊大聲地說道:「老爺回來了!老爺回來了!」

  一瞬間,夏玉華的反應超過了所有人的想像,香雪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卻見身旁一道白影快速晃過,緊接著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原本一直靜靜坐在那裡的小姐卻已經如風一般朝外頭跑了出去。

  自打去年三月三那天開始,鳳兒可是再也沒有見過小姐這般風風火火的模樣,甚至於連她的話都沒說完,這人便已經衝了出去,直看得她也險些傻了眼。

  「小姐、小姐……」鳳兒有些急了,邊喊邊準備去追,卻被裡頭跟著出來的香雪給拉住了。

  「行了,讓小姐去吧,老爺回來了,她這是高興。」香雪真心興奮不已,整個人也鬆了一口氣,這些日子家裡出這麼大的事,小姐實在是不容易。

  鳳兒見狀,連忙解釋道:「不是的香雪,老爺這會還在路上呢,只不過是先派了人回來報平安,小姐這會跑去哪找人呀」

  「什麼?那還等什麼,咱們趕緊跟上去告訴小姐呀。」香雪一聽,拉著鳳兒就小跑朝外追去。

  夏玉華一路往外跑,整個人有種想要喜極而泣的激動,她不由得想起了重生那一天的情景,當時她也是這麼急迫的跑著去找父親,想要最快見到父親,而這一轉眼便是一年有餘。

  跑了一路卻都沒有看到父親的身影,府中的下人個個看上去都忙得很,但就是問誰,也沒人知道老爺現在在哪裡。

  一直跑到大門口依舊如此,經過的奴才都說沒有見過老爺,夏玉華納悶不已,正欲找人再問,卻見鳳兒與香雪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

  「小、小姐,老爺、老爺他這會還在路上呢。」鳳兒費力的將這話給說完整,真是後悔自己剛才報信時才過著急了些。

  聽到這話,夏玉華這才恍然大悟,站在原地傻傻地笑了幾聲,又搖了搖頭,一副讓人看不明白的樣子。

  鳳兒與香雪在一旁看得有些懵了,不知道自家小姐這是中邪了呢,還是歡喜過度了,這還沒見著老爺呢就這般,一會真見到了可得成什麼樣呀。「小姐,您沒事嗎?」香雪試探性的在邊上輕問了一聲。

  「沒事,我沒事。」夏玉華很快正常過來,朝著香雪說道:「備馬,我要去迎父親。」

  「小姐,您還是在家裡頭等著吧,老爺指不定一會就回來了。」鳳兒一聽便想勸小姐老實待在這裡,以小姐剛才這恍恍惚惚的狀態,騎馬出去,她還真是有些放心不小。

  話剛說完,夏玉華還沒來得及出聲,卻聽身後傳來了阮氏的聲音:「去備馬,讓小姐去迎一下老爺吧。」

  阮氏停了下來,臉上露出一種特有的慈愛與理解,此刻她真的明白玉兒的那種心情,沒有人比她更加清楚,這些日子裡,這個孩子為了自己的父親,為了這個家操了多少心、擔了多少的責。

  看著那孩子一臉感激的衝著自己笑,她的心裡動容無比,一直到這孩子快速離開的背影再也看不見之後,這才轉身往前廳走去,在那裡踏踏實實的等著這對父女一併回來。

  馬兒在街道之上快速的奔行,若不是這會功夫還有不少人的話,夏玉華會騎得更快。往皇宮方向的路她走得不多,卻絲毫不會影響到什麼,越是接近皇宮那邊路越發的好走,她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突然,夏玉華快速的拉住了馬繩讓馬兒停了下來,而後翻身下馬,直接朝前方亦很快停了下來的人馬跑了過去。

  「爹爹!」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那裡慈愛無比直衝自己笑著的爹爹,邊喊邊欣喜不已的上前拉著他的手上下左右、前前後後,好好的打量了一個遍:「爹爹,您還好吧?」

  「好、好、好。爹爹這不是好著嗎?看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心急,不在家裡等著,早知道就不讓人先行通知了。」夏冬慶嘴雖這般說,可是孩子的那份關愛與緊張實實在在的讓他無比的欣慰。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女兒就是想最快最快見到爹爹。」夏玉華露出了這一年多以來少有的少女姿態,極難得的朝著夏冬慶撒起嬌來,表達著心中的喜悅。

  「嗯,你這孩子看來今日真是高興得不行了,越長越回去,又開始撒起嬌來了,哈哈。」夏冬慶笑著朝身旁其他的人說著,眼中是說不出來的滿足與驕傲。

  眾人見狀亦是跟著笑了起來,氣氛頓時更顯輕鬆愉悅。

  「好了,這裡可是大街上,咱們一行人總站在這裡說話可不好,還是先回家再說吧。」夏冬慶笑呵呵的拉著女兒拍了拍,提醒著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見狀,夏玉華連連點了點頭,很快,一行人各自上馬,一併往大將軍王府直奔而去。

  回到家後,阮氏帶著夏成孝還有府中的下人一併出來迎接,熱熱鬧鬧的將人給迎了進來,一家人在一起開心的說道了好久,夏冬慶這才先行去洗浴一番,去去這一身的晦氣。

  之後一家人又高高興興的聚在一起吃了一頓飯,府裡頭的下人都感覺跟過年似的喜氣,忙上忙下的不亦樂乎。

  夏冬慶並沒有當著成孝的面說太多這次入獄以及今日所發生的事,畢竟孩子還小,況且現在也已經平安回來了,無謂再讓阮氏太過擔心。

  不過,有些事情他心中卻還有不少疑團,想來這家中也就只有玉華才能夠讓他釋疑了。所以,吃過飯後,他讓阮氏先將成孝帶回屋去休息,轉而將玉華叫入到書房,準備兩父女好好談談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事情。

  說來,他隱隱已經覺得,這一次自己的計劃似乎出現了不少的變故,而玉兒則應該在這場變故的過程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因此到了最後,他還是能夠順利的化險為夷,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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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莫陽的能耐

  夏冬慶很清楚今日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自請入刑部這麼多天,皇上都沒有單獨召見過,反倒是這個時候突然命人帶他上朝,與文武百官一併審查之。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陸相等人不知從哪裡弄來了幾個所謂的人證,連帶一份所謂的送禮行賄清單,硬是將他給釘到了貪贓枉法等數條大罪的幕後指使上來,如此大的帽子扣了下來,皇上卻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甚至於已經表露出震怒不已、欲將他拿下處置的態勢。就連其他一些正直的大臣當堂諫言也不管不顧,顯然已經下定了除他的決心。

  最後若不是東方等人的東西提前在最後關頭送達,怕是這一次他真的會被那些人給聯手害死了。而最讓他不解的是,原本東方派人送的這些東西應該沒這麼快到達的,並且看皇上他們的樣子當時顯然極其不可思議,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甚至陸相當場還驚得有些沒控制住,愣是說了一句:這東西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從陸相的話,他便明白了過來,顯然這些人是已經提前知道了這批東西的存在,也知道東方等人送這些東西回來的目的,所以肯定是先動手做了手腳,但沒想到的是,事情竟然出現了差錯,東西不但沒有如他們所料的消失,而且還提前在這麼個關鍵的時候被送到了朝堂之上,送到了眾文武百官的面前。

  如此一來,縱使他們前面費了再多的心思,卻也只能化為無形,因為這些東西從時間上便算得出來,絕對是在陸相指控西北十一位將軍以及夏冬慶的罪名之前便已經在被送來的路上了,而且送抵之人明明白白的說了,這些都是當地一些心術不正之人企圖賄賂的贓物,而東方將軍等人不但沒有受之迷惑,還將東西送抵朝廷,讓皇上處理。如此一來,是非黑白便不言而喻了。

  書房內,夏冬慶將各種疑惑一一說了出來,下意識裡他相信,玉兒一定清楚這其中的一切原由。

  而聽到這些後,夏玉華也沒有猶豫,徑直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從陸無雙的示威中嗅到危險,再到去找鄭世安詢問真相,再到黃天剛被軟禁,不得以去找五皇子求助,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就在就在眼前。

  夏冬慶得知這些之後,心中也不由得一陣後怕,看來自己當初還是有許多漏算之處,這次的事情,若不是玉華如此沉著鎮定,想辦法一一化解的話,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玉兒,為父這次能夠僥倖脫險、平安歸來,你是最大的功臣。爹爹心裡真心感到欣慰,我的女兒完完全全的長大了,沉穩機智、處事不驚,果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呀。」夏冬慶拍著女兒的肩膀,眼中是滿滿的自豪與感慨。

  「爹爹過獎了,玉兒只是不希望爹爹出任何事情,情急之下,也管不了其他的了。」夏玉華坦言告之,其實當時自己還真沒在想太多,只是一門心思想著不能夠讓爹爹出事而已,其實運氣倒算是占了一大部分。

  聽到這話,夏冬慶不由得笑了起來,片刻之後這才想起了什麼似的,神情正色了不少朝著夏玉華問道:「玉兒,五皇子上一次已經主動幫過我一次,這一次你再去找他幫忙做風險如此大的事,難道他就沒有提任何條件?」

  這一點,是他最擔心的,鄭默然顯然並不是那種不求回報、寧可自己冒險來幫一個並沒有什麼太大關係的、而暗中與自己父皇做對的人,所以他擔心玉兒為了救他而不顧一切,代他同意與五皇子聯手之類的,那樣的話卻是大大的違背了他做人的底線與原則。

  見狀,夏玉華自然明白父親在擔心什麼,連忙解釋道:「父親放心吧,先前五皇子是有提過想讓父親日後成為他同一陣營的人,不過女兒知道父親的原則,所以並沒答應。」

  「既然如此,那五皇子為何還同意幫你救我?」這一下,夏冬慶更是不明白了。

  「因為我提出,只要他出手救您,等先生回來後,我便送上一味能夠將五皇子的病完全治癒的珍奇藥引,讓五皇子能夠徹底擺脫長年病疼的折磨。」夏玉華沉聲說道:「關於藥引之事,爹爹不需擔心,玉兒不是隨口騙五皇子,而是真有辦法,但請爹爹不要追問女兒如何尋得藥引一事,有些東西女兒現在沒辦法跟您解釋太多,請父親相信女兒一次,也給女兒一些保留一點點秘密的權利,好嗎?」

  沉默了片刻,夏冬慶終於點了點頭沒有再過多追問這事,如今玉兒當真是長大了,做任何事都有她最為恰當的理由,他也相信自己的女兒,所以如玉兒所言,也不再事事都去管束著她,由著她自行做主,並不見得會有什麼不妥之處。最少這一次自己這條命若是沒有玉兒拿主意的話,結果如何還真是難說了。

  「玉兒,還有件事爹爹要告訴你。」夏冬慶歎了口氣道:「情況有變,所以我只得臨時改變了先前的計劃,出宮之際,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我已經將虎符給了皇上,交出了手中的兵權。」

  聽到這個消息,夏玉華倒也並不太過吃驚,在她看來,如今皇上既然已經這麼明顯的容不下父親,當然也只能夠以退為進了,交出兵權的話,最少皇上目前來說完全沒有任何的理由再暗中對父親動手,否則的話,真將寒了所有文武百官之心。

  「這樣也好,虎符不過是個信物,而西北有東方叔叔他們在,父親大可以放心,就算你手中沒有那所謂名正言順的兵權,但您的威信與能力依在,日後重掌兵權,為國盡效力也是指日可待。況且您這次主動做出這麼大的退步,相信皇上也應該能夠暫時知足了,一旦到了用人之際,他還是不得不重新請您出山的。」

  夏玉華安慰著父親,她知道父親戎馬一生,如今暫時交出了兵權,心中一定有些不是滋味。同時她也相信日後父親一定會再次重掌兵權,為國效力、為民除憂,在戰場之上再一次的體現出他與眾不同,而又無可替代的忠誠與價值。「你說得對,他日為父一定會有東山再起的時候,只不過在此之前,為父必須先清除掉西北那邊的內賊再說。這一次的計劃出這麼大的問題都是因為內賊所致,不找出來的話,養虎為患,日後關鍵的時候一定會出大問題的。」

  夏冬慶喃喃的說了一句,而後看向夏玉華道:「好了,爹爹回來了,日後這些事情你就不必再操心了,不過咱們夏家日後怕是得更加低調謹慎才行,萬事都不可有半分的大意。此次皇上雖然不得了還了父親一個清白,但卻並沒有過多的追加陸相等人的責任,只是象徵性的訓斥了幾句,罰了他一年的俸祿便草草作罷。我擔心如今手中沒有了兵權,有些人會更加肆無忌憚的害咱們,所以咱們得更加提防才行。」

  夏冬慶的顧忌並非多餘,因此玉華也沒有多說其他,聽話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心中明白。兩父女又說道了片刻,夏冬慶同時也表示日後會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單獨見見五皇子,不論如何,此人都幫過自己幾次,況且心性不差,倒是可以先行了解一二再做打算。

  而大將軍王洗清聲譽卻負氣交出兵權一事,很快便傳遍了整個京城,沒過幾天甚至於連其他各地也都傳開了。對於老百姓來說,這自然是一件大得不能再大的事了,因為在他們心中,大將軍王便是他們心中的戰神,是他們能夠過安穩日子不受外敵侵犯的保護神,而夏大將軍交出了兵權,便意味著西北邊境大軍人員調動肯定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看來這朝堂的風也將大變了。而相對於外頭的沸沸揚揚,夏家卻顯得格外的平靜,依舊過著他們自己的日子,甚至於比起以前來說還要更加的踏實。夏冬慶如今也閒了下來,多了許多的時間可以陪夫人孩子,一家人卻是比以前更加的溫馨快樂,絲毫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夏玉華也暫時靜下心來重新回到了以前的生活軌跡,而昨日亦收到了歐陽先生寄來的書信,算算時間,最遲也就這些天快要回來了。先生並不知道這些日子京城發生了些什麼事,所以在信中也只是提到了一些尋常的問候與關心。不過也不知道是她多心了還是直覺,她總覺得先生的字裡行間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傷感。

  沉思了好一會,她這才收好信,暫時不去多想,反正用不了多久先生便會加來了,到時是錯覺還是其他一切便都清楚了。

  今日天氣不錯,是個適合出門的日子。莫菲一早就派人過來帶話了,說夏玉華這段日子實在太過操勞了,所以今日要帶她出去好好轉轉,放鬆放鬆心情,玩個痛快。不過帶話之人並沒有說菲兒具體準備帶她去哪裡玩,而是說好先行在莫陽那家聞香茶樓碰頭,再一起出發。

  見反正也沒什麼事情,夏玉華自然也沒有拂了菲兒的一番好意,那丫頭向來好玩,而且會玩,估計著今日的安排應該會有些意思。

  跟家人說了一聲後,夏冬慶自然也沒有阻攔,夏家本就沒有別的權貴之家那般講著表面的規矩,在他看來,孩子沒事多到外頭走走散散心也是件好事,成天悶在家裡,人都會憋出病來。

  因此夏玉華帶著鳳兒很快便出了門,到達聞香茶樓門口時,莫菲已經在那裡等著了。看那小丫頭東張西望的模樣,估計已經等了好一會了。

  「夏姐姐,你怎麼才來呀,你看我兩顆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菲兒一把上前拉著夏玉華撒起嬌來,而後又是劈哩啪啦一串的語句直接奔了出來,故意賣著關子說著她們一會要去的地方如何如何的漂亮、如何如何的好玩。

  看到菲兒興奮不已的樣子,夏玉華笑著說道:「那還等什麼,咱們趕緊去呀。」

  「哎喲,再等一下下吧,我三哥還在裡頭安排點事,馬上就好了,等他出來咱們就走,你看,馬車都已經備好了。」菲兒雖然心急,可沒辦法,三哥不去的話,自己也沒辦法能夠跑出來玩,所以只得老老實實的等著了。

  「莫大哥也去嗎?」夏玉華下意識的問了一聲,她還以為今日只有菲兒跟她兩人,卻是沒想到還有其他人。

  「是呀,我娘可是不會放心我一個人出門,所以硬是讓三哥一起去,好好看著我,不讓我惹禍唄。哎,還是夏姐姐好,不用成天被家裡人給約束著。」菲兒很是羨慕的說道:「原本我還打算叫上杜姐姐的,可是她派人回了話,說是這裡這幾天看得緊,沒辦法出來,再加上她父親這些日子怕是不好過,杜姐姐怕這個時候生出旁的事就不好了,所以便不來了。」

  「夏姐姐要是不累的話,咱們就不進茶樓裡頭了,在這裡稍等片刻就行了。」菲兒愈發的覺得夏玉華的父親分外的開明,不過相較於杜姐姐而言,她倒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了。

  「原來是這樣。」夏玉華一聽,喃喃應了一聲,倒是沒有再多想莫陽,反倒是被杜湘靈的事給引起了注意力:「對了菲兒,杜姐姐的事現在怎麼樣了?你剛才說平陽候這些日子怕是不好過,這又是什麼意思?」

  聽到這話,莫菲不由得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隨後將身旁的婢女什麼的都打發到遠一點的地方待著,而後小聲地朝夏玉華說道:「我正想跟你說這事呢,夏姐姐不知道,我三哥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竟然查到了劉家這幾年的老底,卻是沒想到堂堂的世家竟然已經敗落得不成樣子,跟外表撐起來的光鮮完全沒法比。想來劉家這些年為了隱瞞事實,撐著這個外表,可了是費了不少的心思。

  「後來我三哥又找人將劉家的實情透露給了平陽候的一個親信,平陽府暗中查證後果然發現一直都被劉家給騙了,這不來火才怪。要知道這樣下去,日後自己這女兒嫁過去,別說占人家的便宜,只怕是少不了得連累到候府。平陽候那算盤可是最精的人,你說他會坐等著吃這等虧嗎?」

  菲兒吃吃的笑著,如同看到了平陽候氣急敗壞的樣子,而後繼續說道:「還有,先前我找的那個美人兒也派上了用途,三哥暗中給那女子安排了一個還上得了場面的身份,又設計讓她與那劉家公子巧遇,一見鍾情,現在可是將那劉家公子給迷得不輕,已經在跟家裡人吵著要退婚娶。這事也已經傳到平陽候的耳朵裡了,聽杜姐姐派來傳話的人說,她爹已經坐不住了,估計用不了幾天,也不必等劉家再有什麼動靜,自己便會主動跑去把婚給退了的。如此一來,劉家倒也沒有強行不退的理由,杜姐姐自是不必再嫁給那個劉渾帳了。」

  聽完這些,夏玉華頓時也開心不已,同時也對莫陽再次刮目相看。看來這莫陽還真不是等閒之輩,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直中要害,安排得天衣無縫,真是讓人不得不稱贊。

  「如此甚好,杜姐姐這回總算是挨過來了。」她點了點頭,一臉感激地說道:「菲兒,這事真是多虧了莫大哥和你,我知道你剛才這些話聽起來容易,可是要做到卻真的不是那麼簡單,我……」

  「行了行了行了,夏姐姐,咱們誰跟誰呀,你若是再這般見外,我可反倒是不高興了。」菲兒連聲打斷了夏玉華的話道:「至於我三哥嗎,你若實在過意不去,一會自己找機會跟他道聲謝便是,但在我面前可再也不准說半個見外的字了,知道嗎?」

  菲兒的直爽讓夏玉華不由得欣然一笑,見狀,她亦點了點頭,不再過多言謝。

  菲兒話頭足,又說了一些有意思的事,逗著夏玉華忍俊不禁,正說著,身後傳來莫陽的聲音,清清冷冷的,給人一種不太合時宜的感覺。

  「你們說什麼呢,這麼高興?」莫陽交代好事情出來後,便看到菲兒與夏玉華兩人站在一旁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猶豫了片刻,才找到了這麼一句話打斷了她們。

  見是莫陽,菲兒倒是笑得更歡,跑過來拉著他的手道:「三哥,我正跟夏姐姐說你壞話呢。」

  「說我?說我什麼?」莫陽頓時顯得有些不太自在,邊問邊朝夏玉華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自已這妹子對著人家又說了些什麼不應該說的東西。

  「莫大哥別聽菲兒瞎說,她可沒說你的壞話。」夏玉華見狀,連忙解釋了一句,見莫陽一副拿自己這個妹妹完全沒轍的樣子,倒是有些略表同情了。

  莫陽見菲兒又拿自己尋開心,索性也沒再多問,省得一會越說越說不清。菲兒的性子他是再清楚不過了,不去理會永遠是最好的辦法。

  「時間差不多了,你們趕緊上車吧,我在前頭騎馬帶路,有什麼事叫我就行了。」他朝菲兒吩咐了一句,而後再次看了一眼夏玉華便先行過去準備上馬出發了。

  見狀,菲兒笑著朝莫陽做了個鬼臉,而後樂呵呵地拉著夏玉華上車。

  上車之後,菲兒這才向夏玉華說起了這次她們去玩的目的地,不是別的什麼地方,正是莫家在城郊的一處莊園,用菲兒的話來說,到那裡後除了各種各樣好吃的好玩的以外,還有一個最大的美景,保證會讓夏玉華驚豔無比。

  說到這能夠令人驚豔的美景,菲兒還是暫時賣了下關子,只道到了之後便能夠看到,整個京城都找不到第二處那麼驚豔的地方。

  夏玉華倒是沒有太過當真,菲兒這人向來對玩極有熱情,想來比之那莊園裡的景色,自由的氣息以及無人約束的感覺才是最大的吸引力。

  不過她卻也還是饒有興趣的聽著,特別是後頭菲兒提到的那些莊子裡特有的新鮮食材做出的各色美食,聽上去很是讓人有嘗試的欲望。其實骨子裡,夏玉華與菲兒一樣有著一顆向往快樂與美好的心,只不過這一世開始到現在,一路走來,她所顧忌的東西實在太多,漸漸的,本性也只能深藏於心了。

  鳳兒在一旁聽著,心裡開心不已,自家小姐好久沒有這般出來輕鬆痛快的玩耍過了,剛剛光聽莫家小姐說起便覺得相當不錯了,想來今日一定會不枉此次,就讓小姐好好開心開心吧。

  「對了夏姐姐,一會到了後,有件事我可得拜託你。」說完了一大溜,莫菲似乎終於扯到了今日約夏姐姐出來最最重要的事情之上。

  看到莫菲一臉懇求而又認真不已的模樣,夏玉華笑著說道:「弄了半天,今日你約我出來玩是另有目的呀。」

  「哎喲不是,夏姐姐你可別誤會,玩歸玩、事歸事,一碼歸一碼,只不過順便而已嗎,你看我像是那種人嗎?」菲兒有些急了,生怕夏玉華誤會似的解釋著:「再說我……」

  「好了,我逗你玩呢,你還當真了。說吧,什麼事?」夏玉華沒想到菲兒還有這麼好騙的時候,看來這事對她來說一定很重要,否則的話也不到於如此在意了。

  見夏玉華這般說,莫菲這才鬆了口氣,拉著夏玉華的手一副撒嬌的表情說道:「夏姐姐,你不知道,我娘這些日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說是要找兩個宮裡退役的教習嬤嬤,好好教導我什麼禮儀規矩之類的,不但要改我的性子,還要把我訓練成標準的大家閨秀。而且這一回好像是真下狠心了,我怎麼求都不改初衷。好姐姐,一會到了莊子,你找個機會替我跟我三哥求求情吧,讓他說服我娘別這樣折騰我了,他的話我娘肯定聽的。」

148獨處

  莫菲的性子不喜被束縛,所以肯定受不了那些宮中退役教習嬤嬤的管制,成天被規矩什麼的纏身,樂意才怪。再說這麼些年來她也隨性慣了,這回知道莫夫人下狠心一定要把她給訓練成優雅溫柔的大家閨秀,自然是是想著法子要避開。

  不過夏玉華卻是有些不太明白,這求情之事怎麼輪得到她頭上呢?即便菲兒她娘真的聽莫陽的話,或者莫陽有法子能夠說服莫夫人放棄這個念頭,可是她那裡有這個能耐左右莫陽的想法呢?估計著莫陽肯定是站在莫夫人那一邊的,她說幾句可起不了什麼作用。

  「菲兒,這事我跟莫大哥求情有什麼用,他怎麼可能聽我的話,你這不是為難我嗎?」她笑了笑,一臉無能為力的表情:「依我看,莫大哥那麼疼你,你自己去求他就行了。大不了總纏著他念叨,他被你纏得沒辦法了自然就會答應幫你的。」

  夏玉華話一出,菲兒卻連連搖頭,一臉苦惱不已的說道:「沒用沒用,你說的這一招我早就試過了,可三哥根本就不理我,還說我這性子遲早得磨一磨,早比晚好。你不知道,我三哥疼愛是疼愛我,可他太過死板,做事一根筋,怎麼說都站在我娘那一邊,煩都煩死我了。好姐姐,求你幫幫我吧。」

  「菲兒,你的心情我能夠體諒,我也不是說不想幫你這個忙,可是你的話都不管用,我的話更加如此,莫大哥怎麼可能聽我的呢,你還是再想想別的辦法吧。」夏玉華同情的拍了拍菲兒的手,卻真是無能為力。

  可誰知,菲兒卻並不這般想,她一臉肯定地說道:「夏姐姐,我三哥一定會聽你的,你就試一試,幫我求求情吧。真的,你的話一定管用,他肯定聽你的。」

  「為什麼?」夏玉華笑了起來,絲毫沒有將菲兒的話當真:「莫兒,你這可是病急亂投醫呀。」

  「才不是呢,我說的都是真的。雖然我也說不上理由,不過相信只要你開口,我三哥肯定不會不答應的。這是直覺,我的直覺向來很準。」

  莫菲一臉認真地說道:「上次杜姐姐的事,我知道三哥其實是看你的面子上才答應,如果只有我的話,他肯定只會覺得我是在胡鬧。從小到大,他雖然遷就我,可是卻極有原則,並非事事都會順著我。特別是那麼大的事,以我的經驗,若不是因為你的話,他肯定不會同意幫忙的。」

  這些話頓時讓夏玉華愣了一下,片刻之後這才裝做不以為然的樣子說這:「傻丫頭,你想多了,你三哥怎麼可能是衝著我的面子,他只不過是怕你日後總做這些讓他頭疼的事,所以才沒有太過明著說罷了。」

  「哎喲,夏姐姐我不管了,反正你得幫我這忙去跟我三哥求情,你說話向來最有道理了,你跟他好好說說,以理服他,一定可以的。我這也真是沒有辦法了,難道你就忍心看到我被那些教習嬤嬤虐待、摧殘嗎?好姐姐,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莫菲索性邊說邊往夏玉華身上賴去,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不停的求著夏玉華。

  見狀,夏玉華倒是被菲兒給弄得半點脾氣都沒了,只得點了點頭道:「好了好了,你別再搖了,我答應你一會找機會試試好吧?」

  見夏玉華應了下來,菲兒一下子便放開了手,高興的鼓起掌來,那模樣跟已經得到了她娘的赦令一般:「太好了,夏姐姐出馬,我這事一定能成。」

  「你就別高興得太早,我可是沒有辦法保證一定能成,到時莫大哥要不答應的話,你可別生我的氣。」夏玉華不由得搖了搖頭,眼前的菲兒實實在在的讓她有種回到了前世十四五歲的感覺。同樣的活力、同樣的有著小性子,同樣的不喜歡被那些生硬死板的條條框框束縛住。

  「夏姐姐出馬,一定會馬到功成。我對你可是極有信心的。來來來,為了感謝夏姐姐出手相助,也為了提前慶功,不如小妹給姐姐說段笑話助助興吧。」

  菲兒一臉的開懷,馬上嘴巴蹦躂了起來,直說道著一些好笑的事情,別說是夏玉華,整個馬車裡的人都被逗得樂得不行,一時間馬車裡頭的歡笑聲都傳到了外頭,傳到前面騎馬的莫陽等人耳中,讓外頭的人也跟著有種輕舞飛揚的好心情。

  一路上馬車所過之處風景越來越好,莫菲索性將車簾全部掀了起來,讓沿途的美景一點不落的映入到大伙的眼中。約莫小半個時辰之後,馬車到達目的地,路口早已經有僕人等候。不過馬車卻並沒有停下,而是繼續沿著寬敞的道路往莊子裡頭駛入。

  又走了一小會,馬車這才在一大片荷花池旁停了下來,還沒下車,夏玉華便被眼前那幾乎有些看不到邊的綠,還有不時夾雜的粉紅給緊緊的吸引住了目光,真沒想到這裡竟然會有如此大的荷花池。

  看到夏玉華的眼神,莫菲得意的說道:「夏姐姐,我早就猜到你一定會喜歡的,走,下去玩吧,這荷花池大著呢,一會咱們還可以乘小船到荷花池裡頭去,可漂亮啦。」

  說著,菲兒拉著夏玉華一並下了車,前邊的莫陽早早下了馬,車馬很快便有跟著過來的僕人帶了下去,而另外前頭亦有莊子裡的人熟練的帶著路。

  下車往前走近之後,夏玉華這才發現這個荷花池簡直大得沒法說,哪裡是池呀,分明就是一個小湖了,滿湖裡全是荷花,滿眼的青翠與粉紅,看得讓人無法不連連贊歎。「真美。」她不由自主的說了一聲,目光遠眺,那層層的荷葉如同望不到邊似的,微風拂過呈現出波浪似的起伏,讓人有種不真實的美感。

  「那當然,這裡的荷花可是最美的,整個京城也找不出第二處這麼好看、這麼大的荷花池。」菲兒輕快的介紹著,語氣之中是亦是濃濃的喜愛。

  一旁的丫鬟亦忍不住討論了起來,少女的活躍更是為這裡添加了幾分獨特的氣息。鳳兒最是歡喜,還在一旁跟夏玉華說香雪沒來,實在是太過可惜了。等回去說給香雪聽,不知道會把她給羨慕成什麼樣子。

  幾個女孩子在荷花池旁邊走邊看邊聊,不時輕暱的湊到一塊,指指說說著,氣氛頗為熱鬧。特別是菲兒,簡直跟放出籠中的小鳥似的,甭提多帶勁。那幾個丫頭也是,出來了也沒那麼多規矩,加上年紀本就小,玩心自然還是很大的。

  而夏玉華雖然比起平時來說要外向得多,笑容不時的掛在臉上很是愉悅,可跟菲兒還有那幾個丫鬟比起來,明顯要靜不少。倒並非是她故意壓制著,只是重生過後整個人的心境與前世十幾歲時還真是差得太多。

  與夏玉華相比,顯然這裡還有一個人更加的安靜,莫陽原本就是個內向之人,再加上這個地方也來了不少次,因此自然沒有這一群小姑娘那般雀躍,而是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頭,也不在意這會幾乎已經被眾人所遺忘。

  有詩云,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連葉無窮碧,映日荷風別樣紅。在夏玉華眼中,此刻這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荷花可是絲毫也不會遜色於詩中所描繪的場景。一行人圍著池邊走了好久,卻硬是連個累字都不曾想到,說笑之間那樣的輕鬆那樣的愉悅,倒完全印證了來之前菲兒的那一番誇贊之言,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然,按菲兒的說法,光在這岸邊上看自然還是不能最大的盡興,去年她便來過一次,划著小船進入荷花池裡頭,讓自己與那些荷葉、荷花全部融為一體,這樣的感受才是最直接、最舒暢。

  很快,菲兒便將夏玉華帶到了一旁的小碼頭,那兒已經有好幾條小船在那裡等候,因為荷花密布,所以這些小船都是那種極窄小的,便於在荷花之間穿梭。不過除去划船的工人以外,一條船一般來說,站上兩人就已經差不多了。

  準備上船之際,菲兒忽然想到這可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因此連忙側目去尋那個下車後便一直沒顧上來,差點忘到了腦後跟的三哥。

  「三哥,你怎麼這麼慢,快點過來呀。」菲兒看到掉在後頭的莫陽,趕緊招了招手大聲將人給叫過來。

  莫陽見狀,抬步走了過去,見莫菲一副猴急的模樣,便道:「急什麼,你們先上船吧,我就不去了,在這裡等你們。」

  「那可不行。」菲兒一聽莫陽壓根沒打算上船,連忙拉著人說道:「這樣吧,三哥你跟夏姐姐坐一條船先出發吧,夏姐姐就交給你照顧了。」說罷,便想推著莫陽上船。

  莫陽頓時不知道自己這小妹又在搞什麼鬼,強行止住步子不解地說道:「你不上船嗎?」

  「哎喲,我……我肚子有些不太舒服,得先找個地方那個一下。你們先去吧,我一會再坐別的船就行了。」菲兒邊說邊裝做肚子疼的模樣按著腹部,朝夏玉華眨了眨眼,而後不管三七二十一轉身便快速離開了。

  菲兒一走,夏玉華倒是很快明白了這丫頭是特意找出這個時機來,想讓她一會趁著沒什麼旁人的時候跟莫陽說到先前在馬車上所提到的那個事。一時間心中不由得笑了笑,只道這丫頭可真是會找藉口。

  莫陽見狀,倒也沒多說其他,見菲兒這麼快便跑得沒影了只當真是肚子不舒服,又連忙多叫了另外一個婢女趕緊跟過去。

  如此一來,他自是沒理由讓夏玉華一個人上船,按先前菲兒所說的與夏玉華兩人一併上了一條小船,慢慢駛向荷花池最深入的美景之處。

  莫陽本就話不多,夏玉華也早就不是那種會沒事主動找話說的人,因此這兩人坐一條船,倒是愈發的安靜不已,好在有滿湖的美景足以讓人目不暇接,要不然的話還真會顯得有些尷尬。

  一開始夏玉華心裡頭還覺得有些不太自在,可沒一會的功夫,就被身邊所處的美景完全吸引住了注意力,漸漸的倒還真是有些將船上另一人的存在給忽略掉了。

  「小心!」正當她看得有些癡迷之際,耳旁突然響起了莫陽的聲音,緊接著,一隻有力的大手幾乎在出聲的同時拉著她的身子快速往下壓。

  而就在身子壓下去的那一瞬間,夏玉華感覺到自己的頭頂有什麼東西擦邊而過,若不是莫陽剛才及時出手的話,她壓根沒留意到,怕是會被那東西將眼睛給打了個正著。

  此刻,兩人的面孔幾乎快挨到了一起,出奇的近,近得彼此都能夠感覺到對方的氣息噴到自己的臉上,那樣的情形頓時讓氣氛變得異常的尷尬。

  兩雙明亮的眼睛不由得相互對視,愣了片刻之後,莫陽最先反應了過來,連忙伸開了手,起身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他極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而後快速移開了視線,裝做賞景的樣子。

  「謝謝。」夏玉華也很快反應了過來,見莫陽那般拘束、不好意思的模樣,甚至於臉都有些微微泛著紅暈的看向了別處的樣子,心底不由得偷笑了一下,倒是讓她不再如先前那般尷尬。

  「不用。」片刻的功夫,莫陽也已經恢復了常態,看了夏玉華一眼道:「這荷花池裡的荷花挨得很近,你得稍微注意點才行。」

  「嗯。」夏玉華雖然不再如之前那般不自在,可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輕輕應了一聲,也不好現說什麼謝謝之類的。

  小船已經在荷花池中穿行一會了,夏玉華不由得想起上船前菲兒朝她擠眉弄眼的樣子。不論行不行,但若是這會沒替那丫頭說話的話,上了岸怕是會讓菲兒失望不說,肯定那丫頭還會再想方設法的給她找機會再跟莫陽求那個所謂的情。

  一時間,她還真有些猶豫,說到底,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並不太適合插手。況且她的話哪有這麼好使呢?以莫陽這般有原則的性子,肯定是不可能聽她的。但不說的話,似乎又有些對不住菲兒的苦苦央求,試都沒試過,心裡頭倒是有些不太仗義的感覺。

  想來想去,夏玉華還是決定幫菲兒試試,成不成也能夠心安了。只是這怎麼開口卻還是有些別扭。思索了片刻,趁著這會還在荷花池中央並沒有什麼旁人,這才當機立斷決定直接挑明算了。

  「莫大哥,先前來的時候菲兒在馬車上跟我說得很可憐,說是莫夫人這一次動了真格,準備找兩個宮裡退下來的教習嬤嬤來調教規矩,這事是真的呀?」她邊說邊伸手拔了拔兩旁的荷葉,看向莫陽的神情倒是較為平靜。

  見夏玉華提到了這個,莫陽馬上明白了過來,敢情菲兒那丫頭先前是特意安排自己與玉華共乘一船,賴著人家給當說客來了。

  「是有這麼一回事。我娘說菲兒性情太過張揚,沒有一點女孩子的樣子,眼看著馬上都要滿十五了,再不好好調教一番的話,怕是都沒人敢上門提親了。」莫陽實話實說,將自己母親的原話搬了出來,而在他看來自己這妹子是太能夠鬧了一些,找人來管束一下也不是什麼壞事。

  聽到這話,夏玉華微微笑了笑,繼續說道:「原本這事我是沒有什麼資格多說什麼的,不過菲兒先前那可憐的樣子你是沒看到,以她的性子想來肯定不喜歡受那種束縛。估計她也是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所以病急亂投醫,讓我幫忙給她想想辦法。可這種事我能夠有什麼辦法呢,所以也只好幫她一併求求莫大哥了。」

  「這個丫頭最喜歡死纏爛打,你別理她就行了。一會上了岸,她若問你這事怎麼樣了,你也別理她,到時我自會跟她講的。」莫陽這般說完,又怕夏玉華誤會什麼,便再次補了一句道:「其實我覺得我母親說得對,這事也是為她好,如今她不願過多的受束縛,但日後終究還是免不了的,總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家裡頭吧。」

  莫陽的話自是在理,從某個角度來說,這事的確是為了菲兒好,畢竟日後終將要嫁人,嫁到別人家,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跟自己家裡一樣,稍微有些不如意的地方便極容易引起口角、是非。更何況菲兒這種性子,估計著肯定不會得到長輩們的太多喜愛。

  可是,換一個角度來說,一旦真的將菲兒改造成跟正常的大家閨秀一般,那麼便不再是菲兒了。而且她也想像得到,那樣的菲兒就算日後婆家的人都喜歡,可菲兒自己卻是不會開心、不會幸福的。因為那個已經不再是她自己,而不過是一個被迫披上偽裝,要違背自己的心去生活一輩子的人,那樣的生活肯定不會幸福。

  想起這些,她倒是真心想替菲兒說道幾句了,遲疑了片刻再次朝莫陽說道:「莫大哥,有幾句話玉華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吧。」莫陽點了點頭,看向夏玉華的目光略微有些收攏。雖然夏玉華還沒有說出具體的內容來,可是他心底卻明白她想說些什麼。但即使是這樣,他卻依舊願意認認真真的聽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沒有理由,只是心底深處最真實的一種感受罷了。

  夏玉華見狀,也不再多猶豫,徑直說道:「我也知道你們都是為了菲兒好,為了菲兒的將來考慮。你們怕她這樣的性情將來嫁人後會吃虧、會過得不幸福。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想法,說明你們是真心的疼她。可是……」

  微微頓了頓,她抬眼看向莫陽那雙明亮的眼睛,再次說道:「可是幸福到底是什麼呢?我想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但在我看來,各人心底深處那份最真實的感受才能夠真正說明自己到底幸福不幸福。菲兒純真、樂觀、活潑而好動,這一切都讓她顯得與眾不同。雖然這樣的菲兒日後嫁人未必能夠贏得所有人的喜歡,可是這卻是她最最真實的一面。正因為這般的真實,不需要任何的偽裝,所以她才能活得如此的輕鬆而快樂。

  「菲兒的快樂源自真實,發自內心,所以她才能夠一直活得那般的灑脫、幸福。如果強行讓她去改變,讓她將這些最為純淨的東西收起來而穿上一層一層裝飾的外衣,那樣的的菲兒便失去了那份真實與灑脫,那樣的菲兒便不再是真正的菲兒。即便到時如你們所願,那樣的菲兒能夠得到所有人的喜歡,可是莫大哥,你覺得那還是菲兒嗎?那個時候的菲兒還會像現在一般快樂、幸福嗎?」

  夏玉華最後的反問並不是針對莫陽,而只是一種最為真實的感觸。就好比現在的自己,回頭想想,以前那個張揚的自己早已不在,可憑心而論,那個時候那種最真實的快樂卻是再也無法回來。如今的自己,更多的快樂似乎源自於對父親、對家人的那種寄託,而真正自己內心的情願卻早就已經不經意的掩蓋。

  她的臉上顯露出淡淡的感傷,即為菲兒,同時更多的是為了此刻的自己。心靈的改變不是那般簡單,而真正的快樂亦是可遇而不可求。

  聽到這一番話,再看到夏玉華臉上那絲若隱若現的傷感,莫陽頓時沉默了起來。他明白,此刻眼前的這個女子不僅僅是在為菲兒傷懷,更多的應該是一種感同身受。

  他雖然並不知道夏玉華一年多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大事,可一個人前後出現如此大的巨變,足以證明這個女子有過許多常人沒有的經歷。所以,看到此刻那面孔上無意識流露出來的感傷,他的心突然變得有些不受控制的難受起來。

  那樣的感受是莫陽從來沒有嘗試過的,為一個與自己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女子而牽動內心深處那份最隱蔽的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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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好事連連

  小船繼續在荷花池中穿行,所不同的是除了微風拂過花葉的聲響以外,船上的兩人似乎都沒有再怎麼出過聲了。

  夏玉華重新調整了注意力,將視線轉向那一大片讓人能夠靜下來的美景,不再多說菲兒的事。有些話不必說得太多,再者,莫陽本也是聰明人,說得太多反倒不好。

  而夏玉華的安靜,更是加重了莫陽內心深處那突然湧現出來的複雜情緒,思緒順著那道目光漸漸的放飛,而關於這個女人所說的幸福亦在他的腦海中重新反覆的思量了起來。

  一直快到小船靠岸之際,莫陽這才在起身之時朝夏玉華說道:「菲兒的事讓你費心了,你的話我會好好考慮的。」

  這話一出,夏玉華倒是有些意外不已,先前她說那些話時還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可如今聽莫陽這意思,似乎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

  「菲兒知道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她不由得笑了起來,愈發的覺得莫菲這個看似冷冷清清的三哥實際上比外表看上去的要讓人溫暖得多。

  「先別跟她說吧,這事畢竟也不是我說了算的。再說她那性子就算不找人好好管教一番,也得想想辦法讓她稍微收斂一些才行。」夏玉華的笑容映入莫陽眼中,襯著一池的美景更是讓人覺得心曠神怡。他低低的說了一聲,一抹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笑意悄悄的爬上了嘴角。

  夏玉華見狀更是開心不已,這話的意思不言而喻,因此她也不再多說其他,只是點了點頭。看來,莫陽還真是心疼菲兒,這一下,菲兒估計是不必煩心了。憑莫陽的能力,連杜湘靈的事情都能夠擺平,那麼眼下這件小事自然也是不在話下的。

  莫陽想如何處理,這一方面夏玉華倒是不再擔心,想來最後肯定是即會讓菲兒如願不再煩心,但卻也不會太過讓這個妹子肆無忌憚,以他的能力想要做到這一點完全沒有問題,這樣的話對菲兒來說也是件好事。反正什麼事都是一樣,有個度的話方是最佳。

  上了岸,便看到菲兒早就已經在一旁的亭子裡頭等候,也不知道這丫頭是壓根沒上船呢還是回來得比較早,不過遠遠的便看到一臉的興奮勁,跟盼著什麼好消息似的興奮不已。

  「夏姐姐、夏姐姐,快進來休息一會,我已經讓人備好茶點了。」菲兒趕緊著將剛剛踏上岸的夏玉華往亭子裡拉,一雙眼睛跟黏到了夏玉華臉上似的,興奮而期盼。

  看到這個樣子,後頭上來的莫陽倒是心知肚明,不過卻並不出聲,微微搖了搖頭也跟了上去。

  「怎麼樣,怎麼樣,有沒有跟我三哥說那個事呀?」進亭子準備坐下之際,菲兒悄悄的在夏玉華耳畔快速問了一句,同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快跟進來的莫陽,心裡頭還真是期待不已。

  夏玉華見這丫頭果然是急著這事,倒是不由得笑了笑,卻並沒有馬上吱聲,而菲兒雖然心急可見三哥已經跟了進來,卻也不好再在此刻多問什麼。

  「來來來,趕緊坐下喝杯茶吧,還有這些新鮮蓮子做的糕點也可好吃了。」菲兒說話之際已經有婢女端著水進來給夏玉華與莫陽淨手,別看這裡是莊子,不過各方面的打點卻都格外的周到,同時也不會讓人產生半絲不自然的感覺。

  幾人都淨過手之後,一併在這風景如畫的荷花池畔用了些茶點,除了用蓮子做成的糕點,還有各式新鮮的瓜果,以及莊子裡的好些自製的美食。涼亭裡的石桌地方小,婢女們便分了幾批輪流擺放,挨個讓主子們嘗嘗鮮。

  菲兒說起了剛才她自己划船進去玩的一些趣事,說她划了半天船還在原地打著轉,根本沒有她想的那麼容易。幸好貼身丫鬟沒有聽她的話不帶船夫,否則的話這會她們還在那裡原地打著轉,連岸都上不了。

  說說笑笑中,夏玉華聽得多,話卻並不太多。而莫陽的話更是少之又少,一時間總是菲兒不停的說道,感覺倒是像有些冷場似的。見身旁的鳳兒一副興致勃勃卻又顧著規矩忍著不說的樣子,夏玉華便示意讓她不必太過拘束。有了主子的話,鳳兒倒是填補了一些氣氛,與菲兒應對著,愈發的熱鬧了起來。

  吃好喝好之後,幾人這才離開這荷花池往莊子其他地方轉去。菲兒礙著莫陽跟得不遠不近的,所以也不好明著問,總是不時旁敲側擊的偶爾悄悄向夏玉華提一下。可是夏姐姐卻總是對這方面不吱聲,弄得她是心裡頭癢癢得很,甭提多難受了。

  好一會,夏玉華見菲兒這丫頭耐心都快被她給磨平了,興致也銳減了不少,甚至都有些沒精打彩的樣子時,倒是不忍心再逗這丫頭。趁著莫陽沒往她們這邊瞧時,這才小聲朝身旁挽著自己走的菲兒說道:「先前我已經跟莫大哥說過那事了……」

  話還沒說完,菲兒頓時便跟被什麼驚醒了似的,馬上盯著大眼睛脫口而道:「真的嗎?他怎麼說?」

  話一出口,菲兒立馬反應過來,回頭一看,果然見自己三哥正盯著她瞧,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一時間,菲兒這才明白過來,敢情夏姐姐與三哥兩人是合起來故意看她的笑話。畢竟以三哥的精明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她想些什麼、打什麼樣的主意呢?

  「好呀夏姐姐,你這是故意逗我呀。」不必多問,菲兒心中已經有了幾分底了,看來先前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夏姐姐一出馬,這事便有了轉機,早知道她一開始便不用費心煩心了。

  「沒有啊,我故意逗你做什麼。我只是按你說的跟莫大哥說了一下,莫大哥聽倒是聽了,可是即沒有點頭答應,也沒有搖頭,因此我是真的不知道這事能不能成。」夏玉華一本正經的回答著,並沒有被菲兒的追問給打亂半絲的陣腳。

  菲兒見狀,也不在意,笑呵呵地說道:「沒關係,我看這事肯定成了。你的話向來最容易服眾了,我最聽夏姐姐的,三哥也一定會聽的。」

  看著菲兒如此自信滿滿的神情,夏玉華倒是有些忍不住笑了起來,敢情菲兒這邏輯還真是強大,菲兒聽她的話,莫陽也就一定會聽?照這麼算的話,怕是沒有人不會不聽她的話了。

  好笑地搖了搖頭,夏玉華卻也沒有跟菲兒多抬這槓,見那丫頭心情頓時飛揚了起來,就不再多提先前的事了。菲兒性子雖然外露,可並不代表不細心,相反這丫頭察言觀色上的能耐可不一般,估計著這會功夫已經猜到了些什麼。

  接下來的行程再次恢復到了極高的興致中來,當然這輕鬆而愉悅氣氛的製造人,自然還是可愛的菲兒。莊子裡頭好玩的地方果然不少,幾人一直玩到傍晚時分,這才用過豐盛的莊家特色飯菜,盡興而歸。

  受菲兒的再三叮囑,莫陽多跑了一趟將夏玉華等人親自送回到了夏家大門口,其實原本夏玉華真心覺得沒有必要,可那丫頭估計是心存感激,因此非得讓自家三哥代勞跑腿受累一趟。

  莫陽心裡頭倒是沒什麼不樂意的,見夏玉華也沒有反對,便順勢應了下來,一路將人給送了回去。離開的時候,原本只是想簡單的打個招呼便走的,可猶豫了再三他卻還是說多了兩句。

  「玉華……」似乎還是頭一次叫夏玉華的名字,莫陽多少覺得有些不太適應,不過卻很快將那份不自在給掩藏住了,繼續說道:「關於你父親,我覺得交出兵權其實是件好事,只不過凡事總是有利有弊。夏將軍為人太過剛正,因此肯定得罪過不少人,如今難免會有小人趁機生事,你們凡事還是得更加小心謹慎才是,免得授人以柄,遭人算計。」

  夏玉華還真是沒有想到莫陽竟然會主動跟她說到這些,她看得出來,眼前的男子是真心實意的提醒著她,因此意外之餘,更多的還是感激。

  「謝謝。」她輕輕說了一聲,看向莫陽的目光愈發的柔和,而此時此刻,所能想到的卻也還是那相同的兩個字——謝謝。

  「不必這般客氣,你是菲兒的好朋友,若是有什麼需要只管開口,我會盡力而為。」如同有人在後面追趕似的,莫陽以有史以來最快的語速說完了這句,而後也不待夏玉華回應,轉身便快速上馬徑直離去。

  看到那匆促得如同逃跑似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眼前,夏玉華亦有些忍不住笑了起來,心情分外愉悅。

  「小姐,莫公子跑什麼跑呀?什麼事把他給急成這樣了?」鳳兒先前離得有些遠,倒是沒聽到莫陽與夏玉華的對話,因此突然見到這番情景,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緒,傻呆呆的問了一句。

  「不知道,也許是有急事吧。」夏玉華最後看了一眼,扔下這句話,便轉身往裡走。玩了一天,她還真是有些累了,早些回去跟爹爹她們請個安後早些休息。

  鳳兒依舊沒有想明白,不過見小姐一副含笑的模樣往裡走,似乎心情很是不錯,因此也沒有再多想,轉身跟了上去。

  三天後,夏玉華的好心情更是達到了一個新高度,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都紮堆了,總之早上起便不時有喜訊傳來,弄得鳳兒與香雪都覺得應該去翻翻黃曆,看看是不是撞上吉日了。

  最先是平陽候府那邊傳來的喜訊,一大早杜湘靈便偷偷打發了人過來給夏玉華報信,說是昨日她父親親自去將劉家的婚事給退了。劉家公子一向花名在外,如今又為了另外一名女子死活鬧著要退婚,劉家心知這些事肯定是傳到了平陽候那,所以自知理虧,倒也沒說什麼,一番賠禮道歉後還是同意取消了這門婚事。

  相比兩家的大人來說,那劉家公子還有杜湘靈這兩個當事者才是真正開心不已的人,不過杜湘靈那是真正的痛快了,而劉家公子過不了幾天便會發現自己不過是個雞飛蛋打的蠢貨。

  杜湘靈本來是很想盡快跟夏玉華與菲兒聚一聚,好好高興高興的,不過又怕這般做太過顯眼,倒是讓父親起疑,因此只得先讓人分別將這好消息通知玉華與菲兒,日後再找合適的機會一起聚聚。

  這事一旦真正的有了結果,夏玉華的心也隨之安定了不少,當時是她最先挑起這事的,而後來因為父親一事不得已沒有再多加幫忙,轉而全部都讓莫陽與菲兒接手了。好在現在事情總算是達到了想要的結局,否則的話,她還真是會內疚不已的。

  說起來,重生一年多以來,幾乎大部分時候都是別人在幫她,而她回報那些幫助她的人的機會少之又少,好不容易能夠有機會為杜湘靈的事盡點心力,沒想到最後還是轉手再次成了讓別人幫忙去了。

  所以,有的時候夏玉華總在想,等自己有了足夠的能力時,或者但凡能夠為別人做一些事的時候,她都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讓她心中的那份虧欠稍微能夠少一些。

  杜湘靈的喜訊還沒有來得及完全消化,下午的時候,菲兒那邊又派人過來送了一封信給夏玉華。打開信一看,夏玉華不由得再次笑了起來,看來那丫頭這回總算是不必再煩心那兩名教習嬤嬤的事了。

  不過菲兒信上也說得很明白,雖然莫陽已想辦法替她說服了莫夫人打消掉先前的念頭,可是菲兒卻不得不按莫陽所說的老實一些、自律一些的過日子。不過份的約束也行,但是一些必要的修身養性卻還是不能夠避免。

  菲兒似乎還是比較滿意這樣的結果,唯一遺憾的是這段時間怕是不能夠經常過來看夏玉華了,得先好好的在家表現表現一番才行,遲些有合適的機會再過來小聚。

  這話倒是跟先前杜湘靈派人帶的話差不多,看來如今最閒最自在的也就剩下她自己了。夏玉華不由得想起先前菲兒曾說過的一句話,這麼多人裡頭,也就數她活得最不受約束了。前世也好,今生也罷,就算心裡頭背負著一些別人無法理解的東西,但相較而言,她的的確確比一般人都要活得自在得多。

  父親的真心體諒與寬容,再加上自己這一世對許多東西愈發的看得通透,活著不再有其他人那麼多的顧及與制約,夏玉華想到這些,不由得長歎一聲,有時想想,福兮禍兮還真是沒那麼渭徑分明。

  到了晚上的時候,歐陽寧那邊竟然也來信了,說是傍晚時候先生便與歸晚回到了京城。知道先生回來了,夏玉華開心不已,算算時間,先生這一趟整整去了一個半月之久,也不知道他去的那邊事情都處理得怎麼樣了。

  也沒想太多,夏玉華打算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便直接去先生家,不單單只是好久沒有見到先生與歸晚了,同時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也需要跟先生交代清楚。

  第二天一早,夏玉華用完早膳後便找了個由頭將鳳兒與香雪都打發出了屋子,因為一會要去先生家,所以這個時候她得提前進空間去取一點天豫出來,到時好交給先生,讓先生拿這味藥引治癒鄭默然的病。如此一來,她對鄭默然的承諾也算是完成了。

  進出空間都極其順利,夏玉華將拿到手的天豫用新手帕包了起來隨身攜帶,而後又稍微收拾了一下,這才將鳳兒與香雪喚了進來。

  夏玉華將香雪留在家中,一會去代她跟家裡人說一聲,省得他們不知道她去哪了。而鳳兒則跟著她一併去歐陽先生家,那丫頭跟歸晚關係不錯,這麼久沒見,一聽說今日便去也高興不已,早早便讓人備好了轎,打點好了一切。

  很快便出了門,到達歐陽先生家敲門之後,門一開,第一眼看到的果然便是歸晚那張熟悉的笑臉。

  歸晚見是夏玉華,立馬便興奮的打著招呼將人給迎了進來。不停的問長問短,噓寒問暖說道個不停,這小子的模樣,跟好多年沒見著似的熱情得不得了。一旁的鳳兒看到忍不住在一旁偷笑,暗自嘖嘖了幾聲,也不知道到底是跟自家小姐相處得太好、感情太深了呢,還是這些日子一直沒什麼機會跟人說太多話給憋壞了。

  說道了一會,夏玉華才知道先生這會正在藥園裡頭忙活,昨個回來太晚了來不及,所以今日一早起來便去打理他那滿園子的寶貝去了。見狀,夏玉華便將鳳兒留了下來陪歸晚好好說說話,而自己則先行去藥園裡找先生去了。

  去到藥園一看,先生果然正在那裡忙活,還沒走近,夏玉華便發現歐陽寧這些日子似乎消瘦了不少,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先生。」沒有想太多,她走近立在一旁恭敬的喚了一聲,話音剛落便見歐陽寧轉過了身看向她。

  「你來啦,先等一會吧,我這裡很快就弄好了。」歐陽寧站直了身子,邊說順便休息了一會,看到夏玉華的瞬間,臉上的神情也變得異常的柔和。

  這一次回來,他還真有許多事情要說,因此倒是不便在這藥園裡邊做事邊聊,交代完之後,見夏玉華微笑著點了點頭,便加快了手腳把手頭上的這一點活先弄妥了。

  夏玉華本來是想幫忙的,不過聽先生一開口就這般說,便知道是不必了。歐陽寧很快便好了,就著一旁水缸裡的水清洗了一下手之後,這才帶著夏玉華往書房而去。

  「玉華,昨日還沒進京,在城郊外的茶鋪裡便聽到不少人議論你父親之事。」到了書房,坐下之後,歐陽寧徑直說道:「先生沒想到這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裡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這段時間你還好吧?」

  「多謝先生關心,玉華一切都好,而且父親的事也已經塵埃落定,先生不必再替玉華擔心了。」夏玉華見歐陽寧一開口先關心的便是自己家的事,一時間心中很是感動:「父親雖然交出了兵權,但如今家中一切安好,也算是一件幸事。」

  聽到夏玉華的回答,歐陽寧不由得點了點頭,傳言還真是不能盡信,從玉華的言行之中便足以看得出夏家這一次並沒有那些人所說的那般一蹶不振,如此一來他倒也放心了不少。

  玉華這姑娘向來比一般人要聰慧而通達,不過這一回夏家的事總歸不算小,所以當時他聽到這些後還真是有些替她擔心,怕她會有些想不通的地方,現在看來,卻是自己多心了。

  「你能這般想便好,權利名望什麼的都不過是過往雲煙,哪裡比得過一家人能夠在一起開開心心。再說你父親也不是等閒之輩,他朝一日亦會再有施展抱負的時候。」

  夏玉華見狀也跟著點了點頭,而後說道:「先生所言極是,玉華會好好記在心上的。」

  「對了先生,我看您這些日子似乎消瘦了不少,這一趟出遠門一切可還順利?」夏玉華沒有再過多的談論自己家裡的事,相反倒是關心起歐陽寧來,上一次收到的信中隱隱已經讓她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了,這一次再看到先生消瘦了這麼多,自然是沒法不擔心的。

  歐陽寧見夏玉華詢問起自己的事來,神情愈發的柔和無比,整個人的心緒也緩解了不少。

  不過他並沒有馬上出聲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之後這才看向夏玉華說道:「我倒沒什麼事,只不過我師傅他老人家不太好,所以心中很是擔憂記掛。」

  「您的師傅?他老人家怎麼啦?」夏玉華一聽這才明白這些日子先生突然離京是為了去見他的師傅。看來一定是先生的師傅出了什麼事情,否則的話先生當時也不會走得那般匆忙。
150信任

  說起歐陽寧的師傅歐陽雲,那可是當今世上響噹噹的人物,整個天下上至帝王將相,下至平民百姓,幾乎沒都聽說過歐陽雲的大名。

  三十年前,歐陽雲不但診救過已經沒有氣息的鄭親王,逆轉著從死神手中將人給救活了下來,而且還以一已之力控制住了當年蔓延多地幾乎無法防禦的瘟疫,救活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一時間名聲大噪、響譽天下,其仁心仁術,至今都沒有人能夠超越。

  而歐陽雲一生不曾娶妻,也沒有任何子女,他收養了多名孤兒,不但將這些孤兒帶大,並且親自傳授醫術,繼承他的衣缽,讓他畢生醫術不至於後繼無人。歐陽寧則是歐陽雲近六十歲時所收養的一個孤兒,亦是最後一個關門弟子。

  歐陽寧自小聰慧不凡,天賦極高,雖然年紀最少,可在眾多的弟子中卻是醫術最精、成就最高的,所以歐陽寧從小到大一直都極受師傅器重,在師門之中的地位也極高。於歐陽寧而言,師門便是他的家,而師傅則就是自己最親的人。

  如今歐陽雲已經有七十五的年紀,一直以來身子都十分硬朗,可最近半年卻開始走下坡路,特別是一個月前突然中風,幾位師兄都無能為力,只得緊急傳來書信把歐陽寧叫回去替師傅診治。

  都說能醫不自醫,放到歐陽雲身上當真是最好的證明,可即使如此,他的各個學生都是如今這天底下醫術最頂尖的,但卻都沒有辦法能夠讓老人家康復如初。

  歲月最是無情,即便是最好的醫術放在自然規律面前亦顯得太過渺小。歐陽寧這次回去,用盡全力也只能讓師傅上思維清楚一些,病情稍微好一點,卻是也沒有辦法讓他重新站起來。雖然也知道師傅年事已高,這樣的情況亦屬正常,可憑心而論,看到撫養自己多年,將畢生所學以及無盡的關愛全都給了自己的人只能在輪椅上度此殘生,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那樣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倘若他不懂醫術還好,但偏偏一身的醫術卻無法幫到自己最親的人,歐陽寧當真心中愧疚,即便是師傅好言相勸亦無法讓他釋懷。因此,短短一個來月的時間,他才一下子清瘦了如此多。

  聽完歐陽寧的述說,夏玉華才明白一切,難怪先生會如此,這樣的感受她最是明白,所以換成是她也一定擔心不已。

  「好了,不說這些了,師傅他老人家自己都想得那般通透,我們倒是沒有必要太過憂心,一切盡人事聽天命,盡力了就行了。」見夏玉華也是一副跟著憂心不已的樣子,歐陽寧倒是很快反應了過來,從自己的情緒中走出,同時也不想讓夏玉華跟著陷入這樣的消極之中。

  先生心裡想什麼,夏玉華自然清楚,知道先生不想讓她跟著憂心,很快便調整好了情緒,想了想後問道:「先生,您師傅的腳如果有什麼特別珍奇的靈藥之類的,有沒有可能完全治癒讓他老人家重新康復站起來呢?」

  聽到夏玉華的詢問,歐陽寧也沒多想,只當這姑娘還是在幫著想辦法,因此便簡單的答道:「沒有用,我試過許多的辦法,師傅他老人家現在的情況跟藥物沒有太大的關係了,現在他這種性質的癱瘓,主要跟人的腦部有關,即使有再好再珍稀的藥物也是無計於是。」

  「玉華,你記住,這世上不是所有的病都能夠治癒,而身為醫者,我們所要做的是本著良心盡量的多努力治病救人,如此便足矣。」歐陽寧最後安慰了一句,在他眼中,夏玉華即使再懂事,再有悟性,可終究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子,所以有的時候還是得稍加提醒一下,讓她能夠過得更加的輕鬆、快樂。

  說到這裡,兩人這才算是真正結束了這個話題,歐陽寧轉而詢問起了鄭默然的病況,聽夏玉華說一切安好倒是放心了不少。昨晚才剛剛回家,也還沒來得及去一趟五皇子府,如今聽玉華說了倒也不急著去,還是打算先將這邊另外一些事情處理好再說。

  這一趟回師門,京城這邊堆積了不少的事,本來他還想再多待一段時間,可師傅卻不讓,說是那邊有的是人照顧,讓他回京城忙這邊一攤子的事,不要總在那裡耽誤。

  「玉華,明天起你不必再定時過來我這了。」歐陽寧檢查了一下這一個多月夏玉華的自學情況以後,最終說出了這麼一句。

  「為什麼?」夏玉華一聽,頓時有些著急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裡沒做好,所以讓先生不高興了。

  見狀,歐陽寧連忙笑著說道:「你別誤會,不是別的什麼原因,只不過書本上的這些知識我卻是沒有必要再專門教你什麼了,當然日後若是遇到什麼疑難問題也還是可以找我的。而你現在最主要的是需要進行實際的診治,積累經驗,要知道行醫可不是光紙上談兵就能行了,關鍵還是實際操作。」

  聽到這些夏玉華這才不由得鬆了口氣,只不過這個社會對女醫者多少還是有些排斥,以前若不是先生帶著,憑先生面子的話,估計她也很難能夠得到一些實際診斷的機會。一想到這些,她便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自己府裡頭的家僕什麼的早就成了她的練習對象,可是一般都只是些風寒熱感之類的小問題,要想積累更多各種各樣的經驗,還真是不容易。

  歐陽寧倒是馬上便明白了夏玉華的心思,在她出聲前便再次說道:「找病患進行實際診治的事你不必煩心,最開始我會給你安排一些,等你積累到足夠的經驗之後,便可以自己選擇行醫的方式了。」

  「謝謝先生。」聽到這話,夏玉華頓時開心不已,如此一來最初階段先生已經替她掃清了道路,而等她真正有了足夠的實力之後,讓人接受她這個女醫者的身份便要容易得多。

  「不用謝,好了,沒什麼事了,你今日早些回去吧,一會我還得出門一趟。」歐陽寧見事情也都交代得差不多了,便讓夏玉華早些回去,他這邊的事太多,卻是不便多留。

  夏玉華點了點頭,也不再打擾,起身正欲告辭,忽然想起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差點忘記了。她連忙站了起來,將隨身攜帶的天豫拿了出來。

  「先生,還有一個事得麻煩您。」夏玉華將用手帕包好的天豫遞到了歐陽寧面前:「這個給您,煩請先生用這味藥引替五皇子清除餘毒,讓他能夠徹底康復。」

  話音還沒完全落下,歐陽寧便不敢相信的看向夏玉華,滿臉都是疑惑。他沒有馬上伸手去接那個東西,而是問道:「玉華,你知道你現在說的是什麼嗎?」

  「我知道」夏玉華肯定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先生,我手中的東西便是您一直都想要找的珍貴藥引——天豫。」

  「你是說,你找到了天豫?」歐陽寧不是不願意相信夏玉華,只不過這消息實在是太讓他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天豫這東西,別說是他,就連他的師傅都只是聽說過卻並沒有真正的看到過,是圓是扁,是什麼樣子都不清楚,可眼前這個年經輕輕的女子竟然如此淡定而肯定的告訴自己,她找到了天豫。

  見歐陽寧一副無法置信的模樣,夏玉華也並不意外,畢竟這東西對所有的人來說都是連見都沒見過的寶,而此刻她卻說找到了,拿出來了,怎麼可能不讓人驚訝。

  「先生您先看看吧,這東西真的是天豫,給五皇子當藥引的話,用上這一塊的一小半便足夠了。請您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絕無虛言。」夏玉華將手帕包著的天豫再次放近了一些,示意歐陽寧相信她的話。

  見狀,歐陽寧這才回過神來,也不再多問,連忙先接過來,打開手帕看了起來。

  「先生,有件事我不敢欺瞞,上次我父親之所以能夠平安脫險全都依仗五皇子暗中出手幫忙,不過具體的一些細節我卻是不便透露。而當日我亦答應了五皇子,等您回來後便會送上天豫這味藥引,助他治癒身體,以報大恩。」

  夏玉華覺得還是得將大概的事情跟先生交代一下,否則的話終究不太好。

  而歐陽寧聽到這些話,倒是誤會了這意思,目光從那天豫上移了開來,微微皺著眉頭道:「你的意思是,你為了讓他幫忙救你父親,才找了這個條件做為交換?那麼這個東西根本就不是天豫?」

  「不,您誤會了,我是以此為條件與五皇子達成了交易不假,但是您手中現在拿著的這塊東西的確是天豫。」夏玉華解釋道:「這種事情我不敢說假話,畢竟是不是真的天豫,只需看藥效能不能夠將五皇子治癒便可,就算騙得了一時,又怎麼可能永遠騙過去呢?所以玉華不敢有半句假話,只是還得麻煩先生將這藥引加入到先前你研究出來的方子裡頭,替五皇子根治。」

  這一回,歐陽寧半天都不再說話,他定定的看著一臉認真的夏玉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見狀,夏玉華倒也不再急著多為自己爭辯什麼,她知道這事本就太過不可思議,所以還是得給一點時間讓先生消化才行。

  好一會,歐陽寧這才恢復了些常態,他不再看夏玉華,轉而再次看向手中的那塊天豫,嗅了嗅、捏了捏,又剝了一丁點放到嘴裡嘗了嘗,細細的研究了起來。雖然他從沒有真正見過這東西,可是卻還是從師傅等先老人的述說中大概有一點點的了解。

  再者,以他對玉華的了解,這丫頭是不可能編這些的謊言來騙人,而以前師傅也說過,天豫這種稀罕之物,有緣之人方可得到,當真是可遇而而不可求。玉華能有這般造化倒也不出奇,畢竟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她都不似一般世俗之輩。

  研究了半天之後,歐陽寧這才停了下來,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後朝夏玉華問道:「玉華,你的話我自然不會懷疑,只不過你能夠告訴我,這天豫終究如何得來的嗎?」

  見歐陽寧果真詢問這天豫的出處,夏玉華遲疑片刻後說道:「先生,請您原諒,這個事情,玉華不能夠如實相告,還請先生能夠理解。」

  煉仙石的秘密關係太大,除了自己以外,她不會再告訴第二個人,無關信任與否,而是出自於對那個神秘高僧的尊敬。而她也不願意說謊來騙先生,所以,她只能如實告訴歐陽寧息不能夠說,希望能夠得到先生的諒解。

  見狀,歐陽寧倒也沒有再強行追問,他點了點頭道:「好吧,這事你不說一定是有你的理由,我日後也不會再多問。既然這是真的天豫,那麼明日我便去五皇子府,替他解毒。他的身子拖得太久,越快越好,明日你也一併跟著去吧,順便我可以教你一些用藥方面的實際經驗。」

  「謝謝先生。」聽到這些,夏玉華終於鬆了口氣,徹底的安心下來,先生也好,鄭默然也好,這一下卻是都沒什麼問題了。

  歐陽寧也微微笑了笑,而後用十分誠懇的話氣詢問道:「玉華,待明日給五皇子解毒之後,剩下的天豫我想拿一小塊可以嗎?」

  有了這東西,他估計著可以重新替師傅看腿了,說不定還真能夠讓師傅再次站起來。而先前夏玉華說得不錯,這種藥引一點點便夠了,因此手中這一塊足夠用好幾次。

  聽到這話,夏玉華一下便猜到了先生想要一小塊天豫做什麼,她高興地點著頭道:「剩下的天豫先生全留著吧,說不定您師傅的病也可以用得上。如果到時不夠的話,我再想辦法找些給您。」

  「謝謝。」這一回,輪到歐陽寧說謝謝了,如果他真能夠讓師傅重新站起來的話,那麼玉華便是最大的功臣。

  對於歐陽寧無條件的信任與理解,夏玉華心中很是感激,而當先生朝她說謝謝的時候,她更是覺得受之有愧。相較於先生幫她的一切來說,從煉仙石裡取來天豫,連一個順水人情都有些勉強。畢竟得到天豫對現在的她來說並不費勁,相反她還得指望著先生這麼多年費盡心力鑽研出來解毒方子才能夠完成對鄭默然的交易承諾。

  離開的時候,夏玉華想了想最後還是額外請求了一句,讓先生不要對任何人說起天豫一事。即使是用這東西給他的師傅治病也不要對旁人提到天豫的存在,免得到時有人追查起來歷或者其他什麼來,終究對她是件麻煩之事。

  歐陽寧本就不是多事之人,也知道這事若是傳開了會對夏玉華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所以即使夏玉華沒有特意囑咐亦知道應該如何處理。他會一直替玉華保守著這個秘密,這樣一來才能夠讓她少受一些不必要的困擾。

  第二天,歐陽寧與夏玉華按照約定的時間到了五皇子府,對於他們的到來,鄭默然顯然很是歡迎,同時更是充滿了期待。按照夏玉華上次所說,先生回來了便應該是他徹底結束長年病疼折磨的時候。

  「先生,這一回真的能夠讓我擺脫這麼多年的病疼嗎?」鄭默然頭一次顯得有些急迫,歐陽寧還沒坐穩便直接詢問了起來。人往往都是這樣,越是到了眼前便越是有些難以置信,所以會想再一次的得到肯定的回答以讓自己變得踏實一些。

  歐陽寧自然也能夠理解,因此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五皇子放心吧,玉華已經將天豫給了我,一會等我給您徹底檢查一次後,便可以開始替您去除殘毒了。」

  聽到這麼肯定的回答,鄭默然很是激動,他連連點頭,而後又想到了什麼似的問道:「敢問先生,去除餘毒大概需要多久,還有需要多少次的治療?」

  「不用太久,今日一次便可以弄妥。一會檢查完畢後,我會先去將藥配齊煎好,等你喝下藥,再施針輔助餘毒排出體外。不出意外的話,最多兩個時辰便可。」見鄭默然還是有些不太放心似的,歐陽寧便稍微解釋了一下解毒的過程。

  「這麼快?沒想到治了這麼多年,如今兩個時辰不到便可以全部解決,我沒有聽錯吧?」鄭默然更是有些激動不已,簡直都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一切。

  歐陽寧見狀,只得再次解釋道:「以前沒有天豫,所以我再怎麼樣也只能是暫時抑制你體內的殘毒,而現在不同,天豫雖說只是一味藥引,可是卻是解你餘毒的關鍵,所以現在是萬事俱備,東風也有了,一切便不是什麼問題。」

  「好、好、好。」鄭默然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臉上的神情喜悅無比。他邊說邊看向一旁的夏玉華,不由得一陣慶幸,看來這丫頭還真是他的福星。

  很快,歐陽寧便開始給鄭默然進行一次全面的檢查,邊查邊順便向夏玉華傳授指導著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在最後確定下鄭默然的身體狀況之後,歐陽寧將之前來時給夏玉華看過的那個方子的個別藥物及份量做出了細微的調整,並且將調整的原因都詳細的說解給了夏玉華聽。如此一來,等於是將這些年所有的心血全都毫無隱藏的傳授給了夏玉華。

  鄭默然在一旁看著這沒有師徒之名卻勝似師徒的兩人,一時間竟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歐陽先生今年也已經有二十七八了吧,不過卻一直沒有娶妻,原本他還以為先生是對女人沒興趣,現在看來倒應該是他想錯了。

  歐陽先生看夏玉華時溫柔而包容,這樣的眼神的確像是一個師傅看待高徒時的那種味道,不過卻也不盡如此。至少他便看到過幾次,在夏玉華沒有注意的時候,歐陽寧目光之中所不小心流露出來的寵溺與溫存。

  在心裡不由得笑了笑,看來那個傻丫頭到現在都沒有察覺過吧,不過這樣也好,想必以先生的性格與身份是絕對不會輕易捅破這層窗戶紙,而對他來說倒是少了一個強勁的對手。

  他的眼光向來精準,連先生都對這丫頭有意思,看來這丫頭當真是錯不了的。想到這時,鄭默然不由得再次看向夏玉華,見那丫頭無意識的碰到自己目光後竟絲毫沒有猶豫的移了開來,一時間還真是暗自歎息了兩聲。

  看來日後在這丫頭身上他還得多費些心才行,否則的話真不是這麼容易能夠入得這丫頭的眼。

  檢查完畢之後,歐陽寧帶著夏玉華去後院的藥房將一會要煎服的藥給抓了出來,並且讓歸晚跟著一併去守著將藥煎好。

  藥好送過來之後,歐陽寧又讓夏玉華準備好針灸用的東西,做好一切準備方才朝鄭默然說道:「五皇子,現在可以開始了,一會喝下藥後你可能會出現一些不適,但是不要緊,那說明藥物在開始發揮效應。而且一旦開始出現疼痛你得馬上告訴我,因為那個時候便是針灸排毒的最佳時機。」

  「我明白了,有勞先生。」鄭默然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歐陽寧見狀,便將藥遞了過去,同時再次說道:「針灸的時候會更疼,所以我會提前封住您幾處穴道,還請五皇子見諒。」

  「無妨,一切任憑先生做主。」鄭默然對歐陽寧自是放心,沒有先生,他這條命早就沒了,所以也沒多說,直接接過碗將藥一口氣喝了下去。

  整個診治過程其實還是有一定的風險,只不過歐陽寧並沒有說得太過詳細,一來鄭默然的病遲早還是得治,否則總會有出事的一天,二則他怕說得太多不但會影響到鄭默然的心態,甚至會讓鄭默然誤以為風險與夏玉華提供的藥引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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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公主府有請

  歐陽寧心中十分清楚,這種形式的治療不論是誰主治都存在一定風險,畢竟餘毒在排出的過程中本就十分危險,稍有不甚很容易引起毒素倒流,使得原先已經被掏在局部範圍的毒素再次漫延到全身。

  再加上他也是頭一次做這樣的嘗試,天豫的份量掌控也不一定太過得當,所以還真是不可能保證萬無一失。不過歐陽寧向來都是膽大心細之人,正因為他沒有一般醫者那麼多的顧忌與畏手畏腳,所以才能夠做得比別人都要出色。

  所幸的是,這一次解毒十分成功,鄭默然在喝下藥之後沒多久便開始出現藥物反應,歐陽寧緊接著用銀針替其扎針排毒,直到最後三針下去,銀針不再有任何變色之後,這才停止,片刻後將銀針一一收回放好。

  「好了,一切順利。不過暫時不易多動,也不要說話,得先靜坐一會調整才行。」接過一旁婢女遞過的毛巾,歐陽寧替額頭上早已滿頭大汗的鄭默然擦了擦,而後又取了兩顆特製的清毒丸餵給鄭默然吃下。

  趁著這會工夫,歐陽寧又吩咐一旁的婢女先行下去給五皇子準備好熱水,過一會好沐浴,洗淨這一身的污濁。

  約莫過了兩盞茶的工夫,歐陽寧伸手替鄭默然再次把脈之後,這才解除了鄭默然的約束,告訴他可以動彈、說話了,只不過這幾日還不宜做劇烈運動,靜養為主,便於身體更快的能夠完全恢復過來。

  「先生的意思是,我已經完全好了?」鄭默然長長的舒了口氣後有些不太置信的朝歐陽寧看去,那樣的神情如同一個孩子希望能夠再次得到大人肯定而完全正確的回覆一般。

  「是的,五皇子體內餘毒已清,日後的身子跟普通人一樣健康,不用再受疼痛折磨了。」歐陽寧笑著再次給了他肯定的答案,不但是鄭默然,他此刻的心情也是極其暢快,這麼多年的努力總算是沒有白費。

  「太好了,默然多謝先生。」鄭默然徑直站了起來,十分恭敬的朝歐陽寧行了一禮,他向來是個恩怨分明之人,對於歐陽寧,救命之恩亦是永遠都會銘記於心的。

  見狀,歐陽寧倒也沒有太過避讓,只是伸手攔了一下,扶了一把鄭默然道:「五皇子不必如此,雖然你體內毒已清,不過這麼多年您的身子終究還是受到了很大程度的損害,所以得慢慢調養才好,不可太過操勞。」

  「先生之言,我當謹記。」鄭默然說罷,轉而看向一旁一直都沒怎麼出聲的夏玉華道:「玉華果然有神通,竟然真找來了天豫。說實話,那日我雖心中有所期盼,但卻並沒不敢完全相信,沒想到今日當真實現了你的承諾。」

  聽到這話,夏玉華神態正常,平靜回道:「五皇子於家父有救命之恩,玉華不敢欺騙。如今五皇子已經清除餘毒,玉華也能放心了。」

  「我有一事不明,不知你這天豫到底從何得之?」鄭默然顯然也對此十分感興趣,能夠得此寶物之人,肯定不是簡單之輩。看來,這夏家還真是能人輩出。

  見鄭默然也問到這問題,夏玉華朝一旁的歐陽寧看了看,而後回道:「此事玉華十分抱歉,之前先生也曾問過這個問題,但是卻也不能如實相告。懇請五皇子見諒,並且希望您能夠替玉華保守這個秘密。」

  夏玉華的話讓鄭默然微微沉默了片刻,其實沒有得到答覆方才正常,畢竟這種東西實在太過特殊,換成是他也不可能隨便的告訴別人,最少這丫頭寧可選擇拒絕回答也沒有隨便找些假話來搪塞過去。

  「好吧,既然是這樣那我也不會勉強,雖說這天豫是你我之間的一次交易,不過憑心而論,我還是得好好的感謝你。」鄭默然微微揮動了一下胳膊,笑著說道:「還別說,這會我都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似的,感覺好極了。」

  「對了,關於我的病已完全痊癒一事,還請先生暫時保密,不要對外宣布。」說著,他亦朝夏玉華看去,雖沒有單獨再交代,但意思卻不言而喻。

  鄭默然的意思歐陽寧自然明白,總之他只管治病救人,其他的不想多參合,因此也不會去多這事:「五皇子放心,您的意思我明白。」

  夏玉華倒是自覺,不必鄭默然多說,緊跟著說道:「玉華也明白,請五皇子不必擔心。」

  說話的功夫,外頭婢女進來稟報,說是沐浴的熱水已經準備好了,見狀,歐陽寧便出聲道:「五皇子,我已經將調養的方子交給了府中大夫,您先行沐浴休息吧,過段日子我再來給您複診。」

  說罷,歐陽寧又朝一旁夏玉華看去:「走吧玉華,咱們就不再打擾五皇子休息了。」

  「那好吧,今日的確多有不便,等過些日子,我再好好宴請兩位,以示感謝。」鄭默然點了點頭,而後讓婢女代他將歐陽寧與夏玉華送出門。

  今日開始,便是他的新生,而現在他的確還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從五皇子府出來後,夏玉華與歐陽寧簡單的告別便先行回家去了,解決好了鄭默然的事,她也就去了一個心頭大事,可以好好靜下心來做她的事情了。

  接下來的幾個月,夏府也好,還是夏玉華自己也好,真應該算得上是順風順水,有時夏玉華心中暗自感慨,若是能夠一直這麼平順安逸的過下去,倒真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情。

  可是,她心中卻也明白,平靜不過是表面,在外人看不到的那底層,不知道暗藏著多少的危機。但是日子總歸是要過的,現在好好享受著這一份平靜,而往後的那些危機等到了再說吧。

  鄭默然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就在前幾天,歐陽寧已經連調養的方子都沒有再開了,只不過礙於不能讓外界看出什麼破綻來,還是堅持著每月去一趟,做做樣子。

  而夏冬慶在此之間倒還真找了個機會私底下與鄭默然單獨見過一面,至於他們之間到底都談了些什麼,有沒有達成什麼協議之類的,這一點夏玉華並不清楚與沒有多問。反倒是父親回來後問了一個讓她頗為尷尬的問題,愈發的讓她對鄭默然的行事風格有些無語。

  夏冬慶沒有問其他,而是直接問夏玉華是不是喜歡上了五皇子,結果她自是連聲否認。也不知道鄭默然到底都跟父親說了些什麼,害得她解釋了半天這才打消了父親的這個疑問。

  在夏冬慶看來,自己女兒沒有喜歡上五皇子的話他也能夠放心一些,不是說鄭默然這人不行,只是他的身份以及日後的前景實在是不可估量,玉華若是嫁給這樣的人日子過得會太累,還不如找個普通人家,找個一心一意待她好的人踏踏實實過日子強。

  好在自己女兒似乎也跟他想得差不多,所以夏冬慶這才沒有再過多的擔心,不過眼看著玉兒馬上十七了,即使前頭對外已經說了得二十之後才能談婚論嫁,可終究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終身大事還是不能夠馬虎,也是得多替這孩子留意一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人家了。

  夏冬慶這方面的心事,夏玉華還真沒有留意到,這幾個月以來,她幾乎一門心思都撲到了行醫一事上來。在歐陽寧的安排下,陸續接手了好些病情各一的患者,不但積累了不少臨床實際的診治經驗,而且也得到了不少正面的肯定。那些病患對於夏玉華的醫術由先前的懷疑,到中間的將信將疑,再到最後的完全信服與肯定,實實在在的讓夏玉華也覺得開心不已。

  都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再加上如今已經開始實實在在的行醫診治,所以夏家千金習醫,並且有神醫歐陽先生提點一事,自然也被傳了開來。

  各種說法全都有,這其中有信的,有不信的,有關注習醫本身的,也有關注夏玉華與歐陽寧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的,總之,原本極其正常的一件事,這麼傳來傳去後似乎漸漸的變了樣,完全成了眾人議論夏玉華與歐陽寧兩者之間的私人關係的笑談了。

  反正在這些人眼中,夏玉華就算真習醫了,那也不過是個鬧著玩玩而已,一個半路出家的大家小姐,跟個神醫還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所以幾乎絕大部分的人都並不看好夏玉華那所謂的醫術,卻愈發的覺得這大小姐真是閒得夠無聊,或者說再次跟以前追人家端親王府的世子一般,十有八九是喜歡上了人家神醫,所以這才想方設法的找理由接近罷了。

  面對各種非議,鳳兒與香雪都氣得不行,真恨不得將那些亂傳者的舌頭給扒出來好好洩氣一番,而夏玉華卻依舊如故,並不在意這些流言蜚語,於她而言,她只要過好自己的日子便可,外頭的那些人愛說什麼便說什麼去,反正這也不是頭一回了。

  而與所有人都不相同,夏冬慶對於外頭的各種傳言不但絲毫沒有不快,而且還十分以自己女兒為榮,直言歷來不平凡的人物都是最具有爭議的,鼓勵女兒不要受外頭那些風言風語的影響,專心做好自己便可。

  夏玉華趁機開始給父親調養身體,摸索根治這幾十年來戰場上所遺留下來的各種新舊傷的一些頑疾。原本夏冬慶是極不情願的,別看他頂天立地的連上戰場都不怕,可是喝藥呀、扎針什麼的還真是讓他有種比上戰場還不好的感覺。

  可偏偏這一回玉華死活都要拉著他,說是一來給她練練手,更好的豐富一下診斷的經驗,二來也想利用所學根治他的那身頑疾,省得總是不能安心。如此一來,他這個做父親的倒是沒有辦法再拒絕女兒的請求以及一片孝心,只得老老實實的配合著。

  還真別說,幾個月下來,自己的那些舊毛病真被玉華給治好了七七八八,如此一來倒也不必女兒再時常說道理,他也開始主動的配合起來,畢竟能夠甩掉那一身的毛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女兒能夠做到,說明醫術真不簡單,而他日後也不必再經常被病疼所折磨。

  而只有夏玉華心中清楚,這一回,她之所以能夠如此快速而有效的治療父親,很大一部分的功勞都緣於空間內的那些珍稀藥材,否則的話就算自己的治療方法完全正確,也不一定有這麼快的效果。當然夏冬慶並不知道這些,因此更是支持自己的女兒習醫,日後做個治病救人的女大夫也是極不錯的,不知得積多少的福報。

  而李其仁、莫陽等人知道夏玉華習醫之後似乎也並沒有太大的意外,也許是先前已經從杜湘靈與菲兒那裡得知了些,也許是這麼長時間對於夏玉華的性格多少也有些了解,所以不算太過震驚。只不過歐陽寧這樣大名氣的神醫能夠指點夏玉華,這一點倒是讓他們都意外不已,畢竟他們都並不了解夏玉華習醫的天賦。

  而夏冬慶的頑疾得以治療,並且效果極其不錯的消息傳出之後,更多的傳言也隨之而來,半信半疑之中,幾乎大部分人都是傾向於相信這絕對是大將軍王護女心切而故意放出的假消息。不過也有一些人卻是深信不疑,比如說歐陽寧,比如說那些曾經接受過夏玉華診治的人。

  日子仍就繼續,西北那邊的煙雲暗地裡愈發的緊張,而朝中表面風平浪盡,實則亦是硝煙彌漫,與父親一樣,夏玉華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些什麼,重生的優勢似乎已經完全不再,但心態卻愈發的成熟而堅定,平靜的迎接著每一天的到來。

  自從正式開始嘗試著診治病人,夏玉華便在自己住的院子裡騰出了一個屋子專門用來做藥房,並且特意從外頭找了兩個會些藥理的婢女幫忙打下手。許是見她太過操累,或許是對外頭請來的兩個新婢女不太放心,香雪這丫頭倒是多了個心思,主動學著當起了藥僮。

  雖然一開始什麼都不會,藥材也認不出幾樣,只能打一下下手,做點最簡單的小活,可是這丫頭不但聰明,而且格外的勤奮,一有空便主動找人去問去學習分辨藥材以及一些簡單的藥理知識。

  夏玉華見香雪這般有心,時不時的也會提點一下,如今幾個月下來這藥房裡的活她倒還真能幫上不少的忙。見狀,玉華索性便讓香雪負責管理藥房以及藥房裡當差的兩名婢女,日常生活上則以鳳兒服侍為主,內外的分工做過一些調整之後,這兩個丫頭倒是都做得更加出色。

  這一日,夏玉華在藥房裡頭製藥,父親怕苦,所以她便將藥配出來後,讓人先敷成汁,而後再做成藥丸直接吞服,不但可以讓父親少了服藥的痛苦,而且還方便攜帶,只不過就是製作的過程麻煩了一些。

  弄得差不多之後,香雪趕緊端來手給夏玉華淨手,而後正想說讓小姐先休息一下,剩下的收尾她來負責時,卻見鳳兒急急忙忙的進了藥房。

  「小姐,公主府派人來了,說是想請您過去一趟。」鳳兒看上去顯得有些小小的興奮,也不知道這會心裡頭想到了什麼。

  夏玉華一聽卻是有些奇怪,不由得問道:「哪個公主府?」

  按理說她也就只認識李其仁而已,想來也就只有清寧公主才稍微扯得上一些聯繫,可是如果是李其仁找她的話,要不就是直接來夏家,要不就是去莫陽的聞香茶樓見面,怎麼可能無緣無故讓人過來傳話,請她去公主府呢?

  鳳兒見狀,連忙解釋道:「就是清寧公主府上呀,來的人說是清寧公主身子有些不太舒服,聽說小姐會醫術,而且還跟著歐陽先生學過,所以連太醫都沒有傳,特意派人來請您過去替她瞧瞧。小姐您看,現在您的行醫的名氣可不小了,連清寧公主請您瞧病了。」

  聽到這些,夏玉華這才明白鳳兒為何一進門便那般興奮的模樣,敢情這丫頭是替自己高興。可是好端端的清寧公主為何突然會找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輩看病呢?先不說她的醫術在外界有多少的爭議,單論以清寧公主的身份,也不至於放著那麼多的太醫與名醫不找,偏生特意來請她才對呀。

  難不成是李其仁的意思嗎?想到這種可能性,夏玉華倒是不由得笑了笑,看來這個朋友還真是沒得說的,若是讓外人知道連清寧公主都請她來看病的話,想必眾人對她的看法將會大大的改觀吧。如此說來,李其仁倒是用心良苦了。

  「香雪,你趕緊收拾一下東西,一會咱們去趟公主府。」既然這樣,她倒是不能浪費李其仁的這一番好意,沒有再多問什麼,轉而交代香雪準備好藥箱等下出發。

  其實,給清寧公主看診除了醫術以外,夏玉華本身還有一個最大的優勢,那就是她也是女人,倒是沒有普通大夫的那些不便之處。有時想想,為何這世道如此的輕視女子,許多的事情女子不但不會比男人做得差,而且還有不少優勢。只是這世上不公正的事本就太多,她無法改變所有人,唯獨只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

  外頭馬車已經備好,是公主府一併隨行而來的,過來的人亦十分恭敬有禮,一則來時主子有交代過,二則夏玉華也不是一般的大夫,身份終究還是有些不一樣,自然也沒有誰敢放肆。

  夏玉華還從來沒有去過公主府,對清寧公主也僅僅只是限於前世的那麼一點點印象,不過從上一次父親有難時,清寧公主能夠同意李其仁的請求,答應在危難時候出手相助一點上來看,這位公主便不是普通之人,無形之中對其印象也更是親近了不少。

  到了地方以後,才知道清寧公主府所處位置竟然是在京城最為僻靜的四區附近,而且從外頭看去,公主府也顯得很是低調,並不似其他王候公卿的府第那般氣派,可見這府裡頭的主子品性確實不俗。

  進去之後,裡頭的一切也盡顯簡約樸實的風格,沒有過多的裝飾,沒有華麗的鋪陳,府第也不算太大,相較於高調張揚的平陽候府來說不知道要樸素多少。

  引路的婢女一直帶著夏玉華穿過花園,直接將她帶往了後院。走了一會,在一處附近種滿了桃花樹的院子前停了下來,說是讓她先在外頭等一會,待先行去通報。

  婢女進入院子之後,夏玉華不由得朝四周多看了幾眼,此時早就不是桃花盛開的季節,甚至因為天氣轉涼,連上頭的葉子都顯得有些稀稀拉拉的,可是不難想像,三月桃花開滿園的時候,這裡將會是何等的盛景。

  片刻之後,婢女出來了,恭敬的在前面繼續引路,請夏玉華直接進去。到現在為止,夏玉華還並沒有看到李其仁的半個影子,也不知道是有事出去了,還是這會不太方便著出來見打招呼。

  沒有想太多,她已經跟著進了院子,香雪突然在身後偷偷碰了碰她,示意她朝院子旁邊看去。

  夏玉華順著香雪的目光看了一下,卻發現院子裡竟然站了不少的僕從,不少看上去都應該是公主屋子裡近身服侍的,也不知道這會功夫怎麼都跑到院子裡待著了。

  微微朝香雪搖了搖頭後,人已經到了正屋門口,婢女朝裡頭稟告了一聲,而後屋子裡出來了一名四十來歲的嬤嬤,看到夏玉華後,先是稍微行了一下禮,而後客氣的示意夏玉華,公主已經在裡頭等候。

  說話之際,那嬤嬤朝跟在夏玉華後頭的香雪看了一眼,但卻並沒有再說其他。

  夏玉華自然明白這其中的意思,於是便主動出聲吩咐香雪在外頭候著不必跟著入內,嬤嬤見狀,連忙笑著幫忙接過了香雪手中的藥箱,引著夏玉華直接進了屋子。
152尷尬

  除了引路的那名嬤嬤以外,屋子裡果然沒有再看到其他服侍之人,顯然之前院子裡的那些僕人都是剛剛從裡頭被打發出去的,也不知道是公主喜靜呢,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

  見到清寧公主的瞬間,夏玉華顯然有些錯愕,雖然前世依稀還帶著幾分年幼時對這個公主的點點印象,但是卻沒想到如今近距離看到時會這等讓人驚訝。

  清寧公主成親較晚,據說生下李其仁時都已經二十一二了,而李其仁現在二十二,所以公主的年紀最少也差不多四十三了,可讓夏玉華驚訝不已的是,眼前的清寧公主看上去最多就是個三十左右的貴婦,歲月的在她的臉上似乎走得格外的緩慢,而那雙與李其仁十分相似的明亮雙眸更是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如少女般楚楚動人。

  雖然震驚於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不過夏玉華卻還是很快回過了神,恭敬有禮的朝坐在那裡優雅喝著茶的清寧公主行禮問安,沒有表現出半絲失禮之態。

  看到夏玉華從短暫的錯愕到很快不動聲色的平靜如初,清寧公主心中暗自贊賞不已,不說別的,光論這孩子有顆如此平穩的心便已經不同一般了,畢竟不過是個十六七的女孩子,如此定力倒還真不常見。要知道但凡第一次見到她的人無不表現得驚訝異常,很少有這丫頭這般淡定從容的。

  「你就是夏將軍的千金玉華?」清寧公主上下左右將站在面前的夏玉華給打量了好幾遍,邊看邊說道:「我倒是常聽我家其仁提到你,今日一見倒還真是覺得那小子說得不假,果真是個不錯的姑娘。」

  夏玉華倒是沒想到清寧公主一開口便將她這般誇贊了一番,也不知道平日裡李其仁都在她娘跟前說了些什麼,弄得公主竟這般誇贊。

  「公主過獎了,玉華受之有愧。」她自是客氣的回應著,神情之間倒是沒有太多不好意思的地方。想來肯定是那次李其仁為了求著公主幫她父親,所以沒少在公主面前說她的好話吧。

  見夏玉華不亢不卑又大方不已,氣場絲毫不會遜色,清寧公主更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微笑著賜坐並讓一旁的嬤嬤上茶。

  夏玉華就坐在了清寧公主下側之位,離公主十分之近,在公主閒聊般的詢問時注意察看了一下她的氣色,卻發現除了顯得有些氣血較虛之外,其他並沒有什麼不太對勁的地方。再看來這麼久,公主隻字未提哪裡不舒服,反倒是問這問哪,一副長輩見晚輩,甚至有種婆婆挑媳婦的樣子,夏玉華心底頓時有些不太自在了起來。

  難怪沒有看到李其仁在,看這樣子估計李其仁根本就不知道今日她會來,想來應該是清寧公主自行安排,找了個藉口把她叫過來的吧。

  「玉華今年十七了吧?」清寧公主倒是絲毫沒有生份的感覺,一副關心不已的樣子詢問著夏玉華的一些基本狀況,那模樣哪裡像是剛剛見面的,倒像是許多不見的熟人,讓人愈發的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回公主話,玉華今年正是十七。」也沒過於著急,夏玉華先順著話回著,邊說邊瞧。

  「我聽說你是跟歐陽先生學醫的,學了多久了?歐陽先生不是向來不收徒弟的嗎?」

  「回公主話,先生並沒有收我為徒弟,但是卻如同師傅一般教授了玉華許多的東西。跟先生學之前玉華都是自己瞎琢磨為主,而後到現在受先生指點已經快兩年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你當初怎麼會想起學醫這種事來呢?」

  「回公主話……」

  這一回,夏玉華的話還沒說完,清寧公主便直接打斷,笑著說道:「你這孩子別太過規矩了,現在也沒什麼旁人,咱們說話隨意一下,左一個回公主話,右一個回公主話的,當真太過生疏了。我聽其仁說,你們兩可是關係十分不錯的朋友,如今你也別總拿我當什麼公主看待,無非也就是長輩而已,尊敬卻不必太過生疏。」

  「是。」聽到這話,夏玉華自然也不再堅持,微微笑了笑,乖巧的應了下來。

  清寧公主見狀,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邊喝著茶邊瞧著夏玉華繼續問道:「玉華如今心中可有愛慕之人?」

  這話一出,夏玉華就算是再淡定亦不由得顯露出幾分尷尬,也不知道這清寧公主怎麼如此直白,竟然會問出這等問題來,好在剛剛沒有喝茶什麼的,否則喝到嘴裡的茶水都會忍不住噴出來,那就相當失態了。

  「公主取笑了,玉華二十之後方可談婚論嫁,所以現在並不曾多想其他。」這種問題無論肯定還是否定的回答都會讓人覺得特別的別扭,所以夏玉華反應還算快,直接把眾人幾乎都知道的二十年限搬了出來,將問題給擋了回去。

  可清寧公主似乎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也沒在意夏玉華神色之中的尷尬,繼續如同不曾明白似的說道:「那事我也曾聽聞,雖說離二十還有三年,不過呀這日子過得可比咱們想像的要快得多。三年光陰,眨眼之間便到了,你若真到了那個時候再去考慮這些,那就太遲了。現在只是不可談婚論嫁,又沒說不能先留意一下,更沒說不准有喜歡的人或者被人喜歡,不是嗎?」

  「公主所言極是。」夏玉華越聽越不自在,清咳了一聲,而後趕緊轉移話題道:「對了,公主,您哪些地方不太舒服呢?要不,咱們還是先看診吧,您的身子可是耽誤不得。」

  清寧公主自然聽出了夏主華話中的意思,心道果然還是個小女孩,說到這些不好意思了也是正常,因此倒也沒有再繼續先前的話題,想著讓這丫頭先緩緩再說也不遲。

  「哦,那好吧,咱們先看診,而後再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看到你呀,就跟老早便認識了似的,合眼緣得緊。」清寧公主邊說邊朝一旁的嬤嬤略微點頭示意了一下,準備讓夏玉華先行替她看診。

  嬤嬤見狀,連忙上前扶起清寧公主移駕到一旁內室好讓夏玉華替主子請脈。而夏玉華也馬上跟著走了進去,十分利索的準備妥當。

  「不知公主哪些地方不太舒服?」夏玉華準備搭脈之前先行問診,望聞問切合理運用方才能夠更加的精准。

  「具體哪裡不舒服也說不上,就是覺得身子乏力、胸悶、人總是沒什麼精神,偶爾還會有目眩的感覺。」清寧公主邊說邊主動將左手伸了出來,以便讓夏玉華搭脈。說來對於夏玉化的醫術,她也還有些半信半疑的,當然更多的還是好奇,所以今日倒是可以滿足一下她的好奇心,看看這丫頭到底怎麼樣。

  聽到這些後,夏玉華略微點了點頭,而後也沒有再多問其他,徑直搭脈,片刻之後,又讓清寧公主換了一隻手,如此認真的切了兩次之後,這才收回了手。

  「怎麼樣夏小姐,我家公主身子到底有什麼不妥之處?」一旁的嬤嬤見夏玉華已經切完了脈,便出聲詢問了起來。

  說老實話,嬤嬤對眼前這個夏家小姐印象還算不錯,但是這小小年紀醫術能夠有多厲害卻是不敢多抱希望。所幸公主也就是為了小候爺而找個理由見見這姑娘而已,看病什麼的也就是走走樣子,真看還是得找太醫,找經驗豐富的才行。

  而清寧公主的想法則與嬤嬤一致,看病什麼的無非就是個幌子,看人那才是真。可是,很顯然這一次她們還真是錯了,因為接下來夏玉華所表現出來的專業醫術,的確讓她們無法不信服。

  「公主身體並沒無大礙,只不過因為長年氣血兩虛,因此才會出現乏力、氣悶目眩,沒什麼精神等症狀。」夏玉華此刻儼然一副醫者的神情,客觀、冷靜的回覆道:「適才我細細的把了脈,發現公主氣血兩虛的情況已經不是一年兩年,應該是長年落下的病根子。雖然平日也在不斷的調理,不過效果卻並不算太好。如今公主正值盛年,卻也並不覺得有太大的影響,不過長年以往,等到了中年、老年,便不僅僅只是乏力、目眩,會引起許多其他的病症,所以還是得及早調理好根治才行。」

  聽到這些,清寧公主與嬤嬤兩人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顯然都驚訝不已,夏玉華所說的話一點也沒有錯,不但病因全對,而且還能看出是長年落下的病根。還真不假,當年生其仁時大出血,差點母子俱亡。所以那病根子就在那個時候落了下來。

  「夏小姐,那公主這病根您是否能夠根治呢?」嬤嬤卻是馬上想到了這一層來,當下心中也有了不小的期盼,這麼多年以來,太醫、名醫幾乎看了個遍,藥也沒怎麼停過,但都沒多大的效果。眼瞅著公主年紀一天天增加,如夏玉華而言,這樣下去,老了可真不是什麼小問題。

  「完全根治自然是有可能的,不過有些事我得提前跟你們說明白。」夏玉華還真是對清寧公主這個病症有把握,只是過程要比其他症狀稍微麻煩一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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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中意

  聽到說可以根治,嬤嬤頓時喜笑顏開,將先前自己對夏玉華醫術的懷疑通通給拋到了一旁,連忙用心地說道:「夏小姐您請說,老奴替咱家公主細細聽著,只要能辦到的,絕對不會讓您為難。」

  夏玉華見狀,微微點了點頭,而後看向清寧公主,見其亦是一副頗為期待的樣子,便繼續說道:「第一,您這病根子與其人的一樣,這種症狀想要完全根治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公主得做好長時間配合治序的準備。第二,公主常年服藥,所以身體已經對藥物有了很大的抵抗能力,因此日後若是由我來治療的話,將會以藥膳為主,輔以針灸,最大限度的減少一些不必要的藥物對身體的影響,畢竟是藥三分毒。第三,除了我的這些治療以外,公主每日自己還必須堅持做一些適度的鍛煉,以此增加身體的抵抗力,不但對根治您的老病根有利,同時對身子也是極好的。」

  「你所說的這些都極其有理,我聽著覺得很是不錯。嬤嬤覺得呢?」清寧公主聽到這些,更是對夏玉華刮目相看起來,這一次若是這丫頭真能夠替她根治這老毛病,那她還真是歪打正著了。

  嬤嬤見公主這般說,連忙笑著應道:「公主,老奴覺得極好,以前陳太醫便說過公主吃藥吃得太多了,所以成天調理也不見有太多的好轉。如今夏小姐改用藥膳,再加針灸,並且還有一些什麼適度的鍛煉,這些一聽便很有道理。」

  清寧公主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後再次看向夏玉華道:「你若真能夠根治我這老毛病,讓我怎麼做都行。原先我聽人說你把你父親身上的許多舊傷病根子給治得七七八八了,我還不怎麼信來著,如今看來卻是假不了啦。」

  夏玉華見清寧公主也是個直爽之人,倒也沒太多顧忌:「既然公主信任玉華,玉華定當全力而為。一會我會替您先將藥膳的方子擬出來,然後再做一次針灸。平日注意大補之物盡量不要食用,還有一些補血利氣的水果食物什麼的多食用一些,具體的我也會列出一個單子來。」

  說到這,她起身移坐到一旁嬤嬤已經備好的紙墨處,拿起毛筆,寫了起來,邊寫還邊提醒道:「除此之外,公主可以專門請人替您專業制定一下每日鍛煉的一些具體項目的安排,時間長短應該是在您身體舒適的範圍之類,亦不可太過勞累。」

  到了這個時候,清寧公主與嬤嬤兩人已經對夏玉華完全改變了先前的想法,甚至都有些忘記了今日叫這姑娘過來的目的,而是真正的當成求醫了。

  兩人在一旁邊聽著夏玉華的囑咐,不時的點著頭,偶爾也問上一兩個關心的問題,得到夏玉華非常專業且有用的答覆之後,更是表現出了對眼前這個女大夫的不同於先前的重視態度。

  夏玉華開完方子後,又詳細的交代了一下另外一張列出來的清單上應該注意的東西,清寧公主與那嬤嬤雖然不是大夫,可都說久病成良醫,再加上平日裡見的也都是拔尖的醫者,看到的聽到的關於這些方面的東西也都不在少數,所以夏玉華是亂說還是說得極其在理,卻是心中有數。

  一時間,夏玉華的形象完全的扭轉了過來,女大夫的角色已然入了清寧公主與嬤嬤的心,特別是那方子最後拿去給府中的府醫過目之後,府醫大為贊歎,如此一來,更是讓清寧公主徹底的佩服起來。

  真不知道一個如此年紀的女孩子怎麼就有這麼大的能耐,原先她還總覺得歐陽先生指點這小丫頭是不是另有別的什麼原因,如今看來,憑這樣的天資與能耐,別說是歐陽先生這樣的醫者,就算是她看著都沒有任何拒絕提點的理由。

  一切交代得差不多之後,夏玉華最後再簡單說道:「公主,隔些日子我會再過來替您複診、針灸一次,到時再根據您恢復情況重新調整新的藥膳方子,現在您若是準備好了的話,我們可以開始針灸了。」

  經過允許之後,最後的針灸正式開始。夏玉華的手法完全受教於歐陽寧,因此極其細膩而精準,一針針下去,清寧公主幾乎都沒有什麼感覺,若不是自己親眼看到那些針扎到身體的不同位置,還真懷疑夏玉華有沒有下針。

  針灸完畢之後,不必夏玉華進行任何的說明,清寧公主已經完完全全的對夏玉華信服有加,因為自己的身體感受最為明顯,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了一大圈,有種許久不曾有過的暢快感。

  見自家主子贊譽有加,整個人看上去精神比先前更是好了不少,嬤嬤亦興奮不已,兩主僕這會可算是將原本要做的事給完全拋到了腦後,高興的說著話,沉浸在找到了良醫的喜悅之中來。

  直到最後夏玉華收拾好東西,客氣的請辭之際,清寧公主這才想起自己家的那個兒子,想起最先開始找夏玉華來所為何事。

  「玉華,真是辛苦你了,日後我這身子可是得麻煩你。」清寧公主連忙留人道:「你先別急著走,留下來一起吃頓便飯,一會其仁也差不多回來了。」

  她原本瞧著這姑娘就挺滿意的,這會見識到真有如些厲害的醫術,想著日後若是有一個這樣的兒媳,那可是錦上添花了。自己那兒子的性子她清楚,估計著她這個當娘的不幫忙點破一下的話,那傻兒子不知道拖到什麼時候都張不了這個口。

  這麼好的姑娘,惦記的人肯定不少,如今不先把感情給培養起來,再過個三年,誰知道到時會被哪家好運的孩子給騙走呢?好不容易有個兒子中意,她自己也越看越喜歡的,這麼好的人選哪能便宜別家呀。

  清寧公主不比其他皇親那般對夏家有所忌諱,想當年她連自己的婚事都能夠讓父皇給換了,嫁個自己中意的夫婿,如今自己兒子自然也得找個合心意的才行。

  至於那外頭各種各樣的傳言,她向來是不去理會的,對於聰明人來說,道聽途說是最要不的,一切唯有自己看過、見過、確認過,那才是真。所以對於夏玉華,以前她也不曾有什麼不太好的印象,而如今更是沒得說。

  「多謝公主的美意,不過玉華還是不打擾了,家中還有些其他的事情得趕回去處理,沒辦法在外待得太久。還是過些日子玉華再來替公主複診請安吧。」夏玉華見清寧公主如此熱情的留自己,心中也清楚此地不可久留,因此便找了藉口表明要走。

  一番客氣之後,清寧公主倒沒有再強行相留,她也是聰明人,知道欲速而不達的道理,看這小丫頭一時半會怕還是有些放不開,她若再過度熱情,反倒是先把人家給嚇到了。

  「既然你還有事,那我也不好再留你。」清寧公主微笑著站了起來,走到一旁已經起身站立的夏玉華身旁,伸手拉著她的小手說道:「玉華呀,日後有時間多過來玩玩,也不一定非得等到複診才來的,我家其仁平日裡雖不太會表達,不過在家裡在我面前沒少念叨過你。你們現在都還年輕,有時間的時候多相處一下,到時你肯定會發現那孩子也是有不少優點,值得去慢慢發現的。」

  這話暗示的意味實在太過明顯,夏玉華又不好說其他,只得含糊地說道:「小候爺是公主的兒子,青出於藍勝於藍,自然是極出色的。」

  頭一回,她竟有了面對一個人渾身上下都不自在的感覺,可人家偏偏是公主,自己又不能強行說走就走,再說又是一臉的親善,哪裡可能落人臉面。

  清寧公主自然也感覺到了夏玉華的尷尬,卻也不再這般,收回了手,笑著繼續說道:「依我看呀,你們都是極出色的說好了,日後沒事的時候多來我府中走走,你這孩子跟我投緣,我可是越看越喜歡得緊。」

  「多謝公主誇贊,公主親善溫柔,玉華也十分敬仰公主,下次玉華再來給公主請安,玉華先行告辭了。」夏玉華邊說邊再次行了一禮,準備離開。

  見狀,清寧公主也沒有再多留,示意嬤嬤替她將人給送了出去。

  出門之後,夏玉華這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公主府的大門,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一旁的鳳兒卻是不明白,不知道小姐怎麼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難不成先前在裡頭,公主有什麼為難自家小姐的地方,或者是清寧公主的病太過嚴重不好治嗎?

  「小姐,您沒事吧?清寧公主有沒有為難您?」鳳兒擔心不已,上前扶住小聲的詢問了一聲。

  「什麼事也沒有,你別多想,先回去吧。」夏玉華沒有多說,看了一眼鳳兒,示意不必擔心。

  見狀,鳳兒也不好再多問什麼,趕緊著服侍小姐準備上轎。

  可簾子剛剛被鳳兒掀起,夏玉華還沒來得彎腰進去,卻聽一旁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玉華,你怎麼在這?」
154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不必回頭,夏玉華便已經知道來者何人,停住腳步回頭一看,果然是李其仁。

  「我還以為看花眼了呢,原來真是你呀。」李其仁很是興奮的說著,邊說邊將手上的馬繩扔給了一旁快速上前牽馬的僕人,轉而直接走到了夏玉華身旁。

  夏玉華見狀,暫且讓轎夫退到了一旁等候,而後朝李其仁問道:「其仁,你今日怎麼這麼早回來了?宮中差事已經忙完了嗎?」

  「嗨,那些事哪裡有忙得完的時候,不過我今日一早就入了宮,這會已經有人換下了。」李其仁好久都沒有見到夏玉華了,見這會人到了自己家門口,自然沒有不請進去坐坐的道理:「你是來找我的嗎?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走,先進去再說吧。」

  見李其仁誤會了,夏玉華連忙解釋道:「其仁,我今日不是找你的,是來給公主看診,這會已經妥當了,正準備回去,卻沒想到竟然在門口碰到你。」

  「看診?我母親嗎?她怎麼了?怎麼會讓你來給她看診呢?」李其仁一聽,頓時有些不太明白,早上出門前,娘親明明好好的,沒見著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呀,更何況即便有什麼不舒服怎麼不傳府醫或者太醫,偏偏去找玉華來幫忙看診呢?

  李其仁如此莫名其妙的神情頓時更是讓夏玉華確定剛才的一切都只是清寧公主自己的主意,因此這心裡頭倒是不由得自在了不少。

  「你別著急,公主沒什麼大礙,就是長年的老毛病,氣血虛虧引起的一些不適。我已經給她開了些藥膳方子,另外也做了針灸輔助治療,等過些日子再來複診便可。」夏玉華簡單的交代了一下,不想讓李其仁太過擔心。

  「是這樣,真是麻煩你了。」李其仁一下子便反應了過來,怕是娘親看診是假,看人才是真吧。娘親的性子他怎麼不清楚,也不知道先前有沒有胡亂說些不應該說的,別把人給嚇著了才好:「玉華,我娘……我娘剛才沒說什麼讓你為難的話吧?若是有什麼不妥的,你別在意,她這人沒別的,就是成天喜歡瞎嚷嚷。」

  「沒事,公主為人和善,怎麼可能為難我呢。再說她這老毛病我倒還真有把握替她根除,她看上去挺開心的,自然不可能難為我。」夏玉華微微一笑,倒是將談話的內容不動聲色地往看診這方面移,省得李其仁想多了。

  「是嗎?我娘的老毛病你有辦法根治?那可真是太好了。」聽到這,李其仁頓時興奮不已:「玉華,上次我還跟莫陽說起你同歐陽先生學醫一事,倒是沒想到現在竟然已經如此厲害了。走走走,再跟我進去坐會吧。」

  夏玉華聽李其仁再次邀自己進去坐,頓時腦海中馬上浮現出先前清寧公主的那番熱情來,一時間還真是有些不敢再領教,連忙笑著搖頭道:「不了,下次吧,我還急著回去處理別的一些事情。其仁,我先走了,下次再見吧。」

  說罷,夏玉華沒有再停留,鳳兒見狀,連忙朝退在一旁的轎夫招手,服侍著小姐上轎準備回去。

  李其仁見狀,總覺得玉華今日有些怪怪的,不過人家都已經說了有事,因此也不好再留,只得先目送其上轎離開,等轎子走遠後,這才快速轉身走了進去。

  「娘、娘。」李其仁二話不說,直接便跑進了清寧公主的屋子,朝著正在那裡餵鳥的清寧公主說道:「娘,您怎麼想起找玉華來給您看診了?」

  「你這孩子,怎麼一提到夏家姑娘就這麼慌慌張張的?」見自己兒子一副急急忙忙的樣子,進來什麼都顧不上便問這事,清寧公主笑著說道:「看來那姑娘可把我家兒子迷得不輕了。怎麼,你還怕我欺負她不成?看你這樣子應該是剛才碰到她了吧,我都跟她說了些什麼,你就沒問她?」

  「娘您說什麼呢,我不就是覺得奇怪嗎,這麼多府醫、太醫您不叫,偏生無緣無故去找她來看診,換誰誰都覺得奇怪嗎」李其仁索性直接拿下了母親手中的鳥食,讓她好好跟自己說說這事:「您到底都跟她說了些什麼呀?」

  「說什麼?不就是說些應該說的嗎。」見狀,清寧公主便拉著兒子往一旁坐了下來,滿臉高興地說道:「其仁,你不知道,這玉華的醫術還真不是吹的,比起宮裡頭那些太醫絲毫不會遜色,而且呀,你母親這老毛病這一次估計還真有機會根治了。」

  清寧公主興奮不已,拉著兒子將剛才的事給說了一遍,當然除了診治的具體情況以外,還有之前她那些暗示之語也一句不落的全給說了出來。

  聽完之後,李其仁頓時顯得窘迫不已,難怪剛才玉華看上去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一聽說讓她再進來坐坐,跑得比什麼都快,敢情自己娘親竟然說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娘,您怎麼口無遮攔,什麼都說呢?」李其仁自然有些不高興了,萬一玉華生氣了,或者日後見他便躲,那他可怎麼辦呀。「什麼口無遮攔,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娘親也沒說別的,就是稍微暗示了一下而已,你還急了?我這為了你,等到你開這口,怕是黃花菜都涼了,難不成你不喜歡玉華?」清寧公主可比李其仁直接得多:「你要是不喜歡的話,那這事還好辦了,我也懶得替你操這心,改明就讓皇上替你物色一門門當戶對的婚事,早早給成親得了。」

  聽到這話,李其仁頓時有些急了,連忙脫口而道:「娘,我沒說不喜歡玉華……」

  話一出口,李其仁頓時臉都紅了,趕緊著低下了頭不好意思起來。清寧公主見狀,笑著拍著自己兒子的肩膀道:「好好好,喜歡就好。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娘親見過了,玉華的確是個相當不錯的姑娘,你喜歡她,那是有眼力勁,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等著吧,娘親一定幫你把玉華給娶過門。」

  「娘,您別說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好的。」李其仁見母親又在那裡說個沒完了,連忙打斷她的話道:「您快別這樣了,當心把人家給嚇到,哪有您這樣追著人家問這些事情的。」

  「行了我的傻兒子,娘不替你操些心,三年一過,等玉華滿二十的時候,還不知道被哪家的小子給騙走了,就你這心眼娘還不知道?臉皮薄得跟什麼似的,難不成還等著人家姑娘先開口嗎?依我看你再不加把勁,這姑娘日後可就跟你沒什麼關係了。」

  「娘……您就別說了。」李其仁滿心無奈,碰到自己這個娘親還真不知道是福還是別的什麼:「玉華現在年紀還小,你以後別再這般,會嚇到她的。」

  「瞧我這兒子,這還沒成親呢,就這麼疼媳婦了,總擔心我這做娘的嚇到那丫頭,那丫頭又不是紙糊的,再說我有你說的那麼凶嗎?」清寧公主故意板著臉,成心是拿自己兒子尋開心了。

  李其仁頭更是大了,連忙解釋道:「娘,我沒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玉華如今也不小了,十七歲的年紀,好些女孩子都嫁人生孩子了。你若再不抓緊時間跟人家好好培養培養感情,到時後悔可來不及。」清寧公主再次提醒著,自己這兒子自己最是清楚,你若不給他點危機感,估計還不知道得拖到什麼時候才能主動跟人家姑娘表白,她這當娘的不推一把怎麼行呢。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日後這事您就別管了好嗎?」李其仁見反正也說不過,索性不再多說,起身準備開溜:「娘,我還有些事,先去忙了,您趕緊休息一會吧,好好休息哦。」

  說著,也不理清寧公主在後頭叫他,一溜煙似的跑了出去。

  公主府這邊暫且停歇了下來,而夏玉華那邊的事卻漸漸的多了起來,特別是在感情方面,也許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許多事情正如同趕趟似的,竟全都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著變化。

  剛到家,一進大門,鳳兒便拿出一袋銀子朝夏玉華說道:「小姐,這是剛才公主府的嬤嬤給您的,說是這一次的診金。」

  聽到這,夏玉華不由得朝那鼓鼓的袋子看去,一時間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這門手藝不但能治病救人,而且還能夠掙到銀子。

  「收著吧,咱們出診,她們付診金也是應該的。」她笑了笑,並沒在意數量多少,說到底這也算是一種認可,而醫者也是凡夫俗子,總得吃飯花銀子。她是身處富貴之家不覺得,換成別的人這種感覺自然會更加深刻。

  剛走到院門口,便看到香雪從裡面走了出來,見到她回來了,趕緊上前稟告道:「小姐回來了,杜家小姐來了,這會正在屋裡等您呢。」

  一聽說杜湘靈來了,夏玉華倒是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算算時間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面了,因此她心裡自然很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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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喜歡他

  杜湘靈這一次來找夏玉華還真不是簡單的敘舊。

  自從杜家與劉家解除婚約後,夏玉華對杜湘靈放下心來,再加上這些日子也忙,根本沒顧得上多留意杜家,因此怎麼也沒想到,這才半年不到的功夫,杜湘靈竟然又訂了一門親事,也許是覺得年紀已經不小了,所以也沒有等太久,再過二個多月便是婚期。

  這一回,平陽候還算是長了個心眼,給女兒找了個稍微靠譜些的人家,清江布政史家的二公子比杜湘靈長兩歲,人也算長得不錯,最主要的是品行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說起來還算是一門比較看好的婚事。

  夏玉華不知杜湘靈怎麼想,不過在她看來應該還算不錯,最少這一回平陽府只是找了地方官的親家,並沒有什麼可以圖靠的地方,想必是經過劉家的事後,平陽候總處也是開竅了些吧。

  可誰知,杜湘靈卻是苦笑一聲,一臉落寞地說道:「玉華,我爹若真只是單純的想替我張羅一門好親事也就罷了,可事實哪有這麼簡單。」

  「不會吧,區區一個布政史而已,難不成還能夠對您杜家有什麼太大的利益幫助?」夏玉華安慰著杜湘靈:「杜姐姐,你想太多了吧?最主要的是要嫁的人品性好就行了,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現在還只是一個布政史,過幾天便是兩江總督了,我父親從不會做虧本的買賣,我的婚事也是一樣。要嫁的人品性如何,倒也沒怎麼聽說過惡名,總歸比劉家的那位強得多吧。算了,我如今也都二十了,是沒有什麼理由再待在家裡總不嫁人。像我這樣的身份,哪有可能能夠決定自己的婚事,找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嫁?父母之命不得不從,千百年來,又有誰不是這樣過的呢?嫁誰不是嫁,我也懶得再多想其他了,只是日後嫁了人,怕是要再見你們一面就更加不容易了。」

  杜湘靈的話透著一股子心酸,聽得夏玉華也不由得傷感了起來。自古男女婚事的確沒有幾人能夠自己做主,杜湘靈即便擺脫了劉家那個渣男,可是卻始終無法完全左右自己的人生。而她們能夠幫她一次,卻也不可能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不可能代替平陽候讓杜湘靈挑一個合心意人。

  「杜姐姐,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除去心酸與無奈,夏玉華似乎還從杜湘靈的話語中聽出了別的什麼東西,而杜姐姐更主要的還是因為只能遵守父母之命而無法達成心中所願吧。

  果然,聽到夏玉華的話,杜湘靈再次苦笑了一聲,倒也沒有多隱瞞,略為無奈的點了點頭:「喜歡又能如何,終究不過是癡人癡夢罷了。玉華,我也不想瞞你,今日來你這為的也就是想找個貼心的人說說話,一吐為快,你不知道,憋在心裡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了。」

  「既然夏姐姐心中有了喜歡的人,那為何不跟你父親爭取一下?」夏玉華見狀,心中亦不好受。

  「沒有用的玉華,我跟你不同,我父親不可能會跟你父親一樣尊敬你的想法。有時我真的很羨慕你,能夠有一個這樣疼愛你的父親。」杜湘靈幽幽地說道:「其實,最主要的原因也不是在我父親,我想,如果我真跟他提的話,他一定會很願意的,可問題是,問題是……」

  「是什麼?」聽到這,夏玉華心裡頭更是不解了,聽杜湘靈這意思,她喜歡的人家世應該很是不錯,完全能夠入得平陽候的眼。難不成是要高攀,所以杜姐姐開不了這個口?

  杜湘靈看向夏玉華,也沒再猶豫,徑直說道:「是他根本就不喜歡我,我只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

  一時間,夏玉華不知道自己能夠說點什麼,杜湘靈的答案帶著幾分自嘲與受傷,很顯然應該是被那個所喜歡的人明確的拒絕了。可是,那人到底是誰呢?以杜姐姐這樣的性子竟然能夠主動開口表明心意,看來那人的確不簡單,可憑杜姐姐這樣的品貌心性,實在是無可挑剔,那人為何會不喜歡呢?

  這人世間的情愛還真不是她所想的那般簡單,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在於身份地位,不在於相貌品性,也許真正在於的還是一個緣字吧。

  「傻丫頭,別一副擔心我受傷的樣子,我沒事。他人很好,只是不喜歡我而已,你也知道,這種事不能勉強。」見夏玉華一副難過不已的樣子,杜湘靈連忙笑了笑,調整好些情緒反過來安慰夏玉華道:「瞧把你給說得這般傷心,倒是姐姐的不是了。」

  「杜姐姐,我有什麼能夠幫到你的嗎?」夏玉華知道杜湘靈心裡頭的滋味,她握著杜湘靈的手,心中卻感歎著自己的力不成心,各人都有各人的不如意,就算她再幫杜姐姐退一門親又如何,再怎麼樣她也沒有辦法讓那杜姐姐喜歡的人喜歡上杜姐姐。

  「不用了玉華,其實我現在也想通了,總歸是要嫁人的,事到如今便安安心心的待嫁吧。」杜湘靈看著夏玉華輕聲說道:「他幫我調查過了,這次訂的這門親還算不錯,要嫁的人品性相貌也都不差,我也沒什麼不知足的了。」

  這幾句倒還真是杜湘靈的真心話,雖然心中有不捨,可是她卻明白一個道理:萬事不能強求。如今這樣倒也好,至少自己努力過了,卻也沒什麼可遺憾的了。

  聽到這些,夏玉華心中愈發的疑惑起來,看來那人對杜姐姐還挺不錯的,還幫忙著調查了杜姐姐要嫁之人的品性等等,可是那人到底是誰呢?她想問,卻又不知道當不當問,一時間倒是有些猶豫了起來。

  見夏玉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杜湘靈倒是如同會讀心一般,淡淡地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想問我,那人到底是誰?」

  「嗯。」夏玉華也不隱瞞,點了點頭道:「杜姐姐若是不願說,也沒關係的。」

  她並不想勉強什麼,若是杜姐姐覺得說出來心裡舒服些便說出來,若是覺得不願說破也不必非說不可。有時自己心底裡頭能夠有個屬於自己的秘密也未嘗不是件幸事。

  可杜湘靈似乎並沒有打算隱瞞,來這裡前便想好了要將心裡頭的話好好的翻出來說完,如此一來她的心自然會舒服得多,日後也能夠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其實那人你也認識的。」杜湘靈歎了口氣說道:「不是別人,是莫陽。」

  聽到答案的瞬間,夏玉華頓時愣住了,莫陽?竟然是莫陽。一時間她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但回過頭來想想,杜姐姐認識的異性有限,是莫陽的話倒也是情理之中。且不說莫陽幫過杜姐姐那麼大的忙,單論品貌才能,讓杜姐姐心生愛慕也是很正常的事,雖然性子略顯有些冷清。

  見夏玉華一副呆呆的樣子,杜湘靈反倒笑著說道:「怎麼啦,嚇一跳吧?他那般出色,說來的確是我配不上他。他不喜歡我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當時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竟然向他主動告白了,結果倒是把他給嚇了一跳,直說願意把我當成妹妹看待。我想……」

  說到這,杜湘靈再次看向夏玉華,而後繼續說道:「我想他是有了喜歡的人了吧。我聽菲兒說,前些日子他們家準備給他張羅親事,但他卻藉故給推掉了,只說現在還不急,想先一心一意將生意上的事給打理好,過個兩三年再說。」

  「莫老先生倒是真心看重這個孫兒,竟然還真同意了,並且許諾日後他的婚事可以自行做主。」杜湘靈很是感慨地說道:「不但如此,菲兒還說,就連他父母給他安排的幾個通房丫頭他都沒收。我真是羨慕他日後的妻子,不論是誰嫁給他,我想一定都會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吧。」

  「杜姐姐,你也會幸福的。」聽到這些,夏玉華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只得輕聲的安慰著杜湘靈道:「你不是說,你要嫁的人品性也極好嗎?姐姐這般溫婉賢惠,日後一定會得到幸福的。」

  「好妹妹,我知道你是真心希望我好。你放心吧,姐姐已經想通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日子還是得好好繼續下去的。其實,好的不一定是最合適的,只有最合適你的才是真正好的。」杜湘靈拍了拍夏玉華的手背道:「放心吧,我已經放下了,會好好過日子的。你也一樣,好嗎?」

  夏玉華點了點頭,杜湘靈能夠如此想自然是好事,她說得沒錯,這世上所有的人與事都一樣,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希望杜湘靈運氣能夠好一些,要嫁的那個人便是最適合她的人吧。

  因為杜湘靈的事,夏玉華這幾天的心情都顯得有些提不起勁來,晚膳前,菲兒派人送了封信過來,說是有急事要跟她商量,讓她明日去聞香茶樓見個面。看信上寫的似乎挺著急的,一時間夏玉華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只得交代送信之人說明日會準時前去。
156妒忌羨慕恨

  第二天,夏玉華按時赴約,見到莫菲的瞬間不由得嚇了一大跳,想來昨日那信上所言還真沒有誇張半分,一看這丫頭的神情便知道是發生了什麼緊急之事。

  見到夏玉華來了,莫菲這才如同有了些精神支持似的,趕緊著將人給拉到了自己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而後側目朝身旁的婢女揮了揮手道:「你們都出去吧,我要跟夏姐姐好好說說話。」

  一旁服侍的婢女聽到後,連忙行禮退了出去,見狀,夏玉華知道這丫頭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單獨跟她商量,因此亦主動的讓跟來服侍的鳳兒先行出去候著。

  「好了,這會也沒人了,跟我說說,到底出了什麼大事?」夏玉華還是頭一次看到一向活力無限的菲兒這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因此也不耽擱,趕緊問起了正事。

  莫菲聽夏玉華這麼一說,頓時嘴巴都快嘟到天上去了,一臉委屈得不行,張口便如同倒豆子似的說道:「夏姐姐,你說我該怎麼辦呀,前些天我無意中偷聽到爹爹與娘親說話,原來他們正商量著給我找婆家,要把我給嫁出去。我就說奇怪來著,三哥的婚事明明已經不著急了,怎麼這會上門的媒婆反倒是一個比一個勤了,原來這會壓根就不是再替三哥忙活了,而是急著把我這吃閒飯的給送出去。你說我爹娘怎麼就那麼容不得我,我這才多大,就急著給我找人家,還瞞著不告訴我,這算怎麼一回事嗎?難不成他們說嫁誰我就得嫁誰,他們說什麼時候嫁我就得什麼時候嫁嗎?我是人,有自己的想法,他們怎麼也不問我願意不願意,這算怎麼一回事嘛?」

  這一串抱怨下來,夏玉華倒是立馬明白了這丫頭在煩什麼,昨日杜湘靈的聲音還猶如在耳,卻沒想到今日便聽到菲兒將要訂親的消息。初次見面時,菲兒不過十四,還沒及笄,轉眼如今已經快十六了,這樣的年紀也的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莫家長輩替女兒操心婚事倒也沒有錯。

  「菲兒,你如今都快十六了,本就到了應該談婚論嫁的年紀,你爹娘也是為你好,總不至於跟我一樣,到了二十歲,成老姑娘時再來準備這些事吧?」夏玉華倒是不由得鬆了口氣,看來今日可得好好安撫安撫這個小丫頭才行。

  「夏姐姐,你說什麼呢,誰說二十歲就成了老姑娘了?我看遲些才是好事,我還想自由自在的玩多幾年再說,真嫁了人,像我大嫂、二嫂她們一樣,連門都難得有機會出,想想都沒意思。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一輩子不嫁人算了。」菲兒滿臉的沮喪,對於她這樣的性格來說,嫁人還真是一大折磨,等於是做個籠子把自個給關起來,還指不定得多受人管束。

  「傻丫頭,嫁人哪有你說的這般悲慘?只要菲兒能夠找個真心待你好的人,日後嫁人了,肯定會比現在過得還要幸福。」夏玉華笑著說道:「這天底下和和美美的夫妻也不在少數,關鍵就是得找對人。菲兒若是有了喜歡的人,怕是想嫁都來不及,哪裡可能像現在這般苦惱。所以,依我看,與其現在讓你爹娘在那裡偷偷替你張羅,還不如你自己多留個心眼,好好物色一下,畢竟嫁過去後,可是得跟人家過一輩子的。」

  「夏姐姐說得不假,可問題是我去哪裡找那個喜歡的人呀?再說啦,爹娘之所以背著我,還不是怕我搗亂,所以他們是根本不可能讓我自己拿主意的。哼爺爺就是偏心,這麼多孫子孫女的婚事,偏生就只給三哥自己拿主意的機會。」

  莫菲一臉的妒忌羨慕,頓了頓後,突然看向夏玉華問道:「夏姐姐,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我?」夏玉華一聽,微微笑了笑道:「我還早著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得等過了二十才能談婚論嫁。」

  「嗨,我又沒問你嫁人的事,只是問你現在有沒有喜歡的人。」菲兒一臉好奇的問道:「我知道幾年前你很喜歡那個世子來著,那現在呢?你還喜歡他嗎?」

  聽到這話,門外正準備敲門進來的莫陽頓時停了下來,靜靜的站在那裡等著屋子裡的人接下來的回答,原本只是打算過來看看,卻沒想到正好碰到菲兒問了一個這樣的問題。

  「不喜歡了。」裡面傳來的聲音似乎並沒有什麼猶豫,這一下倒是讓莫陽心裡頭閃出一絲莫名的愉悅之情。

  「為什麼?」菲兒緊接著再次發問了。

  這一回,回答的聲音似乎稍微停頓了片刻,而後這才出聲道:「不知道,不喜歡了就是不喜歡了,我也說不上具體的原因。現在想想,或許那個時候我真正喜歡的並不是具體的某個人,只不過是那份得不到的不甘罷了吧。」

  初識鄭世安時,夏玉華不過十三歲,向來便是要什麼便有什麼的驕縱年華,卻偏生碰到一個不願理會她的鄭世安,那樣的年歲,對於喜歡還只是極其懵懂,而骨子裡的叛逆卻勝於一切。那幾年的時光,喜歡的是人還是那份不甘,也許正如夏玉華一樣,時過境遷之後才能夠真正的分得清楚。

  莫陽在門外愣了半天,好一會這才回過神來,聽到裡頭的兩人已經談論到了其他方面的東西,這才敲了敲門後走了進去。

  「三哥,你怎麼來了?」見是莫陽來了,菲兒顯然有些意外,直衝著莫陽說道:「你今日不是約了人談生意嗎?」

  「已經談完了,娘派人帶信來說你又溜出門了,我猜你可能在這,便過來碰碰運氣。」莫陽邊說邊朝一旁的夏玉華點了點頭,招呼了一下,而後不請自坐,在菲兒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那你運氣可真好,一碰就碰到我了。」菲兒說罷,無奈的朝著夏玉華道:「夏姐姐你也聽到了,如今我娘她們防我就跟防賊似的,以後我這日子可是愈發的沒法過了。」

  夏玉華見狀,不由得笑了笑,打著圓場道:「你別這麼悲觀,你母親她們若真跟防賊似的,今日你就出不了府了,哪裡還能坐在這裡跟我聊天。」

  菲兒一聽,倒也不再說話,只是臉止的神情還是有些不太服氣。莫陽本來話就不多,看到自家妹子連同他一併給怪罪到了,更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坐在那裡顯得有些無奈。

  見突然冷了場,這兩兄妹均一副不願先開口的樣子,夏玉華左右看了看,只好再次出聲道:「菲兒,你跟你三哥嘔什麼氣,他不過是擔心你罷了,是為你好……」

  話還沒說完,菲兒便直接出聲反駁了:「夏姐姐,你就別替三哥說好話了,他成天只聽爹娘的,可沒管過我這妹子的死活。他若真為我好,就不會跟爹娘一起瞞著給我說媒找人家的事,我看他巴不得我趕緊嫁去出的好,省得一天到晚煩著他。」

  聽到這話,夏玉華這才知道菲兒為什麼事生莫陽的氣了,敢情這小妮子是在怪自己這三哥關鍵的時候沒有跟她站在一邊,所以這怨念才這麼大。

  而莫陽亦是不由得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菲兒已經知道了這事,怪不得這會把夏玉華給找來了,原來是訴苦來著。

  這一下,夏玉華倒是不好再說什麼,只得朝莫陽悄悄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自己趕緊跟菲兒解釋一下,在她看來,莫陽那般疼菲兒這個妹妹,自然不可能真如菲兒剛才所說的那般。

  看到夏玉華的暗示,莫陽一下子便明白是什麼意思。想了想後,索性也沒有再隱瞞,朝著菲兒說道:「菲兒,這事家裡人是瞞著你不假,可是爹娘那般疼愛你,怎麼可能會隨隨便便找個人家就把你給嫁出去呢?你應該相信我們,如今不過是先四處多張羅一些人選,最後定下來的,肯定是得讓你滿意點頭的才行。」

  這話雖短,不過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夏玉華不由得替菲兒高興不已,看來莫家還真不是一般的人家,對於菲兒也是真心的疼愛,但凡婚事能夠讓孩子自己滿意點頭的,便說明了這婚事只關乎孩子的幸福,與其他家族利益什麼的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一樁純粹的婚事,便是這個年代父母對於孩子最大的愛,特別是這種權貴大富之家,牽扯到的利益關係實在太多,沒有把婚事做為交易者,更是不易。

  莫菲顯然也意外不已,她快速轉過頭來,一臉懷疑的朝莫陽問道:「三哥說的都是真的?最後嫁誰我真的能夠做主?」

  「完全由你做主自是不可能,不過爹娘都說了,務必會給你挑一門合心意的婚事,這樣你總應該放心了吧?」莫陽難得笑了笑,說實話,自己這妹子若是嫁得不幸福的話,他也是不會答應的。

  這一下,菲兒自是喜笑顏開,一口一個好三哥的叫著,翻臉比翻書還快,莫陽是滿臉的拿這個妹子沒有辦法,而夏玉華看到這情形卻是不由得笑了起來。

  「等一下,這事還是有些不太妥當。」菲兒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而後一臉擔憂地朝莫陽與夏玉華說道:「我怎麼知道哪家才是合心意的呢?除了家世以外,其他的品性相貌之類的,那些媒婆的話哪裡信得過,萬一要是挑錯了,那往後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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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投桃報李

  菲兒的擔心倒也不是多餘的,識人不清的事多得去,更何況只是這種聽聽媒妁之言、看看整體家世便決定終生大事的事。雖說莫家相對於其他人家來說已經算是很開明的了,可是再怎麼樣於一生的幸福來說,的確還是顯得有些不足。

  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了起來,菲兒的事與先前杜湘靈的事完全不同,再說莫陽還沒出聲,夏玉華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

  憋了一會,莫陽見菲兒與夏玉華都直接盯著他瞧,知道這是在等他出聲,因此也不好再沉默,想了想後道:「這事倒也不難,到時我自然會派人將那些人的底子暗中查個清楚便可。」

  菲兒似乎等的就是莫陽這一句,其實她知道三哥最疼她,就算不交代也會提前替她查個一清兩楚,可問題是光看這些就決定自己的一生,她終究還是有些不太甘心。

  「三哥,你一向最疼我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會讓我嫁一個品性不端之人,可是光這些對我來說還是不夠。」菲兒似乎是已經有了什麼主意,兩隻漂亮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盯著莫陽瞧,一臉的壞主意。

  莫陽見狀,當下便明白自己又得遭殃了,每次菲兒這樣便總沒什麼好事,不過習慣成自然,他倒也沒什麼異樣,平靜地問道:「那你想如何?」

  總歸是菲兒一生的幸福,所以莫陽也沒理由不滿足妹子的要求,況且以莫這的實力,只要是真心想要為自己家的女兒尋個好歸宿倒也是完全辦得到的。

  一聽三哥這般說,莫菲頓時更是開心不已,不過她卻並沒有急著回應,而是轉眼看向了一旁的夏玉華,笑呵呵地問道:「夏姐姐,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辦?」

  「我?」夏玉華倒是沒想到片刻的功夫,菲兒便將矛頭指向了她,一時間也不知道這丫頭到底想做什麼。

  「對呀,菲兒最信任夏姐姐了,向來以夏姐姐為榜樣,夏姐姐可得如實說,不能夠隨便說一個糊弄菲兒哦。」莫菲提前給夏玉華給將了一軍,說罷還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莫陽。

  這一下,夏玉華心中倒是有些數了,原來這丫頭是故意的,估計著是怕一會提出來的要求莫陽不答應,所以這才提前想讓她給鋪墊一下。

  想到總歸關係到菲兒一輩子的幸福,夏玉華倒也沒什麼好顧忌的,想了想後,認真說道:「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提前找個機會,暗中親眼去見見那些人,如此一來應該是最直接也是最真實的辦法了。」

  「高,實在是高。還是夏姐姐聰明,這法子的確不錯。」菲兒聽罷,大聲的拍手誇贊起來:「百聞不如一見,關鍵還是得看到人才行,否則再怎麼好,要是跟我合不來,互不順眼的話,那還不是白搭了嗎?」

  「菲兒,你不會想一個一個的去先去看人吧?」莫陽這回總算是有些頭疼了,早知道這丫頭沒安什麼好主意,還故意拉著玉華下水,打著幌子給自己說話,真是不服她都不行。

  「那有什麼不可的,夏姐姐都說了,這才是最直接也是最真實的辦法。」菲兒拍著莫陽的肩膀說道:「三哥,這點小事對你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嗎?為了小妹的終生幸福,難不成這點忙你都不肯幫?大不了到時我喬裝打扮一番,不讓人認出來不就行了?」

  莫陽沒理會菲兒的話,也沒在意那隻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反倒是端起面前的茶喝了起來,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見三哥竟不回話,菲兒有些急了,連忙朝夏玉華看去,可憐巴巴地說道:「夏姐姐你看,我三哥分明是覺得你剛才說的方法不行。也難怪,在他眼中,咱們女孩子家的有這樣的想法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傷風敗俗、不成體統……」

  「菲兒,你胡說什麼,我沒那個意思。」莫陽雖明知菲兒是故意在激他,可是這小妮子卻偏偏把玉華給拉了出來跟自己綁在了一塊,害得他不得不趕緊出聲打斷,省得生出什麼誤會來。

  「沒那個意思?那三哥就是同意剛才夏姐姐跟我說的法子了?」菲兒倒是會抓時機,趕緊著逼著莫陽表態。反正在她的觀念裡,非黑即白,沒有什麼其他中立的商量餘地:「正好夏姐姐也在,她可是個不折不扣的證人,三哥說話可得算話,若是反悔的話,日後夏姐姐可是會認為你是個言而無信的人。」

  莫菲似乎看準了莫陽的軟肋,她發現只要提到夏姐姐,三哥便變得特別好說話,所以呀,她這才會故意拉出夏姐姐來變相要脅。

  而夏玉華見莫菲總是拿自己說事,一時間心中倒是有些不太自在,只好朝莫菲說道:「菲兒,你說得太嚴重了,莫大哥不是那樣的人。」

  原本她說這話也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想替莫陽緩和一下,同時也表明自己與菲兒並非是故意聯手來逼著莫陽什麼。

  只不過這話一出口,夏玉華頓時覺得似乎有些不妥,反倒有種幫著菲兒一起要脅的感覺了。她連忙朝莫陽看去,卻見莫陽也正好看向了她,神情之間有些少有的狼狽,一時間不由得抱歉不已。

  菲兒卻是愈發的得意起來,無比感激的朝夏玉華看去,很是滿意剛才夏姐姐的這一次配合。這一下更是讓夏玉華有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感覺了。她心中就清楚,以莫陽對菲兒的疼愛,再難的事也是不可能不答應的,這一下弄出一個這樣的誤會來,倒是讓她尷尬不已了。

  似乎感受到了夏玉華的尷尬,莫陽倒是很快恢復了正常,為了防止菲兒繼續弄出些花樣來,索性乾脆出聲道:「算了,這事也不瞞你了,這些日子爹爹與娘親已經替你挑出了三四戶品貌相當的人家,前兩天我也一一暗中派人查探過了,基本上與媒人所言相差無幾。你若實在想挨個瞧瞧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這事別讓爹娘知道了,過幾天我自會逐個給你安排,讓你能夠親眼見到人,你自個好好對比一下也不是壞事,總歸最後嫁的是你。」

  這話一出,菲兒頓時激動得當場便起身跳了起來,只差沒去抱著莫陽撒嬌了。見自己的事情總算是柳暗花明,有個好的方向了,莫菲又與夏玉華說道了一會,這才趕緊著先行回家當乖乖女去了,省得回頭又讓爹娘說她太多。

  「對了,夏姐姐,我三哥這幾天晚上總休息不好,既然有你這個現成的大夫在,那一會你就順便給他瞧瞧吧,有勞夏姐姐了,我得先走了。」三哥的心思她老早便看明白了,若是日後夏姐姐能夠當她嫂嫂的話,那她還是相當樂意的,所以菲兒臨走倒是不忘幫三哥一把,好讓夏姐姐與三哥能夠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夏玉華原本是想跟著一起離開的,聽菲兒這麼一說,倒是不好意思不答應,畢竟平日裡莫陽也沒少幫自己的忙。

  而莫陽自己的身體自己自然清楚,不過卻鬼使神差的沒有揭穿菲兒的話,又見菲兒硬是不讓他送,便只好派人跟著將其護送回府。

  菲兒一走,屋子裡頓時只剩下莫陽與夏玉華兩人單獨相處,怕夏玉華覺得不自在,莫陽打算將外頭候著的人叫進來,以免不必要的誤會。

  見狀,夏玉華倒是笑了笑,說是不必了,正好她也有些話要單獨跟莫陽說,再者清者自清,倒是沒必要過多的在乎這些所謂的形式。

  「莫大哥,剛才的事其實有些誤會,我雖然也想幫菲兒,但卻並沒有刻意與她聯手來逼你就範的意思,你……」夏玉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單獨跟莫陽解釋這個,只是覺得不說清的話,心中總是有些不太自在。

  「我明白。」莫陽見夏玉華主動提到這個,連忙打斷了她的話,露出一抹難得的笑容道:「我真的明白,菲兒向來鬼點子多,最擅自這一套了。你別多想,我沒覺得有什麼的,真的。」

  莫陽的搶白讓夏玉華不由得放下心來,看到那抹難得的笑容,心情也不由得輕鬆了不少。

  「那我幫你把把脈吧。」夏玉華見狀,也沒有再提剛才的事,準備替莫陽先把把脈,看看他有什麼地方不太妥當。

  聽到這話,莫陽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如實說道:「其實我根本沒什麼不舒服的,菲兒剛才是亂說的。」

  他邊說邊盯著夏玉華的眼睛,細細的觀察著那雙眼睛裡的每一個情緒變化,他不知道玉華聽到這話會不會生氣,但卻還是決定向她坦白。其實一開始他真的也不是成心想騙她,只不過打心裡面是真心想與眼前那雙眼睛的主人多相處一會,所以才會順著菲兒那丫頭的話沒有吱聲。

  「沒有不舒服?」聽到這話,夏玉華頓時微皺著眉頭朝莫陽反問道:「那剛才你怎麼不說?」
158到底看誰?

  見夏玉華似乎是生氣了,莫陽頓時有些急了,他頭一次被人給問得啞口無言不說,心裡頭還慌亂得很,似乎很怕眼前的女子惱怒於他的不誠實而一氣之下起身走人,即使任何的話語也沒有了作用。

  他不知要如何解釋,很明顯肯定不能夠再有半點欺瞞,可是說實話的話,他又不知道如何張口,一時間臉都憋紅了,站在那裡跟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不知所措。

  看到莫陽此刻的模樣,夏玉華倒是意外不已,原先她也只是隨口問問,只是覺得有些奇怪而已,卻並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卻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把向來性子冷清的莫陽給弄得這般失態了。

  正欲出聲解釋一下,卻見莫陽總算是出聲了:「對不起,玉華,剛才是我不對,我不應該騙你的。」

  莫陽徑直向夏玉華道起歉來,不知道如何解釋的話,似乎便唯有道歉了。沒錯,他的確不應該騙她,只要她能夠原諒他這一次,他在心裡保證,日後不論是什麼原因,他都不會再騙她,哪怕只是善意的謊言。

  莫陽的道歉更是讓夏玉華有些過意不去,其實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菲兒向來愛捉弄人,這一點他們都清楚,她又怎麼可能真因此而在意這些,如今搞得這般別扭,的確是她處理得有些失當了。

  「莫大哥,別說什麼對不起的,這事怎麼能怪你。」夏玉華連忙解釋道:「菲兒向來喜歡捉弄人,你的性子我也知道,換成是我也沒必要當場去揭穿她。都是我不好,我本也只是隨口說說,並沒有其他意思,更沒有怪罪之意,沒想到卻是讓你誤會了。」

  聽到夏玉華的話,莫陽心中倒是不由得鬆了口氣,只要玉華沒有生氣,沒有怪他,那便已經足夠了。

  他鼓足了許久的勇氣,想告訴她自己沒有當場揭穿菲兒的謊言是因為他想再與她單獨相處一會,可是搗鼓了半天卻還是沒有辦法說出口,最後也只有不了了之。

  夏玉華離開之際,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想說的話又說不出口,倒也沒有理由再繼續讓人家在這裡久留。本想送她下樓,不過卻被她客氣的婉拒了,透過窗戶往下看,目送著玉華上了轎,一直到轎子再也看不到之後,他這才不由得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下一次的見面又會是多久以後。

  而夏玉華依舊每日忙碌不已,嚴格意義上來說,現在的她已經是一名真正的醫者,按照歐陽寧的意思,再過一段時間,如果她願意的話,完全具備了開醫館的資格。

  當然,具體資格跟開不開那又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夏玉華這樣的身份,一般是沒有幾人會去找那種累受的,但學了這些不加以致用的話,似乎又有些說不過去。而有選擇性的替某些群體的人專門醫治也不是不行,只不過那樣話對於醫術的提高存在著不小的拘限性,因此歐陽寧自然也不想夏玉華一手的醫術學下來只不過是為了當成一種擺設而已。

  但總歸這是她自己的自由,所以他也不好多管制什麼,不過今日正好有時間,趁著這個機會一併問一下,聽聽這姑娘日後都有些什麼打算也是極好了。

  「玉華,過幾天我準備再回師門一趟,這些日子,我詳細的研究了許久,有了你上次給我的天豫,估計著師傅的病還是有些希望的。所以等我走後,京城這邊的事你還是得幫我稍微留意一下。醫館那邊有人打理倒是不必操心,就是單獨還有幾個病患你得幫我跟進一下。」歐陽寧這次特意將夏玉華叫了過來,一來是有事相托,二來也想聽聽這姑娘日後都有些什麼打算。

  詳細的交代了一下需要跟進的幾個病患的情況後,歐陽寧再次說道:「你跟我學醫也已經有了差不多兩年的時間了,說實話,現在先生能夠教你的東西基本上都差不多了,日後你自己可有些什麼打算?」

  聽到先生的詢問,夏玉華想了想,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先生,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自己在京城也開一家醫館,專門替沒錢的窮人看病。」

  「你的想法好是好,如此一來也的確能夠造福不少的人,可是這樣的話一來會很辛苦,二來畢竟窮人太多,夏家就算有再多的錢,也是沒有辦法永遠這般開下去。只出不進,這可是一個無底洞呀。」歐陽寧客觀的分析著,終究還是擔心夏玉華沒什麼經驗,憑著一時的熱情最終卻是得備受打擊。

  不過很顯然,夏玉華卻並非一時衝動,而是深思熟慮過,她笑了笑,解釋道:「先生的擔心不無道理,所以玉華想好了,到時醫館還得請上兩個有經驗些的大夫一併幫忙坐堂看診。另外,也不是所有的人來看診都不收費,咱們可以區分一下,能夠負擔診費藥費的自然還是得收,沒這麼大能力的便只收藥費不收診金,實在是完全沒那能力的便連藥費都給免了。

  「這樣一來負擔便會相對輕許多,至於醫館要經營下去,肯定不能總是只出不進,虧的那部分,可以通過別的途徑來填補,以此達到平衡,能夠長久的維持下去便行了。」夏玉華並沒有說得太過具體,反正她這心中早就已經有了計劃,只不過現在時機還沒有到,所以還需等待罷了。

  夏玉華說到這些時,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種期盼而自信的光芒,那樣的光芒讓歐陽寧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一時間竟看得有些呆住了。

  歐陽寧的目光自然很快便讓夏玉華察覺到了什麼,她突然意識到,先生此刻像是在看她,但又不像是在看她。那目光的焦點更像是透過她而在看著別的什麼人似的。

  一時間,她心中倒是有些好奇起來,不知道為何先生會用這樣的目光來看她。兩年來,她從沒有聽先生提到過別的什麼人,可是卻覺得先生肯定是個有故事的人。就如同剛才那樣的目光一般,以前也曾有過,看似是在望著她,而實則更像是透過她在看著別的什麼人一般。

  「先生,您怎麼啦?」她微微出聲提醒了一句,雖並沒有想太多的去探究他人的隱私,但這樣被人盯著瞧卻總歸不是件舒服的事。

  聽到夏玉華的詢問,歐陽寧這才回過神來,略帶抱怨的笑了笑,卻也沒有特意為先前的失神解釋什麼。

  回想起剛才夏玉華所說的打算,他倒是不再替夏玉華操心,這姑娘果然做什麼事都提前考慮得周到詳盡,所以他自然沒有理由懷疑什麼:「你心中一切有數,我也不必再替你操心了,醫館的事,等我從師門回來後,再開始著手也不遲,到時先生會盡量幫忙的。」

  「多謝先生。」夏玉華愉悅的笑著,對於歐陽寧的話向來深信不疑,這事有先生幫忙的說,自然會更加順利,不說別的,單論先生的名聲,有這一道保障的話,肯定不愁沒人相信了。

  而對於先生剛才的出神,她也沒有再多問其他,許多事往往都是一個道理,不是你應該知道的,問也是枉然,若應該你知道的,不必多問,遲早亦會知道。她隱約覺得,先生心中應該有著一段特殊的回憶,而她應該是在某些時候不小心觸動了先生某些回憶的瞬間。

  雖然很是好奇先生的過去,可是出於尊重,她從不會隨意的去打聽,如同自己的過去一般,也並不想被人隨意的窺視。

  這一回離京,先生具體要回去多久並沒有說得太明白,道理很簡單,得視先生的師傅恢復情況而定,所以這一次,先生遠沒有上次那般匆忙,挨個將這裡的一切都處理妥當後這才帶著歸晚從容離開。

  就在夏玉華忙著將先生遺留下來的那些病患挨個繼續診治的同時,莫菲那邊也是沒有片刻停歇的時刻。短短十幾天的功夫,在莫陽的安排下,她將那幾個候選人一一都接觸了一番,如此一來心中自然便有了數,其中還真有一個挺合她的心意,讓這小妮子雀躍不已。

  看著菲兒的來信,夏玉華不由得笑了起來,特別是看到信中提到的鄭家公子給菲兒耍得團團轉時,當時便明白那丫頭這回怕是碰到了真正喜歡的人了。

  「小姐,莫小姐信上都給您寫什麼了?瞧把您給樂得。」鳳兒在一旁好奇的問著,也不知道小姐到底看到了些什麼好笑的事。

  「沒什麼,不過,看來菲兒的喜事應該近了。」

  夏玉華邊說邊放下了手中的信,而後提筆簡單的回了一封,裝好之後,交給鳳兒,讓她找人把信給送到莫府去。

  今日下午她還得跑一趟公主府,因此只得稍微推遲點再跟菲兒見面,讓那丫頭先一個人樂呵幾天吧,眼下她的事情還真是有些多,聽那小丫頭興奮的講述這些天的各種趣事也只能再等等了。

  下午一出門,這才發現李其仁竟然在門口等著,說是奉母親的命,特意來請她去公主府看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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