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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璞玉驚華》作者:不要掃雪(全書完)

159各有心思

  李其仁的到來雖並不算太過意外,但卻並沒有人向夏玉華通報,反倒是讓人家站在大門外頭這般等著,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不過她也沒有怪罪下人,想來肯定是李其仁自己沒讓人通報,所以也沒必要責問太多。

  見她出來了,李其仁很快便走了過來,笑呵呵的同她打著招呼,也不知道是碰到了什麼好事,看上去顯得很是高興。

  「你怎麼來了,今日不用當差嗎?」夏玉華知道這十有八九又是清寧公主的主意,不過也沒說破,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似的。

  李其仁卻是沒那麼多彎腸子,直接說道:「本來是要的,不過我娘說你今日要過去給她看診,所以讓我告了假過來接你,說這樣才能夠表示對你的重視。不過說真的玉華,我娘自從吃了你開的藥膳方子後,這身子還真是有所好轉,說來,我也是得好好謝謝你才行。」

  其實,娘親讓他來接玉華,他心裡是十分樂意的,不過當著面也不好這般直接說,因此只得藉娘親之口了。李其仁一路來時不停的糾結著,也許他的確是得找機會跟玉華說道說道,否則萬一讓別人搶了先的話,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說什麼謝不謝的,太見外了吧,咱們可是最好的朋友。」夏玉華接過話笑著說道:「再說公主也沒虧待我,那診金可不比任何名醫給的少,這怎麼說也是對我醫術的一種肯定。你說我能不好好給公主治嗎?」

  聽夏玉華將自己與她之間的關係定義為最好的朋友,李其仁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也許母親說得對,有些話若是不當面點破的話,只怕這傻丫頭一輩子都不會往別的方面多想。而他並不希望兩人之間的關係永遠只是朋友,他明白自己的心,知道自己喜歡玉華,所以他更想兩人日後能夠成為關係最親密的人,而不僅僅只是朋友。

  想到這,他猶豫了片刻,這才說道:「玉華,上一次你去給我母親診治時,我知道我娘跟你說了一些其他的話,雖然她這人向來想到什麼便說什麼,也沒有太多的顧忌,不過……」

  還沒說完,夏玉華便接過話笑著說道:「其仁,你不用多解釋了,我知道那天公主說的那些話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娘去世得早,不過我也能夠理解一個母親的心裡,她們都是希望子女能夠早些成家立業,都是為了咱們好,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只不過公主把咱們之間的關係想得太複雜了一些,放心吧,我不會多想,你也別在意,咱們就是好朋友,多相處幾回,我相信公主就不會誤會的了。」

  聽到夏玉華的話,李其仁頓時不知道自己可以說點什麼,原本他是想告訴玉華自己其實也跟母親所說的一般是喜歡著她的,可是這丫頭這般一說,他倒是不好意思再多說其它了。

  看著玉華的神情,既沒有什麼尷尬,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樣子,滿臉的自然,顯然這個時候還真是沒有將他們之間的關係往男女之情的方面去想。難不成,這麼久以來,自己的表現真的有那般不明顯,所以才讓這丫頭沒生出半絲其他的想法?

  亦或者是這丫頭覺得自己離二十歲還有好幾年時間,所以壓根就沒有把心思放在這一層上面去?想想這種可能性倒應該不小,玉華如今一門心思都撲在學醫上,看她每天忙忙碌碌的,比他可閒不到哪裡去,估計著還真沒什麼時間考慮太多其他的東西。

  算了,想想還是暫時別去挑明了吧,李其仁在心裡頭微微歎了口氣,玉華現在年紀不過十七,離二十歲還早著呢,再加上自己也並不著急,有的是耐心等待,再過兩年大一些了,或者之丫頭有所考慮這一方面時再說也不遲,反正現在只要她沒有別的喜歡的人就好,倒也不必太操之過急。

  「走吧,我娘一早便在那念叨著你了。」他沒有再多說其他,笑了笑,也不想讓玉華此刻有太多的壓力。終歸有一天他還是會告訴這個傻丫頭自己的心,只不過現在看來卻並不是最合適的時候。

  等夏玉華上轎坐好之後,李其仁這才翻身上馬,先行出發,而簾子放下的一瞬間,夏玉華卻是不由得微微舒了口氣。其實,剛才她知道李其仁想要跟她說什麼,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會故意搶先那般去說。

  她不是看不明白李其仁的心,可是現在她真的還不願過多的去考慮感情的歸屬問題,更何況,她向來都只把其仁當成最好的朋友,她怕所有的話一旦說開了會傷到其仁,同時也會失去一個最好的朋友。

  那樣並不是她所想要的,而她暫時亦沒有那份勇氣去承受失去朋友的可能,她的朋友本就不多,而李其仁更是重生後所遇到的第一個真正對她好的朋友。所以現在只得裝不懂,自私的保留著這一份難得的友情。也許有一天真到了不得不說清楚的時候,她仍就只得如實的說明一切,可是現在的自己卻情願像一隻可笑的烏龜,還能縮頭的時候便先縮上再說吧。

  這一次去到公主府,也許是李其仁提前交代了些什麼,所以清寧公主沒有再像上次一般總暗示明示的說那些不太靠譜的話來讓她覺得尷尬不已。幾人只議論病情,偶爾聊聊普通的家常,如此一來倒是自在多了。

  清寧公主的恢復情況還算不錯,上次開出的藥膳方子看來起效不小,這一回她亦只是稍微調整了個別,並沒有做太大的改動,而且復診時間也相應的推遲了一些日子。總歸是老毛病,因此是急不來的,針灸的話也不宜過多,還是靠調養以及自身鍛煉為主。

  清寧公主很是滿意,又說道了一會後倒也沒再刻意留人吃飯什麼的,只是吩咐李其仁將人給親自送回去,多少還是想給這兩孩子製造一些機會似的。

  李其仁當然明白娘親的意思,也沒多說,只是笑笑的應了下來,送玉華回家他自然是樂意的,也不讓娘親多嘮叨什麼,一把接過玉華的藥箱替她拿著,帶著人先行離開。

  到了大門口後,夏玉華從李其仁手中接過了藥箱而後遞給鳳兒放好,知道李其仁還有其他的事因此也沒必要再特意讓人家送回去了。

  「其仁,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沒必要再特意跑一趟送我了。」夏玉華朝著一旁跟著來的侍從看了看道:「你瞧,我這有的是人,你大可放心的。」

  「不怕的,我送你回去吧,你看我娘都發話了,我若是不照辦,一會回去她肯定又得念叨了。」李其仁也沒想太多,反正這會也沒什麼事,送一下他心中也願意。

  可夏玉華似乎並不想太麻煩李其仁,再者特意再跑一趟也的確沒有這個必要,因此搖了搖頭道:「真沒必要了,你也難得有時間在家,還是回去多陪陪公主吧。哪個當娘的不想自己的孩子多陪著聊聊天什麼的呢。去吧,過些天菲兒一準有好事,會找咱們玩,咱們到時再聊吧。」

  見玉華這般說,李其仁倒也不好再勉強,因此便囑咐人好生將夏玉華送回府,至於菲兒一準有什麼好事,他也沒有多問,畢竟不是玉華的事,自然也就沒有那麼上心。

  一路往回走,夏玉華坐在轎中,閉著眼睛養著神,轉眼先生已經離京十多天了,也不知道這會有沒有開始給他的師傅治腿。臨走時怕天豫不夠,她特地又從空間內取了一點出來給先生,只希望能夠幫上一點點的忙,讓先生的師傅能夠早些康復,重新站立起來。

  至於先生交給她需要跟進的那些病患,如今也都基本上跑了一遍了,個別的日後不必再去,大部分的卻還得繼續跟進。一般來說,先生親自出診的都不是什麼小毛病,所以,對於夏玉華來說也是一次次不錯的實際經驗累積。

  正想著這些,轎子忽然停了下來,外頭傳來一道十分陌生的詢問聲:「請問,轎中坐的可是夏家大小姐?」

  而很快,鳳兒便上前詢問了起來:「你們是何人,為何攔我家小姐的轎?」

  來人答曰:「我等是五皇子府的人,奉五皇子的命令,請夏小姐受累跑一趟,我家主子身子有些不太舒服,如今歐陽先生也不在京城,所以只得麻煩夏小姐了。」

  「你等著,我先去跟我家小姐稟告一聲。」鳳兒見狀,便讓來人在一旁暫時等著,而後走到了轎子旁,挑開一點簾子小聲的朝夏玉華說明著現在的情況。

  聽到這些,夏玉華倒是沒有多猶豫,徑直朝鳳兒點了點頭,示意直接讓轎夫改變方向,去五皇子府。鄭默然的身體情況她心中十分清楚,想來這回一定與以前一樣,看診是假,有其它什麼要事才是真,因此著也沒多想,直接便往五皇子府而去。
160曖昧

  再次來到五皇子府時,這裡頭的布置都沒有什麼多大的變化,唯一讓人覺得改變的卻是府中奴才的態度。夏玉華很明顯的感受到了那些人對於自己的敬畏,那種並非來自表面,而是發自肺腑的敬畏。

  一時間,心裡頭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這些人都是怎麼了,一路從門口往書房方向而去,所經之處碰到的奴才幾乎都是這樣,除了給她帶路的那名婢女以外,其他許多甚至於連抬眼正視她的都沒有幾人。

  微微皺了皺眉,回憶了一圈也記不住自己什麼時候在五皇子府裡頭做過什麼太過出格的事讓這些人如此的怕她,可那些人眼中明顯是畏更多於敬來著,若不是自己有什麼讓他們害怕的地方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反應呢?

  尋思著這個答案估計一會還是得從鄭默然那裡得知,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搞了些什麼名堂,弄得這般古古怪怪的。畢竟偌大的皇子府也就只有他這麼一個主子,不是自己原因的話,想必肯定就只能是鄭默然的關係了。

  到了書房門口時,婢女沒有再前行,而是示意夏玉華自己進去便可,說是五皇子這會已經在書房了,而後快速的退了下去。那神情如同怕稍微走遲一些便會被夏玉華給吃掉似的,滿臉的怪異。

  夏玉華心中更是鬱悶不已,但也沒有再叫住婢女詢問什麼,朝四下打量了一圈,突然發現這書房附近冷冷清清的,片刻的功夫除了自己以外,竟然連個人影也看不到。就連以前前邊的守衛也都撤了去,不知道鄭默然到底搞什麼鬼,難不成他就一點不擔心這五皇子府裡頭會來什麼不速之客而需要防備一二嗎?

  更讓她不喜的是,每次進來的時候,跟她一併前來的鳳兒都會在進大門後沒一會便被攔在外頭候著。不讓一併進書房也就罷了,偏生連在書房外等也不行,真不知道是這五皇子府規矩大呢,還是鄭默然這個人脾氣太怪。

  片刻之後,她也沒有再在門口多想其他,左右沒事也不會來這裡,有些東西倒也沒有必要太過去在意了。伸手敲了敲門,裡頭之人倒是簡潔,一聲「進來」之後便沒了下文。夏玉華見狀,也沒再耽擱,推門便走了進去。

  今日鄭默然似乎很是悠閒,躲在一旁的搖椅上喝著茶,什麼也沒幹,看那神色的確比幾個月前好了不少,果真沒病沒疼的人就是不一樣。

  從夏玉華進來起,他的目光便一直鎖定在她身上,嘴角還含著此許笑意,如同看到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一般。

  這樣的目光讓夏玉華有些不太喜歡,但基於鄭默然上回出手相助,再加上心中也明白這人本質卻也並不是太過可惡,因此倒也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的情緒出來。

  「五皇子安好,玉華奉命前來,不知您有何吩咐?」她稍微行了一禮,因明知鄭默然身體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所以才會直接問他找自己有什麼事情。

  見夏玉華直入主題,鄭默然卻顯得並不著急,慢慢悠悠的朝門口方向看去,笑言道:「以後進來時你應當記住要隨手關門。」

  對於這完全不著調的回覆,夏玉華也沒多說什麼,直接用行動表示自己的知道的了,她轉身先將書房門關了起來,而後再次回到鄭默然面前道:「稟五皇子,門關好了,還有什麼請您吩咐。」

  原本是覺得這屋子裡就他們兩人,所以關起門來似乎顯得有些不太好,不過鄭默然既然這般說的話,關上也沒什麼關係,畢竟若是有什麼機密之事要說的話,關起門來自然還是相對要安全得多。

  鄭默然點了點頭,突然發現再次單獨見面時,這姑娘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比以前要耐煩了許多,還真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姑娘,上次他那順水人情倒真是做得划算。在心中不由得笑了笑,如此看來,日後但凡有這樣的機會的確還是得好好把握才行,次數多了,說不定這姑娘一不留神便主動喜歡上他了。

  「你先前在門外想什麼呢?我還以為你不敢進來了。」他邊說邊朝一旁的椅子比劃了一下,示意夏玉華自個找個地坐下便行。這裡頭也就他們兩人,這姑娘唯獨不好的地方就是喜歡把氣氛弄得太過嚴肅而正經。而他又恰恰不喜歡跟這姑娘一起相處時還得那般正兒八經的,太過讓他覺得自己的被人給拒得千里之外了。

  說實話,其實他也不是跟誰都願意這般笑嘻嘻的,可還就是這姑娘偏不買他這帳,實在是太有性格了。人還真是奇怪,他就是喜歡對著這姑娘笑臉相迎的,喜歡人家沒辦法,看到人站在那裡不動不說話都覺得高興,不笑都難呀。

  「五皇子說笑了,這裡是您的書房,又不是什麼虎窩兒狼舍,玉華怎麼會不敢進來呢?不過是有些奇怪您府中的下人為何一個個見到我都跟見到了鬼似的唯恐避而不及。」夏玉華邊說邊按吩咐坐了下來,倒也找準了鄭默然的風格,因此也不必太過於跟他較真,索性順著他的話頭去說,如此一來反倒沒什麼不自在的了。

  剛才進來前正還猶豫著不好出聲問那些下人為何這般怪異的原因,現在倒正好接上話順勢說了出來,如此一來倒也省了她的心了。只不過,她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能夠從鄭默然這裡得到真正像模像樣的答案出來,畢竟這人向來不按常理出牌,還不知道有什麼奇怪的答案。

  果然,聽到這話,鄭默然笑笑地盯著夏玉華看了一眼道:「這比方打的,倒是讓我有種說錯話的感覺了。至於我府中的那些下人嗎,這一點我還真是知道原因,不過你若想知道的話,得先……」

  說到這,鄭默然停了下來,略帶曖昧的笑了笑,神情極其容易讓人誤會他此刻心中一定在想著些什麼不三不四的東西。

  「不必了,我不想知道,怕我而已,也不是多大的事,反正這些都是您府中的下人,與我沒什麼關係。」夏玉華可受不了鄭默然這般神情,乾脆利落的出聲回絕了,看這樣子一準不是什麼好事,她就算好奇心再重也不會拿這種小事去跟眼前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之人做什麼交易。畢竟她可不想自找麻煩。

  「這倒也是,是她們怕你,又不是你怕她們,這帳你算得對。」鄭默然挑了挑眉,一副這倒也對的神情:「無所謂了,反正以後你肯定會知道原因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了,以你的耐性,足夠了。」

  夏玉華倒是沒多想鄭默然這話中的意思,見這招呼也打得夠久了,便轉移無聊的話題再次問道:「不知今日五皇子叫我過來有何吩咐?還請五皇子直言,玉華洗耳恭聽。」

  「你倒真是個急性子,弄得我都覺得自己的是不是話太多了。也罷,既如此我便直說了。」鄭默然笑笑的搖著頭,似乎從這姑娘進來之後,他臉上的笑容便沒有收攏過一會:「你可知數月前,我與你父親曾單獨見過一面?」

  「知道。」夏玉華如實答之,卻並不知道鄭默然為何會突然提到這個。

  「那你可知那次我與他都說了些什麼?」鄭默然見狀,繼續發問,不過直覺告訴他,這姑娘應該是並不太清楚具體的內容,否則的話今日也應該知道他派人叫她過來最主要的原因了。

  「不知道。」這一點夏玉華還真是不清楚,父親不主動告之,她也不會過多去問,畢竟這些事並非她所需要一一掌握的範圍,因此有父親操心,也沒有必要事事都得讓她清楚。

  「我與你父親說了很多,不過有兩點最為關鍵,其一,我答應他日後無論有什麼關係到他或者夏家的緊急消息都會盡提前告之,以通有無。」鄭默然邊說邊從搖椅上站了起來,慢慢靠近夏玉華繼續說道:「其二,我還告訴他我很喜歡他的女兒,說不定日後他還有可能成為我的老丈人。」

  「咳……咳咳……」夏玉華可真是被鄭默然最後這一句給弄得差點沒嗆死,難怪上次父親回去後一本正經的問自己是否喜歡鄭默然,卻是沒想到這人竟會如此直接,當著她也好還是當著她父親的面也罷,說出這種話來竟然臉不紅心不跳的,跟吃飯喝水一般平常。

  消息互通有無這一點倒不算太過意外,說到底之前鄭默然與父親之間間接的已經有了幾次的聯繫,這個時候確定其他什麼關係肯定是不可能這麼快,不過通過互通情報來表示立場卻是一個很好的方式。

  但後面這其二,實在是讓她有些語。她知道鄭默然是個不拘小節之人,卻沒想到竟到了這般程度,莫說他們之間根本就沒什麼,就算真有什麼也不能這般隨意吧。這玩笑也開得太過了,害得上次她解釋了半天才打消父親的疑慮,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天生喜歡捉弄人,或者是喜歡看人出糗的樣子。

  「五皇子,請您日後千萬別再開這樣的玩笑了。」她亦站了起來,不由自主的板起了原本便沒什麼表情的臉認真說道:「玉華資質平庸,豈可同五皇子相提並論,承蒙五皇子看得起已是萬幸,至於其他卻是從不會癡心妄想。」

  「你覺得這是玩笑?不,我可沒開玩笑。」他完全是真心這般認為,可憐每次說點什麼,這個不解風情的丫頭總是當他在開玩笑。

  「你若資質平庸,那這天下便沒幾個聰明人了。」說到底,鄭默然絲毫沒有覺得這樣的話題放在兩人之間有什麼不妥之處,笑著繼續說道:「至於癡心妄想這詞,你用的話肯定是不對的,要用也得我用吧,畢竟是我同你父親說喜歡你,不是嗎?」

  夏玉華不由得皺了皺眉,鄭默然此刻離她極近,而且滿臉曖昧的笑,那神情如同他倆之間真有什麼奸情似的,看得她都有些懷疑起來了。

  退了一步,稍微拉開了些兩人之間的距離,夏玉華也懶得再那般婉轉,徑直說道:「承蒙五皇子錯愛,不過玉華並無此心,還請五皇子日後莫再說這些,今日若五皇子沒什麼正事的話,請恕玉華還有事在身,不便久留。」

  說罷,她徑直行了一禮,準備離開。不過鄭默然卻顯然沒有打算就這樣放她走。

  他輕快地上前兩步擋在她的面前說道:「急什麼,即使落花無情,可流水終歸有意,好歹你也得顧顧我這流水的感受,別這麼一下子便把話給說死了嗎。」

  鄭默然神情還真是一副略帶委屈的模樣,看到夏玉華的反應後更是帶上了一層說不出來的笑意,這個姑娘果然脾氣大,好歹他也算是個皇子,當真是一點也不留情面。

  看著鄭默然一臉戲弄的攔住了自己的去路,夏玉華這才意識到這些日子無疼無痛的五皇子應該是養得太好了,這麼好的精神頭合著就是用來逗她玩的。

  「看來五皇子這些日子是閒得發慌了,如果您有需要的話,我倒是很樂意替您扎多幾針。」她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顯得曖昧不已的鄭默然,說實話,真心很討厭這種神情的他,讓她甚至於還有一種想要揍人的感覺。

  此刻的夏玉華如同一隻隨時都有可以跳起來抓人的小野貓。對,小野貓。鄭默然很快便找到了一個自認為最恰當形容此刻夏玉華的詞,說實話,他倒真是覺得這姑娘生氣時看上去更是有意思,比起一副規矩客氣對他的模樣可要有意思得多。

  不過,適可而止幾個字他卻也明白得很,以夏玉華的脾氣,再這麼逗下去,估計這姑娘真會翻臉不認人了。因此鄭默然也沒有再得寸進尺,一副投降的模樣,揚了揚雙手道:「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看你還真生氣了,你說得也對,平日我的確也閒得太慌了,不過扎針的話倒是沒必要。」

  「坐下再說吧,這會真有正事要講了。」他的語氣帶著一點認輸的味道,也收起了臉上的玩世不恭敬,看上去倒還真像是要正式開始正題了。

  不過夏玉華這回可不想再被鄭默然給牽著鼻子走了,站在原地沒有再回座位的意思,而是直視面前的人說道:「不必再坐了,我不累,謝謝五皇子的好意,有什麼事就這麼說吧,玉華不想再過多打擾。」

  見狀,鄭默然也不在意,自行往回走,重新坐回搖椅之上道:「你不累站著也無妨。」

  夏玉華暗自歎了口氣,卻在鄭默然說話之際,還是轉過身去,站在那裡看著他再次催促道:「請五皇子吩咐。」

  她向來覺得自己是個耐心極強之人,可是偏偏卻在鄭默然面前完全的被打擊到了,她還從沒有見過誰能夠這般不急不慢的性子,興許此刻屋子裡著火了,這人也會說,不急不急,火還沒有燒到他的屁股上。正當她看著那躺在搖椅上遲遲不出聲,後來直接閉上了眼睛一副閉目養神,當她不存在一般的鄭默然時,這心裡的火更是燒得旺了起來。一次又一次的耍著她玩,這五皇子還有沒有一點底線與原則?

  難道真當她是玩偶,特意叫來給他打發無聊時光的嗎?夏玉華幾乎忍不住有種想要破口大罵的衝動,不過幸好在她還沒有來得及成為潑婦之前,鄭默然總算是出聲了。

  「玉華,回去轉告你父親,皇上這些日子似乎在密謀著什麼,應該跟對付你父親有關,讓你父親最近格外小心些,沒事最好少出門,少惹事為妙。」鄭默然依舊閉著眼睛,不過語氣卻是正色了不少。他這人唯一好的地方便是,不論先前什麼樣,一旦開始說正事,便不會再那般,神情亦會認真許多。

  「我父親都已經交出兵權了,皇上還想如何?」夏玉華這會可沒心情再計較鄭默然先前的態度,轉而不滿地說道:「更何況我父親如今已經是一忍再忍了,如此這般都不肯放過他,難不成非得趕盡殺絕不成?」

  「你不必同我說這些,其實道理你肯定明白,又何必置氣,傷自己身子呢。」鄭默然平靜地說道:「父皇向來多疑,對於你父親這樣的人,怕是唯有永除後患才能讓他安心。畢竟他也知道你父親的能力,即便沒有所謂的兵權在手,可是威望依舊,只需登高振臂一呼,不知有多少兵馬願意聽他調遣。父皇能放得下心嗎?」

  「為君者,當有容人之量,若我父親真有你所說的那種野心,早就不必坐在家中受這等閒氣了。」

  夏玉華還是有些替父親氣不過,父親就是太過忠君愛國,所以才會被排擠成這般。以他這樣的身份與能力,如鄭默然所說,隨便換一人怕都早就反了,還有誰會老老實實地等著皇上這般千方百計的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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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聖旨

  「人心隔肚皮。」

  這一回,鄭默然倒是沒有再多說什麼,只一句話便點出了問題的根結所在。就連最細小的事都是如此,人與人之間永遠不可能達到絕對的共知,更何況現在所關係到的還是這如畫的江山。

  一時間,夏玉華倒也沒有再抱怨什麼了,其實細細想想,鄭默然的話的確在理。畢竟人心隔肚皮,更何況是皇上這種天性多疑之人,又怎麼可能完全對父親放得下心來,換成是她的話,怕也不一定能夠好到哪裡去。

  如此一想,這心中反倒是平靜了下來,其實說到底自己也明白,不論如何,來自皇上這一方面的威脅永遠不可能真正有消除的那一天,無非是程度輕重而已了。這般,控制不了別人,唯一能夠自己的掌握的便是自己努力去應對、化解,而這一次似乎又將會麻煩不小,即便沒有鄭默然的消息,她亦早已經有了危險的預感。

  「五皇子可知皇上具體想做些什麼?」她緩和下去自己的語氣,不再抱怨其他,而是詢問鄭默然具體的詳情,這個時候解決問題遠比不滿與抱怨要有好得多。

  見夏玉華似乎頗為明白自己的那句人心隔肚皮,心態也恢復了過來,鄭默然很是滿意的笑了笑,不過對於她的再次提問卻顯得有些無能為力了。

  他抱歉地搖了搖頭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知道的話先前便直接告訴你了。你得知道,自打上次你父親被我暗中出手擺脫困境之後,父皇雖然並沒有懷疑到我身上來,可是對於這事還是起了疑心的,因此現在做什麼都極其隱蔽,宮裡頭能夠得到的消息越來越少了。」

  特別是關於對付夏冬慶的法子這種事,更是嚴得緊,能夠得到這點風聲已屬不易,再詳細的話可真就難了。

  好在夏玉華倒也算了解,聽到他的回答後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的情緒來,只是微微皺了皺眉,看上去有些憂心重重的,顯然是在替她的父親還有夏家擔心。

  見狀,鄭默然只得想了想,再次好心地說道:「具體的我真是不清楚,不過據說近些日子,我父皇曾連續召見過欽天監的正副史,以他的性子這倒不常見,但這與你父親之事有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我也不太清楚。我能夠想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其他的真的無能為力了,不過你父親向來都能逢凶華吉,這一次估計也是一樣,你倒也不必太過擔心了。」

  見鄭默然提到了欽天監,夏玉華頓時腦中閃過一絲靈光,這欽天監能夠與父親與夏家扯上關聯的不就只有自己二十後才能談婚論嫁的那一樁子事嗎?難道皇上已經知道父親是騙他的,或者說已經拿到了父親說謊的證據?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可能性還真不小,畢竟欽天昨監的那正副史兩人誰能保證不會出賣父親呢?

  真是這樣的話,這一次的麻煩可就大了,欺君之罪可是要殺頭,甚至可以抄家滅門的,皇上那麼想除去父親,如今父親兵權也沒了,有這麼好的機會哪裡會輕易放過呢?

  一想到這,她不由得轉身便走,想趕緊將這消息告之父親,也好早些想到對策。不過,她顯然是將一旁的鄭默然給忘記了,連說都沒說一聲,便往外衝,直將人給看得一愣一愣的。

  「等等,你這急慌慌的要去哪呀?」鄭默然都直接從搖椅上給坐了起來,不知道這會夏玉華到底想到了些什麼:「你是不是猜到了皇上有可能對你父親做什麼?」

  鄭默然原本並不知道二十待嫁之事的真假,因此也沒有太往這方面去想,可看著夏玉華神情有些不大對勁,再加上欽天監能夠與夏冬慶以及夏家扯上關係的也只有這件事了,所以卻也是下意識的想到了這裡來。

  聽到鄭默然的聲音,夏玉華也沒止步,稍微扭了扭頭邊走邊道:「這事來不及跟您細說了,我得趕緊趕回家中去。謝謝您了,五皇子,若這次能夠平安度過麻煩,玉華定當重新上門道謝。」

  話音剛落,夏玉華的人便已經踏出了書房門,鄭默然下意識的追了上去,不過到了門口時還是放棄了,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那道消失的身影,不再言語。

  這姑娘倒也不容易,瞧這夏家的事一齣一齣又一齣的,似乎哪回都不能讓這姑娘省心,鄭默然微微搖了搖頭,心中倒竟不自覺的生出了幾分憐惜。自己雖然也是年少便經歷過許多的風雨,但是好歹是男人大大夫,擔起這一切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玉華畢竟不過是那麼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終究還是太過操心了些呀。

  鄭默然的心思,此刻夏玉華根本沒有時間去顧及,莫說是現在這種火燒眉毛的時候,就算是平時她也是不願多想的。提著裙擺,她幾乎是小跑著往外跑,被鳳兒看到她這副火急火燎的樣子不由得嚇了一大跳。

  「小姐,您這是怎麼啦?出什麼事了,跑這麼快做什麼?」鳳兒邊問邊小跑跟了上去,心裡頭莫名的打起鼓來。

  小姐如今做事向來沉穩,從來不會做出這般失儀之事來,而如今人在五皇子府便這般模樣了,估計著十有八九是出了什麼大事了,否則的話根本不可能這般。

  「沒時間解釋,趕緊回府,我要馬上見父親。」夏玉華只是扔下了這麼一句,其他的沒有再多說。

  鳳兒見狀,雖並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卻極為懂事,趕緊放開了步子跑到了夏玉華前面,一口氣奔到大門口,直招呼著轎夫趕緊著把轎子抬到了門口。

  「趕緊準備,一會小姐上轎坐穩後馬上回府,速度越快越好,知道嗎?」鳳兒剛剛吩咐完,夏玉華已經到了跟前,因此也不再多說,一把掀起轎簾讓小姐趕緊上去。

  很快,這一行人便抬著轎子匆匆往回走,速度當真不慢,看得出轎夫們很是賣力,倒真是沒有誰不當成一回事。這也難怪,平日裡夏玉華對這些人也算大方,等候的時候都會讓鳳兒拿些小錢讓他們去喝茶休息一會,也極少責罵,服侍這樣的主子都不上心的話,這些人還真是不想幹了。

  沒多久功夫,轎子便被抬回了夏家,夏玉華也沒耽擱,直接下轎往大門裡走,看到管家便張嘴問父親現在的哪裡。管家也不知道大小姐怎麼急成這樣,因此便趕緊著告訴夏玉華這會人正在書房。還沒等到下文,卻見小姐已經揚長直奔而去,那速度都快趕上跑了。

  「你先回屋吧,不必再跟著。」沒有看鳳兒,夏玉華直接扔下了這麼一句,小跑著便到了父親書房門口。還好人現在在家,否則這火燒眉毛的,她還真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人。

  進到書房,夏玉華二話不說便將書房裡頭候著的人給打發了出去,並且親自關上了書房門。見狀,夏冬慶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事情,一臉奇怪地問道:「玉華,你這是怎麼啦?」

  自打這孩子轉性以後,平日他可從沒見過這孩子如此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走水了呢。

  「爹爹,出事了。」夏玉華沒有耽擱,直接將先前鄭默然所說的事,以及自己的判斷說了出來,她相信這次皇上所要找的麻煩一定與那事有關,如此緊急,自然也沒時間多加考慮了。

  而聽完夏玉華的話後,夏冬慶卻顯得要從容不少,畢竟薑還是老的辣,這話還真是說到了點子上,夏玉華雖然已經算是極為沉穩鎮定之人,但這樣的關頭不免還是過於焦慮急躁了一些。

  「玉華,你先別著急,萬事總有辦法解決,這個時候越是急反倒越是容易壞事。」他拍了拍女兒的肩膀,拉著她先行坐了下來,又遞了一杯自己還沒有喝過的茶給她:「先喝點水吧,看你這一路跑的,應該是渴了。」

  「爹爹是覺得女兒的判斷錯了嗎?」夏玉華見父親如此從容,絲毫沒有擔心的樣子,不由得說道:「可是欽天監除了些事以外,別的再也沒有什麼能夠與咱們家扯上半絲的關係了。爹爹,欺君之罪可不是小事,皇上若真拿此事開刀,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你先喝口杯,一會為父自然會跟你解釋清楚的。」夏冬慶示意女兒放輕鬆一些,萬事都需得冷靜才行。

  見狀,夏玉華倒是明白了父親的意思,因此也沒有再急著追問,點了點頭後先行喝起茶來。

  等她神色平復了一些後,夏冬慶則在一旁解釋了起來:「玉華,為父不是覺得你判斷完全錯了,相反,你認為皇上這次要出招肯定與欽天監一事有關是極有道理的。但欺君之罪實在不必太過擔憂,為父當時做這事的時候,自然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欽天監那兩名正副史是不可能敢在皇上面前胡說什麼的,至少他們不敢說為父先前所言之事是為欺君,因為那樣的話,即便皇上免了他們的罪,他們也會明白,為父這邊是絕對不可能的。哪怕為父身陷牢獄,亦或者即刻被皇上所誅殺,卻依舊有著足夠的能力讓他們付出付不起的代價。」

  父親的話讓夏玉華不由得安心了一些,如此說來,欺君大罪應該是不可能定得下來的,畢竟這種事得有實實在在的證據,而這事只要那兩名欽天監的官員不指認的話便會不了了之。可問題是,皇上近期頻繁召見他們們又是為了什麼呢?難不成與父親之事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而只是她自己的想多了嗎?

  「爹爹,那依您之見,這事到底會如何?」她繼續將目光投向父親道:「五皇子也說了,近期皇上肯定會對您有所行動,咱們可不能夠坐著等,得想辦法才行。」

  一時間,她再次變得沒有頭緒起來,心中的不安也愈發的強烈,總覺得這次的事情沒有那般簡單,甚至於有一種極其微妙的煩躁感,從所未有的讓她總是無法靜下心來。

  「玉兒你別急,萬事總有解決的辦法,皇上要對付為父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既然連五皇子也查不到具體的,那咱們便唯有靜觀其變了。」夏冬慶安撫著女兒,頭一次發現女兒竟如此的心神不寧:「你放心吧,即便是再大的事,皇上也不可能一下子整得死為父,他有他的招術,我有我的解法,兵權是沒了,可是他總歸還是不可能真當為父只是個一無所有的光桿將軍吧。」

  「皇上疑心雖重,但做事卻極其求穩,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下子將我置之死地的話,便不會輕易的出手。上一次亦不過是陸相在那裡搞鬼,皇上順勢而行罷了,反正行便行,不行的話責任也可以推到陸相身上。不會給他惹上什麼多大的麻煩。」

  夏冬慶如實的分析道:「所以,依我看這一次就算他真有什麼法子想動手,也不可能一下子來得太狠,畢竟上次那麼自認為有把握還不是沒成?皇上不會太過輕率的,而但凡有一絲喘息之機,為父亦不可能輕易讓他處置。」

  他的目光流露出來一絲狠決,他做了幾十年的將軍,向來盡職守罪、忠君愛國,即便皇上再如何刁難,也從沒生出過半分的反心。可這也不表示他就沒有半點的底線,真將他逼得走投無路時,他大不了背上一世的罵名,豁出去了又如何?

  兩人正說著,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夏冬慶朝玉華作了個暫停的手勢,而後便示意外頭之人進來。

  「什麼事,怎麼急慌慌的?」見是管家,他不由得皺了皺眉,向來沉穩的管家今日怎麼也這般沉不住氣,一臉慌亂不說,進來張嘴便想說話似的。

  而看到這情形,夏玉華心中更是覺得有些不太好了,眼皮子頓時也不由得跳了起來,好像已經有什麼事發生了似的。

  管家見狀,哪裡還來得及替自己的辯解半句,張嘴便向老爺稟告道:「老爺、小姐,皇上派人前來宣讀聖旨,這會已經在廳裡候著了。」

  「聖旨?」夏冬慶反問了一句,而後說道:「下旨而已,你慌什麼慌,難不成傳旨之人已經說了是什麼不好的事嗎?」

  「那倒不是,奴才哪裡可能提前知曉,再說那些人也不可能跟奴才說什麼呀。」管家連忙否認。

  「那你急什麼,這家中又不是頭一回接聖旨了,好歹你也是老人,怎麼能如此沒分寸,豈不是自找不快嗎?」夏冬慶訓斥了一聲道:「萬事莫慌,別丟了咱夏家的臉面。」

  「老爺教訓得是,奴才記住了」管家見狀,連忙穩了穩神,隨後再次說道:「老爺,傳旨之人說了這聖旨是傳給大小姐的,請大小姐沐浴焚香之後再去接旨,奴才瞧著那幾名公公神色倒是頗為喜氣的,可是這心裡頭卻總覺得怪怪的,一時心急了些,還請老爺恕罪。」

  「什麼,給我的聖旨?」夏玉華這一下不由得從椅子上直接站了起來,神色之間明顯驚詫無比。她能夠有什麼事值得皇上親下聖旨呢?這事果然有些奇怪,難怪管家也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是的,正是給您的,大小姐。」管家重覆了一遍道:「大小姐,您看您是不是現在便回屋淋浴焚香?」

  這個時候,夏玉華哪還有心思做這些,接個聖旨而已,還得焚香淋浴,看來這可不是普通的聖旨,這皇帝到底是想做什麼呢?

  「不必了,我在這裡待一會再去直接接旨就行了。」她微微搖了搖頭,心中已經是七上八下的了,左眼皮跳得愈發的厲害,但卻一點底也沒有。

  見狀,夏冬慶自然明白女兒此時心上的擔心,他想了想,朝管家吩咐道:「你先出去吧,告訴宣旨之人,小姐這會正在焚香淋浴,讓他們暫時等待,一會我會帶著全家老小一併去聆聽聖意的。」

  「是。」管家連忙應了下來,朝兩位主子行禮之後快速退出了書房。

  「玉兒,先別這般擔心,說不定並沒有其他什麼,只是一些普通的旨意。」夏冬慶安慰著女兒,但這會自己的心中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安起來了。先前怎麼也沒想到這旨竟然會是直接下給玉華的。

  「爹爹,若是那旨意女兒不願接的話,怎麼辦?」夏玉華突然看向父親,一臉的茫然,雖然現在並不知道聖旨上說了些什麼,可她總覺得不會是什麼好事,因此這才會有些一問。

  而聽到這話,夏冬慶則不由得沉默了起來。女兒的話他當然明白,以皇上現在與夏家的關係,想來也不可能會是什麼多好的旨意,但是若是不接這旨的話,便是抗旨不尊,罪名可就大得去了,先別說會不會因此而影響到夏家其他人,單論玉華,怕也是有性命之憂。

  「玉兒,咱們先別瞎想了,一會等宣讀聖旨之後再說吧。」片刻之後,他只得暫時這般回覆:「萬事咱們還是得先忍著,畢竟當面抗旨罪行可不輕,如果不到萬不得已的話,咱們還是先接了旨再另想他法吧。」

  「可是爹爹,如果那聽了聖旨之後,女兒的確不願,也不能接那道旨呢?」夏玉華再次追問了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到底想得到父親一個什麼樣的答案,畢竟抗旨的話,皇上肯定會龍顏大怒,藉機更是會生事,如此的一來不但自己的有可能丟了性命,而且更有可能會牽連到父親,甚至整個夏家。

  但她心中卻終究有這麼一絲堅持,重生一世,她並不再想將自己的命運交付到別人手上,而聖旨這種東西又完完全全的是一樣主宰命運的東西,所以到時如果真的是違背她心願的事,她實在是不知道當場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來。

  面對女兒的再次追問,這一次,夏冬慶真不知道應該是如何回答,他的女兒他心中有數,特別是現在的玉華,心思與主見都不是一般人所能夠比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夏冬慶依舊沒有出聲,只是背對著女兒似乎在那裡深思熟慮,而夏玉華亦沒有再緊追著發問,站在那裡靜靜的等著。

  就在她覺得父親不可能再給她什麼想要的答案之際,卻見夏冬慶突然轉過了身,一臉鄭重地朝自己的說道:「玉兒,一會宣讀聖旨之後,不論你想做什麼,爹爹都支持你的。你盡管放心吧,即便你想抗旨,爹爹也會全力保你周全。」

  這一刻,夏玉華實在是不知應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內心之中的感動,父親能夠為了她做到此等地步,實在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她瞬間明白,上一世的父親為何能夠為了一個任性枉為的自己,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底線,不顧後果的去幫她完成心願。這樣的父愛太過浩大,大到讓她的心滿得無法再滿。

  「謝謝爹爹。」她無法控制眼中的淚,努力克制卻還是流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的還能夠對父親說點什麼,唯有一聲謝謝道了出來。

  「傻丫頭,謝什麼謝,我可是你爹。」夏冬慶笑了起來,上前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輕暱的安慰著。

  一刻鐘後,夏冬慶帶著夏玉華還有阮氏等在府中之人一併前往前廳接旨聽宣。眾人跪下之後,宣旨的太監這才打開聖旨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大將軍王之女夏氏玉華,品貌端莊、性格純良,乃女之典範,現將夏氏賜於端親王之子為世子妃,欽此。」

  尖細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緊接著太監們恭喜之聲不絕於耳,只不過對於此刻仍然跪在地上的夏玉華還有夏家其他人來說,卻簡直就是一個晴天霹靂聖旨。賜婚聖旨……竟然還是將她賜給鄭世安的這麼一道旨,這事也實在太過荒謬了吧!
162抗旨!

  夏玉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是賜婚的聖旨,而且還是將自己的賜給鄭世安為世子妃的聖旨,一時間她完完全全的愣住了,絲毫沒有理會那宣旨太監,更沒有任何準備去接旨的意思,而是定定地跪在那裡,神情冷漠。

  她真是千算萬算,卻偏偏沒有往這方面想過,沒想到皇上最後還是來了這麼一招,想把自己放入端親王府看管著,對父親起到牽制的作用。畢竟誰都知道,端親王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同時亦是身份較為匹配的。

  可問題是,上一次在宮中,皇上以及端親王等人不明明聽到了自己得二十之後才能談嫁論嫁一事嗎?怎麼這會竟然會下賜婚的旨意?端親王能答應?他就不怕萬一是真的,整個王府都被禍害到?

  父親欺騙一事,皇上到底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呢?不知道的話為何還敢下旨賜嫁,知道的話又為何不拿更厲害的方式對付父親,反倒只是簡單的賜嫁呢?

  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她想不明白,同時就算想得明白,她也不願意嫁給鄭世安呀。這一世,她嫁誰都有可能,可是卻唯獨不願意再嫁給鄭世安。「夏小姐,您趕緊著接旨呀,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別耽擱得太久了。」宣旨太監一時沒弄明白到底怎麼一回事,明明是件大喜事,怎麼夏家之人個個看上去都顯得不怎麼高興,特別是這大喜之人更是一副莫名其妙、極不高興的樣子。

  按理說,像夏家這種人家也不至於是因為太過歡喜而反應失常吧,畢竟大將軍王的女兒配得世子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太監也懶得想太多,反正他的任務只是宣旨,只要人接了旨,他的差事便算了結了,因此著這才趕緊催促著沒有半點反應的夏玉華接旨。

  可夏玉華卻依舊不理不睬的,跟沒聽見似的,一副壓根沒將聖旨放在心上的樣子。太監見狀,不由得有些動怒了,這明擺著不是無視聖意嗎?夏家小姐也太過目中無人了吧。正想出聲訓斥,卻見一旁已經起身的大將軍王夏冬慶徑直上前幾步,朝著他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皇上明明知道我女兒二十歲之前不宜談婚論嫁的嗎,怎麼這會卻直接下了賜婚聖旨了?端親王知道嗎?他能答應?就算端親王不信這些,不擔心我女兒累及到他們王府,可我還顧著我女兒的性命安危呢。」

  夏冬慶語氣一點也不好,這會他算是肯定下來了,皇上應該並不知道自己的欺君一事,否則的話也不可能只是下旨替玉華特意用心良苦的定一門這樣的婚事了。可問題是,皇上為何還能夠在這個時候下這樣的旨意呢?難道他真就不信?就算他不信,端親王一家子就沒有別的想法?

  所以這會,夏冬慶這才故意滿臉不快的質問著,這個時候如此反應才是真正正常的反應,若他表現得一點也不激烈的話,反倒是會讓皇上心生質疑。豈先不論皇上到底想幹什麼,可他這個當父親的卻是一眼便看得出自己的女兒打心裡頭不同意這樁婚事,不願意嫁給那個曾經不待見她的鄭世安。

  也是,鄭世安那樣的世子給他當女婿,他也不滿意,他不求門楣,不求富貴,只求女兒能夠找一個一心一意對她好的男人。可很明顯,鄭世安絕對不可能是那樣的男人。

  從突然轉性開始,女兒便對以前那個一直緊追不捨,誓死嫁之的鄭世安再也沒有主動提及過半次,更重要的是,他看得出來女兒是真正的放下了此人,而非賭氣什麼的。雖然她的不喜與當初的愛一般來得讓人覺得莫名其妙,可這一回夏冬慶卻知道女兒不再是以前那個任性而衝動的孩子。

  她從不願過多的提及,他也不問,只是有一點他心中比誰都清楚,現在的女兒絕對不願意嫁給鄭世安,可是,玉兒會因此而抗旨嗎?這一點夏冬慶卻依舊沒有把握,但如先前所說一般,不論女兒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來,他這個當父親的都會一樣的支持,不為別的,只為那是自己唯一的女兒,他願意讓她去主宰自己的的人生。而正欲出聲有太監聽到夏冬慶的質問後,當下卻是陪笑起來,怪不得這一家子都一副要死人的樣子,原來是心裡擔心著這個事,如此一來倒也正常了。

  見狀,太監連忙解釋道:「大將軍王盡可放心,皇上說了,夏小姐如今這命相與運勢都已經轉了,不會再有任何問題。」

  「什麼意思,你說具體些,無緣無故的怎麼就轉了呢,我怎麼知道是真是假,萬一弄錯了的話,豈不是會害我女兒一生?」這會功夫,夏冬慶再次追問,態度依舊不怎麼樣好,雖說這奴才是來宣皇上聖旨的,可畢竟不過是一個奴才,別說是個太監,就是當著皇上,這種時候他也沒必要太過客氣。

  「是這樣的,奴才剛才忘記跟您解釋了。」太監連忙再次說道:「皇上體諒大將軍您勞苦功高,也十分掛記您家中之事,因此前些日子數次召欽天監的幾名官史,讓他們多加上心夏小姐的事情,盡快找到破除的方向。俗話說得好,這皇天不負有心人,再加上可是皇上親自關注,因此好消息倒是很快來了。經過欽天監的官史連續一些時日的觀察,竟然發現夏小姐主星位旁邊的煞星已經離去,估計著是與前些日子的欽天監觀察到的天象巨變有些關係。所以呀,大將軍您就放心放意的準備著嫁女兒吧,連端親王都絲毫不擔心了,這事肯定錯不了的。」

  聽到這些,夏冬慶這才明白皇上打的是什麼主意,如此看來皇上是把欽天監的人給逼得沒辦法了,欽天監的人這才想出個這樣誰都不會得罪的法子來。難怪只是賜婚,而並非定他的欺君之罪了,看來這次他還是有些大意了,讓皇上鑽了這麼一個空子,以此來牽扯自己。

  如果真的只是牽扯的話倒也無所謂了,反正現在兵權也主動上交了,自己的也沒有什麼真正的反意,可偏生這賜婚的對象有些問題。看來皇上也是故意的,雖說端親王家的確是皇上最信得過的,不過他就不信皇上沒有聽說過玉華與鄭世安之間的這些事。

  這樣的情況下,故意給這兩個孩子賜婚,這不是專門想生出些事端來嗎?

  想到這,夏冬慶不由得朝還跪在原地的夏玉華看了過去,看這孩子的神情,似乎真是很難接受這門親事,而他也沒有說什麼,站在一旁靜靜的等著,等著這孩子自行決定一切。好在只是賜婚聖旨,如果她抗旨的話,再怎麼樣也不會牽扯得太大,但皇上肯定會藉機生事,大不了他捨棄一切,無論如何也得保女兒一個周全。

  心中歎了口氣,夏冬慶索性收回了視線看向了別的地方,一旁的阮氏也似乎明白了什麼似的,跟著站在一旁,也不不多嘴說什麼,神情平靜,不再似以前那般碰到什麼事便慌亂不已。而夏家的那些奴僕自然是看不太明白這個中的一切,只覺得嫁給世子當然是門不錯的婚事,更何況以前小姐還那般中意世子,雖然現在這兩年沒怎麼再提到這事了,但終究嫁到端親王府也是不錯的,可為何小姐卻遲遲不接旨,而老爺夫人也一副不出聲的樣子呢?

  主子都不出聲,這些奴才自然更是不會出聲,哪怕心中再想不通,卻也沒有誰多嘴說一個字,一時間,夏家的氣氛怪異到了極點,而宮裡來的人則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沒弄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大將軍,您看,小姐這跪著也半天了,奴才看著都心疼呢,您趕緊讓小姐接了旨起來再說吧。」宣旨太監自然早就看出了這其中的不妥,雖然不明白具體原因,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夏家大小姐這是不願意嫁給世子,不願意當這世子妃,但聖旨難為,再如何也是白費,跪這麼久也拖不到哪裡去,到最後還不是得從嗎,倒是早些接下了事,省得受這種沒必要的苦頭。

  夏冬慶什麼都沒說,只是朝宣旨太監揮了揮手,示意這會功夫都別說話,雖說是聖旨,可這裡畢竟是大將軍王府,這點決定權他還是有的。

  太監見狀,雖然心中對於夏家人接待聖旨的態度很是不滿,可卻也不好當面說什麼,只得搖了搖頭,無奈的站在原地先行等著,看這一家人要磨到什麼時候去。等著吧,一會回了宮,他肯定會把這裡的一切如實的呈報給皇上,看看這大將軍王還能夠囂張到什麼時候去。

  時間就這麼不停的繼續下去,夏玉華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一直到覺得雙腳麻得沒有什麼知覺的時候這才不由得朝一旁的父親看去。

  她是真的不甘心就這樣再次嫁給鄭世安呀,明明這一世一切都變得不同了,為何偏偏還會再來這麼一段呢?即便現在的鄭世安一定不會再如上一世那般對她,可是她是真心不想再嫁給那個人了,沒有愛,沒有恨,只是真心不情願再這般隨隨便便的被人控制這一生可是,如果不答應的話,皇上勢必會藉此事而對付父親,說不定無形中,這一世她將再次為父親帶來一場劫難。哪怕皇上不會因此而牽連夏家,可是卻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拿捏她便是拿捏到了父親的痛處,而父親也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保她。

  道理她都明白,一切也都看得透徹,糾結掙扎卻是那般的為難,她不擔心抗旨後自己的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可是她擔心的卻是會因此而連累到父親。這一眼,目光之中所透露出來的掙扎與猶豫最是明顯,而知女莫若父,夏冬慶一下子便明白了這孩子的意思,之所以會掙扎、會猶豫、會為難,還不是因為顧及他這個老父親,擔心如果按照自己的的心意去做的話,會影響到他呀。他依舊沒有出聲,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特別是宮中來人的面,他自然不能明著出聲表任何的態,他不在意自己的,卻還得顧及那麼一大家子的人。但是他卻用異常堅定的目光看向女兒,朝著疼愛無比的掌上明珠十分鄭重的眨了眨眼,而後露出一個讓她放心的微笑,示意這孩子不必擔心於他。

  罷了,人生短短無非就是幾十年,所有的功名利祿在親情上都不過是過眼雲煙,為了女兒,他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大不了從此以後,做一個能夠讓皇上真正安心的普通人算了,是生是死,是福是禍,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看到父親那暗自肯定與鼓勵的眼神,夏玉華快速的別開了眼,她實在是不忍再看父親。她自然明白父親的意思,讓她按自己的想法放手去做,不必擔心。這樣的的父親,這樣的容忍、這樣的魄力,也許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了吧?

  夏玉華,你當如何?夏玉華,你當如何?她在心底一聲一聲的反問著自己的,甚至於連眼淚已然落下都不曾察覺。

  自私一回吧,讓她再自私一回吧,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氣,不再去想任何的後果,這一世的重生若只是為了上一世變相重覆的話,那她寧可沒有這一次的重生。她不信,不信自己的命永遠都得掌握在別人手中,皇上又如何?就算是老天,她也得奮力一爭決定之後,夏玉華沒有再繼續跪下去,而是徑直朝一旁的鳳兒與香雪說道:「你們兩個,過來扶我一把。」

  跪得太久,腿早就已經麻了,她不想還沒起來便再次摔下去,那樣的兆頭似乎並不太好。

  鳳兒與香雪見狀,連忙上前準備扶自家小姐。一旁等候的宣旨太監卻是急了,連忙說道:「夏小姐,您得跪著接聖旨,接完了才能起來。」

  可話說出來,夏玉華如同沒有聽到一般,依舊讓鳳兒與香雪不急不慢的將她給扶了起來了。

  「小姐,您跪太久了,要不先坐著休息一會吧。」鳳兒邊扶邊擔心的說著,這會功夫,她若還看不出小姐想做什麼的話,便真是對不起這麼多年跟在小姐身邊的時間了。

  雖然明知這樣,小姐一定無法全身而退,可是鳳兒卻不去管那麼多,不論小姐做什麼,反正她都會聽,會支持。

  夏玉華微微搖了搖頭,香雪話雖沒說,但卻索性直接彎下腰,替小姐將跪著的地方揉了起來。

  看到這情況,太監可是氣得不行,也懶得再跟夏玉華說什麼,直接朝著夏冬慶說道:「大將軍,這算怎麼一回事?這旨,你們夏家到底是接還是不接?」

  「別問我父親,那不關他的事,聖旨是下給我的,接不接是我的事,與任何人無關。」夏玉華不等父親出聲,直接接過了那太監的話,異常鎮定的說著,臉上也看不出什麼波瀾來。

  她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一來暗示父親不要出聲,省得被牽扯進來,使事態更加複雜,二來也等於是把責任全部都攬到自己的身上,不給皇上留下以此怪罪父親的過多藉口。

  「好,既然夏小姐這麼說了,那奴才再問您一聲,這聖旨您是接還是不接。」太監板著臉,陰陽怪氣的說著,他就不信這麼個大小姐還真敢不接這聖旨。鬧了這麼久情緒,願意不願意的也都夠了,他可沒這心情再陪著這一家人在這裡發神經。接了,他立馬走人,不接?哼,那便走著瞧吧,這夏府非得是生了個沒心沒肝的女兒,倒大霉了。小太監的神情已經帶上了不必掩飾的不耐,好歹他終究是代表著皇上的,哪能夠丟了皇上的臉面,所以他的硬氣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經過香雪的捏揉,夏玉華這會功夫腿已經沒事了,她揮了揮手示意香雪先行退到一旁,而後朝著那滿面怒氣的太監平靜說道:「這旨,我不接」

  一時間,除了夏冬慶以外,所有的人都驚呆了,眾人萬萬沒有想到,夏玉華竟然能夠如此冷靜而鎮定的說出這幾個字來。

  不接,那就是抗旨,夏府的奴才知道自家大小姐兩年前倒是真能夠做出這種事來,可如今完全轉性之後卻沒想到亦還有如此的膽量。更主要的是,現在的這份膽量與以前的那種衝動魯莽相比,又完完全全的不同。

  因為在小姐一說出「這旨、我不接」的一瞬間,他們都是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那話語中的魄力與勇氣。

  而宮裡頭來的那些宮人們則沒有這麼多的想法,只是單純的不可思議,特別是那宣旨的太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沒想到夏家小姐竟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此平靜的抗旨。

  「你說什麼?」他不得不反問了一聲,這種事可不是開玩笑。

  夏玉華卻依舊那般從容而鎮定,再次啟唇說道:「皇上賜的婚,臣女不滿意,臣女不願嫁給世子,所以這旨,臣女不接。」

  這一回她說得更加的清楚明白,也沒有半絲賭氣的情結,如同就事論事一般說道了出來。

  響亮而清楚的回覆足以讓所有人明白剛才聽到的話並非錯覺。那太監頓時臉都綠了,好半天這才衝著夏玉華質問道:「夏玉華,你可知知抗旨不遵是什麼罪?」

  「臣女知曉,但臣女絕非對皇上不敬,只是心中的確不願嫁給世子罷了。」夏玉華也沒多說,反正跟這太監也說不著,回了便行了。

  「你、你、你,你簡直太不可理喻了。」宣旨太監氣得話都有些說不太流暢了,轉而看向夏冬慶道:「大將軍,您的女兒竟然敢當眾抗旨,您還不管管?小姐年紀小不懂事,您可是……」

  「我說過這事不關任何人的事,你不必再跟我父親說這些。」夏玉華打斷了太監的話,神色冷清地說道:「我的事,我自己的做主,任何人也管不了。」

  見狀,夏冬慶也只得無奈的歎了口氣,搖著頭卻是並沒有出聲,太監一看這情形,頓時也懶得多說了,直接說道:「如此的話,奴才只好照規矩辦事了。」

  說罷,他朝著身後跟隨而來的侍衛揚了揚手,有兩名侍衛很快便走了上來,直接朝夏玉華走去。

  「等等,你們想做什麼。」夏冬慶自是出面阻止,看那樣子,估計是要對玉華動手。

  「大將軍放心,這裡是您的地方,奴才自然不敢隨意亂為。但奴才奉命宣旨,您家千金卻拒不接旨,所以奴才只能將夏小姐帶回宮去,交由皇上處理。」這太監倒也利索,夏家不是普通人家,因此對夏玉華肯定不能像一般抗旨之人似的處理,而是帶回宮去,讓皇上來決定才是正確的。

  夏冬慶見他們要將玉華帶走,一時有些急了,連忙說道:「要不這樣,本將軍跟你們進宮面聖,親自解釋玉華的事,這樣行嗎?」

  「夏將軍要進宮面聖,那是您的事,不過現在奴才得做奴才應該是做的事。」那太監也不含糊,說罷便直接朝人吩咐道:「來呀,請夏小姐進宮。」

  見狀,夏冬慶自然還是不情願就讓這些人這般帶走自己的女兒,不過,還沒來得及再次出聲,便聽夏玉華說道:「父親,女兒不孝,給父親與夏家丟臉惹麻煩了。不過女兒一人做事一人當,請父親不必再為難他們了,讓他們帶我走吧。見到皇上後,我自會解釋清楚一切,但憑皇上處決,絕不會因此而累及家門。」

  「你這孩子,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你是我女兒,我怎麼可能坐視不理?」夏冬慶自知也沒有理由攔著不讓人走,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一會便馬上入宮面見皇上,不惜一切代價也得保住女兒。

  不惜一切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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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解救

  包括夏冬慶在內,夏家的人都沒有再阻止宮中侍衛將夏玉華帶走,抗旨本就已經是大罪,這會若再企圖阻止這些人將夏玉華帶回宮中聽憑皇上發落的話,那麼造反一罪都可以直接給夏家安上了。

  阮氏雖心中擔心不已,可這會卻極其冷靜,先行將府中人員遣散,讓他們各司其職應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去後,而後便追著快速回房準備更衣進宮面聖的夏冬慶而去。她知道此刻自己的的夫君想做什麼,她並非要阻止,而只是要告訴他,不論他做什麼,她都能夠理解,也會支持,更希望玉華能夠早些平安歸來。

  鳳兒則急得不行,偏生這會老爺與夫人什麼都沒說便走了,她這心裡可害怕了,生怕皇上一個不高興,直接把小姐給殺了的話,那可如何是好呀「香雪,你說現在怎麼辦才好呀,你快想想辦法救救小姐吧,平時你不是最聰明,主意最多的嗎?」見香雪已經調頭往小姐住的院子走去,鳳兒連忙跟了上去,邊走邊拉著香雪追問著。

  「鳳兒,小姐的事已經不是普通小事,咱們根本沒辦法幫上忙,還是別跟著添亂了。」香雪客觀地分析道:「依我看,皇上是不敢真打殺了小姐的,畢竟老爺這不是還在嗎?你沒看到老爺這是正準備更衣進宮面聖嗎?不過這一回,夏家可能真得從此蕭條下去了。」

  聽到香雪的話,鳳兒頓時稍微放心了一點,只要小姐沒事就好,其他的對她來說還真不重要,反正不論夏家變成什麼樣子,哪怕成了普通人家,她也心甘情願一輩子跟著小姐,侍候小姐。

  「香雪,若夏家真敗落了,你還會留在這裡,留在小姐身邊嗎?」鳳兒停了下來,很是認真的問著,如果香雪要走的話,她自然也不會怪香雪,但做為朋友,她卻是真心希望日後她們還能夠在一起。

  見狀,香雪亦跟著停了下來,朝鳳兒笑了笑,一臉肯定地說道:「那當然,小姐是我這一輩子的恩人,不論如何,我都會跟在她身邊服侍好她。鳳兒,你就別東想西想了,咱們還是做好咱們自己的份內事,把家裡打理得妥妥當當的,讓小姐回來後無後顧之憂,這才是我們應該是做的,不是嗎?」

  香雪的話讓鳳兒由衷的開心不少,她用力的點了點頭,而後也不再多說其他,拉著香雪的手,一並往回走,去做她們應該並且能夠做的事,以此表達她們的心意。

  而夏玉華這邊前腳剛進宮,便碰到了匆匆忙忙想要出宮的李其仁。

  看到夏玉華此刻出現在宮中,李其仁意外不已,先前他聽說皇上派人去夏家宣讀賜婚聖旨,要將夏玉華許配給鄭世安為世子妃時,他頭腦一熱,當場便不受控制的掉頭往外跑,想要去夏府找夏玉華。他萬萬沒想到皇上竟然會將她許配給鄭世安,這一切太令他無法接受。

  他也不知道自己二話不說,調頭便跑,想去夏家到底要做什麼,阻止聖旨亦或者是其他的?他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身體如同不受控制一般,拼了命的就想在最快的時間趕到夏府,趕到夏玉華面前。

  可這又是怎麼一回事,為何玉華會跟著宣旨太監一並回宮?就算是進宮謝恩也應該是明日,沒這麼快才對呀。李其仁氣喘吁吁的在一行人面前停了下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看那宣旨太監又是黑著一張臉,而夏玉華滿身的清冷,他連忙朝夏玉華問道:「玉華,我正想去找你,你怎麼進宮來了?」

  夏玉華見狀,只是朝著李其仁微微笑了笑,卻並沒有出聲回答,這會功夫她也不知道能夠說些什麼,怕多說其他會將這自己惹下的麻煩禍及到其他人身上。

  倒是那宣旨太監,見到李其仁後,這臉色一下子好轉了過來,當真是宮裡頭混的,見風使舵的功夫那是一流的。卻見他笑臉相迎地朝躬著身子朝李其仁說道:「小候爺,您這是要去哪呀,跑得這般著急?」

  「我的事你少打聽,我問你,這是怎麼回事?」見夏玉華不出聲,李其仁索性直接詢問那太監。

  都說伸手不打笑面人,這宣旨太監今日可算是自討沒趣了,略帶尷尬的收回了笑臉,卻也不敢不回答,趕緊說道:「回小候爺話,奴才這不是奉旨出宮去給夏家小姐宣旨嗎?可夏小姐拒不接旨,沒辦法,奴才只得將人給帶回宮,交由皇上發落了。」

  李其仁頓時明白了過來,同時也的確震驚不已,卻是沒想到玉華竟然當然抗旨了。一時間,心裡頭千頭萬緒。玉華抗旨,這就表示她不願意嫁給鄭世安,這一點他自然是樂意見到的,可同時抗旨卻不是小罪,此刻更多的自然是替她擔心。

  原本皇上就對夏將軍有所私心,這一回藉著玉華抗旨拒婚一事,只怕風波定然不會小了。

  「那你們現在要帶她去哪裡?」他連忙追問著,腦子裡則快速的想著如何才能夠幫到玉華。

  「先交由內務府看管,待奴才稟明皇上之後由皇上處置。」太監邊說邊朝前邊看了看道:「小候爺,您看時候也不早了,奴才就失陪了,否則回去覆命太遲了,怕是得挨罰的。」

  說罷,他再次朝李其仁躬了躬,而後便讓人將夏玉華先行帶走了。李其仁見狀,倒也沒有再多加阻攔,這裡是皇宮,不是什麼可以隨意而為的地方,盡管他心中焦急萬分,可這會卻並不是衝動的時候。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夏玉華一眼,以自己的的目光給她鼓勵與安慰。待到夏玉華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後,李其仁這才快速轉身,往宮外而去。現在,他得用自己的的實際行動去幫玉華,盡最大的能力去替自己心愛的姑娘分擔一切。

  夏玉華被先行關押在內務府,隨後好久的時間都無人過問,除了最先送她進來的人以外,再也沒有見到半個人的身影。關她的屋子乾淨整齊,屋裡傢俱一一齊全,累了還有床可以躺著休息,除了沒有自由,其他的倒也還算好。

  她知道這裡不過是她的暫時安置之處,待見過皇上之後,想必很快便會挪地方了,到時是天牢也好,還是其他地方也罷,她都無所謂,既然做出了這個決定,自然也就做好了吃苦頭的準備。

  不過,估計著皇上是不可能太快召見她這個罪人,最起碼先得拿她好好做做文章再說吧。自己終究還是給父親惹上麻煩了,前世今生都無法避免的給他惹上了麻煩。夏玉華微微歎了口氣,而後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不再多想。

  事已至此,多想無益,只得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順其自然了。

  不知道躺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有開門的聲音,她睜開眼,慢慢坐了起來,卻見兩名宮女走了進來,手上拎了一個食盒,看樣子應該是來給她送晚飯的。

  宮女們如同沒有看到夏玉華一般,自顧自的將食盒裡頭的飯菜拿了出來,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而後什麼也沒說便徑直出去了。門很快被再次關上,屋子裡再次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這樣的狀況夏玉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從進來後她無意識的問了一句話卻沒有半個人理會後,她便知道在這裡沒有誰敢跟自己多嘴說一句話。所以剛剛這兩名宮女進來送吃的時,她也懶得再多問什麼,省得做無用功。

  同孤獨為伴,前一世她早就學會了,與之相比,這一點又算什麼。皇上如今並不召見她,只是將她單獨關押看管著,不聞不問,其目的是什麼,她比誰都清楚。正因為如此,她才不想多浪費力氣。

  與夏玉華的淡定從容相比,皇宮外面此刻卻已經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夏玉華抗旨拒嫁,不願嫁給世子鄭世安的事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京城,上至皇親國戚,達官顯貴,下至平民百姓三教九流,無一不在討論著這件事。

  夏冬慶當日進宮欲面見聖上,替自己的的女兒求情,可皇上卻並沒有馬上召見,只說讓夏冬慶先行回去等著傳召。而且皇上也沒有馬上召見抗旨拒嫁的當事人夏玉華,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只是命人將其看管起來,之後便沒有再提及過。

  一時間,事情變得愈發的撲朔迷離起來,所有的人都在震驚於夏玉華膽大的同時也開始激烈的討論著夏玉華以及夏家在這次風波中將會受到什麼樣的打擊。更有甚者,京城各個賭坊已經以此事開賭,而從賠率上來看,夏玉華以及整個夏家這回都並不被看好。

  在大多數人眼中,夏家的事就算是捅破了天也不過是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是他們打發無聊時光的一種最好的手段罷了,只有極個別的人真心關心著夏玉華的安危,關心著夏家的存亡。

  為了夏玉華的事,有那麼一些人算是費盡了心思,無論有用沒用,但是卻都是盡心盡力的做著自己的最大的努力。

  今日已經是夏玉華被帶進宮的第三天,夏冬慶每天都會進宮請求面聖,但次次都被駁了回來,什麼也不說,只是讓宮人傳話,示意他安心等候便是。

  皇上的心思並不難猜,夏冬慶也知道這完全是故意的,可是在宮裡頭關著前景未卜的畢竟是自己的的女兒,哪怕明知如此,他也只得這般耐著性子每日進宮等下去。

  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這一次玉華出事後倒是有不少人上書替她求情,甚至連清寧公主都出面了。只不過,清寧公主那邊倒還好理解,左右是少不了李其仁,但朝中好些原本與他並無什麼交情的官史又怎麼會無故上書管起這種事,替玉華請情呢?

  那些上書的官員有不少官位較高,甚至於還有幾名在皇上面前說話份量十足的鐵面諫官。這一點實在是有些奇怪。而且很顯然,那些人並非是衝著他的面子,,而只是單純的想要替夏玉華擺平此事。因為他跟那些人都不怎麼熟悉,更別提交情了。

  一開始,他以為是五皇子暗中所為,可是詢問過後卻發現並非如此。五皇子雖然有一定的勢力,但卻也沒有辦法籠絡到這麼多不同立場的官員出面,而且最主要的是,五皇子此人完完全全的看透事情的本質。

  他不得不說,整個皇子之中,鄭默然的確是最出色也最有帝王潛質的人,在他辭別之際,鄭默然坦言,這一回的事,能夠救夏玉華的只有他這個父親,旁的什麼人再如何也不過是一個推動力罷了。

  正因為看得如此明白,所以鄭默然這才並不急著做什麼,而是靜觀其變,再說不遲。

  不過,對於那個暗中出手,一口氣便調動了這麼多官史替夏玉華上書呈情的幕後高手,鄭默然亦是無比的感興趣。有著這樣大手筆的人可不簡單,日後若不與他為敵則沒什麼,但一旦為敵,還真是個極難對付的傢伙。

  同時,他也很好奇,這人到底與夏玉華有什麼關係,為何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做這一切?在他印象中,夏玉華認識的人似乎也並不太多,歐陽寧自然沒這能耐,同時現在遠在他方,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而李其仁的話,最多能夠搬出清寧公主,至於說召集這麼多人上書還真是沒那可能。鄭世安的話,更加不可能了,聽說知道夏玉華抗旨不嫁後,氣得鼻子都快歪了,男子漢的自尊估計早就碎成了一地。

  另外,夏玉華還有幾個交好的,一個是平陽候府的千金,一個是莫家的小姐,但不論是杜家還是莫家,都不具體這樣的可能。

  所以,猜來猜去,這一回,鄭默然還真是沒有半絲的頭緒了。

  微微搖了搖頭,他不由得笑了笑,罷了,這個時候倒也不是多想這些的關頭,雖然他現在還不宜有別的舉動,不過,日後這局勢短時間內怕是會有所變化,他還是得先好好準備一番才行,以備不時之需。

  宮外的風起去湧絲毫沒有影響到連續幾天被關押在內務府的夏玉華,這兩年來,她難得這般清閒,什麼也不必想,什麼也不必做,按時吃飯,按時睡覺,偶爾打打成孝特意為她改編的那套拳法,或者看看房間裡頭能夠找到的書本,一個字一個字細細的翻閱。什麼也不想幹時就坐著發發呆,打發這樣的日子,是她最拿手的了。

  直到第四天,除了偶爾進來送飯的宮女以外,上次去夏府宣旨的太監也過來了一趟。說是奉皇上之命,前來問她一句話,如今可改了主意。

  夏玉華淡淡地笑了笑,只答了一句:「臣女有負皇恩」,而後便不再理睬那傳話的太監。前世也好,今生也罷,一旦做出決定,她似乎從來都不會再輕易更改,更何況這一次,她比誰都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見夏玉華如此不知悔改,那太監重重地哼了一聲,而後轉身離去。

  回到御書房,太監將夏玉華的答案一字不差的傳達給了皇上,末了還不由自主地數落了一下夏玉華的不知好歹,心中卻生怕皇上聽到後會龍顏大怒。

  要知道抗旨回宮那天,皇上雖然沒有當眾發火,可那神色卻是極其難看,隨手將手中的茶杯啪的一下便拍到了桌面上,好半天都沒有說話。而這一次,皇上耐著性子好心好意給了這夏玉華考慮的時間,卻是沒想到竟然還是這般不知好歹,如此冥頑不靈。

  太監說罷,小心翼翼地看著面前的主子,不過這一回卻是意外不已。皇上竟然看不出什麼不高興的樣子,只是想了想後,朝他問道:「她這幾天有沒有什麼異樣之處?」

  「回皇上,奴才問過了,沒有任何的異常,出奇的平靜。」太監連忙答道:「奴才交代過不許任何人跟她說話,除了進去送吃的,換東西以外,一般情況下也沒有任何人能進去。可外頭看守的人卻說這女子還跟進去時一般安靜,甚至於連自言自語都沒有,人的精神狀態也十分正常、安好。整個人顯得很適應一般,實在是太讓奴才覺得不可思議了。」

  太監的話讓皇上也不由得好奇了起來,連著關了這麼多天,連說話的人都沒有,這女子不但沒有半絲煩躁的情緒,竟然還能如此淡定從容,實在是讓他意外不已。

  他倒是記得以前百花宴的時候見過那女子一面,當時便覺得不似一般之人,如今更得刮目相看了。不愧是夏冬慶的女兒,臨危不亂、意志堅定。原先也沒想到這樁婚事會有這般大的收獲,現在看來倒真是個意外之喜。

  夏玉華越是不同意,那這事便越有意思了,夏冬慶愛女心切,這一回肯定不會坐視不理,讓自己的女兒背上這抗旨的罪名。這幾天夏冬慶天天跑來,可他故意拖著不見,他就是得讓這對父女先好好熬熬,讓他們知道這事的嚴重性,讓夏冬慶自個忍不住跳出來主動取捨。只不過,這一次還有些事讓他同樣意外不已。他沒想到夏玉華被帶進宮不過短短的幾天時間,卻驚動了這麼多的人出面為這個女子求情。上至清寧公主,下至朝廷數十名官史,甚至於連太后都有保這女子的意思。

  有一點很明顯,這麼多人一起出來保夏玉華,顯然不是夏冬慶所為,而應該是都只是單純的想要替夏玉華本人求情罷了。清寧公主那邊還好理解,估計十有八九是李其仁所為,可那十幾名平日裡向來都不是一個立場的官史呢?還有太后,又是什麼原因?

  到底是什麼人有如此過人的能耐能夠在短時間內讓這麼多人為其說話?這一點他自然是百思不得其解,而更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夏玉華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竟然能夠讓人為了她如此大費周章?

  「朕讓你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沒有?」片刻之後,他也沒有再多想,而是再次朝那下方小心翼翼站著的太監問起話來。

  「回皇上,奴才查了。夏玉華自從兩年前突然轉性後便沒有再主動招惹過鄭世子一次了。而且這兩年來,她一直跟著神醫歐陽寧學習醫術,雖無師徒之名,但卻盡得歐陽寧一身真傳,如今醫術很是了得。」

  太監細細道來:「此女不但治好了夏將軍好些舊傷頑疾,而且現在還在替清寧公主治療氣血虛虧的病根子,據公主府的下人交代,效果很是了得。不但如此,就連五皇子的病,她也有能力代替歐陽寧進行治療。這兩次歐陽寧有要事出京,無法及時趕回給五皇子診治,都是由她代診。」

  「哦,想不到,竟然還是一個醫學奇才,短短時間便能夠有如此大的成就,怪不得歐陽寧變著法子也還是收了這個沒名份的徒弟。」皇上點了點頭,倒是客觀的肯定了一句,不過這些卻並不是他最想知道的:「還有呢?」

  見狀,太監繼續回稟道:「此外,奴才查過了,夏玉華朋友不多,除了前幾年糾纏世子以外,這兩年,也就是跟小候爺、杜家小姐,還有莫家小姐走得比較近,但也不常往來,至於其他的還真是沒了。」

  「沒了?」皇上有些不太相信的反問了一聲,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還真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幫夏玉華。公主府、平陽候府,還有莫家都應該不可能,如此看來,這夏小姐身上還真是謎霧團團了。

  「真沒有了,皇上,奴才怎麼敢騙您呢?」太監一聽,連忙討好地笑著,趕緊表態。

  「算了,此事日後再說吧。」皇上想了想,而後吩咐道:「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去傳夏冬慶進宮覲見吧」

164一夫一妻

  等了這麼些日子,如同度日如年的夏冬慶終於等到了皇上的召見。見狀,他二話沒說便跟著宣旨之人火速入宮,而他心中亦明白得很,今日這一次面聖將面臨什麼樣的選擇。可是為了女兒,再怎麼樣卻也是義無反顧。

  延雲殿外,此刻格外的安靜,外頭候著的奴才均都一臉的小心謹慎。自打大將軍王夏冬慶進去之後,除了皇上身旁的總管太監以外,其他奴才都被趕了出來,而且一連小半個時辰,裡頭也依舊沒有人出來過。

  個別人豎著耳朵聽了聽,卻也並沒以有察覺什麼異常之外,裡頭似乎風平浪盡的,沒有想像中的波濤洶湧。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終於門開了,五十多歲的總管太監從裡頭走了出來。

  他很快附在門口候著的小太監耳畔嘀咕了幾句,而後小太監馬上點頭,一副明白了的樣子快速跑了開去。

  片刻之後,小太監便回來了,手中多了一點東西,不過卻用錦布包裹著,看不出到底是什麼來。總管太監接過之後,也沒查看,直接便將東西拿進了延雲殿,隨後大門再次緊閉,也不知道裡頭到底在搞些什麼鬼。

  當然,沒有誰敢多嘴問一句,除非是不要自個的腦袋了。而就在這個時候,宮殿外頭轉彎處,有個小太監在角落裡朝延雲殿門口方向看了半天,最終又快速的隱了去,似是在暗中查看打探著什麼。小太監對這裡的地形異常熟悉,因此壓根沒有誰注意到他的存在,直到他消失不見,一隊巡視的侍衛這才打那裡經過。

  然而這樣的小人物並沒有誰在意,宮裡宮外所有的人這會注意的焦點似乎都已經放到了夏玉華、夏冬慶,以及整個夏家身上了。外頭的賭盤越來越大,人們在意的並不是夏家父女的命運,而是他們自己放下的那些數量不等的賭金。這世上的人都如此,只要不是自己的的事,對於絕大多數的人來說便都不過是一場遊戲而已。

  又過去了三刻鐘,夏冬慶終於從延雲殿裡走了出來。那一刻,他整個人似乎一下子變得蒼老了不少,但是卻依舊目光堅定,步履從容。一個連上戰場都不怕的人,又怎麼可能被輕易打垮?

  「夏將軍,奴才送您出宮吧?」總管太監笑笑著準備過去扶一把夏冬慶,雖然這看上去人還好好的,不過這心裡估計可是好不了啦。

  夏冬慶一個揮手,並沒有領這總管太監的情,如今他還沒老到要人扶的地步,更不用這笑面虎來裝什麼好人:「不必了」

  見狀,總管太監也不在意,點著頭安慰道:「夏將軍,有句話奴才說出來可能不太好聽,不過卻也是為您好。您呀,就是太寵著夏小姐了,這代價可真是太大了些。古往今來,誰家子女的婚事不都是大人說的算?更何況能得聖上指嫁,那可是天大的恩德,多少人搶破頭也想不來呀。今日您在皇上面前將所有的罪都往自己的身上攬,奴才知道您那是護女心切,可您總這麼由著她來,就算皇上這次真能格外開恩,卻最多也只能保得了她一時。以她這種性子,日後指不定還得闖出什麼更大的禍事來,您還能保她一世嗎?」

  說來這總管太監還算是個有點良知的人,跟在皇上身旁這麼多年,什麼事看不明白呢?眼見這夏將軍總歸也是條漢子,倒是不由得多說了幾句,皇上的心思他明白,所以別的也不好多說,勸道兩句也圖個心安,至於聽不聽的卻不是他的事了。

  聽到這話,夏冬慶神情倒是緩和了一點,知道這總管太監並無惡意,因此歎了口氣道:「唉,我欠這女兒的實在太多,如今她碰上了這等事,我這個做父親的不幫她,還有誰能夠真正幫到她呢?公公,您看出宮前,能不能通融一下,安排我跟小女見上一面?」

  「這恐怕不行吧。」總管太監一臉為難的朝裡頭方向看了看,而後做了個手勢,稍微走遠了一些說道:「剛才皇上的話您也聽到了,您就安心回去等著吧。依奴才看,皇上這會雖然沒答應您,可是卻也沒有否定,估計著皇上是想再考慮考慮您的建議。至於小姐在宮裡也沒吃苦頭,每天都有人好生照料著,您大可以放心。宮裡頭一旦有任何消息,奴才都會馬上通知您,行嗎?」

  見狀,夏冬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原本他也知道這會想見人估計並不容易,不過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既然人家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罷了罷了,他還是先行回去等著吧。府中的事情也得著手開始準備了,免得到時措手不及。他今日所說的這一切,皇上怎麼可能不答應呢?無非就是做個樣子,拖他一拖,好讓世人都知道這事並非聖上之過。

  看著夏冬慶離開的身影,總管太監卻是不由得搖了搖頭。他這雙眼睛看人從沒看走眼過,明明是一代忠臣良將,卻偏偏被逼成這般模樣。不過,他終究也只不過是一介奴才,許多事情也管不了,唯有自求多福了。

  夏冬慶出宮後沒多久,皇上邊批著奏折邊朝一旁侍候的總管太監說道:「剛才在外頭,你嘀嘀咕咕的同他說了些什麼呀?」

  聽皇上這般問,總管太監不由得朝下頭站著的跟班太監看了一眼,暗道準是那多嘴的雜碎趁他沒注意裡跟皇上嚼了舌頭,一會私底下,看他不把那小雜碎的石頭拔出來!「回皇上,奴才還能跟夏將軍說什麼呢,無非就是他那寶貝女兒嘛。奴才斗膽替皇上說道了幾句,實在是看不太慣堂堂的大將軍王將一個女兒教成這般模樣,連起碼的規矩都沒了。還有,夏將軍想跟他女兒見上一面,奴才自然沒答應,這不也不好把話說得太難聽,總歸還是得好言安撫兩句的。」

  他也不慌,鎮定自若地說著,皇上能夠這般問他,便足以說明還是信任他多一些的,倒是那新進來的小滑頭實在想得太過天真了些。想取代他的位子,哼,還差得遠呢。聽到總管太監的話,皇上也沒有再問,只是抬眼稍微看了他一眼,而後便繼續著手中的活計。一國之君,手頭上的事多得去了,自然也不可能為了兩個奴才而費太多的工夫。

  見狀,總管太監卻是朝著那一旁神色略顯慌亂的小太監似有意似無意的瞄了一眼,目光之中的警告意味卻是不言而喻。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皇上總算是放下了手中的筆,起身微微活動了一下,而後朝著總管太監吩咐道:「朕有些乏了,先休息一會,你去安排一下,半個時辰後,帶夏玉華過來見朕。」

  這會,也差不多應該是見見那個與眾不同的夏家姑娘了。這麼一齣好戲能夠上演,沒有這姑娘,還真是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好效果。他滿意地笑了笑,這麼多天過去了,那姑娘卻依舊平靜自在,著實不簡單呀。總管太監一聽,連忙領命。見皇上總算是要見這抗旨拒嫁的當事人了,看來這事也是快到收尾的時候了。

  他很快便帶著人往內務府而去,如今那夏小姐還被關押看管在那裡,面聖之前,自然還是得先去打點交代一下,別讓這小姐到時再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讓皇上生氣了。

  到了那一瞧,夏小姐果然如人稟告的一般平靜從容,絲毫沒有被關押的樣子,也沒有被這樣的靜處弄得失了半分理智,倒像是在自家閨房一般悠然自若。

  心中暗自稱贊了一番,果然是有過人之處,瞧這定力與意志便不似常人,難怪有那種魄力敢抗旨了。

  「夏小姐,奴才是皇上身旁的太監總管,奉皇上口諭,半個時辰後帶您去面聖。」他倒不似上次那宣旨太監一般勢利,微笑著躬了躬身,和氣地說道:「請夏小姐先行沐浴更衣,好生準備一番。」

  「有勞公公。」夏玉華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了一下,所謂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客客氣氣的跟她說,她自然亦是一樣。

  見狀,總管太監便讓隨行跟來的婢女將準備好的熱水、衣物等送了進來,準備妥當後又詢問夏玉華,見其不需要人幫忙淋浴,便帶著人都先行退了出去,在外頭等候。

  時間倒還充裕,夏玉華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想著這會皇上總算是要召見她了,看來事情也應該差不多到了要最後解決的時候了。

  這些天她一直被關在這裡,完全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些什麼事,可是心中卻明白,父親一定不知道為了自己的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一會面聖後,不論結局如何,反正她都不會讓自己的事而牽連到父親身上,所有的罪行,她都願意自己的一人承擔。

  清洗完畢之後,換上那些人送進來的乾淨衣裳,又有宮人進來替她按照覲見的禮儀重新梳好頭髮,等一切準備妥當之後,總管太監這才再次走了進來。

  見夏玉華一臉素容,並沒有半絲妝扮,他不由得說道:「夏小姐,時間還有一些,您看是不是稍微讓宮女給您點上點妝,畢竟是面聖。」

  「謝謝公公好意,不過這樣就行了。」夏玉華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的,而後抬眼朝總管太監說道:「臣女是帶罪之身,這樣乾乾淨淨的便行了。」

  聽到夏玉華的話,總管太監倒也覺得在理,這小姐身份總歸特殊了些,因此剛才他都差點忘記這一樁了。再見這會夏玉華一身清爽、素雅明麗,卻也覺得這種乾淨的氣質極其少見,反倒是讓人覺得眼前一亮。

  「既然小姐已經準備好了,那便請隨奴才過去吧。」他笑了笑,下意識裡卻還真沒有將眼前的這個女子當成帶罪之身的人來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由自主的便起了恭敬之心,這多少也讓他自己的都詫異不已。

  沒有想太多,夏玉華已經應聲站了起來,徑直往門外而去,總管太監見狀連忙上前帶路,一行人如同踩著點似的,在皇上吩咐的時辰點正好趕到了延雲殿門口。

  「夏小姐,您先在外頭等一會,奴才先進去通報一聲。」稍微跟夏玉華交代了一下後,總管太監便先行進了去。這會功夫,也不知道皇上醒了沒有。

  夏玉華大約在外頭等了兩刻鐘的樣子,方才見那總管太監走了出來,說可以進去了。

  進去之後,夏玉華再一次見到了當朝皇帝,上一次見時不是兩年前的百花宴,而不過兩年的功夫,這位皇帝卻是比從前顯得老了不少,兩鬢之間白了一大片,看來操勞是肯定不少的。唯獨沒有什麼改變的是那圓滾的身材,一看就是平日裡極少鍛煉。

  這一切都只是那麼一眼便全收眼底,夏玉華沒有再多打量半眼,在自己的應該待的位子上站好之後,行了參拜大禮。盡管在心底深處,她一直都對這位手握生殺大權卻心胸太過狹窄了些的皇帝沒有什麼好感,但君臣之禮卻是不得不拜。

  她平日極少行這樣的大禮,但卻絲毫不會影響到她動作的規範,從頭到尾,她都不會讓任何人再挑出半絲的不是,端莊而從容,如今這樣的氣質在她身上愈發的濃郁。

  看到此刻的夏玉華,皇上很快便找到了兩年前那僅有一面的記憶,不說別的,光這氣場卻是與以前相較有過之而無不及。當時他便驚訝於夏冬慶竟然還能調教出一個這樣的女兒來,而現在,更是不得不感歎此女當真有不滿這樁婚事的資本。

  他並沒有馬上讓夏玉華平身,看著眼前那個跪著卻依舊不卑不亢,優雅如舊的女子,心中倒也暗自忍不住歎了聲可惜。

  「夏玉華,你可知罪?」微微皺了皺眉,他終於出聲了,聲音中帶著刻意顯露出來的威嚴,雖然他明白在這女子面前這樣的威嚴根本就不會嚇到她,可是第一反應卻還是這般做了。

  聽到這聲質問,夏玉華只是稍微抬眼看了一下,而後平視前後,鎮定答道:「請皇上息怒,臣女之所以抗旨拒婚,只是因為不願嫁給世子而已,並無對皇上不敬之意。且臣女所為只是臣女自己的意願,與其他任何人沒有關係,不論皇上如何懲處,臣女願意一力承擔。」

  「一力承擔?果真還是太過年輕了一些。」皇上不由得乾笑了兩聲,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可知抗旨不遵是什麼樣的罪名?就憑你,你能承擔得起嗎?」

  「承擔不起也得擔,一人做事一人當,臣女知道皇上聖明,不會因此而無故牽連到其他的無辜之人,至於臣女,哪怕以死謝罪,也無怨無悔,以求皇上寬恕。」夏玉華直接說出了自己最壞的打算。左右無非是一死,到這個份上卻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聽到夏玉華的話,皇上倒是很快明白這女子的想法,他不在意地說道:「你倒是會說話,是怕朕因此而降罪於你的父親吧?此事雖看似與你父無關,但他再如何也脫不了管教不嚴之罪。更何況,你現在自身難保,哪裡還有資格替你父親洗脫罪責?」

  夏玉華微微笑了,似是早就料到皇上會有這般一說,因此也沒多想,徑直答道:「皇上是聖君,臣女是對您有信心。臣女相信,不論皇上這次做出何等裁決,必定是最公正的,不但臣女心服口服,而且萬千臣民也會臣服無比。」

  皇帝聽罷,倒是不由得對夏玉華更是細看起來。雖然是極其簡單的幾句語,可這女子一言一行,不但讓他挑不出半點的錯處,而且還十分受用,偏又沒有半絲刻意討好之意。看到這一切,說這女子至今不過十七,他還真是難以相信。

  「平身吧,起來回話。」好一會,他這才揚了揚手,讓夏玉華平身,這樣的女子,到了此刻倒也沒有什麼必要再刻意的為難。

  「謝皇上。」夏玉華謝恩之後,站了起來,相比兩年前,她的個子長高了不少,立在那裡,高挑柔美,亭亭玉立,即有少女的風姿,又不乏端莊沉穩的成熟氣質。

  皇帝也沒再多問其他,直接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朕聽聞,兩年前你還對端親王家的世子愛慕非常,發誓非他不嫁,為何後來突然一改初衷?以至於到如今,朕親自下旨為你們賜婚卻也不願接受,寧可抗旨也不願嫁他?」

  聽皇上問起了自己的不願嫁給鄭世安而抗旨的具體原因,夏玉華微微頓了頓,她不可能將真正的原因告訴任何人,更何況眼前這人也並非是她所信任之人。但她卻不能不回答,而且這答覆還得能夠說得過去。雖然她並不指望皇上能夠因為她的解釋而格外開恩什麼的。

  「臣女不知應該如何回答您的話,臣女只知道這並非是衝動,而是心中的的確確不想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以前或許是喜歡,但現在卻真的不喜歡了。更何況,臣女記得曾經跟人說過這麼一句話,臣女此生,不求富貴,不求尊榮,只求得一心人,過一夫一妻的平凡生活。世子並非是我的一心人,也不可能與我一夫一妻相守白頭,臣女或許是自私了一點,但是無論面臨怎樣的狀況,卻都決不會改變堅持。」

  她知道自己對著一個三宮六院的皇帝說這樣的話的確是有對牛談琴的意思,不過這卻是她現在所能夠解釋的最大限度。她並不需要得到眼前之人的理解,但是卻得表明自己的立場,一個在世人眼中盡管極其可笑,但在她心中卻無比堅定的立場。

  而聽到她所說的這些後,皇帝果然驚訝得不成樣子,半晌之後這才好笑地說道:「你不喜歡世子,這一點朕還勉強能夠理解,可是你卻說不允許日後自己的夫君納妾,不能夠有別的女人,而只能與你一夫一妻的生活,這未免太可笑了吧?」

  「皇上所言自然有理,但臣女並非要求這世間所有的夫妻都是如此,也沒有強迫任何人這般娶我。這種事本就得你情我願才行,勉強是不會有任何的結果。」夏玉華也不在意那帶著嘲諷的笑,繼續說:「更何況,世間也有不少這樣的例子,臣女寧可做可笑之人,也不願違背自己的心意。」

  「如果你這一輩子都找不到這麼一個自願與你一夫一妻共度白頭的人呢?」皇帝這會倒是來了興趣,覺得眼前的女子當真有意思得很。

  「那臣女便終生不嫁。」夏玉華很是堅定的回答著,沒有半絲的猶豫與遲疑。

  「那如果有這樣的人娶了你,可沒過多久便後悔了呢?」皇帝再次追問,盯著夏玉華一副又當如何的表情。

  而這一回,夏玉華亦如同剛才一般,毫不猶豫的回答道:「那臣女便休了他,寧可孤單終老。」

  響亮而堅定的答覆響徹在延雲殿內,那樣的氣魄竟然讓皇上也不由得愣住了。這會功夫,他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女子的的確確有這樣的魄力。

  「如此說來,你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初衷,這旨也是抗到底了?」皇帝此刻已經眉頭急皺,對於這問題的答案,其實心中也早就已經知曉,但是還是不由得再次重申了一遍。

  「請皇上恕罪,臣女沒有辦法接這旨。」夏玉華微微低了低頭,以示請罪,話說到這份上了,想來皇上也不會再跟她囉嗦什麼了:「臣女自知抗旨罪行嚴重,一人做事一人當,臣女心甘情願接受任何懲處,但憑皇上處置。」

  「好,果然虎父無犬子,身上這股子倔強倒與你父親像得很。」皇帝冷哼一聲,面無表情地說道:「朕雖有心寬恕你一回,但無奈你冥頑不靈,置天子聖意不屑一顧,實乃大不敬。為正朝綱,清倫理,樹德行,朕只得嚴懲不怠,以正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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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翻天覆地

  事情發展得比夏玉華想像的還要快,她沒想到皇上這麼簡單幾句詢問,甚至於後面連父親的事提都沒有再提,便直接下達了對她的懲處,不過這樣也好,看這樣子倒是並不會因此而連累到父親以及夏家,她也放心了。

  一道口諭,頃刻之間,她的命運便發生了完全的變化。從這一刻起,她不再是尊貴的大小姐,而只是一名帶罪之身的犯人。抗旨沒有被處以極刑,命倒是保住了一條,但是卻被流放到千里之外的荒蠻之地,從此永別父親與家人,再也不能回中原半步。

  這樣的懲處比及殺頭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最少對於一個大將軍王的女兒來說,比殺頭更讓人覺得恥辱。抗旨罪名的確不小,但夏家功高於頂,這樣的處罰的確太不顧情面。

  可那又如何呢?夏玉華並不在意這些。除了心中傷感那份與家人的別離之外,她卻是覺得去到哪裡,在哪裡生活都無所謂。只要活著,便還有希望,不是嗎?

  她不怕苦,也不怕未來的路充滿荊棘,只要能夠遵從於自己的心,那樣的日子才過得有盼頭。流放而已,她相信這世道風水輪流轉,總有一天,她會有再次與親人團聚的一天,不論要堅持多久,她亦不會後悔。

  從延雲殿出來的一瞬間,她整個人反倒輕鬆了不少,這樣的結局倒也不錯,換個地方生活而已,不是嗎?唇角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在總管太監的提醒下,她沒有久做停留,抬步跟了上去。

  按律法,流放之前,她還是有機會再見一次家人的,她在想著到時應該如何安慰自己那已經上了年紀的父親,如何讓家人不要因為她而太過悲傷。雖然遠離,日後不知多久都得天各一方,但是只要他們的心在一起,那份親情便永遠不會讓他們隔離。

  「夏小姐,老奴是真心想不明白,您為何要那般固執呢?皇上可是一而再的給您機會,您卻情願流放到那種荒蠻之地去。」總管太監邊走邊說道:「奴才可聽說,那種地方,條件極差,貧困不堪,連吃的東西都沒什麼,不但如此,而且那裡民風野蠻,民智未開,過著跟野人一般的生活。您自小錦衣玉食長大,哪裡經得起那樣的苦,去到那裡,可怎麼過呀」

  「多謝公公關心,這些玉華心中自然有數,但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夏玉華說的都是實話,那裡的困苦,她多少也聽聞過,雖然可能有些誇大,但肯定卻是極苦之地,再加上她一個待罪之身,哪怕父親花再多銀子事先替她打點,到了那種地方,亦根本沒有辦法能夠再顧及到。

  見夏玉華這般說,總管太監好心地說道:「您要是後悔了的話,奴才再去替您告訴皇上?依奴才看,只要您肯認這個錯,接了這聖旨,皇上還是有可能收回現在的旨意的,您瞧,這不是沒下正式的聖旨嗎?」

  「不必了,公公好心,玉華心領,但是真不必了。這樣也好,苦點便苦點吧,最少不必委屈自己的心,於我而言,便是最好的了。」夏玉華謝絕了總管太監的好意,有得必有失,這道理她明白,所以在做出抗旨決定的一瞬間,便已經做好了所有的心理準備。

  見狀,總管太監也不好再說什麼,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不再說話,暗道果真是個倔強的女子,倒是與當年的清寧公主頗有幾分相似,所不同的是,清寧公主的身份畢竟不同,而這女子卻是更加的大膽而堅定。

  一行人很快又回到了先前夏玉華被關押的屋子,這倒是讓夏玉華有些意外,原本還以為就算沒這麼快馬上起程流放,但最少也得是被先行收監才對。卻是沒想到她這已經被定下罪行的帶罪之身還能夠有資格住這樣的地方。

  坐下之後,見總管太監帶著人準備離開,夏玉華便出聲叫住了他問道:「公公,玉華想問一下,什麼時候才能夠再見家人最後一面。」

  流放一事,最遲不過三天時間便得啟程,因此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天,更不清楚自己到底何時才能夠再見家人。她還有好些話要跟父親說,有好些事要交代給梅姨,還有自己那可愛的弟弟也想好好再看多幾眼。

  聽到這話,總管太監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想了想後這才說道:「夏小姐,此事奴才一時還真說不準,不過您放心,最遲也應該是這兩天吧。您還是先耐心在這裡等著,有什麼消息,奴才會趕緊著來通知您的。」

  「有勞公公了。」夏玉華見狀也沒問,具體的看來還是得皇上說了算,倒是沒必要再讓這些當差的為難了。

  「不打緊,您先休息,有什麼需要只管說,奴才已經吩咐下去了,她們都會照辦的。」他邊說邊指了指一旁留下來的兩名婢女,示意有什麼夏玉華都可以吩咐她們。如今到了這個時候,皇上自然也沒必要再刻意讓這裡禁聲禁言的了。

  「謝謝。」知道這幾天自己倒是不必再如前些日子一般過,夏玉華倒是不由得笑了笑,暗道這算不算是對於一個即將流放之人最後的一點仁慈呢?

  沒有再多想這些,在總管太監離開之後,她向留下來的婢女要了一套文房四寶。反正這會有時間,閒坐著總覺得還是有些浪費,倒不如弄些筆墨紙硯來寫點東西。除了家人以外,她估計也再沒有機會見到其他人了,這一世朋友不多,倒卻有那麼幾個真心真意的,多少還是留點隻字片語給她們才好。

  而這一次,婢女聽到夏玉華的話,果然不再如以前一般漠視,而是很快出去,沒多大的功夫,便拿來了筆墨紙硯。

  謝過之後,夏玉華也沒讓婢女幫忙硯墨,而是讓她們退下忙別的去,她想一個人靜靜的待著,靜靜的做完這些應該做的事。見狀,婢女們也沒說什麼,按要求再次退了出去,而屋子裡頓時又只剩下了夏玉華一人。

  她提了提衣袖,開始自行硯起墨來,邊研墨邊想著要給哪些人留封書信,又在上頭都寫點什麼才好。

  杜姐姐很快要出嫁了吧?可惜自己是沒有機會親自去祝福於她,在她嫁人的那天也是沒有辦法親自相送了。菲兒也很快要訂親了吧?上次來信說已經有了中意的人選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小妮子會訂親,什麼時候會嫁人。她們都得過得幸福才好呀夏玉華打心裡頭祝福著她們,希望這兩個性格各異,卻又同樣善良的好女孩能夠有個好的歸宿。

  她慢慢提起了筆,寫了起來,言辭之間並沒有太多的傷感,有的只是朋友間的那種惜別與祝願。提前寫好這些總是好的,等到時見到父親時,再讓家人代為轉交便是,怎麼說也算是自己給她們的一個交代,同時也謝謝這些日子以來,她們替自己的擔心與牽掛。

  雖然在這裡頭對於外面的一切她一無所知,但她知道,她們肯定急壞了。其實,能夠有這麼多人牽掛著她,她已經覺得很是幸福。

  給杜姐姐的信沒有太長,反倒是菲兒的卻多了不少筆墨,那個丫頭呀,與過去的自己的有著太多類似的地方,忍不住還是多囑咐了幾句,特別是這丫頭日後嫁人之後,以她的脾氣肯定沒有杜姐姐這般容易適應那種全新的生活。

  寫完這兩封信後,她稍做休息了一下,再次提筆給這兩年來一直對她關照有加的先生道了個別,表達自己心中的感激。說實話,她真心希望先生不論以前遇到什麼事,都能夠放下來,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她亦希望能夠有個善良的師母好好照顧先生,先生是好人,實在不應該這樣下去,孤寂一生。

  有些話,以前她不太方便說,而現在反正也沒有機會再見面了,倒是沒有了之前的那些顧忌,好好勸說了先生幾句,萬望他能夠保重,能夠釋懷。

  接下來,她又給李其仁寫了一封,對於這個重生之後第一個識得的朋友,她是萬分珍惜的,對於李其仁這兩年來為她所做的一切,再次鄭重的道了聲謝謝。這一世能夠認識一個這樣好的朋友,她的確覺得很是幸運,哪怕日後再也沒機會回到京城,她亦會永遠在心中記住這一切。

  寫完給李其仁的信之後,她停了下來,擱下了筆沒有再繼續。腦海之中還閃過了兩個身影,但猶豫了片刻卻還是打算做罷。

  她認識的人本就不多,朋友便更是沒有幾個,除了剛才寫信的人以外,莫陽也算得上是一個吧。可是,對於莫陽,她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想寫點什麼留給他,可卻又不知道能寫什麼。最後想想還是作罷了,省得添增些不必要的困擾。

  至於另一個人則是到目前為止似友卻又非友的五皇子鄭默然,這人也算是跟她有些交往,不過單獨留信什麼的倒是沒有必要了,貌似他們之間的交情還沒有到達這樣的程度,最少對她來說是這樣的。

  待紙上的墨跡乾了之後,她這才一封一封的整理好分別放進不同的信封,信封上的名字也都已經寫好,封蠟什麼的倒是不必,由父親轉交,她卻是沒什麼不放心的,再者也沒寫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整個晚上,夏玉華終究還是沒有睡得太好,她還是沒有能夠免俗,對於未來總歸有些迷茫。

  第二天下午時分,總管太監再次過來,告訴夏玉華可以出宮了。

  聽到這話,夏玉華也沒多想,起身便跟著一併往外走。到時候了嗎?快些好呀,這樣便能夠早些見到家人了。等見完家人,她便可以安心的去了。

  宮中地方果然極大,跟著總管太監一起,夏玉華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宮殿,上次被帶進來時還不覺得,而這一次卻覺得走得分外的久。

  好一會,她們這才到了宮門口,遠遠的,夏玉華便看到了父親與梅姨帶著成孝在宮門外頭等著自己,見到她出來了,成孝第一個撲了過來,大聲的叫著姐姐,而很快夏冬慶與阮氏也迎了上來,一臉痛惜的樣子看著她,連聲問著這些日子她好不好。

  夏玉華見狀,心裡被這份親情給塞得滿滿的,這一生她真的沒有白白重生,盡管馬上便要發配他方,不知道還得再過多久才能夠見到這些親人,也許一輩子再也無法相見也難說。可是這一刻,她卻是真的無與倫比的滿足與幸福。

  「姐姐,你在宮裡有沒有人欺負你吧?」成孝拉著夏玉華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的,似乎生怕有人對姐姐不利,一副要保護她的模樣。

  「放心吧,姐姐很好,沒有人欺負姐姐。」夏玉華半蹲著身子,示意成孝放心。

  一旁的阮氏見狀,連忙將夏玉華拉了起身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可不知道這些日子你爹都急得什麼樣了。」

  「爹、梅姨,對不起,是玉兒不孝,害你們擔心了。」夏玉華邊說邊朝著面前慈愛的父親與阮氏屈膝行禮,如今,她真的不知道怎樣表達心中的愧疚,而只怕日後也沒什麼機會能夠在兩老面前盡孝報答了。

  見狀,夏冬慶連忙扶住自己的女兒,心疼地說道:「好了好了,說這些做什麼,咱們是一家人,哪個做父親的不操心子女的事情呢?如今沒事就好,往後只要咱們一家子能夠平平安安的一起生活這就是最大的幸事了,其他的都別多想。」

  聽到父親提到往後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過日子,夏玉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卻見一旁的阮氏也扯出了笑容,附和著說道:「老爺說得對,看,咱們還是太過激動了一些,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先上車,回家再慢慢聊吧。」

  「對,回家,回家。」夏冬慶重重的舒了口氣,臉上的神情也輕鬆了不少,牽著自己的女兒的手便準備往一旁等候的馬車走去。

  可這一下,夏玉華倒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難不成,如今流放他處的人還有這等好的對待,流放之前還能回家與家人小聚兩日?

  「等一下爹爹。」她連忙停了下來,越發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回頭看了一下,卻發現剛才送自己出宮的總管太監還有其他的宮人侍衛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去了,而外頭的守衛也沒有絲毫阻攔她離開的意思。

  怎麼看,她現在都不像是一個戴罪即將要被流放他處的人呀。「怎麼啦玉兒?」夏冬慶見女兒停了下來,一臉的奇怪,自然也跟著停了下來。

  「爹爹,我是帶罪之身,即將流放之人,怎麼能夠跟您回家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夏玉華心中突然有種不太好的感覺,總覺得父親與梅姨他們有什麼事瞞著自己的。

  見狀,夏冬慶與阮氏對視了一眼,正欲出聲,卻被一旁的成孝搶了先去:「姐姐不用擔心,你不必再受流放之苦,我們一家人以後都可以在一起的。」

  夏成孝的話頓時讓原本便覺得有問題的夏玉華更是驚訝不已。不必再受流放之苦,可以完好無損的回家?這怎麼可能?皇上怎麼可能輕易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不,不對,這中間一定有什麼事她還不知道,而且是大事,大事。「爹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皇上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的免去我的罪行?」夏玉華反手抓緊住父親的手,一個勸地問道:「您趕緊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您到底都做了些什麼才讓皇上赦免我?」

  她此刻心情分外的激動,她似乎已經猜到了些什麼,只不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父親、父親一定為她付出來了巨大無比的代價。見自己的女兒一臉的擔心,夏冬慶只好先行安慰道:「玉兒,你先別急,的確是發生了一點事,不過都是為父自己心甘情願的,而且咱們一家子也都能夠平平安安的,這樣便足夠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一時半會幾句話也說不清楚。聽話,咱們先回家,等回去後,爹爹再把一切都告訴你,好嗎?」

  「是啊,咱們還是回去再說吧。」阮氏也親切的說著,伸手替玉華縷了縷腰際的髮絲,滿臉的慈愛。

  就連一旁的成孝也樂呵呵的催著姐姐快些上車,趕緊回家。見狀,夏玉華只好先行按捺住心中的著急與擔心,隨著他們一併上車回家。

  馬車很快行駛了起來,離開這個讓夏玉華生厭不已的地方,直接朝著大將軍王府而去。總的來說,從夏玉華出宮的這一刻起,那裡已經不再是大將軍王府,而朝廷也不再有大將軍王這個封號。

  夏冬慶主動請求皇上駁去了他大將軍王的稱號,引咎辭官。因為女兒所犯一切罪行都是他這個父親管教之過。同時,他又把這麼多年屢建戰功所得來的一切封賞與家業都獻了出來,懇請皇上給自己的女兒一個抵罪的機會。

  如此一來,夏家一夜之間便從榮光無限的異姓王候變成了普通平民百姓,快得讓所有人都為震驚,快得讓所有人都感歎萬分。

  昔日的榮華瞬間失去,這樣的落差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能夠隨承受得住。可他夏冬慶是什麼人?什麼樣的風雨沒見過,什麼樣的磨難沒嘗過?罷了,能夠保得女兒周全,別說是這些身外之物,即便是要他的性命去換,他也是願意的而這一切,夏玉華還並不知情,但整個京城早就已經如同爆開了鍋,所有的人歎惜的同時,卻也不得不佩服夏冬慶能夠如此拿得起放得下,而他對於親情的看重,在權力富貴與親情家人之間毫無留戀的選擇,亦讓他贏得了絕大多數百姓更高的評價。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夏玉華從馬車上一下來,一眼便看到了守在門口等候的鳳兒與香雪,除了她們兩人以外,還有幾個最為熟悉的府中老人,管家、梅姨身旁經常侍候的劉媽、以及其他幾人。

  「小姐,您可算回來了。」見到夏玉華,鳳兒第一跑了過來,激動得無法形容,說話間,眼淚都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倒是一旁的香雪穩重些,趕緊制止鳳兒道:「小姐回來這是天大的喜事,咱們都得高高興興的,你別這樣。」

  鳳兒一聽,也知自己的這般太過失態,連忙抹去眼淚,笑著點了點頭,上前扶著小姐準備進門。

  「好了好了,先進去再說吧。」阮氏知道這兩丫頭是真心的盼著玉華回來,因此也沒怪她們什麼,笑著吩咐一眾人等先行進去。一會家中還有些事情得打點,拖太久了怕是不夠時間。

  見狀,夏玉華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朝著鳳兒與香雪那兩丫頭笑了笑,用眼神示意她們自己一切都好。

  進門之後,她隱隱感覺到了府中一股蕭條之氣迎面而來,一直走到大廳之中後,除了在門口迎她們的那五六人以外,直到現在似乎也再沒有看到旁的下人。往日這府中下人雖然比不上其他權貴門第那般多,可是卻也不至於這般少得厲害,甚至剛才進門時連門房都沒看到。

  坐下之後,鳳兒與香雪趕緊著給幾位主子上茶,而後夏冬慶微微揮了揮手,這些人便如同先前已經商量好了似的,一併退到了一旁候著。

  這會已經到家了,而且有些事反正也瞞不了多久,與其等會發生了什麼事讓玉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倒不如這會趁著還有些時間先將一切都告訴於她。

  「玉兒,你上車前不是一直問為何可以平安無事的回家,免去流放之苦嗎?」他微笑著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很簡單,爹爹跟皇上打了個商量,用封號、官職,還有家中這些年所得的賞賜以及家業,換回咱們一家人團聚的安生日子。如此而已。」
166替父親拿回一切!

  夏冬慶將事情的大致告訴了夏玉華,對於女兒,許多東西不必要說太多,只需稍微點到便可明白,而他擔心的卻是女兒知道這些後會愈發的自責。他不想女兒那般,從那次在書房內回答她的問題開始,其實自己便做好了一切的準備。

  如今這樣倒也乾淨,日後不會再有太多的紛爭,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過日子也未曾不是一種莫大的幸福。他十六歲當兵,到現在四十六歲,整整三十年戎馬生涯,經歷過不知多少的生死,榮光無限,卻也時時危機四伏。

  這一生,他沒有死在那金戈鐵馬的戰場上,也不甘心死在戰場之下的各種陰謀之中,可是往往事與願為,看來如今,他是再也沒有親上戰場的機會,更沒有再次為國為民效力的時候。

  盡管如此,可他卻依舊不後悔自己的的決定,為了女兒,讓他放棄一切他都願意。這一生,在女兒成長的歲月中,他這個做父親的實在做得太少,他欠女兒的太多,多到再怎麼樣付出也不為過。

  更何況,換一種想法,禍福相依,沒有這一切又怎麼知道不是件好事呢?罷了,能夠換得女兒性命,免去流放之苦,同時沒有了讓皇上終日不安的那一刻,也等於是免去了自己最大的禍端,日後一家人能好好的過日子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皇上倒也沒有做得太絕,總歸還是怕世人說他藉機打殺功臣,怕臣民說他太過無情,因此還給他一家人留了一間普通宅院以及兩間鋪子,以供維持生活基本無憂。

  夏冬慶說話的語氣之中並沒有什麼怨恨之情,只是那種失落與不得志的壓抑卻無可避免的流露了出來。

  聽到這一切,夏玉華心裡頭難過得無法形容,她不是在意那些所謂有榮華富貴,她只是替父親感到不平,感到憤慨父親一生為國,數次險些死在沙場,用他三十年的青春保邊境護安寧,百姓得以安居樂業,而皇上也免去後顧之憂。

  而如今,皇上竟然做到如此絕情,在她看來,那最後留下的一間宅子以及兩間店鋪,簡直就是最大的嘲諷。這已經不是讓人心寒的問題,如此對待,世間可還有天理,人間豈還有正義?

  她半天都沒有出聲,神色是從所未有的陰沉,她可以容忍許多的東西,但這一口氣卻無論如何也吞不下。不為自己的,只為被打壓成這般的父親。

  奪去了大將軍王的稱號也就罷了,收回一切賞賜甚至所有家業也無所謂,可是皇上卻不能夠把一個天生的軍人活生生的奪去他引以為傲的天責。永遠的離開了沙場,這無疑等於是剝奪了父親的靈魂,何等的殘忍。見女兒這幅模樣,夏冬慶頓時有些愣住了,一時間也不好再開口說什麼,而一旁的阮氏見狀,只得出聲安撫道:「玉兒,你也別再難過了,事已如此,咱們只能好好的面對。總歸一家人還能夠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多少也算是一種福氣了。」

  聽到阮氏的話,夏玉華這才抬眼看向夏冬慶,她鬆開了些緊急的眉頭,陰沉的面色變得格外的鄭重,如同誓言一般朝著父親說道:「爹爹,我不難過,今日這一切,皆由玉兒引起,總有一天,玉兒會替爹爹討回原本應該屬於您的一切。」

  「玉兒,你不必如此,爹爹……」夏冬慶聽到這些,又見女兒如此認真的表情,自然擔心不已。

  不過話還沒說完,卻被夏玉華打斷道:「爹爹只管放心,經此事。玉兒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自有分寸。您不必想太多,只需堅信,憑您的才能,是絕不可能永遠這般被塵埃掩埋住,總會有再揚眉吐氣的一天。」

  說罷,夏玉華也不再多說此事,雖然家中此刻並沒有什麼外人,廳裡頭站著的也都是府中最信得過的家僕,但有些事情心中有數即可,卻是不便當面說太多,至於剛才的話也不是一時衝動,而是心中實實在在的打算,不論如何,她都要幫父親重回到拿回屬於他的位子,讓他能夠繼續過著有自己的夢想與追求的生活。

  「梅姨,府中其他的奴僕都打發走了嗎?所有事情都妥當了沒有,我可以幫著做點什麼?」她恢復了平靜,不再浪費氣力去做那些無用的憤怒與抱怨,這次的事對於父親與夏家的打擊實在不小,而她從現在起,便要替父親扛起這個家。

  見夏玉華不再糾結過去的那些事,而是一副堅定的要走好日後道路的樣子,夏冬慶與阮氏也不知道到底是好還是其他什麼,不過總歸女兒能夠勇敢的面對一切,如此他們也放心了不少。

  「都已經打發了,總共還留了不到十人,你身旁的鳳兒還有香雪都不願意,所以我還是把她們留了下來,另外幾人也都是這府中的老人了,讓他們走他們也沒什麼地方可以去,再說日後家中也總歸還是得留幾人的。」

  阮氏細細地說道:「另外,府中可以帶走的東西也都已經收拾好了,西街那處宅子也已經派人整理了出來,隨時都可以動身搬過去了。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打點好了,你不必擔心。這會還有一點時間,你不如回房間看看,還有些什麼小東西要帶走的,別讓鳳兒她們給收漏了。一旦咱們離開,這裡的一切便都與咱們無關了。」

  聽到阮氏的話,夏玉華默默的點了點頭。見狀,夏冬慶便讓眾人先行各自散去,再去自已屋裡好好檢查一遍,收拾好要帶的隨身物品,半個時辰後再到大廳會合,到時估計著朝廷的人也應該來了。

  夏玉華帶著鳳兒與香雪一併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在外頭轉了一小圈,夏玉華微微生出些不捨。兩世為人,她在這裡住了總共十八年的時光,沒想到這一世竟然會是以這樣的原因而離開。

  「小姐,進去吧。」香雪心細,見夏玉華待在院子裡頭微微有些出神,情緒略顯低沉,知道是生出了幾分離去的不捨。

  夏玉華很快回過神來,嗯了一聲,而後便抬步進了屋子。

  朝四處看了一圈,看到了桌上擺放好的要帶走的東西。鳳兒與香雪早早的整理了出來,隨便打開一個包裹看了看,她也沒說什麼。這兩個丫頭都懂自己的習慣與心思,所以卻是不必擔心會疏漏掉什麼。

  「小姐,您書櫃裡的書、藥房裡的所有東西,上午時分老爺已經命人給您送到新宅子那邊去了,就連藥園裡能夠移植的藥材也全部移了過去。現在這裡就剩下一點小物件了。」見夏玉華目光掃過前邊空蕩蕩的書櫃,香雪怕她擔心,便連忙出聲解釋了一句。

  鳳兒見狀,也出聲道:「對,小姐您放心吧,凡是平日你用慣的東西,咱們都帶上了。您再看看有什麼,萬一漏了也好即時補上。」

  「你們已經做得很好,謝謝。」夏玉華停住了腳步,朝著眼前兩個一心一意為自己的丫頭說了聲謝謝。鳳兒也好,香雪也罷,無論是跟她時間長還是時間短,卻都那麼忠心耿耿,如同愛惜自己一般愛惜著她這個小姐。

  雖然說,主僕之間,這本就是她們應該是做的,可是夏家落難,她們卻依舊能夠不離不棄,依舊如同以前一般真心真意的服侍她,這一聲謝謝,兩個丫頭當得起。而聽到小姐竟然跟她們說謝謝,鳳兒與香雪一時間激動得不知如何形容,如同孩子一般有些手腳無措起來。

  「小姐,您怎麼能跟奴婢說謝謝呢,這可萬萬使不得,使不得呀。」鳳兒連忙擺著手,心中卻分外的滿足。

  香雪亦是,連聲說不可以,這些本就是她們的份內之事,哪裡還能擔得起小姐的謝呢,可不是折煞了她們。

  「你們倆別這般拘束,記住,日後你們不但是我的丫鬟,同樣也是我最親近的人。今日你們能夠跟我一併度難,他日我定會給你們一個幸福的前程。」

  夏玉華也沒有再多說,只是在心中已經記下了今日自己的承諾,他朝有一天,她一定會讓這兩個丫頭幸福一生。

  小姐的話那般的鄭重而發自內心,鳳兒與香雪皆感動不已,這一次她們沒有再不知所措,而是朝著自己認定的主子信任的笑了笑,一切言語此刻都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們的心已經緊緊連在了一起。

  在屋子裡待了一會後,夏玉華也沒有真正去檢查什麼,唯一最緊要的煉仙石,隨時隨刻都帶在身上,而其他的於她而言都是身外之物,倒是沒有必要太過在意。再者以香雪那樣細心的性子,肯定不會有什麼閃失的。

  坐在書桌前微微閉上了眼睛,她開始考慮著今後的日子應該如何打算。以往的計劃自然得進行調整,而為了父親,她亦不得不暫時放棄一些東西,而去做另外一些事情。她終究還是免不了俗,也不是聖人,於她而言,萬事還是家人為先。

  沒有人知道她想做什麼,但是,用不了多久,她便會讓一個個合著手不斷逼迫、陷害父親的人都得到應有的懲罰,她會讓父親再次回到他人生應該待的位置,找到屬於自己的榮光!「小姐……」過了一會,香雪輕細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似乎是有什麼事要跟她說。

  夏玉華睜開了眼,微微坐好些些,不再深思,轉而問道:「怎麼啦?」時間應該還沒到吧,這會香雪叫她應該是有別的事才對。

  「小姐,奴婢有件事想問問您。」香雪說道:「去年您生辰時,小候爺送的禮物奴婢已經替您收好了,不過那日還有一份特殊的賀禮,奴婢不知道您是否要一併帶走。」

  「特殊的賀禮?」夏玉華一時倒是沒有明白香雪指的到底是什麼。

  見小姐果然不太記得了,香雪連忙提醒道:「小姐,就是小候爺命人送來那尊虎形木雕之後,又有一人命人送來了一卷畫像,但是卻並沒有報上名姓。奴婢瞧著您也沒將那畫掛出來過,而是直接讓收了起來,所以先前收拾東西的時候也不知道您到底要不要帶走。」

  經香雪提醒,夏玉華這才想起了那幅畫來,鄭默然的手筆竟然已經被她塞在某個角落都快要忘記了。想了想後,還是讓香雪將那幅畫一併帶上了,一來終歸是自己的畫像,萬一落到他人手中也不是什麼好事。二來,日後肯定還是得跟鄭默然打交道,這畫留著說不定會有用處。

  見狀,香雪很快便從西面小閣櫃裡將那個裝著畫的錦盒拿了出來,她準備呈給夏玉華,也不知道小姐要不要先過目一下。

  夏玉華卻並沒有接過來,對於那畫,其實她的印象十分深,雖然隔了一年多,但只要去回想,眼前馬上便能夠浮現出畫上那個神情愉悅、輕鬆自在的自己。不過,她現在卻並不想重新打開,只是吩咐香雪收上一會一起帶走便可。

  香雪也沒再問什麼,與鳳兒一併將東西收了起來,又稍微檢查了一遍其他物品以後,幾人這才出門往前廳而去。時間也差不多了,遲早得離開,倒是沒必要太過在意。

  去到前廳時,人都已經到得差不多了。而朝廷派來的人也剛剛到,那些人還算客氣,並沒有做出什麼難看之事來,而且領頭之人頗為有禮,除了讓人與府中管家把一些事宜交接好之外,並沒有再讓人查看任何府中之人攜帶出去的東西物品,並且親自恭敬的將夏冬慶等人送到了大門外。

  之後夏玉華才知道,原來這次來交接的那人曾受過父親的恩惠,所以才如此客氣恭敬,沒有讓任何人膽敢對失勢的夏家趁機做出什麼不敬之舉來。

  夏玉華與家人一併坐上了馬車,而其他僕人則只有步行,如今的夏家不再是以前的夏家,沒有多餘的馬車再供其他奴僕使用。而在他們一家人出來之後,附近漸漸聚集了不少的百姓,甚至還有人依舊大將軍大將軍的喚著夏冬慶,神色之中倒是十分敬重。

  「走吧。」夏冬慶微微一聲歎息,沒有再看外面,吩咐了一聲車夫後便放下了簾子。馬車很快行駛起來,帶著這一家子往他們現在新的住處而去。

  如今他們那個唯一的安身之所離繁華的地段比較遠,環境還算清幽,三進的宅子雖遠不及以前的大將軍王府第那般,但容納這十幾人卻是足夠。

  到了新宅子之後,先前已經被派到宅子裡來的僕人打理好了一切,趕緊將幾位主子迎了進來。一行人開始安頓起來,各自找到自己的屋子收拾打理,並且熟悉一下環境。

  夏玉華的房間比起以前的住處自然小了不是少,也沒有單獨的院子,但是卻收拾得十分齊整,而且基本上按以前住的屋子習慣將書櫃等都擺放得跟之前差不多,西側間也單獨給她留了出來,放入了以前藥房的各種東西。

  從今日起,她們便要在這裡住下去了,不過她相信,這肯定只是暫時的。

  晚飯時分,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頓團圓飯,而夏冬慶讓家中奴僕在廚房再設了一桌酒菜,算是慰勞一下到新宅子的第一天。

  飯桌上,成孝最為活躍,終究只是個孩子,對他來說,只要一家人都在一起,換個地方便換個地方,其他的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而成孝的簡單亦很快感染了其他人,一家子倒是溫馨的吃了起來,親情更是顯得格外的珍貴。

  第二天一大早,夏家新宅卻是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管家一見竟然是端親王府家的世子時,當時便愣住了。片刻之後這才先將人給迎到了客廳,而後這才趕緊去向主子通報。

  夏冬慶聽說是鄭世安來了,當即眉頭便皺了皺,不必問他也知道這小子肯定不是來找他的,聽過管家稟告之後倒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心底裡著實不明白,如今這世子到底是什麼意思,這麼多年都沒有主動找上門來過,今日卻一大清早的便跑過來了。

  「算了,既然他是來找小姐的,那你便去吧稟告小姐吧,至於見不見由小姐自行決定吧。」夏冬慶想了想還是決定讓玉華自行去處理比較好一些。

  見狀,管家又連忙跑去稟告小姐,而聽到這消息後,夏玉華卻並沒有夏冬慶那般顯得奇怪。

  「管家,你先過去吧,跟他說我一會就到。」她說罷,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

  想來,鄭世安這一次來肯定是想質問她為何寧可抗旨也不願意嫁給他的吧?上一次在茶樓,從他的反應已經很明顯的看得出,這一世的鄭世安與上一世的夏玉華竟然互換了位子,他喜歡上了她,而她卻相反。

  雖然那一次他的舉止實在是讓她很是厭惡,不過上次父親入獄一事卻還是多虧了他,若不是他最後道出了陸相與皇上的陰謀,怕是那一回父親便栽了。所以,再怎麼樣,這一回他來找她,還是得見的。

  客廳內,鄭世安沉默不語的等候著,見到夏玉華進來的一瞬間,他下意識的便站了起來,直到目光凝視的身影一直到了自己的面前,這才反應了過來。

  「這麼早,你怎麼來啦?」夏玉華也沒拘禮,徑直朝鄭世安說道:「世子請坐吧,這裡地方雖然小了點,不過茶葉還不錯。」

  「我來這裡不是要喝什麼茶的。」看到夏玉華一臉若無其事的表情跟自己說著這些不著邊際的話,鄭世安心情更是掉到了谷底,因此脫口便說了這麼一句出來。

  說實話,這些日子,他過得比任何時候都要低迷,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玉華寧可抗旨也不願意嫁給他。難道在她的心中,他真的如此不堪嗎?

  知道她抗旨的一瞬間,他幾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惱火、難過、痛苦讓他無所遁形。甚至於那一刻,他真的是無比的痛恨這個女人。可是,當他知道玉華被帶進了宮,即將受到皇上的懲罰之後,他卻更加擔心著她到底會受到什麼樣的懲處。那一刻,憂心多過憤怒,焦急多過惱火,連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如今他是真正的喜歡上了這個曾經被他嫌棄的女人。

  他無法釋懷心中複雜的情緒,當知道她終於平安的回家後當時便想來找她,可是考慮到夏家如今的現狀,卻還是不得不耐性子多等了一天。

  「既如此,有什麼事,你便說吧,我認真聽便是。」夏玉華也沒在意鄭世安的態度,也並不想跟他故意叫板什麼,心平氣和地問著,不再如當初那般帶著前世對他的怨恨與敵視。

  「我……」鄭世安張口便差點直接說了出來,只不過看到一旁在那裡候著的鳳兒與香雪,卻還是強行先忍了下來。

  看到這情景,夏玉華當下便明白了鄭世安的意思,也沒多遲疑,側目朝鳳兒與香雪看了看,示意她們先到廳外候著。

  「好了,現在也沒旁的什麼人了,有什麼話你只管說來便是。」她邊說邊在一旁的椅子上先行坐了下來,她不想跟人吵架,所以卻是沒必要弄得如此劍拔弩張的。

  鄭世安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情緒有些太過衝動了些,見狀便先行跟著坐了下來,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後,這才朝夏玉華問道:「我來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請您如實回答我,好嗎?」

  這話帶著一絲懇求,卻是自己的內心最真實的聲音。

  「只要我知道的,我都會如實回答。」夏玉華認真的承諾著,亦是打算著今日將她們之間的事做一個最終的了結。

  鄭世安頓了頓,而後直視著夏玉華的眼睛,異常痛苦地問道:「玉華,你寧可抗旨也不願意嫁給我,難道現在當真如此恨我、如此討厭我嗎?」

  那一刻,他比什麼時候都認真,也比什麼時候都清醒,他拋開了所有的自尊、拋開了所有的顧忌,只想正正經經的聽到眼前這個女子內心深處最真實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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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情誼

  鄭世安的轉變一一看在夏玉華眼中,這個曾經驕傲得不可一世的男子終究還是在她面前放下了那所謂的優越感與自尊心,放下了一切架子來面對自己。

  雖然現在,無論他再如何轉變都已經不再關她任何事,但不可否認,打今日起,這個男人學會了正視現實、學會了放低身段、學會了真正的成長。

  「不,事情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般。」她平心靜氣地回答著,這樣的情緒才最具說服力,她願意如先前所承諾的一般,如實解答出這個男人心中最大的困惑,替他解開本就不應該存在的結。

  「不是這樣?那是如何?」鄭世安心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希望,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著什麼,但是玉華至少沒有一棍子直接打死自己,再怎麼樣也已經比他料定的最壞打算好了一些。

  夏玉華微微頓了頓,如實說道:「世子,說實話,以前我真的喜歡過你,也恨過你,甚至厭惡過你。這個中的原因想必你心中也是有數的,卻是不必再一一道來。但是,自打那一次你冒著風險幫了我之後,我便真的不再恨你,也不再厭惡於你。

  「只不過,感情這個東西並不是簡單的不討厭了就會喜歡的,我記得以前也跟你說過,但你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罷了。」她笑了笑,繼續說道:「如同以前我莫名的喜歡上你一般,如今對於你,我的確已經沒有男女之情的喜歡。這種東西其實也就是一種最直接的感覺,有的時候可以濃烈得跟瘋子一般,可是一旦逝去便再也找不回來了。

  「別看我如今像是整個人都變了似的,可是性子裡最本質的東西還是一樣。只要是自己認定的事,哪怕天翻地覆也不會改變。這一世,我不求榮華、不求富貴,只求能得一心人,攜手共白頭。」最後一句,她靜靜地看前方,眼中閃過一絲無與倫與的執著與堅定。

  是的,這一世她的確完完全全的變得不一樣了,但同時,骨子裡有些東西卻依然如舊。一番話誠懇而真實,鄭世安一時間竟無法出聲,他知道眼前心平氣和跟自己的說話的夏玉華沒有帶著半絲賭氣的成份,更沒有必要刻意去騙他。這一番話絕對是實實在在的心裡話,可正因為如此,他才會無比的難受。

  心中最後一絲僥倖已經被完完全全的打碎,他真真切切的明白了面前的女子再也不可能如當初一般喜歡著他。

  她說得沒錯,喜歡了便喜歡了,沒有理由,而不喜歡了便也是不喜歡了,亦不需要什麼特別的理由。她是如此,而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呢?只不過老天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讓他們兩人來了個對換,也許這也是老天對他的一種懲罰,讓他好好嘗嘗以前玉華承受過的那些滋味。

  好一個不求榮華,不求富貴,這的的確確是眼前這個女子的一向的風格,而他最沒有資格的便應該是最後那一句只求能得一心人,攜手共白頭吧。這樣的話若是出自旁的女子之口,他會不屑一顧,嗤之以鼻。可他知道,如今的夏玉華也好,還是以前的也罷,骨子裡頭的的確確有這樣大的眼界與魄力。

  而身為世家子的自己,無疑沒有任何的可能性做到這一點,利益聯姻也好,子嗣延承也罷,只娶一名女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被允許的。莫說現在他已經娶了陸無雙,還有其他幾名通房之類的,就算暫時誰都沒有,日後也是不可避免。

  以前,他一直覺得玉華配不上自己的,而直到現在,他才發覺,原來真正配不上的不是她,而是自己好半天,他這才從沉默中走了出來,微微抬頭看向那張熟悉卻又讓人覺得陌生的臉,鄭世安似乎釋懷了不少。世家子弟骨子裡的驕傲很快讓他恢復了昔日的榮光,他知道這樣的結果已成定局,卻是沒必要再糾纏下去,否則的話怕是得再走一遍當時玉華所走的路了。

  「謝謝你今日能夠如此坦言,我想,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了。」他終於出聲了,雖然心中還是有些疼,可是,他卻不能再讓自己表現出半絲的痛苦,從今日起,他還是以前那個風流倜儻的鄭世安,還是那個讓無數少女仰慕的鄭世安。得到了最真實的答覆,鄭世安沒有再久做停留,他的人生從今日起翻過了舊的篇章,而那個讓他曾經厭惡,又曾經喜歡無比的女子卻會永遠的珍藏在心底的某一處。等下一次再見時,他不知道會是何時,但有一點他相信,他們之間應該是會像朋友一樣道聲好久不見。

  鄭世安走了,帶著世家子弟特有的尊嚴與灑脫體面離開。夏玉華知道,從現在起,那個與她糾結了兩世的人,日後再也不會無故的介入她的生活,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份隨著最後他離去時的一笑帶過,再見時,如他所言,希望他們最少還是普通的朋友。

  一家人用過早膳之後,夏冬慶反正也沒什麼事,便與阮氏一併帶著成孝去附近幾家私塾看看,準備選擇定一家好些的,讓孩子能夠繼續學習。先前也不是沒考慮到這事,不過時間太緊,挑著緊要的都有些忙不過來,卻是沒時間去找好學堂了。

  所幸,這附近倒是有幾家頗為出名的私塾,聽說那裡的先生也極富學識,今日花點時間好好對比一下,讓成孝自己選一家喜歡的,定下來,也不必成天亂跑了。

  對於不能再去皇家學堂上課,夏成孝似乎沒有任何不高興的,相反還覺得換個地方上學堂更好,省得成天對著那一般只知道比吃比穿比玩比樂的傢伙。

  夏玉華沒有去,家中總歸還是得留個主子在,畢竟剛剛搬來不久,萬一有什麼事情的話,也好有個拿主意的人。

  老爺夫人出門之後,府中之人亦自覺得很,各司其職的做好這一天自己的差事,而沒過多久,門外卻再次響起了敲門之聲。

  這一次又會是誰?管家連忙跑去開門,如今不同於以往,也沒再專門設什麼看門人,因此管家便主動的肩起了這一層職責。

  開門一看,管家這一回連想都不必想便知道門口這三位又是來找大小姐的。也是,如今京城之中,與老爺有交往的那些人,除了黃將軍等舊部以外,別的人也都沒有誰會再跑來對一個從天上摔到地下,一無所有成了普通百姓的夏冬慶來打什麼交道。那些人怕是連避都來不及吧。

  更何況老爺向來清正廉明,不與奸人為伍,這幾年被迫留在京城也得罪了不少的人,敗落之際,不被人來踩上兩腳便已經是萬幸了。

  而黃將軍等人前、昨兩天已經來來回回過幾次,老爺為了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煩,讓他們日後沒什麼事盡量少來找他,所以這回門亭清冷才是正常。而大小姐這邊倒是人緣挺不錯的,一大清早都來了兩拔人了。

  前頭那端親王家的世子倒也算了,來意如何管家也看不太明白,不過眼下這可是清寧公主府的小候爺,還有京城首富莫家的小姐、公子。管家也知道小姐向來朋友不多,莫家三小姐卻是大小姐的閨中密友,而小候爺亦是舊日府中來得最多的人之一,此刻他們能在小姐如此處境的時候前來,便說明還真是沒有看錯人,沒交錯朋友。

  「小候爺、莫小姐、莫公子,你們快請進。」管家熱情的招呼著幾人往裡走,將他們先引到客廳坐著休息。這些可都是小姐的貴客,自然是不能怠慢的。

  老爺夫人都不在,再說管家也知道這幾人都是來找小姐的,因此馬上讓人跑去稟告小姐,而自己則親自在客廳先行招呼侍候著。

  坐下來後,莫菲便已經有些等不及了,直接出聲問著管家,如今夏家可還好,夏玉華又怎麼樣?這些日子,她得知夏姐姐以及夏家所發生的一切,都快急死了。昨天一聽說夏姐姐已經被放出宮了,便想馬上過來,卻硬是被三哥給拉住了,直說還不是時候,讓她再等等。

  後來一想,三哥說得也對,夏家那會正忙著搬家什麼的,又面臨這麼大的變數,還是先讓他們重新安頓下來再說。因此她便派人去了清寧公主府還有平陽候府,邀李大哥與杜姐姐今日一併去看夏姐姐。

  李其仁那邊的信回得最是快,什麼都沒說便應了下來,估計著急著見夏玉華的心情不會比莫菲少,而杜湘靈那邊卻是實在沒有辦法能夠出來。據說下月便是婚期,杜湘靈被家人看得緊緊的,根本沒有辦法出門。只得讓菲兒代她好好安撫夏玉華,再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回去後及時告訴她,也好讓她能夠盡到一份心力。

  所以今日一早用過早膳,莫菲便再也坐不住了,拉著三哥,又叫上了李其仁,一併直接往夏家新住的地方衝了過來。

  管家見莫三小姐如此關心自家小姐,連忙回話道:「多謝莫小姐關心,我家大小姐一切都好,雖然咱們夏家不復當初的風光,不過人都沒什麼事,如今也算是重新安頓了下來,別的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聽到這話,一旁的莫陽卻是極少主動的出聲問道:「夏將軍人呢,現在一切可都還好?」

  見莫家公子問起了老爺,管家亦是心中感激不已,再次回話道:「我家老爺也一切都好,多謝莫公子記掛。今日一早,老爺與夫人帶著少爺一起出門選私塾去了,估計著應該沒這麼快回來,這附近總共有好幾家呢。」

  「夏將軍心智堅定,非一般之人。」李其仁在一旁接了一句,語氣之中是濃濃的欽佩。這一次,對於夏冬慶能夠捨棄一切換取女兒的抗旨之罪,他真的很是敬佩,也為玉華有一個如此疼愛她的父親而感到慶幸。

  正說著,夏玉華帶著鳳兒與香雪兩個丫頭快步進了客廳,她早就知道這幾個好朋友肯定會急著趕過來看她,只是沒想到竟然還約好了一起。

  「夏姐姐!」見到夏玉華,菲兒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一把衝上前抱住了夏玉華,一副激動不已的樣子。

  「快讓我看看,這些日子可把我擔心死了。」菲兒邊說邊拉著夏玉華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通,見自己的這好姐姐果真跟以前一般,這才算是放心了一些。

  「傻丫頭,我這不是好好的嗎,看把你給急得。」夏玉華笑了笑,捏了捏菲兒的臉頰後又朝一旁的李其仁與莫陽各自喚了一聲。

  一時間,眾人相互打著招呼,有一種久違的親人般的感覺,看到這情景,屋子裡的鳳兒、香雪還有管家都不由得替自家小姐高興不已。

  「各位小姐、公子,大伙都坐下再說吧,別光站著呀。」管家見眾人都已經站了起來在那裡說話,不由得提醒起來。

  見狀,夏玉華也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著請幾人入座。菲兒興奮不已,一直拉著夏玉華的手不肯放,直到笑嘻嘻的挨著夏玉華邊上的椅子坐下來後這才鬆手。

  「玉華,現在家中之事可都安置妥當?」李其仁看著夏玉華,心中還是比較擔心,如今夏家真可以說是一無所有,畢竟還得生活,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應付不應付得過來:「有什麼難處只管說出來,多少我們還是能夠幫上一些的。」

  「對呀夏姐姐,從今往後不論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只管跟我們說,千萬別瞞著我們。」菲兒趕緊附和著李其仁的話,滿門心思都想幫忙。

  而莫陽此刻雖然並未吱聲,不過那神情卻也是同一個意思。

  沒有一人責怪夏玉華當初抗旨太過魯莽,在他們看來,過去的都已經過去,而最重要的則是要過好現在。夏家雖然經歷了這般大的變故,不過好歹一家人都能夠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怎麼樣也算是一種幸運了。他們現在能夠做的,便是盡可能的幫忙讓夏家度過眼前的難關。

  見大家都這般關心,夏玉華真心說道:「謝謝你們,這些日子讓你們替我擔心了。雖然如今有了這般大的變故,不過你們可以放心,我現在一切都好,家裡頭也都好。如果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我也不會瞞著你們,更不會跟你們客氣的。」

  「這般想就對了。夏姐姐,我娘說過,這人活一輩子誰都會有起起落落的時候,所以呀,我堅信,日後你們夏家還是會有揚眉吐氣的一天的。」莫菲給夏玉華打著氣,看到夏姐姐精神狀態還算不錯,心中也跟著替她鬆了口氣:「對了,杜姐姐本來也想來看你的,不過她下月就要出嫁了,她娘看得特別緊,哪裡也不讓她去,根本出不了門,杜姐姐讓我替她問候你,其實她也很關心你的。」

  菲兒話最多,一開口便很難停下來,將夏玉華抗旨被抓進宮之後這些天的一些事一件件的說道了起來。李其仁也不時的說上幾句,幾人聊著天,氣氛顯得分外的親切而溫暖。

  正說著,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打斷了他們,夏玉華一時間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朝著門旁候著的管家說道:「管家,你趕緊去看看外頭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如此吵鬧?」

  「是。」管家見狀,連忙領命,可腳還沒來得及邁出去,卻見一名家僕神色慌亂的從外面跑了進來。

  「大小姐,不好了,外頭來了一伙人,直說他們家主子才是這宅子的主人,吵著要進來收宅子。那些人可凶了,二話不說便打人,奴才根本就攔不住他們。」家僕還沒站穩便快速地稟告著,臉上似乎還腫了一塊,估計著應該是被那伙突然衝進來的人給打的。

  聽到這話,屋子裡的人都驚訝不已,夏玉華還沒來得及出聲,菲兒卻是坐不住了,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氣憤不已地說道:「什麼人這麼大膽,當真是沒王法了嗎?走,咱們去看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猖狂。」

  話音剛落,菲兒便已經往門外衝了過去,見狀,夏玉華、李其仁還有莫陽自然也趕緊跟著一併出去瞧個究竟。

  這會,夏玉華心中倒真是想不究明白何人前來鬧事。這宅子明明是她家的,怎麼才搬過來第二天便有人過來尋事,還說什麼收宅子之類的話。她倒是要看個究竟,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如此迫不急待的過來落井下石。出到門口一看,果然前院裡頭已經站了十幾個壯漢,正凶巴巴的在那裡嚷嚷著讓這宅子裡能夠說得上話的人出來。而夏家那兩個僕人顯然身上都有些傷,但卻都一副拼死也不讓那些人進去的樣子護在那裡。

  「什麼人這麼大膽,竟然私闖民宅,我看你們是活膩了吧」菲兒看到那十幾個凶巴巴的漢子,氣不打一處來,一把衝了過去,指著那群人罵道:「還敢動手打人?這可是京城天子腳下,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一臉氣勢洶洶的莫菲頓時讓這十幾人不由得安靜了下來,再看到後頭跟出來的幾人,這些人倒是不復剛才的那般囂張之氣。特別是看到李其仁時,顯然多了幾分顧忌,應該是認出李其仁來了。

  夏玉華將這一切看在眼中,既然這些人能夠認出李其仁,便說明肯定不是什麼普通的流氓之類。

  「我們可不是什麼私闖民宅,我們家主子是這宅子的新主人,今日便是來收回宅子的。」見狀,其中一人說道:「誰是夏家當家人?我們主子說了,給你們半天的時間收拾搬出去,過了時間還沒走的話,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這說話之人正是那伙壯漢帶頭之人,雖然認出了李其仁,可是應該做的事卻還是得做,反正他們也不是衝著李其仁去的。

  聽到這話,一旁的家僕趕緊朝夏玉華說道:「大小姐,這伙人一點道理也不講,非說這宅子是他們主人的,讓咱們趕緊搬出去。他們還動手打人,您瞧,小的幾個都被他們打了。」

  夏玉華見狀,先拉住了又準備發火的菲兒,而後朝僕人說道:「別怕,一切有我。」

  這一句,聲音不大,不過卻格外的鎮定從容,這些人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不過夏玉華卻絲毫沒有放在眼中。

  「你們說這宅子是你們家主子的,可有憑據?」李其仁可是看不下去,冷著臉朝那帶頭之人質問道:「今日你們若說不出個像模像樣的理由來,我馬上便讓人將你們全抓進大牢」

  「宅子是前些天夏二賣給我們家主人的,地契、房契都有,你們自己看。」那漢子邊說邊從懷中取出兩份東西,舉在面前證明他們所言非虛。

  見狀,菲兒一把拿過那兩張紙,看了起來,見上頭果真如漢子所說一般,一時間倒是不由得愣住了。李其仁與一旁的莫陽看到菲兒的表情,連忙都上前一步,看到上面的白紙黑字後,也都不由得看向了夏玉華。

  一聽夏二的名字,夏玉華便皺了皺眉,接過莫兒遞過來的東西一看,果然發現這宅子竟然在四天前被夏二給賣掉了。

  「好了,看夠了吧。」那漢子見狀,連忙將東西搶了過去,而後快速放入懷中道:「白紙黑字清楚著,誰都賴不了趕緊著去收拾東西吧,過了時間,可就別怪我們沒提醒了。」

  「夏二要了你們多少錢?」一直沒有出聲的莫言冷聲說道:「開個價吧,你們想要多少收手?」

  「莫公子,小的知道您家有的是錢,不過我們主人也不缺銀子,所以這事還不是有錢就能解決的。」帶頭人不由得笑了笑,倒也不怕莫陽知道他們認得他。

  見狀,莫陽正欲再次出聲,卻被夏玉華給攔住了,夏玉華微微朝他搖了搖頭,而後跟帶頭人說道:「行了,你們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去把陸無雙叫進來吧。告訴她,想看我的笑話,那也得親自露面才有意思。」
168厲害

  夏玉華的話頓時讓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特別是那跑來鬧事的十來人更是如此,他們一臉驚恐的看著夏玉華,完全不敢相信這夏家大小姐竟然這般厲害,跟會算卦似的竟一下子說出了他們主子的名字。

  沒錯,這十幾人正是陸家的家奴,而他們的主子陸無雙今日也的的確確的來了,只不過暫時並沒有進來罷了。

  「你、你怎麼知道我們家主子是誰?」帶頭人顯得有些口齒失靈,不敢置信地朝夏玉華。

  而莫陽、菲兒與李其仁等人亦更是吃驚不已,那帶頭人的話顯然已經證實了夏玉華剛才的話,可從頭到尾這些人並沒有透露過半點主人家的消息呀。見菲兒等人亦是一副想不明白的樣子,夏玉華倒也沒賣關子,直接說道:「我沒有得罪過任何人,除了陸無雙以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這般無聊,偏生趕在這種時候找夏二買這宅子。皇上的心思陸相最為明白,而陸無雙是陸相的女兒,這事也只有他們父女兩人才幹得出來。」

  聽到這解釋,李其仁臉都黑了,真是沒想到陸無雙這人如此陰魂不散,嫁了人還跑過來特意跟玉華做對。菲兒則是一臉的氣憤,還真是頭一次見識這般不要臉的女人。

  相較而言,莫陽的神情則正常得多,倒不是說他對陸無雙的做法沒意見,只不過商場之上,各色各樣的人都有。他年紀雖不算太多,但閱歷卻不少,什麼人都見過,因此今日陸無雙這樣的事倒也不算意外。

  「就算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誰又怎麼樣?這宅子我們還是收定了,你就別拖了,我家主子怎麼可能為了這麼一點小事跑來,真是笑話。」帶頭人這回總算是明白了,看來這夏小姐還真是聰明得緊,不過聽她如此說自家老爺小姐,因此臉都綠了,趕緊著護起主來。

  夏玉華一聽,倒是好笑地說道:「算了,你就別裝了,你家小姐的性子我最清楚不過,她怎麼可能放過一個這般好當面示威的機會呢。還有,她沒來的話,你剛才往外頭方向看什麼看?趕緊去吧,去遲了,怕是你家主子一會自已便會忍不住進來的。」

  這話還真是沒有說錯,話音剛落,哪帶頭之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卻聽門外響起了自家主子的聲音:「夏玉華,看來你還真是夠了解我的。」

  聽到聲音,眾人都不由得朝門口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身錦衣的陸無雙盈盈而至。那些陸家家奴見狀,趕緊讓開道來,將自家小姐給迎了進來。

  看到院子裡頭站著的眾人,陸無雙也絲毫沒什麼不自在的,笑著說道:「今日還真是好日子呀,沒想到小候爺、莫三公子還有五小姐竟然也都在,不知道你們是來祝賀夏家喬遷之喜的呢,還是有先見之明,過來幫夏家再次搬家的呢?」

  陸無雙的態度實在是太過讓人憎恨,用菲兒的話來說,這世上怎麼還有這般無恥惡毒之人。聽她說的這叫人話嗎,虧以前夏姐姐還將她當成好朋友,當真是壞到了骨子裡去了。幸好夏姐姐早早的看破了這種人的本相,否則的話被害死了只怕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陸無雙與夏玉華之間的恩恩怨怨,院子裡的眾人雖然並不算太清楚,不過多少也都知道一些,無非就是因為一個鄭世安。可問題是,夏玉華早就已經對鄭世安放手了,而陸無雙也嫁到了端親王府,雖說只是為妾,可終究是她自己的原因造成的,與任何人沒有關係。

  也不知道這女人憑什麼怎麼這般囂張,憑什麼要這樣對待夏玉華,實在是太讓人憤恨不平了。

  「陸無雙,你會說人話嗎?好歹也是名門之女,這心腸咋就這麼惡毒,夏姐姐是招你了還是惹你了,你怎麼能做這種缺德事,下著絆子害人不說,還在這裡說風涼話?」菲兒最先出聲,看著那張嬌豔無比的臉卻是從沒有過的噁心。

  她雖跟陸無雙算不上認識,可是夏姐姐的敵人就是她的敵人,更何況此人實在太過可惡,就算與夏姐姐無關,以她這種性子也是會跳出來的。

  「喲,莫小姐這般護著夏玉華是為了什麼呢?難不成堂堂莫家小姐竟然成了她夏家的奴才嗎?」陸無雙自打嫁了人後,如今可是愈發的厲害,這說出的話真是要多惡毒有多惡毒,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甚至於李其仁也在場,竟然也沒有絲毫的顧忌。

  「你才奴才呢,我可是夏姐姐最好的朋友……」

  菲兒的話還沒說完,卻見陸無雙哈哈大笑,一臉嘲諷地說道:「朋友?莫小姐還真是天真,你掏心掏肺的當她是最好的朋友,她可未必如此。這人心呀,始終隔著肚皮,小心到時候傷著了自己。你瞧,當初我還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嗎,可最後結果如何?人家壓根就沒當你是朋友,恨不得時時將你踩在腳下才好。」

  「你胡說八道什麼,夏姐姐才不是這樣的人,反倒是你,成天挖空心思想著害夏姐姐。沒錯,以前我是跟你不熟,可你背後做的那些缺德事早就不是什麼秘密,就不必要在我們面前裝什麼好人了。」菲兒嗤之以鼻,絲毫沒有將陸無雙的挑拔放在心上。

  見菲兒如此說,陸無雙倒也沒覺得有什麼生氣的,如今這耐心倒是比以前大有長進,更何況她也沒有將這小毛孩放在眼中,好戲總歸還是在夏玉華身上。

  「算了,我不跟你廢話,今日我特意前來可不是為了跟你一個臭丫頭鬥嘴的。」陸無雙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轉而朝著一旁的夏玉華說道:「夏玉華,你還真是挺會籠絡人心的,如今夏家都敗落成這樣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不少人惦記著你,一個一個的往你這裡來。看來我真得跟你好好學學才對,學學你那一套狐媚惑人之術。」

  夏玉華向來便知道陸無雙的為人,對於她這種顛倒黑白的說法也早就見怪不怪了,因此也沒有菲兒那般生氣,畢竟氣壞身子畢竟可是自己的損失。再者,今日陸無雙來這的目的不就是想看自己氣急敗壞的樣子嗎?所以,自己又怎麼會讓她得逞呢?

  不過,今日院子裡來的朋友的確都太過仗義,這不,這一回又沒來得及開口,一旁早就已經看不下去的李其仁很是不客氣的接過話說道:「陸無雙,真沒想到你竟會是這樣的人。當初世安娶你為妾時,我私底下還替你覺得有些可惜了,如令看來,你這樣品性實在是連端親王府的妾氏也不夠資格。你就不怕世安知道你這副模樣?好歹你也收斂一點,別辱沒了端親王府的臉面。」

  見李其仁這般訓斥自己的,陸無雙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說道:「小候爺,您就別在這裡充好人了。我的品性如何還輪不到你來下定論。至於世子如何看待我,那也是我們之間的事。更何況今日我來是按規矩辦事,拿房契收屋,買這宅子花的銀子也是我陸家的銀子,關端親王府什麼事?有什麼辱沒端親王府的臉面呢?你們這些世家子個個都一樣,嘴裡說別人時一派冠冕堂皇,自己心裡頭比誰都齷蹉。你當我不知道你喜歡夏玉華嗎?怎麼,看到我說你的心上人不樂意了?哼,有本事先把人娶回去再來管這閒事。」

  「你,你簡直強詞奪理。」李其仁被陸無又這一通搶白給說得惱差成怒起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女人竟然如此蠻不講理,又還拿這些不著調的東西說事,實在是可惡至極。

  見李其仁一副被自己惹火了的樣子,陸無雙才不在意,什麼鄭世安,什麼端親王府,都讓他們見鬼去吧。自打嫁過去後,這一年多的時間,她待在那個鬼地方受夠了閒氣。

  端親王夫婦根本就不待見她,在他們眼中,自己不過是一個地位低下的庶出之女,而且還是婚前便失貞於他們家的兒子,所以,就算明著不說什麼,可平日卻是根本沒有將她當成一回事。親王府那些七姑八婆們更是趁勢想要拿捏她,虧她不是那種任人擺布的軟蛋,否則的話還不知道得被那些人如何打壓。

  其他人不待見她也就算了,最讓她絕望的是鄭世安的態度,剛開始嫁過去稍微還好那麼一點點,新鮮勁一過,權當她是件擺設,一天到晚看不到人,有時想跟他說上幾句話都一臉不情不願的。她知道鄭世安心裡想些什麼,這老話都說了,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到手了的自然就不值錢了。更讓她氣得牙癢癢的是,鄭世安竟然真的喜歡上了夏玉華這個賤人。人家越是不理他反倒越是愛得來勁了,想想都好笑,這世道跟瘋了一般,以前最厭惡的人竟然成了他最喜歡的,而她這個曾經的舊愛如今在他心中竟然一點位子也沒有,不過是個妾,不過是個毫不重要的妾!她真是後悔當初怎麼就一時糊塗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原本以為嫁入端親王府便能夠榮光無限,卻沒想到如今竟落得這樣的下場。早知道真應該聽人勸,別去打鄭世安的心思了,父親好歹也是相輔,即便她是庶出,可是另選一門婚事的話,再怎麼樣也不必如現在一般屈身妾位,還要受這麼多人的氣。

  所以,這一年多來,對於夏玉華的恨自然而然的更加強烈了起來,甚至已經深入骨髓,永遠無法釋懷。她以前還並不明白為何父親對於夏玉華的父親總是那般記恨,成日裡想破腦子也要找顧慮夏冬慶的麻煩,大有一種不死不休的味道。

  而如今,即便她依然不知道這其中具體的原因,可是卻深深的懂得了父親心中的那種恨意為何會那般濃烈。就像她與夏玉華一樣,天生就應該是仇人,哪怕沒有任何的理由也不可能成為朋友,而只能是敵人,永遠的敵人。夏玉華從一開始便壓著她一頭,不論是身世還是受重視的程度都遠遠比她這個相府庶出的要強得多,正因為如此,她才想方設法讓那個蠢丫頭變得誰都不喜歡不待見。想想看,她還真是懷念兩年多前的那些美好時光,那個蠢貨竟然跟沒腦子一般什麼都聽她的,什麼都信她的,被她弄得身敗名裂了還不自知,成天以為自己有多聰明。

  想想那時候的事便覺得解氣不已,只可惜後來也不知道怎麼了,這死丫頭竟然突然變聰明了,跟換了個人似的,不但完全不聽她的使喚,而且還跟她劃清界線,一副把她當成仇人一般的樣子。原本就算是兩人撕破了臉皮倒也沒什麼,好歹這賤人終於不再癡心妄想去纏著鄭世安了。但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兩天,卻發現所有的事情都完完全全的超出了她的預料。

  轉變後的夏玉華偏偏把鄭世安那個沒出息的東西給迷住了,而且還是一門心思的撲到這賤人身上,根本將自己當成了透明。這樣的氣,她如何受得了,這樣的恨,她又如何忍得下?

  既然如今再怎麼樣她也沒有可能成為世子妃,那麼她自然還是得將這一筆帳記在夏玉華這個賤人身上,她就是要好好的折磨這個賤人,讓這個賤人知道跟她做對是什麼樣的下場!

  「鄭世安真是瞎了眼,怎麼會娶你這麼一個壞心眼的女人。」李其仁實在是被陸無雙給氣到了,長這麼大,還真是從沒有直接面對過如此不要臉的人:「今日你的所作所為,我一定會如實轉告世安,讓他知道自己娶的女人是多麼的惡毒。」

  「小候爺,您就這麼一點本事嗎?告狀,我還以為這只是女人的專長呢?」陸無雙嘲笑道:「不過無所謂,你愛告便去告吧,我既然今日敢來,自然就不怕誰去亂嚼什麼舌根。若是這麼一點小事都擺不平的話,那我還怎麼在端親王府裡混日子?你不知道,那裡頭可沒一個省油的燈,全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厲害著呢。」

  「你……」李其仁頓時臉都漲紅了,看上去顯得很是狼狽。他實在是無語了,沒想到陸無雙如今竟然變本加厲到這樣的程度。而且跟女人爭辯他本就不占優勢,再碰上一個這般難纏的,今日可算是顏面丟盡。

  見李其仁被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一旁的莫陽倒是冷靜得多,到底與李其仁相比歷練更多,見過的人也更多,因此卻是並沒有與李其仁、菲兒一樣,被陸無雙牽著鼻子走。

  「其仁,別跟她做什麼口舌之爭,大可不必。」他先朝李其仁揮了揮手,示意其仁不必如此在意,而後徑直朝一旁如同打了勝仗似的得意不已的陸無雙說道:「行了,弄這麼多事出來,你無非就是想過來落井下石罷了。想怎麼辦直說得了,不必搞這麼多名堂。」

  陸無雙見莫陽倒是並沒有受自己的影響,而是一如先前進來時看到一般的冷靜,笑著說道:「莫公子果然是在商場上打滾過的人,倒真是名不虛傳。不過,我素聞莫公子為人清冷,不喜多管閒事,怎麼今日也想往這渾水裡淌?都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您是那奸者呢還是那盜者呢?」

  「你不必拿這樣的話激我,我跟他們不同,如你所說,什麼人都見識過了,自然也不會在意你這樣的挑釁。」莫陽淡淡地說道:「買這宅子,你無非就是想折騰夏家,想看他們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趕出去會是一番怎樣的慘狀,再大不了,連帶著夏家僅有的那兩間鋪子也一併做點手腳,斷了夏家的收支,再一步一步的將他們給往死裡逼罷了。」

  說到這,莫陽稍微停了停,看著陸無雙臉上浮出幾分對自己的憎恨之意,知道自己的所猜肯定沒想,他繼續說道:「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過是小兒戲,根本就沒什麼了不得的。你若願意敲一筆,便開個價,多少銀子我莫陽也出得起,你若就想鬧事也沒什麼,宅子收了去便是,我莫家多的是現成的宅子,坐個馬車挪個地方便行,根本傷不到夏家半分。」

  「好,說得好,三哥你真是太厲害了。」聽到這些,一直惱火得不行的菲兒總算是有種出了口天惡氣的感覺,她興沖沖地朝著夏玉華說道:「夏姐姐,我三哥說得對,咱們還真沒必要為了這種小人,這種小事而生氣,不值得。」

  如此一來,李其仁神色也好轉了不少,被莫陽的話一點醒,整個人倒是理智了不少,而陸無雙則顯然沒有了先前那般得意,眼睛大大的瞪著莫陽這個多管閒事的人,恨不得生生將人給吞下去似的。

  不過,這樣的神色倒也沒有多久,很快,她便暗自吸了口氣,再次笑了起來道:「莫公子還真是古道熱心,倒也沒錯,憑莫家的財力,別說養活夏家這幾口,那就算是養活整個京城,甚至再多的人也是不在話下。可問題是,您這般費心費力的幫人,人家可不一定會領你這情呀。」

  「夏玉華,像你這種有骨氣的人,可不會憑白無故得人家這麼大的好處吧?」陸無雙也懶得再跟這些不著調的旁人瞎扯什麼,直接將矛頭設置朝向夏玉華道:「我記得兩年前你可說過做人最重要的便是得有骨氣,如今你若真得了莫三公子這天大的人情,那恐怕就真只能以身相許才還得清了。真那般的話,你這骨氣那可就是一點也不剩了。」

  雖然莫陽說得的確不假,可是以她對夏玉華的了解,這個女人肯定不會讓姓莫的這般破費,除非她們之間還真有一腿。因此,她這才故意說這話,斷了這女人的後路,看她沒有依靠還能不能成天裝得一副高貴之身一般的硬骨頭。

  「我說你這女人還真是壞到底了,我莫家就是有錢怎麼了,就是願意幫夏姐姐又怎麼啦,沒你想的那麼噁心,也只有你這樣的女人這腦子裡才會成天想得這般低俗。」菲兒忍不住又噴了起來,就是忍不得陸無雙這般去打壓夏玉華。

  正想再乾脆痛快的罵上幾句,卻不想一直沒有再出過聲的夏玉華卻拉住了她,微微朝她搖了搖頭。

  看了這麼久,聽了這麼久,夏玉華覺得這齣戲也是時候由她收場了,今日,她還真絕對不會讓陸無雙得意枉為,不但如此,從今日起,陸家這對父女,她一個也不會放過,總有一天,她會讓他們自食惡果,得到應有的報應。「行了陸無雙,你還是回去吧。不論你想做什麼都是枉然,今日我即不會給你一兩銀子,也不會從這裡搬出去一步,你就死了心吧。」夏玉華說罷,朝著一旁的鳳兒吩咐道:「你現在便去府衙走一趟,就說這裡有人私闖民宅,無端鬧事,讓他們過來抓人。」

  「喲,夏玉華呀夏玉華,沒想到這麼久不見,你倒學會了這一套,跟個無賴一般耍橫了?」陸無雙不由得大笑起來:「找官府的人?好呀,我正巴不得呢。別以為李其仁他們在這裡。官府的人就會聽你們的,別做夢了,這地契、房契可都是我的,就算是皇上來了,那你們也得照樣給我滾出去。」

  聽到這話,夏玉華倒也不由得笑了起來,而後朝著陸無雙說道:「房契?地契?陸無雙,你被夏二給耍了還不知道吧?你手裡頭的那些東西都是假的,一年半前,我就收回了夏二手中的一切權利,他手中根本就沒有這些東西。而真正的房契、地契這會都在我的手上。」

  「假的?哼,你說是假的便是假的嗎,騙誰呀?」陸無雙好笑道:「真的在你手上?那你拿出來呀,官府有的是人可以分得出真偽。」

  見狀,菲兒、李其仁等都不由得一臉期待地看向了夏玉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事便好辦多了。唯獨莫陽顯得有些擔心,因為先前那陸家家奴給他們看那幾份東西時,玉華臉上的神色明顯極其不好,也並沒有提東西是假的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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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完勝

  「我若拿出真正的房契、地契來了,你當如何?」見陸無雙一臉根本就不信,反倒毫無顧忌的嚷嚷了起來,夏玉華也不生氣,只是一字一句極其認真的說道:「到時你可別後悔。」

  說罷,她也不再同陸無雙多爭辯什麼,先朝著一旁的管家吩咐道:「你先帶小候爺他們去廳裡休息稍等片刻,把端親王府家的陸姨娘也一併帶進去安排個坐的地方吧,省得到時人家說我們勢利,看不起庶出的妾室。」

  這話一出,陸無雙臉色頓時黑得無法形容,可是卻對於夏玉華如此明著的譏諷卻顯得無從辯駁。誰讓她就是個妾氏呢?低人一等的妾氏呢?她的心如同被刀子扎過似的,卻是從沒發現眼前這女人罵起人來竟然可以如此狠毒卻不帶半個髒字。

  看到陸無雙此刻的神情,夏玉華卻根本沒有多理,朝一旁菲兒等人稍微點頭示意後便同身旁兩個丫鬟再次吩咐道:「鳳兒留下替我招呼大家,香雪跟我回屋拿東西,省得總有人不死心在這裡胡鬧。」

  「是。」兩個丫鬟見狀,很是配合的應著,臉上神情亦相當的開心。先前早就瞧著陸無雙恨得牙癢癢了,一會看這個臭女人如何收場。

  夏玉華沒有再理會這院子裡的任何人任何事,轉而帶著香雪往裡走去,而管家與鳳兒則連忙按小姐剛才所吩咐的,將眾人請到廳裡頭先行休息等候。陸無雙愣在原地半天沒動,夏家人也懶得理會,隨她進不進,反正這會當著這麼多少的面,量這些陸家的奴才也不敢再怎麼放肆。

  陸無雙咬著銀牙,恨恨的望著那一群說笑著無視於她的人,而後冷哼一聲,還是跟著往裡走了進去。一旁的家奴本能的跟著想往裡進,卻被陸無雙給訓了一句,讓他們留在這裡等著就行。

  笑話,她陸無雙可不是什麼膽小鬼,還用得著帶著這麼多人嗎,她倒是要看看夏玉華這回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自己手中的地契、房契是絕對不可能有問題的,當時父親讓人跟夏二買時已經找人認真的查實過了,夏玉華還能拿出什麼地契、房契來的話。那可就來了鬼了。這齣戲,她倒是看看這個賤人要如何收場。一行人很快進了廳裡坐好,管家喚來府中為數不多的僕人重新上茶,又上了一些茶點什麼的,菲兒與李其仁還有三哥說著話,此刻心情很是大好,她偶爾也會白一眼坐在一邊的陸無雙,不屑的哼上一聲以示不滿。

  等著瞧吧,一會夏姐姐把真正的地契、房契拿出來了,看這死女人還有什麼臉站在這裡說話,到時非得羞辱死她不可。菲兒向來最信夏玉華的話,這會夏姐姐說那是假的便肯定是假的,因此她卻是一點也不擔心了,只坐等著一會看陸無雙的笑話。

  李其仁亦也沒有再擔心太多,雖不似菲兒這般興奮不已,但卻是對夏玉華向來都信心十足,唯有莫陽心中想法不太一樣,表面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來,可是卻實實在在的替夏玉華捏了一把汗。

  可同時,莫陽也知道夏玉華不是那種做事衝動魯莽之人,因此一時間心中的確是複雜不已,不知道玉華此刻到底有些什麼樣的打算。

  而這一邊廳裡的人喝著茶等候著,那一邊夏玉華帶著香雪很快便到了住處的屋子面前。進屋之前,夏玉華將香雪留到了門口,說是讓她在外頭替她守著,她自己一人進去就行了。

  「小姐,您等一下。」就在夏玉華準備進去之際,香雪卻連忙出聲叫住了她:「小姐,您手中真的有這宅子的房契、地契嗎?」

  說實話,香雪心中懷疑不已,雖然她比鳳兒進府晚得多,可是心性卻是最細的,有些事情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比如說,這宅子的地契房契哪怕真還在夏家人自己的手中,那也應該是存放在夫人那裡的,自打上次夏二鬧事之後,小姐收回了夏二手中所有的權利便把家中一切事宜都交給了夫人打理。

  房契、地契那些自然也是如此,更何況,她在小姐身旁也這麼久了,從沒見她有收過這些東西的時候。還有就是,那夏二可不是省油的燈,先前上交夏家這些東西的時候,單獨少交了一點也不足為奇。畢竟老爺、夫人也沒有誰真存了心要跟他們一刀兩斷,所以這會她還真是擔心小姐手中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房契、地契,而陸無雙手中的才是夏二私自賣掉的真的。

  見香雪這般說,夏玉華也知道這丫頭心思向來最是縝密,肯定是想到了什麼,所以替她擔心,因此便笑了笑道:「放心吧,這事我自然有辦法解決,你就在外頭好好等都著就行了,我先進去,得抓緊點時間找找。」

  說罷,夏玉華沒有再多說其他,轉身走了進去,而香雪見狀,也沒再說什麼,替小姐關好了房門,而後在那裡守著,省得被人進來打擾。

  小姐的性子她最是清楚,既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那便說明這事心中已經有了打算,如此一來,倒是不必再太過擔心,不論如何,一切都按小姐說的去做便是了。

  在外頭等了一刻鐘的樣子,夏玉華這才從屋子裡走了出來,香雪見狀,連忙將人給迎了出來,一臉期待的問道:「找到了嗎?」

  看到香雪滿臉的期盼,夏玉華倒是不由得笑了笑,點著頭道:「放心吧,收得有點不好找,不過總歸在屋子裡,最後還是找到了。走吧,他們應該等久了。」

  聽到這話,香雪頓時開心的應了一聲,而後扶著夏玉華親親熱熱地往廳裡而去。盡管心中有所懷疑,不過只要事情順利便一切足夠了,其他的卻是不必多想。

  兩人快步回到了前廳,進去一看,裡頭幾人似乎都翹首以盼的等著夏玉華的到來。見到她進來了,菲兒連忙大聲說道:「夏姐姐回來了。」

  眾人自然都看了過去,不過夏玉華還沒來得及出聲,卻聽一旁坐在那裡的陸無雙尖酸挖苦道:「總算是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從後門跑了呢。怎麼啦,拿個東西也能拿這麼久,你不會要告訴我,東西不知道放哪裡了,找不到了吧?」

  見陸無雙這樣說,香雪率先替主子分辯道:「陸姨娘說笑了,我家小姐可不是那種說瞎話之人,只不過昨日剛剛搬來,東西被奴婢放得有些亂,所以奴婢才花了些時間找罷了。現在已經找到了,你就不必再說這些風涼話了。」

  一聲陸姨娘頓時讓廳裡除了陸無雙以外的人全都心情好了不少,就連莫陽都在心裡感歎,果然是強將手中無弱兵,這丫鬟香雪也不是簡單人物。

  陸無雙再一次臉都綠了,再一次在這裡被一個丫鬟稱做姨娘,她這心裡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偏生人家也沒叫錯,卻又不能說些什麼。

  「行了,廢話少說,把東西拿出來吧,是真是假看了再說,少在這裡裝模做樣的了。」她氣不打一處來,拉著臉盯著夏玉華瞧,一副看你拿得出拿不出的樣子。

  一時間,眾人倒是都不由得看向了夏玉華,雖然心態完全與陸無雙不一樣,但是卻也是同樣等都著看那房契、地契,好讓陸無雙無話可說。

  見狀,夏玉華倒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慢慢的從衣袖之中取出了剛才拿到了地契與房契,遞給香雪,示意香雪拿給眾人一一細看:「你們先前都看過陸家家奴拿出的那些東西了,如今再看看我手中的,對比一下便一清兩楚了。」

  看到夏玉華如此自信滿滿滿的拿出了幾份東西,陸無雙頓時心中愣了一下,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難不成,父親真的被夏二給騙了嗎?她本想最先拿過那些東西過來查看,不過卻被一旁的菲兒搶先拿了去,因此只得暫時等著,一會細細看過後再說。

  菲兒拿過一看,頓時興奮不已的朝李其仁與莫陽說道:「沒錯、沒錯,跟剛才看的那幾份東西上的內容一模一樣,只不過紙張比他們的還要陳舊些,一看就知道這才是真的,那個是假的。」

  說罷,莫兒連忙把東西遞給一旁的李其仁與莫陽看,並不時得意不已的看向陸無雙,一副這回看你怎麼個死法的樣子。

  「果然是真的,先前我們看的那些雖然內容與這個一模一樣,不過很明顯這份才是真的。莫陽,你看看,鑒別真假你最在行了。」李其仁邊說邊將東西遞給了莫陽。

  莫陽平日裡這一方面倒是有些研究,能力也不會比官府那些方面的專人差,畢竟商場上經常都會遇到一些這樣的事,所以多少眼力還是有的。

  看過之後,他不由得抬眼看向夏玉華,心中震驚無比。手中這幾份東西簡直跟真的一模一樣,甚至可以說比真的還要真。但他還是可以肯定這不是真的,而陸無雙手中的那幾份才是真的。別說是一般人,就算是許多有這方面鑒別經驗的人也不一定敢肯定,而他之所以能夠判斷出來也只是一時運氣罷了。因為整件事,他發現了許多旁人沒有發現的微小細節。

  但是這會,他肯定不會表露出半點不對勁來,玉華拿出來的這兩分東西完全可以以假亂真,甚至於有了這份,陸無雙就算明知自己的是真的,也拿玉華沒有辦法,畢竟誰能夠相信夏玉華能夠在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在短短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裡做出這樣完美的贗品來呢?

  更何況,夏二人品向來不足被人信任,而一年多前夏家也的確收回了夏二在夏家的所有權利,所以夏二手中按常理來說也是不可能再有夏家宅子的地契、房契這些。各種各樣的理由綜合到一起,不論找誰來看,怕是都沒有人會相信夏玉華手中的是假的。

  因此,在莫陽看來,陸無雙這一回只能認栽了,這人當真不可太過自以為是,所謂一物降一物,陸家父女再費盡心思,卻也根本不可能輕易再傷到夏家。

  如今的夏玉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鬥志,莫陽看在眼中,記在心上,他知道這一次夏家被貶落一事對一定對夏玉華觸動極大,看來日後,玉華是絕對不可能無動於衷的。

  「陸無雙,你自己看看吧,看完後要不要再叫官府的人來,自己拿主意吧。」莫陽邊說邊將手中的東西遞回給香雪,讓香雪送給陸無雙查看:「不過你若再敢在夏家胡鬧,我可以保證不出半個時辰整個京城都會知道陸家大小姐、端親王府家世子的妾室拿著假地契、房契到夏家鬧事的醜聞了。」

  莫陽這話本來就極其強硬,再加上他一向清冷,對著陸無雙更是冷漠不已,因此更是讓人有種敬畏之感。見狀,陸無雙稍微吸了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的情緒,從香雪手中接過那些東西先行察看了起來。

  看著看著,她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趕緊著拿出先前家奴還給她放好的地契、房契對比了起來。結果還真是讓她驚恐萬分。

  除了夏二寫的那份東西畫的押以外,剩下的兩份地契與房契竟然從內容到格式都是一模一樣的,甚至於連筆記都有些類似,只不過自己手中的筆跡更潦草一些,而且紙張相比,夏玉華拿給她的那一份,的確更加的陳舊。

  這一會,她心中當真有種想要衝出去將找夏二將人給亂棍打死的衝動。先不說莫陽本就是這方面的能人,就算是自己這個不怎麼懂的外行一看,也會相信自己手中的是假的。

  這事夏家根本不可能提前知曉,夏玉華也不可以提前造假。在短短這麼一點時間找出了幾乎一模一樣而且比自己的手中更顯得陳舊的文書來,任誰見了都比得出真假的。真是沒想到,那個該死的夏二竟然敢騙陸家的銀子,這可惡的夏家人,一家子都這般下作,這般讓人恨之入骨。陸無雙臉都綠了,手中緊緊攥著那幾份東西,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見狀,鳳兒倒是連忙衝了上去,趕緊說道:「陸姨娘,你趕緊把剛才小姐給你的還回來,是舊些的這兩份,別給換了耍賴哦,這麼多人都看著呢。」

  陸無雙一聽,頓時朝著鳳兒狠狠的白了一眼,鳳兒見狀,才不怕這招式,趁著陸無雙這會手沒抓那麼緊了,趕緊著將自家小姐的東西給拿了過來。

  「小姐,給。」鳳兒將到手的東西檢查了一下,見沒拿錯,連忙又呈給夏玉華收好。

  夏玉華將東西重新放回手袖之中,而後朝著一臉難看的陸無雙說道:「陸姨娘,我早就說過夏二這樣的人根本就信不過,既然我撒破了臉收回了他手中的一切權力,又怎麼可能留下這麼大的漏洞讓他去鑽呢?現在東西你也看到了,需不需要官府的人來正式鑒定確認一下,你自己決定吧,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你的人若再膽敢無理取鬧,就算你不報官,我也馬上會報。」

  「哼。」陸無雙重重的從鼻子裡冷哼一聲,一臉仇視地站了起來看著夏玉華道:「算你狠,不過你給我記住,咱們之間,沒完。」

  說罷,她拂袖便想離開,不過夏玉華卻伸手將人給攔了下來:「站住,咱們之間是還沒完。怎麼著,你家奴才打了人鬧了事,將我這裡鬧得個雞飛狗跳的,難不成你就這樣走了?」

  「那你還想如何?」陸無雙只得停了下來,一臉不屑地看著夏玉華道:「大不了賠幾個銀子,要多少開個價吧」

  見狀,夏玉華不由得笑了笑道:「我知道陸家有的是銀子,剛才你說莫家銀子多,人家那是經商世家,銀子多不出奇。不過我可聽說你們陸家的銀子也不是一般的多,是嗎?」

  「你什麼意思?」見夏玉華這般說,陸無雙立馬便將話給回了過去,想要質問。

  不過夏玉華卻並沒有給她多加出聲的機會,而是很快接過話道:「沒什麼意思,就是想說我知道你不缺銀子,可是有些事光有銀子卻是解決不了的,這可是先前你們家的奴才所說的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你!」陸無雙氣極了,再次被夏玉華給奚落得有些啞口無言起來。

  其實,鬧事她是有兩下,不過真以事說事,以理說理的話,她還真是比不過夏玉華。陸無雙自己心中也明白,因此這會手中的王牌沒了,自然也不復當前的囂張氣焰了。

  「別激動,我話還沒說完。你陸家不缺銀子是真,不過我夏家雖然如今不復舊日風光,可是也不會將那幾個醫藥錢看在眼中。銀子不必賠,但禮得賠。」夏玉華一臉正色,毫無商量地說著,今日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陸無雙跟個沒事人一般輕鬆的走出去,否則的話真當她夏家是什麼地方了,想來就來,想走便走?

  見狀,陸無雙朝四周坐著一臉冷漠看著自己的的幾人瞧去,而後再次朝夏玉華說道:「我要是不賠禮呢?」

  「你不是喜歡鬧事嗎?今日我陪你鬧一場更大的便是,官府也好,陸家也罷,還是端親王府也行,總之這說理的地方得找那麼幾處,不是嗎?到時事情鬧大了,你自然也想得到對誰不利。」夏玉華想都沒想便回了過去,陸無雙不低這個頭她自是不依。

  「你在威脅我?」陸無雙氣得不行,伸手指著夏玉道:「別以為這樣我就怕你了。」

  夏玉華不在意的將陸無雙指向自己的的手給劃到一旁,平靜而道:「是威脅又如何?你不知道這世上有因果報應嗎?不是不報,有時只是時候未到罷了。」

  她若有所指的說著,只不過這箇中的意思只有她自己最為清楚,聽到這話,陸無雙頓時愣在原地,半天都說不出話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顯然是在掙扎著什麼。

  看到這,夏玉華倒是好意的幫陸無雙一把,喚鳳兒去將先前被打的那幾個夏家僕人給叫了過來,讓陸無雙當面給他們道歉。

  人雖然是陸家的奴才打的,不過那奴才也只是聽主子吩咐行事而已,所以今日還就得陸無雙當面的給她家的僕人道歉才行,否則的話她還正好順勢將這事給鬧大了做,看陸家丟不丟得起這個人。很快,鳳兒便興沖沖的將府中幾個家僕找了過來,陸無雙見狀,知道今日夏玉華是不達目標絕不罷休的,再看莫菲與李其仁等人均都一副力挺夏玉華,要找自己麻煩的樣子,更是恨不得此刻便將那夏二給活活扒了皮去。可如何收拾夏二那是後頭的事了,現在看這樣子,就算把外頭十來個家奴叫進來強行護送自己離開也是沒用,夏玉華這人發起狠來可不會比誰差,萬一真把事給鬧大了,那她,還有整個陸家都是得不償失了。

  掙扎了半天,陸無雙最終還是不得不低頭,極不情願的張了張口,面無表情向那幾個被打了的夏家家僕道了一聲歉,而後憤憤甩袖而去。臨走時還惡狠狠的留了一句話,只道讓夏玉華走著瞧。「夏姐姐,你這就讓她走了?瞧她走時還那般囂張,什麼走著瞧的,明顯就是在威脅於你。」菲兒邊說邊朝夏玉華走去,一臉不快地朝陸無雙消失的方向哼了一聲,還真是沒見過這世上有這麼讓人噁心之人。

  「走著瞧就走著瞧吧,反正她也不是說一次兩次了。」夏玉華微微說了一句,只不過心中卻明白,陸無雙欠她的又豈是一句簡單的道歉便能夠了結的呢?所以,她不需要這個女人的道歉,因為她會讓這個女人付出應有的代價。而李其仁則不由得說道:「玉華,日後還是得多當心一下陸家,這陸家父女當真不是什麼好人。」

  「放心吧,我心中有分寸的。」

  夏玉華剛剛應了一聲,卻見管家從外頭快速走了進來道:「小姐,老爺夫人回來了。」
170惡有惡報

  夏冬慶夫婦回來一看,發現家中竟然還來了這麼多的客人,一時間將原本想要問夏玉華的話給暫時打住了。剛才回來時,還沒到門口,遠遠便看到陸無雙一臉怒氣沖沖的模樣從家中走了出來,而後上了轎帶著一行十幾個家奴徑直離去。

  這陸無雙與夏玉華的關係,夏冬慶夫婦心中亦是清楚的,因此估計著剛才一定發生了什麼事。進去一看,果然發現家裡有些不太對勁。進來得急,因為擔心玉華被人欺負到了,不過現在看到小候爺、還有莫家小姐與公子都在,這心裡倒是放心了不少。

  眾人見夏冬慶夫婦回來了,連忙起身行禮問候,一行人相互寒暄了一通後,莫陽等人見狀也不便再久留,起身告辭。夏玉華也沒有多留,與父親說了一下後,先把菲兒等人給親自送出了門。

  出了門,菲兒一臉不放心地提醒著夏玉華道:「夏姐姐,你可千萬記住了,家中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定要及時告訴我們,可不能夠什麼事都一個人擔著,知道嗎?」

  「是啊玉華,萬事還有我們這些朋友呢,菲兒說得對,可別把我們當成外人了。」李其仁亦是鄭重的再次叮囑著,怕夏玉華有事不好意思張口。

  見狀,夏玉華趕緊點著頭保證道:「你們放心吧,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定不會跟你們客氣的。今日時辰也不早了,都趕緊回去忙自己的事吧,別總擔心我,我沒事的。」

  又是一番保證之後,菲兒等人這才各回各家,各忙各事。臨走之際,莫陽似乎有什麼話想跟夏玉華說,不過終究還是沒有吱聲,只是主動朝夏玉華微微笑了笑,而後便跟著菲兒一併離開了。

  送走他們之後,夏玉華這才轉身進了門,吩咐僕人將門關好後再次往廳裡而去,那邊父親他們正在裡頭等著自己,不必問便知道肯定是想詢問今日他們出門之後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待夏玉華進到廳內之後,夏冬慶讓管家、鳳兒還有香雪等人全都先行退下迴避,而阮氏也已經在他的安排下將成孝帶回了屋,只剩下父女兩人在,許多話倒也好說一些。

  「玉兒,為父回家時,看到陸無雙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從咱們家出來,你快跟爹爹說說到底怎麼一回事?」夏冬慶也是急性子,直接便進入了正題。

  「是這麼一回事,今日您出門後,正好菲兒他們幾人一併過來看我,我們聊著天,哪裡知道竟然跑進來十幾個陸家的家奴……」

  夏玉華細細的將事情說了一遍,邊說她邊留意了一下父親的神色,特別是說到夏二將這宅子的地契、房契私下賣給陸家時,父親那臉已經黑得沒邊了,後來再聽事情又來了個大逆轉,頓時這神色才稍微好看了一點。

  不過,聽完這一切後,夏冬慶心中的疑問卻不少,他不由得朝女兒問道:「玉華,你叔叔賣給陸家的地契與房契當真是假的?」

  不是不相信女兒,只不過是信不過自己的那個渾帳兄弟罷了。夏二的為人是實在沒法說,不過讓他拿個假的東西去騙陸家的銀子,似乎還不至於有這麼大的膽子,這渾帳最多也就是在他面前耍賴耍橫罷了,騙也是騙自家的拿手,應該沒那個膽量去騙陸家,畢竟夏二應該知道被發現的話下場會是什麼。

  「是的,上一次收了二叔的權後,這宅子的地契、房契巧得很,正好轉到了我的手中。當時可能梅姨不太記得了吧。我也是一時情急這才想起,而後找到的。」夏玉華面不改色地說著,神情自若,一點也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她自然不會父親說實話,其實夏二手中賣給陸家的才是真的,而她拿出來的卻是假的。既然夏二如此沒良心,那麼這一次不讓他受些教訓都不行了,這個黑鍋他不背誰背?

  畢竟她是絕對不能夠承認自己手中的才是假的,否則的話如何說清這假的是怎麼來的。為何這麼短的時間內她便能夠拿得出來,而且還能以候亂真,這些事永遠不能夠說破,所以夏二賣給陸家的不是假的也只能是假的。

  想想這次運氣還算好,若不是因為自己現在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只需看那幾份東西一眼便能將上頭的內容一字不差的記了下來,若不是自己精通藥理,知道哪種藥汁有可以讓紙張看上去產生陳舊的效果,若不是煉仙石裡頭的時間與外面的時間存在著差異,她也根本沒有辦法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做出效果如此真的假地契與房契出來。

  若非那樣,這一次夏家還不知道得因為夏二這個混蛋而再次受到多大的衝擊。夏二做這種缺德事之前,根本就沒有替他們一家子考慮過一絲一毫,但凡他還有一點點的良知,就絕對做不出這樣的損人利已的事情來。所以,這一回就算陸家不去找夏二的麻煩,事後,她也是不可能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放過此人的。

  估計著這會陸無雙已經帶了人去找夏二的麻煩了,如此也好,倒是省了她的事,這樣的人本就應該為自己的無恥與自私自利付出應有的代價。

  夏冬慶見狀,倒是完全相信了女兒的話,可是卻還是不由得擔心起夏二來,雖說自己的那個弟弟實在是太過混蛋了些,竟然背著他們做出這種事來,絲毫也不替他們設身處地的想想,可是再怎麼樣,那人也是他唯一的弟弟,一想到陸家有可能因為假房契、地契的事而做出些什麼,他便有些坐不住了。

  「玉兒,陸家人吃了這麼大一個虧,肯定不會罷休的,說不定這會便直接去找你二叔的麻煩了,你看,咱們是不是派人過去看看,再怎麼樣畢竟……」

  話還沒說完,夏玉華便出聲道:「爹爹放心吧,二叔自己做出這種事來,肯定不會傻傻坐在家裡等著陸家人去找他麻煩的。這會說不定已經跑到哪裡躲起來了呢。」

  「你二叔倒是這樣的人,可是這躲得了一時還躲得過一世嗎?」夏冬慶還是不放心,總擔心著會出什麼事。

  夏玉華才沒有父親這般善心,對於夏二這種毫無親情,眼中只有銀子,沒有良知的人,她才不必去關心這等人的死活:「既然二叔能夠做出這種事來,自然便得要擔當。爹爹,他現在不小了,您就別替他操那麼多心。幾十歲的人了,早就不必要你來管。況且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他若自己不改,別人再如何都是沒用的。」

  這話肯定有道理,因此夏冬慶也不好再說什麼,如今自己都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倒真沒有什麼能力再去顧及了。更何況玉華說得多,夏二若不自己真心悔改的話,遲早有一天還會出大事,如今藉這事讓他好好受受教訓,也未曾不是件好事。

  「罷了罷了,你二叔的事我也懶得管了,只不過卻真是沒想到,陸家那老頭子竟然對我如此記恨,都到了這樣的地步了,還不罷手,非得看著我生不如死他才高興呀。」夏冬慶喃喃地嘀咕了一聲,神色顯得很是低落,似乎是回想著什麼,又似乎在感慨著什麼。

  見狀,夏玉華倒是不由得生出了幾分疑惑,雖然她知道陸無雙對自己是恨之入骨了,可是今日這事肯定不是陸無雙一人主導的,關鍵想這法子要整夏家的人,肯定少不了陸相。

  到底父親與陸相之前有什麼樣的恩怨糾葛呢?兩年前她與陸無雙表面關係還不錯的時候,父親似乎就不怎麼喜歡她們之間過多的交往,只不過那時自己性子太過自我,因此父親也沒有多說什麼。

  而現在,她愈發的感受到了夏家與陸家之間除了所謂的朝堂爭鬥以外,一定還有別的什麼紛爭,否則的話,陸相也不應該這般急迫的想要置夏家於死地。

  「爹爹,您與陸相之間是不是還有什麼其他的恩怨?」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問了出來:「我總覺得,你們之間,不像是簡單的政見不一這麼簡單,而他對您也不僅僅只是為了替皇上消除隱患這麼簡單。」

  這話一出,夏冬慶頓時稍微愣了一下,而後微微歎了口氣道:「玉華,有些事,爹爹不是不想告訴你,只不過現在真的不願再多提了。算了,你也別想太多,反正日後咱們多加提防一下陸家的人就行了。年紀大了,在外頭跑了幾圈便覺得有些乏,果真是歲月不饒人呀!」

  見父親不願多提,夏玉華也沒有再問什麼,各人都有屬於各人心中的秘密,不願提及或者不能提及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如同她自已也是如此,所以也沒必要強行要求父親去提一些本不願再提及的舊事。

  但從這她也算是看明白了,父親與陸家以前的確有著一些舊帳,如同自己與陸無雙一般,糾著不放的同樣也是陸家之人。她還真是有覺得有些納悶了,難不成夏家與陸家前世便是仇家嗎,這一世不但父親與陸相之間,自己的與陸無雙之間亦這般水火不融。

  她也沒有再多想什麼,又問了一下先前成孝找學堂的事,知道已經找好了也放下心來,見父親當真一副累了的樣子,便起身將人給送回房先行休息。

  下午小睡了一覺起來後,夏玉華開始整理起自己屋子旁邊的那間藥房。以前藥房裡打理的那兩個婢女都不在了,好在還有一個香雪幫手。如今香雪是愈發的能幹,基本上許多事情都能夠單獨處理,而個別一些複雜些的夏玉華稍加提點也能夠幫忙做得很好。鳳兒在一旁幫不上這些忙,因此自覺的遞遞茶,幹點什麼力所能及的活計。

  整整忙到傍晚時分,幾人這才將藥房裡的東西收拾妥當,主僕三人洗淨手後,正準備離開藥房到院子裡活動活動,忽然聽到外頭隱隱傳來一陣哭喊聲,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聽得讓人覺得磣得慌。

  「怎麼回事呀?」鳳兒連忙開了門,跑到外頭去細聽了一下,而後朝著走出屋子的夏玉華說道:「小姐,好像是前廳那邊傳過來的,像是什麼人在那裡哭。」

  夏玉華也聽了一下,而後似乎想到了什麼,邊走邊道:「去看看吧。」

  主僕三行很快便往前廳而去,到了那裡後這才發現,家中所有的人已經全部到了,父親、梅姨,甚至連成孝都已經進到了廳裡,而為數不多的幾名家僕亦全都圍站在一旁。

  當然,這一切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大廳中央擔架上躺著的夏二。夏二看上去似乎被打得不輕,這會連眼睛都沒睜開,奄奄一息的躺在那一動也不動,也不知道是死還是活。而夏二的老婆以及四個年歲大小不一的子女也都來了,哭哭啼啼的跪在夏二擔架旁邊,那情景倒真有那麼幾分淒涼的感覺。

  「玉華呀,你可來了,快來救救你二叔吧,你二叔快被陸家那些渾蛋打死了。」見到夏玉華,夏二老婆趕緊著撲了過來,邊哭邊求著,再也不復以前進出夏家時的那種囂張之氣。

  「嬸嬸這是做什麼,趕緊起來吧,這般可不像樣子。」夏玉華拔開了夏二家的手,一字一句地說道:「二叔受了傷,你得送他去找大夫才對,抬到這裡來做什麼?再說二叔為什麼被陸家人打,你心中比誰都清楚,倒還有臉將人抬到這裡來?」

  夏二老婆被夏玉華這般一說,自然是哭得更加的誇張起來,她朝著夏玉華說道:「玉華呀,二嬸知道這次你二叔做得的確不對,不應該背著你們偷偷將這宅子賣給陸家人。可現在我們都知道錯了,日後也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你二叔這一次吧。好歹咱們是親人,你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二叔就這樣沒了呀。外頭那些大夫看到你二叔這個樣都不敢收了,二嬸聽說你跟神醫學醫,如今醫術了得,你就看在他好歹是你叔叔的份上,救他一命吧。」

  「叔叔?這會咱們就成親戚了嗎?之前你們拿著這宅子的地契、房契賣給陸家人時,怎麼沒想過咱們是親戚?沒想過這根本就不是你們的東西?難道你們不知道如今夏家就剩下這座宅子,你們私自賣了得了好處,讓我們一家人去睡大街嗎?」夏玉華可沒那麼容易心軟,剛才抬眼看了一下夏二,的確是傷得不輕,不過一時半會倒也死不了,至於大夫不肯收,那肯定不是治不好的原因,而是陸無雙那個女人讓人交代附近的大夫。

  這樣的指責頓時讓夏二老婆臉都紅了,如果換成是以前,她還真不會在意什麼臉面,可現在情況不同了,被晚輩指責個幾句也只得認了。

  她一臉後悔地說道:「玉華你說得對,是我們鬼迷了心竅,做出這等見利忘義之事來。這壞事當真做不得,這不就來了報應了嗎?陸家人非說那地契、房契是假的,進來便先把你二叔給打了一頓,而後還揚言讓官府來人將你二叔抓進去。後來還是把銀子全部退給了他們這才放了人,否則這會你二叔怕是死在大牢裡了。」

  說著說著,夏二老婆一臉的晦氣,最後還忍不住說道:「還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明明是真的,他們偏偏說是假的,早知道就不幹這種賠本買賣了。這好好的怎麼就成了假的呢?」

  聽到這話,夏玉華不由得反問道:「聽你這意思,倒是一點也不覺得這事做得有什麼不對之處,只不過是沒曾想到是假的,才會攤上這倒霉事對嗎?」

  夏二老婆最後這話,連一旁的夏冬慶都聽不下去了,陰著臉冷哼了一聲,看向夏二老婆眼神可真是難看到了極點。

  原本自家弟弟這事做得也的確太過沒良心了,但畢竟是當哥的,血濃於水,剛剛看到人被打成這樣抬了過來,早就心軟了。自然也不可能真見死不救,就算玉華不情願,他也會幫忙勸說。可這夏二老婆這會竟還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此的不知悔改,當真連他都覺得心涼了。

  若不是躺在那裡的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這會,他早就想趕人出門了。

  見狀,夏二老婆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錯了話,連忙自已打著自己的嘴巴子道:「不不不,是我說錯了,是我說錯了,假的好,假的好,這宅子本就是大哥家的,我們的確不應該占為已有,做出那麼不地道的事來。是我們錯了,我們錯了,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這會功夫,夏二老婆也沒有旁的心思去考慮這真假一事了,是夏二一開始便弄錯了,還是怎麼一回事,這些都已經沒有意義,重要的是還是先救人再說。

  她連忙拉著自己那幾個兒女一併向夏冬慶與夏玉華求情,讓夏玉華救救夏二,好歹人命還是最重要的。雖說夏二老婆平日為人的確不怎麼樣,不過對於自己這男人還是看得重,因此這會你讓她幹什麼都行,只要能夠救活自家男人。

  夏玉華卻沒那麼心軟,就憑夏二家這麼幾句話便能夠將他們的所作所為一筆勾消了嗎?如果真這樣的話,那這樣的懲罰也實在太輕了一些,怕是等這兩口子好了傷疤時早就忘了痛,指不定日後還得幹出什麼陰毒之事來禍害他們。

  她坐了下來,沒有理會屋裡這些人的哭鬧,自己是真心替這樣的叔嬸感到丟人,同時更加感到疼心。若不是知道父親終究捨不得自己的親弟弟這麼受罪,她還真是想直接揚長而去。

  見狀,夏二老婆只得再次去求夏冬慶與阮氏,讓他們幫忙求求夏玉華,還說什麼千錯萬錯都是他們兩口子的錯,可再怎麼樣孩子也是無辜的,若是夏二真這麼死了,那這些孩子可如何是好,如何過日子呀夏二家的說得是聲聲血淚,夏冬慶與阮氏不免心軟,再者也擔心夏二這身子若是耽誤得太久的話,萬一真有個好歹那他們也是沒辦法過得了良心坎的,雖說夏二縱有千錯萬錯,可這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玉華,你就別再生氣了,還是先救救你二叔再說吧。」夏冬慶好聲的勸著女兒:「好歹也是一條人命,你就當幫幫爹爹好嗎?」

  「是啊玉華,你二叔再有不是,這會也已經受到教訓了,想來日後他應該會改好的。」阮氏最是看不得一堆的孩子圍在這裡哭了,這心裡頭終究就是軟。

  而夏玉華見父親與梅姨都勸說自己,便朝著一旁一臉期盼看著自己的夏二家的說道:「嬸嬸,讓我給二叔醫治倒也可以,不過你得先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若你有半點隱瞞,我是絕不會理會的」

  「好好好,別說一個問題,就是再多嬸嬸也都如實答來,好嗎?」聽到這話,夏二老婆頓時如同看到了希望,連忙點頭應了下來,又趕緊著制止幾個孩子,示意大伙安安靜靜的聽夏玉華問話。

  沒多想,夏玉華徑直問道:「你自己說說,這些年,你與二叔一共私吞了我夏家多少銀兩?」

  「這、這……」夏二老婆哪裡想到夏玉華這會功夫還記著這些事,一時間滿臉的尷尬,臉都憋紅了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怎麼,是不願意回答呢,還是覺得我冤枉了你們的清白了?」夏玉華冷著臉說道:「不回答也行,趕緊把人帶回去吧,我這裡救不了。」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不願意答,只是,只是一時間我是真記不住了。」夏二老婆一臉的為難,心中快速地打著算盤,猜測著夏玉華問這個的目。如今夏家所有的家業都沒了,怕是沒什麼銀子,所以打他們的主意了吧?

  「記不住?怎麼可能,旁的你說記不住我還信,這銀子你還會有沒數的時候?別以為我好唬弄,你想清楚再答,上一次我可也是看過帳的」夏玉華才不信夏二老婆的話,絲毫都不給她不了了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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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所遇非淑

  這一次,夏玉華還就是得好好跟夏二他們算算帳,得讓他們自己知道到底做了多少缺德事,而且還是專門缺自家兄長家的德。讓他們明白,這世上沒有誰天生就欠了誰的,沒有誰天生就得讓他們占便宜,讓他們來坑害的父親終歸與夏二打斷骨頭連著筋,因此許多話也不好說,而梅姨先不說心地過於良善,單單礙著父親也是不能夠對兄弟多說什麼,所以這種壞人就讓她來做吧,她可沒那麼多的顧忌,唯求能夠好好的出一岀這口惡氣。

  夏二家的說的那個輕鬆,要知道,若不是自己運氣好處理得當,這會功夫可就是他們一家子被人當成狗一樣趕出去了,夏二一家會管他們嗎?還會在意這兄長嗎?只怕這會正樂著數銀子,把門關得緊緊的怕他們去賴上吧。人心可真是最險惡的,若不是今日這事逆轉了過來,夏二銀子沒落到反被打成這樣,夏二家的能夠這般低聲下氣的求她,能夠承認那些不對之處?只怕壓根就沒有想過會這種可能性吧。但凡有半絲可以占的好處,不擇手段都要占,才不理別人的死活,如今落了難,卻又沒臉沒皮的跑過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哀求,這當中又有幾分是真心悔過?

  當然,她也不指望著這種人能夠有什麼真心悔過了,只是卻是一定得讓其好好記住今日的教訓,日後無論如何再也不敢對夏家起半點不好的念頭。見夏玉華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夏二老婆心裡頭都直打鼓了。這個侄女的性子她多少還是清楚的,不論是轉變之前還是轉變之後,總之卻一直都是個說得到做得到的主。這回若自己不回答的話,怕是這丫頭還真做得出來不管不顧。畢竟這一回的確是他們犯事在先,人家藉機給點下馬威也是正常的。

  想到這,夏二老婆一咬牙,只得張嘴說道:「八、八千兩。」

  她的聲音極小,不過在場之人都聽到了,夏冬慶頓時眉頭就皺得不行,自己的家底自己清楚,一年到底那些家業總共也掙不了多少錢,跟京城那些權貴名門是沒得比的。雖然心中也明白這些年夏二肯定是私吞了一些銀兩,可這夏二婆娘一張嘴就是八千兩,實在是讓他覺得自己的確太過放縱這個弟弟了。

  可是,夏玉華聽到這話,卻是好笑極了:「八千兩?黃金嗎?」

  「不不不,怎麼可能是黃金,是白銀,白銀,八千兩白銀。」夏二老婆這回可嚇了一大跳,趕緊著替自己解釋:「玉華,你就別開這種玩笑了,我……」

  「開玩笑嗎?到底是誰在開玩笑?我說過你若不如實道來,我是絕對不會替他診治的。」夏玉華瞬間收起了臉上的笑,滿是嚴肅地說道:「才八千兩銀子,你當我是三歲小孩不會算帳嗎?我可是仁至義盡了,給了你機會你自己不珍惜,趕緊抬上人給我走,別讓我再看到你們。」

  說罷,夏玉華站了起來,伸手便招呼管家帶人將客廳中間的夏二給抬出去。

  見狀,夏二老婆這回可是徹底的慌神了,連忙邊阻止邊大聲說道:「好好好,我說實話我說實話,一共是一萬八千兩。這回沒有騙你了,真的只有這麼多,剩下的那些不是私吐的,是原本你二叔的工錢與分紅。」

  這話一出,屋子裡的人頓時更是驚訝不已,一萬八千兩對於其他權貴家可能不算太多,可是對於夏家來說卻真的是相等了得的了。真是沒想到這些年,夏二夫婦竟然私吞了夏家這麼多銀子,難怪別家年年是豐年,夏家卻一年到頭剩不了幾個錢。

  眾人頓時小聲議論了起來,而夏冬慶夫婦則是一臉的不可思議,坐在那裡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夏二家的見狀,也顧不得什麼臉面不臉面的,趕緊求著夏玉華道:「好玉華,嬸嬸真說實話了,你就快點救救你二叔吧。」

  夏玉華不由得搖了搖頭道,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一萬八千兩,這麼多銀子放在錢莊裡利息都不知道有多少,更別提平日裡你們分得的那些。都得了這麼大的好處了,竟然還不知足,明知我們如今一無所有了,這最後的宅子也要偷去給賣掉,你們還有沒有一點點良知呀。」

  「我……,我們……」夏二老婆這回也真是沒辦法再出聲了,看著夏家人一個個全都這般冷漠而鄙視的望著自己,也終於知道什麼叫醜了。

  「要這麼多銀子有什麼用?沒有半絲親情,沒有一點良心,你們就不怕報應嗎?」夏玉華歎著氣,嘲諷著說道:「如果今日這宅子真被陸家給收走了,你們看著我們一家子流落街頭,難道就一點也不覺得自責嗎?在你們眼中,除了銀子,還還什麼?既然這麼愛銀子,你索性也別救二叔了,讓他死了算了,這樣你家的銀子不就都是你一人的嗎?」

  夏玉華這話任誰聽都知道是徹頭徹底的反語,一旁的夏冬慶更是冷眼看向夏二老婆,似乎是想看透這女人的心,看看真是不是已經無情無義到了這種地步。若真如此,那他這弟弟也真是活該,惡有惡報,活著還不如死了乾淨。

  而夏二老婆被夏玉華這般一說,索性直接撲到了地上跪著朝夏玉華,特別是夏冬慶發起誓來:「大哥,玉華,我承認我平日是太貪財了,這心地也不怎麼好,成天想些壞主意坑矇拐騙的,可是我敢對天發誓,我真的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從沒想過要讓你二叔死,自己一人吞占家中的銀子呀你們相信我,我真沒這樣的心思玉華,只要你願意救你二叔,你說什麼我都聽,什麼都聽。」

  「真的?」夏玉華朝一旁父親看了一眼,見其不住的看向地上的夏二,一臉的不忍與擔心,因此下意識裡也沒有再打算跟夏二老婆扯太多,畢竟這兩口子都不是好東西,光一個夏二老婆一人也掀不起這麼大的浪來,夏二自己更是好不到哪裡去。

  聽到夏玉華的反問,夏二老婆連連點頭再次說道:「真的真的,一切都聽你的,只要你肯行行好,救救你二叔,我哪怕是傾家蕩產我也願意呀。」

  夏玉華見狀,也不再囉嗦,徑直朝夏二老婆說道:「那好,多的我也不要了,你把這些年私吞夏家的那一萬八千兩銀子全部給還回來就行了,至於這麼多年的利息什麼的就算了,沒問題吧?」

  「啊,這……這……全部還回來呀。」夏二老婆一聽,這心裡拔涼拔涼的,簡直有種在挖她的心似的,話都有些說不完整了。

  「怎麼,不願意?剛才你還說得好聽,只要我救人傾家蕩產也願意,現在我不用你傾家蕩產,只需要你把本就不屬於你們的銀子吐出來罷了,這就讓你心痛了?」夏玉華冷聲說道:「心疼銀子就別再在這裡鬼哭鬼叫的演戲了,從哪來的趕緊回哪去吧。」

  夏二老婆實在是沒法了,如今她也算是完完全全被夏玉華這個晚輩給打得沒退路了,真是沒想到夏家竟然還出了個這般厲害的女兒,厲害到她這樣的人都不得不認輸。

  「好,我給,我給。」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你趕緊救人,銀子我給。」

  「你先去拿。」夏玉華卻依然沒有動,對付夏二老婆這樣說變就變的人,信譽是完全沒有用的,唯有什麼都給她釘得死死的,讓她沒得半點機會耍賴才行。

  夏二老婆臉都快白得沒底了,痛著心道:「你這讓我一下子哪裡全都拿得過來呢,一萬八千兩,這可不是……」

  「少裝了,我姐姐又沒讓你去背現銀,取銀票不就行了,你總不至於把這麼多銀子全放在家中吧。」一旁一直沒有出過聲的夏成孝冷不丁的蹦出了這麼一句來,神色之間看上去倒是跟夏玉華有幾分類似,冷靜而從容,小小年紀腦子倒是轉得快得很。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不由得朝夏成孝看去,夏玉華卻是悄悄朝自己這立場堅定支持自己的弟弟笑了笑,暗道成孝果然長大了,說起話來可不再如同以前一般孩子氣,這話說得有理有據的,而且還分外的利索,當真有幾分男子漢的氣概。

  而阮氏則不由得看了一眼一旁的夫君,似乎擔心孩子這突然的插嘴會讓夫君不高興,不過見夏冬慶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明顯的不快來,這才稍微放心一些。

  「連個孩子都懂的道理,嬸嬸還用我再教第二次嗎?」夏玉華才不給夏二老婆半點喘息的機會,而後朝著一旁的管家說道:「管家,你現在就跟她回去取銀票,記住,一萬八千兩,一兩都不能少。」

  夏二老婆見如今夏家這小兒子都養得如此厲害了,一時間心中也不再有任何的僥倖,猶豫了一會,只得點了點頭,按照夏玉華所說的先行帶管家回去取銀票,又吩咐自己幾個孩子好生看好他們的父親。

  「玉華,要不然,你還是先看看你二叔吧,反正那銀票的事咱們也……」夏冬慶見夏二老婆已經出去了,因此還是忍不住替自己弟弟說好話,總歸怕耽誤久了,萬一這命真沒了可如何是好。

  「爹爹,姐姐那是故意做給二嬸看的,姐姐先前一進來便細看過二叔了,只不過你們當時都忙著應付哭鬧不休的二嬸,沒有留意到罷了。」夏成孝果然心細眼尖,連進門時夏玉華的小動作都完全沒有落下。

  他朝著姐姐呵呵一笑,一副還是我最關注姐姐的樣子,惹得夏玉華不由得上前摸了摸這個寶貝弟弟的頭道:「還是成孝厲害,這都注意到了,觀察力當真強,看來日後咱們家成孝可不簡單哦。」

  得了表揚的夏成孝更是笑得歡快,一臉的滿足感。而夏玉華見狀則再次蹲下先簡單的檢查了一下擔架上的夏二,而後讓僕人將人抬到最近的一間客房去,又讓香雪趕緊去取藥箱,準備救人。雖說剛剛跟夏二老婆說得那般堅決,不過也不能真等銀票送到才開始救人,畢竟耽誤得太久,對夏二的身體越是無益。

  夏冬慶見狀,心中這才鬆了口氣,難怪玉華剛才還有心思不急不慢的跟夏二老婆算舊帳,原來,這丫頭早就胸有成竹了:「玉兒,那你二叔怎麼樣了,沒有什麼性命之憂吧?」

  「放心吧爹爹,二叔是被人打得不輕,不過也不至於那般嚴重。那些大夫不肯收,不是因為治不了,我想可能是陸家人打過招呼了吧。一會我先給他施針驅散體內的一些瘀血,然後再開個方子吃上幾天,休息一些時日就沒什麼事了。」

  夏玉華先寬慰了一下父親,省得太過擔心,而後又讓人先將那夏二的那幾個孩子帶下去休息,孩子畢竟是無罪的,她也不會因為討厭夏二夫婦而過多的牽連無辜。

  夏二那四個孩子,最大的如今也才十二歲,最小的不過五六歲,見狀,夏成孝倒是主動攬下了這活,帶著這幾人先下去了,免得這麼多人一會圍在那裡,影響到姐姐看病。

  安排準備妥當之後,夏玉華便開始給夏二治療,如先前診斷的差不多,因此也沒有太費力氣,很快便施過了針。不過估計著一會夏二老婆來了後看到這麼快便醒來的夏二,心裡覺得救得太容易了,所以收針時索性又扎了一下夏二的昏睡穴。

  一來能夠讓夏二更好的休息一下,二來,也讓夏二老婆一會能夠稍微甘心一些把銀票給拿出來。

  她也沒有瞞父親與阮氏自己的做法,阮氏見狀倒是覺得玉華考慮得周全,而夏冬慶倒也沒說什麼,總歸只要弟弟沒事就好,好好睡一覺再說也是件好事。

  剛剛開完方子,還沒來得及讓人去抓藥,夏二老婆便急沖沖的跑了進來,進門第一句便是詢問夏二的情況如何。看到這情景,夏玉華倒是心中略有安慰,這夏二老婆總算還有點良心,最少對於自己夫君還是一心一意的。

  「雖然是很難救,不過費了半天勁好歹還是把命保了下來,他剛剛施過針,體內的瘀血若是再遲一點疏通的話,怕是華佗再世也無能為力了。」夏玉華故意說得很是嚴重,指著手中的方子說道:「我開了個方子,一會讓人去抓藥煎藥。這幾天他不宜移動,暫時讓他待在這裡養著吧,等好一點了再送回自已家將養。」

  一聽自己男人差一點就死了,夏二老婆這眼中的淚都快要出來了,趕緊著又問道:「玉華,那你二叔什麼時候才能夠醒來呀?他日後,日後會不會有什麼其他不妥的地方?」

  「銀票呢?」夏玉華卻並不急著解釋太多,直接提醒夏二老婆似乎忘記了什麼事。

  見夏玉華這般忙還記得如此清楚,夏二老婆倒真是再無半點不甘了,算了,她向來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夏玉華這塊骨頭可比什麼都硬,陸家人她得罪不起,而眼前這夏家大小姐她可是更加得罪不起。

  她也不傻,多少還是知道夏玉華並沒有完全將她往死裡整,否則的話也就不是僅僅吐出這一萬八千兩銀子的問題了。雖然這麼多銀子一下子就沒了,她實在是心疼得無法形容,可是好歹保住了自家男人一條命,日後大不了長點心眼,別再自找沒趣想占夏家什麼便宜了,有這個夏玉華在,這便宜可是沒這麼好占的。

  「在這裡呢,我全都帶來了,你數數吧。」夏二老婆嘴裡說著,手上的動作卻顯得慢得多,好一會這才從懷中掏出一大把的銀票,差不多都是一千兩一張的大額面值,真真一個典型守財奴的樣子。

  夏玉華站了起來,也懶得多等,直接一把從夏二老婆手中拿了過來,而後看都沒看走到一旁阮氏面前道:「梅姨,您點點,沒錯的話全部收起來,往後家裡頭要用銀子的地方多著呢。」

  「你,你全給她呀。」夏二老婆見狀,頓時很是想不通,沒想到夏玉華二話不說竟然直接將這麼多銀票全給阮氏保管:「你就不怕她……」

  話還沒說完,夏玉華毫不猶豫地說道:「她不是你,不會有這樣的心思。」

  聽到這話,夏二老婆不由得扁了扁嘴,小聲說道:「有個這麼厲害的大小姐,放誰手裡也是沒人敢動這種心思了。」

  這話聲音雖小,不過眾人卻都聽了個清楚,阮氏忍不住笑了起來,連夏冬慶也有些好笑。這事到現在也怪不得夏二老婆心中不爽,這些年下來沒落到什麼,合著趕情全給夏家存銀子去了。

  夏玉華自是明白的這嬸嬸的意思,卻也不在意,笑著說道:「你也別覺得虧了,本就不是你們的,再者總歸換回二叔一命不說,這些年這麼多銀子的利息也是不少的,你得知足。」

  說來倒也幸得當初知道夏二夫婦有問題,收權時沒有太過認真的去查帳追回銀子什麼的,否則的話這一萬八千兩也落不到她們的口袋,跟著其他的家業、大宗積蓄一起上交給朝廷了。這樣轉了一手,倒是讓日後的開支可以寬裕不少,畢竟許多生活習慣可不是說改就改得了的,開銷再如何也是小不了。

  如此一來,夏二老婆倒也無話可說了,見阮氏已經將銀票收了起來,這才又再次追問夏二的情況,事情已經成定局,倒是多想無益,終究給了這麼多錢,可別再讓自家男人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或者遺留什麼其他病症之類的。

  「再過一個時辰二叔就差不多醒了,連著喝上三天的湯藥,你便可以接他回家養著,將養個半個月的就什麼事也沒了。」夏玉華拿了銀子自然說話也更快了:「放心吧,這幾天你們住這裡不收你們的伙食費、醫藥費,畢竟我爹可不似你們這般不講親情。只不過我話可說在前頭,你若有什麼特殊的要求,吃什麼山珍海味、人參燕窩之類的,可得自己另掏腰包。」

  說罷,夏玉華將手中的方子拿給了僕人,讓其去抓藥煎藥,而後見香雪已經收拾好藥箱便準備離開。夏二老婆什麼話都被夏玉華給堵得死死機的了,索性什麼都不說了,坐在那裡照看著自家男人。

  事情都已經妥當,夏冬慶夫婦也沒有再在屋子裡久留,一家人先行離開了。

  夏玉華回屋後,卻是沒想到阮氏單獨過來找她,倒也沒有別的事,就是說剛才跟夏冬慶商量了一下,留了那八千兩在家中備用,剩下的一萬兩銀票還是讓夏玉華自己保管著比較好。

  用阮氏的話來說,家中多少還有一點錢,省著點花的話衣食倒也無憂了,這一萬八千兩本就是玉華靠本事給拿回來的,所以乾脆讓她自己保管一部分,日後值辦嫁妝什麼的,也能夠體面一些。

  夏玉華知道阮氏是真心為自己好,也知道做為一個繼母來說,這樣的做法實在是很無私。這嫁妝她還真不著急準備,只不過今後自己的確有些事得需要用到不少的銀子。

  見阮氏一副已經做出了決定,一定要讓自己拿著保管的樣子,夏玉華倒也沒有再推辭,先行接了下來。反正這銀子放在自己手中也不會亂用。最主要的是,日後她辦些比較隱蔽的事情,用起銀子來也方便得多。

  幾天後,夏二的身子好了不少,自打醒來後聽自家婆娘說了發生的那些事後,夏二便跟換了個人似的沉默了不少。後來夏玉華給他複診完,見自己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便讓婆娘收拾了一下東西,帶著一家人回去修養了。

  夏家也沒有多留,只是讓管家找人幫了把手將人給送回去,經此一事,夏冬慶也希望自己這弟弟能夠生性一些,別再活得這般渾渾噩噩。

  接下來的這些天,夏玉華又在家中獨自好好謀劃了一番,見事情都已經考慮得差不多了,這才提筆寫了一封信。寫好之後又讓香雪從後門出去,悄悄將信送到收信人手中。
172主動出擊

  已近初夏,天氣漸漸開始熱了起來,京郊的西涼山到如今還保留著最後一絲晚春的腳步,清澈的小溪從山腰流下,穿過山腳,一直往東邊流去。

  有山有水,有樹有木,有花有草,這樣的地方當真是極美,若不是因為如今已經過了踏春的最佳時期,此刻這裡定然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清靜,處處透露出寧和之美。

  前世的時候,夏玉華最喜歡騎著馬到這些地方來遊玩,而這一世卻還是頭一次重返舊地,雖說是物是人非,但眼前的美景卻是愈發的讓人覺得留戀。還記得,上一輩子就是在這附近第一次遇到的菲兒。

  今日她自己一人騎馬過來,沒有帶任何的人,上一世她不止一次次騎馬來過這裡,因此對這裡的環境與安全程度都算比較了解。香雪與鳳兒肯定是不會放心她一人跑到這種地方來的,不過出門時只是告訴她們就在街上逛逛,若是說實話的話,怕是那兩個丫頭怎麼樣也得會跟著一起來的。

  其實這處地方倒也並不算偏僻,只是她按上輩子的經驗特意挑人們比較不願出門、臨近中午的時間,如此一來,也不必擔心被什麼人無意打擾到。這會日頭已經很高了,不過溪邊有棵上了百年、枝繁葉茂的大樹,夏玉華坐在大樹底下倒是愜意無比。

  只不過,今日來這裡可不是為了賞景遊玩,而是另有目的。她來了差不多有一小會的功夫了,似乎是在等著什麼人。看上去卻也並不心急,邊欣賞著眼前的景致。一會看看馬兒在溪邊草地上隨意吃著草時的那副滿足的樣子,偶爾抬眼往後頭那邊的林間小道望上一眼。

  「差不多到時候了吧?」又過了一小會,她喃喃地念叨了一聲。話音剛落,便聽到遠處果然傳來一陣馬蹄聲,片刻後便漸漸的近了。

  而很快,清晰的馬蹄聲停了下來,不多會的工夫,她的身後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也沒有再回頭,夏玉華順手撿起地上的一塊小石頭往溪水裡扔去,朝著身後的人說道:「你來晚了。」

  「不會吧,是你太急了,來得早了些。」帶著笑意的聲音響了起來,很快說話之人便走到了面前,盯著坐在一旁一副自得其樂的夏玉華說道:「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會單獨約我到這種地方來。」

  看著一臉壞笑的鄭默然,夏玉華亦跟著笑了笑,而後站了起來,拍拍手道:「這種地方?這種地方怎麼啦?雖說沒有賭場熱鬧、沒有青樓多姿,不過勝在恬靜安寧,最合適談機密正事了。」

  「聽你這口氣,難不成以前經常去賭場青樓玩?」鄭默然學著剛才夏玉華的樣,彎腰從地上隨手撿起一塊石子往溪水中扔了過去。石子在水面上劃過,一連漂了三回這才掉入水中,看上去倒是一副頗為厲害的樣子。

  聽到這話,夏玉華也不生氣,只是搖了搖頭並沒有再跟鄭默然抬這槓,朝他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匹馬綁在路口處,其餘的倒沒有再看到其他人影。卻是沒想到這五皇子也會一人單獨前來赴約。

  「你怎麼也沒帶個隨從什麼的?」她看了他一眼,如今的鄭默然沒有病痛的折磨,比起以前來在結實健壯了不少,看他這樣子,只怕是想再繼續裝病也裝不了多久啦。

  「你不也沒帶人嗎?」鄭默然應了一聲,說實話心中挺喜歡這個地方的,特別是身旁還有一個令人賞心悅目的人作陪,青山綠水間有種說不出來的消遙。

  「你不同,你是皇子。」夏玉華道出了他們之間的區別,事實如此,皇子的身份自然要比她們這些普通人要貴重得多。就算他自己不在意,怕是府中那些僕人也是難放心的,畢竟出了事那些人可也得跟著掉腦袋。

  誰知鄭默然卻突然一本正經的反駁道:「你也不同啊。」

  「我不同?我哪裡不同了?」夏玉華被鄭默然少有的一本正經給弄得有些不適應了,印象中,他們兩人說閒話時還從沒見過這人這般模樣過。

  「你當然也不同了,你是女子呀。」鄭默然一臉的戲耍,忍不住笑了起來,而後見夏玉華扁了扁嘴,一副很無趣的模樣,這才收起先前自娛自樂的表情,笑笑地說道:「其實我也沒說錯呀,你一個女子都敢單槍匹馬的過來,我雖說是皇子,但更是個男子,哪有膽量比女子還小的道理。」

  「算了,不跟你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了。」夏玉華見狀,朝著一旁樹底下一塊比較平整的高地指了指道:「在外頭不比您的府中,你就湊合著坐吧,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原本她就不是喜歡那些繁瑣禮儀規矩的人,而現在在這麼青山綠水的環境下更是不想太過拘束,再者鄭默然這人單獨相處時也極少擺架子,所以夏玉華倒是索性乾脆些,沒那麼多講究。

  見狀,鄭默然倒是極其配合,二話不說便上前幾步,隨意地坐了下來,而後朝著夏玉華說道:「什麼事這般嚴肅?咱們之間能夠一起討論商量的事應該不多吧?讓我猜猜看,借錢應該不可能,聽說前些日子你才從你叔嬸那裡挖回了不少的銀子。」

  「這個你也知道,五皇子應該多關心天下大事才對,這麼點小事實在是不值得你太過上心。」夏玉華略帶自嘲地笑了笑,她自然知道鄭默然消息靈通無比,不過對於這種市井小道消息什麼的還是沒有必要親自了解得如此清楚。

  鄭默然卻是並不在意夏玉華的話,繼續自顧自的分析道:「憑你的性子,能夠讓你主動來找我的,看來一定是你十分在意的,依我看,應該與你父親或者說夏家的事情有關吧。在我看來,你這人對自己個人的事似乎並沒有太大的關注緊要什麼的,但是只要關係到家人的卻是格外的在意,親情對你來說應該是比什麼都重要的吧?」

  夏家的事雖然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不過這場風波卻依舊沒有平息,對於夏冬慶以及夏家的未來,不少人都還在津津樂道的關注著,而鄭默然很清楚,對於眼前這個女子來說,父親、家人才是她最大的軟肋,正如夏冬慶願意為了救女兒放棄一切一樣,這夏家父女果然父女連心,血脈相承,所作所為所思所想亦都如出一轍。

  在他看來,夏玉華也許並不在意榮華富貴、功名身份,但她在意自己的父親。因為她的原因而讓自己的父親不得不放棄一個軍人應有的尊嚴,妥協著無所事事的過著普通百姓的日子,一個天生的軍人,一個卓越的將才為此而被打壓得如此,這樣的事放在她那般要強的性格上自然是不會甘心。

  「你說得沒錯,今日請約你前來,的確是為了父親之事。」見狀,夏玉華也不囉嗦,直接將這次的目的說了出來。

  她細細的說著,而一旁的鄭默然也慢慢的變得嚴肅而認真起來,不復先前的玩世不恭,目光之中亦多了幾分慎重與考量。

  雖然來之前也想到了夏玉華有可能與他說些什麼事,但是親耳聽到夏玉華的這一番話時,鄭默然還是震驚不已,對於眼前這個女人的膽識與魄力更是不由得刮目相看。他不得不承認,夏玉華所提到的內容都是他心中極其想要的東西,只不過卻是沒想到會從這個小丫頭嘴裡說出來了。

  只聽到一半時,他就已經動心了,這丫頭很會把握人心,早早就摸透了他的心理,所以又怎麼可能不對應下餌呢?雖說風險也的確不小,可正如夏玉華所說,成大事者就不應該害怕風險,沒有風險的事情本身就沒有半點的價值。

  而且,綜合來看,這一樁應該算是互利的合作,都能夠得到好處的話,自然是沒有理由不聯手合作。只不過,唯一讓他有些擔心的是,夏冬慶知不知道這事,或者換一種說法,夏玉華能不能做得了這個主。

  待夏玉華說完一切之後,鄭默然便直接道出了心中的問題,這麼大的事情,夏玉華究竟當不當得了這個主。雖說此一時彼一時,不過許多事情還是完全區分清楚才好。

  見狀,夏玉華一臉鄭重地說道:「此事我暫時還沒有跟父親提及過,一來時機還未到,二來許多事情先由我出面反倒更好。但是你可以放心,父親不是老頑固,也不是那種墨守成規之人,再者你也知道只要是我想要做的事,我父親從沒有反對過。所以這一點你不必擔心,等到了合適的時候,我自然會將一切告之於他,絕對不會影響到什麼。」

  話都說到這份上,鄭默然卻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多少他也了解夏冬慶此人,只要不是讓他做傷天害理,禍害百姓之事,想來雙贏的局面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拒絕,更何況此事還是他這寶貝女兒精心為他謀劃。

  「好,既然如此,我自然也沒有任何理由拒絕這麼好的聯手。」他笑著站了起來道:「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會想辦法保住西北你父親的那些舊部,替你父親保存住最大的實力。當然,如今咱們已經是同一陣線上的人,幫你父親保那些人自然也是對我有利。只不過多少我還是得證明一下我的實力才行,讓你父親知道他的女兒沒有選錯人。」

  聽到這些,夏玉華頓了頓,而後說道:「如此說來,我也得先做出點東西讓你看看,證明你沒有相信錯人了。」

  「是嗎?那你現在想做什麼?」鄭默然曖昧不已的反問了一句。

  夏玉華卻並不搭理鄭默然的故意戲弄,而是鎮靜自如的繼續說道:「現在看來,除了太子以外,二皇子便是你達成心願的最大阻礙。而陸相則是二皇子身後最重要的一股勢力支持,所以,如果陸相倒台的話是不是對二皇子極其不利?」

  「沒想到你倒是對整個朝堂局勢看得清清楚楚的,很好、很好。除去陸相的話,的確等於折斷了老二的一對羽翼。同時陸家向來針對你們夏家,也的確是應該好好給他們點顏色瞧瞧才對。只不過……」鄭默然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只不過想動陸家何其之難,先別說我父皇對陸相極其信任,甚至到了包庇的份上,再者陸相此人狡猾無比,可不是那麼容易給人動手腳的。」

  「這個你大可放心,我自有我的辦法。官場上的人與事,有的時候並不一定得靠官場的法則來處理。」夏玉華沒有再多說什麼,除去陸家,這不過是她替父親拿回一切的第一步。

  「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我便等你的好消息了。不過有一點我可得提醒一下你,咱們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不論你做什麼都好,務必不能夠影響到大局,另外,有什麼需要幫手的地方也大可開口,不必擔心麻煩。」鄭默然自然看得出夏玉華為何要先拿陸家開刀,不過對他來說,夏玉華的這點私心算不了什麼,只要不影響到整個大局,同時又的確能夠除去陸家的話,何樂而不為呢?

  他向來也是有仇必報之人,哪怕隱忍得再久,有些仇,有些恨應該要還的還是得還。他倒是頗欣賞夏玉華這種性子,夠果斷、夠狠決,同時也有著足夠清楚的判斷與頭腦。

  「放心吧,我會有分寸的。」說完這一句之後,夏玉華便不再久留,雖說此處並無其他人,但是謹慎些還是好些,一切都交流妥當了自然是早些散了為妙:「我先走了,日後你身子若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可以派人去找我,現在先生不在京城,而我好歹跟他學了幾年醫的事人盡皆知,不至於被人懷疑。不過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的話還是盡可能少的聯繫,特別是書信這種容易被人掌握到把柄的東西更加得當心一些。」

  她知道鄭默然做事向來考慮得周到,不過如今與以往畢竟不同,牽扯太多,所以還是少不了叮囑幾聲。像書信什麼的,即便非得要寫,她也從不會在上頭寫些什麼能夠讓人拿捏到把柄的話語。

  鄭默然也沒有再說什麼,默默地看著夏玉華徑直牽過馬匹翻身上馬,沒一會便離開了這裡。片刻之後,他朝著林中拍了拍手,很快一名黑衣人不知從何外飛身閃了出來,如同幽靈一般立於他的面前。

  「暗中護送,確保她安全到家。」鄭默然只說了這麼一句。這姑娘膽子也太大了一些,一個女孩子騎匹馬便單獨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萬一遇上個採花大盜之類的可就不好了。

  黑衣人快速點頭領命,而後如同剛才突然出現一般再次突然消失了,而鄭默然則早就見怪不怪,在四處稍微轉了轉,而後這才騎馬而返。

  夏玉華說得對,他是皇子,不但是皇子,而且還將要更上一層樓,他又怎麼可能允許自己的安全受到任何的威脅呢?

  回家之後,在家裡等候了半天的鳳兒與香雪這才總算是放下心來。先前小姐說是要自己一人出去逛逛她們便有些懷疑了,後來聽說是騎馬出去的,便更是不放心了。如果真如小姐所言只是上街逛逛,那又何必騎馬呢?

  不過總算是平安回來了,再看小姐也是一副不願多提的樣子,兩個丫頭倒是不好再多問什麼,只是暗自下定決心,日後再也不會讓小姐單獨一人出門了,如今可不同往日,更加得小心些才好。

  「你們兩個別什麼事都跑去跟梅姨說,知道嗎?」夏玉華叮囑了一聲,省得這兩人不小心跟阮氏說漏了嘴,阮氏肯定又會告訴父親的,到時別害得一家子都不擔心不已。

  「小姐,我們不說也行,不過您以後可別再一個人出門了,多少也帶上咱們之間的一個呀。」鳳兒趕緊著說道:「你放心,奴婢跟香雪商量好了,從現在起,我們兩個沒事的時候就找李叔學點拳腳,到時好保護您。」

  聽到這話,夏玉華倒是不由得笑了起來,若真有什麼事,別說這兩個臨時抱佛腳學功夫的小丫頭,就算是成天有厲害的護衛跟著也不見得管用。不過這兩個丫頭的心意倒是好的,卻是讓她安慰不已。

  「好好好,你們去學吧,以後我保證不再一人出門了好嗎?」她搖了搖頭,語氣之中帶著幾分笑意,卻是並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

  不過,讓夏玉華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的日子,鳳兒與香雪還真跟家中一個會功夫的僕人開始學起拳腳來,雖然起步晚了一點,不過卻學得極其認真,鳳兒在這方面天賦似乎還挺高,但終究還是做不成大俠的,香雪就馬馬虎虎了,明顯更是吃力得多。

  見狀,夏玉華也不打擊她們,反正就當讓她們強身健體了,沒去管她們。

  今日,她得去一個特別的地方,找一個特別的人,在她前世的記憶裡,這個人曾在前世與她有過一面之緣,只不過這一世卻沒有出現過。因為,先前她並沒有什麼需要用到那個人的地方,而現在則不相同。

  跟家裡人打了個招呼後,夏玉華便帶著鳳兒出門了,只說是要去先生家看看,好些日子沒去了。也沒通知轎夫,只說順道走動走動。先生如今不在,她得去看看上次那些遺留下來的病患有沒有什麼新的情況。往日,有什麼事都是是先生家的家僕轉告她的,這些日子自已家中發生了太多的事,因此也沒有顧得上那邊。

  這樣的理由當然完全足夠,夏冬慶夫婦只是交代女兒別太累到了,早些回家,其他的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可出了門後,鳳兒卻發現有些不太對勸,一來小姐根本就沒有讓她帶藥箱,二來她們所走的方向也不是往先生那邊去的。再者,前些日子小姐便已經讓香雪去過先生家了,把新的住址告訴了先生家的家僕,讓他有什麼事及時通知。

  「小姐,咱們這是要去哪裡呀?」一路上夏玉華都沒有出聲,連著穿過幾條街後,鳳兒卻是有些忍不住詢問了。

  「別問那麼多,跟著走就行了。」夏玉華沒有多說,繼續按著自己的想法往前走著。

  見狀,鳳兒也不好再多問,只得趕緊著跟上,希望小姐不過是想先打個轉走走散散步,一會便會調整方向去先生家了。

  不過越接著走鳳兒這心裡可是越沒辦法安定得下來,特別是現在小姐要進去的這條街,更是讓鳳兒嚇了一大跳。雖說她平日也很少出門,卻好歹也是在京城待了這麼多年,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望著著街道兩旁那些花花綠綠的招牌,鳳兒馬上便意識到了這裡可不是什麼良家女子來的地方,因此一把將自家小姐給拉住道:「小姐小姐,您這到底要去哪呀?不是說去先生家看看嗎,這裡、這裡……」

  話還沒說完,夏玉華卻是一副好笑的模樣看著鳳兒道:「怎麼,怕啦?剛才出門時可是你爭著搶著要跟我一起出來的,這會怎麼這麼快就嚇到了?」

  「不是啊,小姐,這裡不是您來的地方。」鳳兒嘟著嘴道:「您知道這裡什麼地方嗎?」

  「知道啊,我識字呢。放心吧,小姐就算再窮也不會把你賣掉的,放心的跟著來吧。」夏玉華笑了笑,示意鳳兒鬆開手,而後繼續往裡頭走去。

  鳳兒見狀,倒也不好再拉著,只是連忙跟了上去,邊走邊小心的四處張望,而後朝著夏玉華繼續勸說道:「小姐,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要是讓老爺知道您到這種地方來,非得擔心死不可。再說您來這地做什麼呀,讓人看到多不好呀。」

  「鳳兒,你再囉嗦,小心一會我不帶你回去了。」夏玉華見鳳兒還在這裡嘀咕,只得故意嚇嚇這小妮子。

  聽到這話,鳳兒愣了一下,果然馬上二話不說,直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老老實實的跟在小姐身旁,生怕跟丟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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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風流但不下流

  這裡是京城最有名的煙花之地,一條街都是青樓妓館,一到晚上,當然便是京城最熱鬧的地方,不過現在這時候卻也是最安靜的。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什麼人,而兩旁的門樓亦大門緊閉。黑白顛倒之地,此刻自然便是這般安靜的場景。

  夏玉華對這裡並不陌生,先前鄭默然說得沒錯,前世的自己的對於京城的賭場與妓院還真是光顧過不少次。這條街上的妓院各種各樣的都有,而她今日要去的一家便是這條街最特別的一家:春滿園。也許,往大裡說,別說是整個京城,只怕是整個天下都找不到第二家這樣的地方。之所以這般說,是因為這春滿園裡不但都是萬裡挑一的絕色女子,而且個個色藝俱佳,更重要的是這裡的女子全部只准賣藝不准賣身,再多的銀子也不能賣身。一旦發現有私自交易的一律趕出春滿園。

  如果有人實在是自願的話,那麼就得先離開春滿園,去到別的地方,那麼到時你愛幹嘛就幹嘛了,不再關春滿園任何的事。否則只要在這裡一天,都必須服從這裡的規定,只准賣藝,不准與任何客人發生任何性關係。

  當然,如果有客人與這裡的姑娘彼此有情了的話,只要客人願意明媒正娶,為妻也好,為妾也罷,都是可以的,春滿園不但放人,還送上一筆豐厚的嫁妝。

  這樣奇怪而嚴格的規定完全有背於妓院這個行當,的確讓人覺得太過特別,不過正因為如此,這春滿園的名聲才大得幾乎無人不知。而大部分來此的都是些有身份、有錢有勢的上層人,男人們心甘情願地拿著大把大把的銀子留連往返其中,甚至不少人不惜一擲千金,只為博得美人一笑。

  這春滿園的姑娘身價個個不菲,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越是得不到的越讓人惦記,有時想想,這裡的老闆還真是個特別有頭腦的人,同時也是相當有遠見的事。

  不過,今天夏玉華來這春滿園可不是來找這裡的老闆,更不是來這裡找什麼姑娘。抬頭看了看春滿園的招牌,也不必一臉緊張的鳳兒動手,她自行便敲起了門來。

  一連敲了好幾下,裡頭這才傳來一陣不耐煩的聲音:「誰呀,這麼早敲什麼敲呀,等一會。」

  這種地方都是晚上通宵達旦,白天睡覺休閒,因此現在的時刻基本上是不會有什麼人來打擾的,所以那開門之人如此耐煩也是情有所原。

  好半天,門這才開了,一個三十來歲的龜公探出了頭,見外頭敲門的竟是兩個大姑娘,一時間倒是覺得新鮮不已,連先前的不耐都少了些許。

  「是你們敲門嗎?有什麼事嗎?還是是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看這兩人一副主僕的模樣,連丫鬟的穿戴都極為精致,因此龜公自然不會認為這兩人是跑來投靠春滿園的主。

  「我要找林一。」夏玉華也不同來人囉嗦,直接報出了要找人的名姓:「他是你們這裡的琴師,我有點事想找他請教一二。」

  龜公一聽是找林一的,笑說道:「原來是找林一呀,這可不太好找,平日裡來找他的人可不會比找咱這裡姑娘的人要少多少。不過像你這種大姑娘自個跑來的還是頭一回,看你這樣好歹也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吧,怎麼如此膽大跑來這種地方,你就不怕人說三道四嗎?」

  戲言也好,好心也罷,夏玉華沒有多加理會龜公的話,只是讓鳳兒直接拿了些銀兩給這人,並且再次說道:「我找林一有正事,你告訴他,洛山的桃花開了就行了。」

  聽到這沒頭沒腦的話,龜公頓時是完全摸不著頭緒了,不過看在這銀子的份上,倒是爽快的應了下來,讓夏玉華在門口先行等候。

  街道上偶爾有過往忙活的人看到夏玉華與鳳兒兩人個姑娘家大白天的站在春滿園的門口,好奇不已的打量著,鳳兒見狀更是全身不自在,如同有什麼東西在她身上爬似的。反觀夏玉華倒是鎮定得多,若無其事的等候著,並沒有半點的不自然。

  門很快再次打了開來,先前去傳話的龜公領著夏玉華與鳳兒走了進去,往後院林一所住的地方帶。這個時候姑娘們大部分都還在睡覺,偶爾有一二個早起憑欄閒坐的,看到夏玉華與鳳兒進入,亦是跟看怪物似的打量。

  「喲,來新姑娘了嗎?還帶著丫鬟,看來來頭不小嘛?」小樓上一名紅衣女子笑笑地說道:「這姿色算是一般吧,妹妹,告訴姐姐都有些什麼絕活呀?」

  鳳兒見自家小姐竟然被人當成了那種人,急得連忙想要爭辯,不過卻被夏玉華給阻止了,倒是那龜公連忙朝那樓上的紅衣女子討好的說道:「碧姑娘,她們不是新來的姑娘,是來找林一的。」

  聽說是來找林一的,那被稱做碧姑娘的女子頓時顯得有些不太高興,看著夏玉華白了一眼,而後也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麼,轉身便回屋子去了。

  夏玉華倒也沒在意,繼續跟龜公往前走,不過這心裡頭倒是對這碧姑娘有了些印象。以前是沒見過,但春滿園的碧姑娘可是這裡數一數二的頭牌,姿色雖不是一等一絕色的,但是舞姿妙曼,歌喉動人,極富特色,頗受京城權貴的追捧。

  看這碧姑娘聽到自己是來找林一的立馬如此神情,估計著應該是對林一有些心思吧。這倒也不足為奇,林一生性風流,長得又極其俊美,再加上一手的好琴,不知能夠迷倒多少少女。春滿園裡的這些姑娘經常與其相處,動心者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不過這一切於夏玉華來說都無關緊要,林一私人生活上有什麼樣的喜好這些根本不會影響到什麼,穿過後花園,那龜公一直將人帶到一間二層小樓前這才停了下來,指著樓上最靠裡的房間說道:「他就住那一間,你們自己上去吧。」

  說完,別的也不多說,自行離開了。見狀,夏玉華倒是沒有讓鳳兒跟著一起上去,而是讓她在下面等著,自己單獨走了上去。鳳兒雖然有些擔心,卻是不敢抗命。

  上了樓,走到龜公所指的屋子前面,夏玉華敲了敲門,片刻之後裡頭傳來一聲懶洋洋的聲音,說是門沒上鎖,讓她自己進去。

  在門口遲疑了片刻,夏玉華也沒有再猶豫,伸手便推開了門,往裡走了兩步,四下看了看,寬敞的屋子四處放著不少的古琴,這也是第一眼看上去屋子最大的特色。不過望了一圈,她似乎並沒有看到林一的影子。

  正欲出聲詢問,卻聽右側角落的屏風後頭傳來了一道男聲:「在這裡呢,馬上出來。」

  說音剛落,只見一名長相俊美的男子從後頭走了出來,邊走邊將身上衣裳最後一顆扣子給扣了上來,顯然剛才應該是在屏風後頭換衣裳來著。

  「就是你找我?」看了一眼夏玉華,林一順勢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跟沒骨頭似的懶懶靠在椅背上問道:「洛山的桃花開了,誰告訴你的?」

  夏玉華也沒急著回答,不必林一岀聲自己跟著找了個在椅子坐了下來,而後這才說道:「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我來找的是你。」

  其實,這洛山的桃花開了本就是林一告訴夏玉華的,只不過不是這一世,而是上一世罷了。那是她準備嫁給鄭世安的半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在外頭碰上了不知道被什麼人追得滿天跑的林一,一時出於好心幫了他一把。

  沒想到此人倒是知恩圖報得很,硬說從不欠別人的人情,所以臨走時特意悄悄告訴了她這句暗句,讓她有任何麻煩都可以到春滿園來找他就行了,還說打探消息什麼的最在行,只要是她想知道到的,就沒有他查不到。

  一開始夏玉華也沒有在意,只當林一是隨口說說,可是後來有一次不小心聽到父親與黃叔叔談話時竟然聽到了林一的名字,說此人好像是京城最大的情報機關負責人之一。知道此人身份的人並不多,而且最特別的是,這個情報機關後台十分強硬,就算是朝廷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敢真正的去過問,更沒有人知道這情報機構的幕後頭頭到底是誰。

  不過,對於夏玉華來說,知不知道幕後頭頭是誰並沒有什麼關係,反正對她來說找到林一也是一樣的。倒也不算奇怪,上一輩子原本出現過的人,這一輩子卻因為自己的一些改變而沒有再碰上。若不是因為這一次自己有緊要的事需要得到林一背後這龐大的情報網幫忙的話,她還真不可能特意按照顧上一世的記憶重新來找此人。

  當然,如今面對林一時,她肯定不能夠說出自己知道這句暗號的真正原因,一開始她也只是試一試的心態,畢竟她也不敢確定這暗號只是林一單獨說給她的聯絡方式,還是所有找他辦理特殊事宜的一道開門密語。

  幸運得很,她倒是賭對了,顯然這應該是他們這個情報機關的一道特殊通行口令,有本事知道這話的人才有這資格見上林一一面,得到交易的資格。

  有時候便是如此,即便你有再多的錢也不見得能夠達成所願,不說別的,只論買賣情報這種事,你拿著大把的銀子還不見得找得到真正有這能力可以幫你解決問題的人。若不是上一世的機緣巧合,這一世她也是沒有辦法找到這樣的特殊途徑。

  「林公子,誰告訴我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對了地方。」夏玉華微微笑了笑,眼前的林一跟印象中的樣子沒有多大的變化,特別是深身上下那股慵懶的氣質更是如此。

  「有沒有找對地方那可不見得,這就得看姑娘為何事而來了。」見狀,林一邊說邊看似隨意的打量著夏玉華,總覺得面前這姑娘在哪裡見到過似的:「對了,咱們以前有見過嗎?」

  聽林一這般問,夏玉華自是搖了搖頭,見是見過,只不過對林一來說,如今應該是算沒見過她的:「我從沒見過林公子,林公子也應該沒見過我才對。」

  「那倒也對,看你這樣子非富即貴的,我認識的姑娘雖多,不過卻從不招惹你們這樣麻煩的。」林一說得很沒顧忌,眼中還閃過幾絲調侃的神色。倒也不是他這人不正經什麼的,只是在這花香之地打滾久了,多多少少總會有些下意識的舉動罷了。

  不過夏玉華也沒覺得林一這一聲你們這樣麻煩的有什麼看不起的感覺,反倒是覺得林一這人做事有分寸有原則。對於一個風流多情的人來說,正經人家的女子的確不應該去招惹。

  她笑了笑,主動略過先前的閒話,跳入主題道:「今日我來,是想托林公子幫個忙,查清一些事情。不知林公子覺得我找對地方了沒有?」

  見夏玉華如此淡定從容的提到這個,林一也倒沒馬上回道,只是指了指那邊開著的大門道:「你若不介意的話,咱們還是先關上門再說話吧。」

  見這姑娘果然是為了特殊之事而來,那麼自然還是先關上門再說,雖說這春滿意園也是自己的地盤,不過談正事最好還是關起門來比較好,不論一會跟這姑娘之間的交易能否達成,總之能夠見到他,便不是一般的客人了,客人的隱私還是得考慮到的。

  雖然他還真是有些好奇這姑娘怎麼會知道「洛山的桃花開了」這句話的,不過他們這裡的規矩是,客人不願多解釋的自然可以忽略不計,反正有了這話便代表此人的身份已經經過確認,並沒有什麼風險與問題的。

  見林一提到了關門,夏玉華倒是大方,徑直自己起身將門給關了起來,雖說此刻孤男寡女什麼的,兩人又並不熟悉,不過她還真不是那麼死板之人,而印象中林一也不是那種亂來之人。

  見夏玉華主動去將門關了起來,而後一臉平靜的繼續坐下,林一倒是笑著說道:「你還真是膽子挺大的,也不怕關起門來我對你做什麼過份之事?」

  林一的調笑很明顯是想再多看看眼前這女子會有如何的反應,看看是不是真隨時都能這般處事不驚。他還從沒有見過一個像眼前這個女子一般淡定的。莫說是這種正經家的小姐,就算是青樓裡混了多年的女子,也鮮少有人被他這般戲弄而絲毫臉不紅,心不跳的。

  夏玉華倒是完全看明白了林一的想法,說實話,如果她沒有認識那個沒事就喜歡逗她玩的鄭默然的話,此刻還真是不可能這般鎮定自若。說到底,林一與鄭默然比起來多少還是收斂一些,畢竟他不似鄭默然一般對自己知根知底的,怎麼也得有顧忌一些。

  見狀,她亦笑了起來,只道了一句話:「你雖風流,卻不下流,我自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好、好,說得好,好一個風流卻不下流。」林一聽到這話,不由得人都坐得端正了些,拍著手一臉滿意地朝夏玉華說道:「就衝咱們第一次見面你便能夠說出如此了解我的話來,你這個朋友,我林一交了。」

  林一本就是性情中人,原本對眼前這女子印象便極其不錯,如今再聽對方誠懇的評價自己,沒有絲毫的討好或者客套之言,更是一下子來了精神,一副相見恨晚的模樣。

  見狀,夏玉華也沒什麼別扭的,從容回道:「能夠交到林公子這樣的朋友,是我的榮幸。不過咱們朋友歸朋友,生意歸生意。如果林公子沒意見的話,還是先說說正事吧?」

  「行,你想我們幫你查什麼,只管說。我不是誇口,這天底下的事,只要你想知道的就沒有我們查不到的。至於價值嗎,卻是得看你這事的難易程度具體而定了。」一碼歸一碼,這一點林一很是贊同,因此也不再多說閒話,直接開始談到正事之上。

  看這姑娘端莊大方的,也不知道有什麼特別的事需要用到他們這種地方來暗查,不過怎麼都好,他總覺得這姑娘還真是有點眼熟,好像是在哪裡見到過一般,可偏偏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難不成是自己見過的姑娘太多了?也不對呀,雖然各色長相的女子他都見得太多,難免會碰到一些長相類似的,不過像眼前這姑娘如此特別的氣質倒還真是不可能與別的人記混才對。林一這會腦子有些用不過來了,不過很快他便沒有再胡思亂想的,因為他看到夏玉華從袖袋之中取出了一張折疊好了的紙遞了過來。

  「這上頭寫的東西便是我想知道的,麻煩林公子看一看,不知可否辦到?」夏玉華將出門前準備好的東西遞了過去,有些話不太方便當面直說,一來怕是隔牆有耳,二來,提前理順了也不必擔心自己說漏或者說錯什麼了。

  林一很快便接過那張折好的紙,打開看了起來。上頭就幾行字,不過看完那幾行字,他卻是不由得一改先前的嬉笑,而且還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來。

  「姑娘,你確定你沒寫錯東西吧?」他反問了一句,看向夏玉華的眼神透露出一絲極其特別的怪異,真不明白一個小姑娘家怎麼會想要查這些東西。

  夏玉華搖了搖頭,一臉鎮定地說道:「沒有,就是上頭寫的這些。林公子不是說只要我想知道的,都可以查得到嗎?怎麼,難道這個不在你們的能力範圍之內?」

  「那倒不是,雖然你這事還真不簡單,不過也只是時間與精力都得比其他的要多一些而已。而且這事我還得跟別的人商量一下才能夠確定具體需要多少的報酬。」林一微瞇著眼睛說道:「還有就是,我很是好奇,你一個小姑娘家查這些有什麼用呢?」

  「既然能接,那我便放心了,至於酬勞,等你們商量好之後告訴我一聲便行,多少都不是問題。」銀子還真不是太大的問題,手頭上的那些不夠的話,她還有的是辦法湊錢,不說別的,光煉仙石裡頭那些珍奇藥材,隨便拿出一點也能夠賣不少。

  夏玉華只是不解有釋太多查這些的目的,她朝著林一說繼續說道:「你們的規矩我也知道一點,達成交易的話只需付足銀子便可,不必非得說明查這事的動機,對吧?」

  「對,你說得很對。」林一笑了笑,倒是沒有再那般好奇,他向來好奇心重,不過卻也是不會超越規矩,更不會強行要求顧客透露什麼。

  「如此說來,咱們的交易算是達成?」夏玉華見狀,再次問道:「等你們確定了酬勞數目,我付過訂金之後,那最快多久能夠查到結果?」

  「這個可就難說了,像你這種難度太大,估計著沒那麼快。不過有一點你可以放心,到你付訂金之際,我們會將確定的期限告之於你,如果過了這個期限還沒有辦到的話,那麼一切責任都會由我們承擔。」林一一臉自信的說著,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他們查不到的,也沒有超過期限而退銀子賠償的醜事。

  聽到這話,夏玉華倒是點了點頭,不再過度的追問時間。她心中清楚自己的要查的事情是什麼,如果那般輕易查得到的話,她也就不必來麻煩這些人了。

  「如此,那最快什麼時候我能夠交訂金?」夏玉華也不再糾結其他,直接先將這事給具體定下來再說,交了訂金便等於開始查了。

  見狀,林一倒也爽快的回答道:「最快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按我們的規矩最遲不會超過三天,你留下名姓與聯繫地址,到時我們自然會派人去親自通知你本人的。對了,說了半天,我還不知姑娘芳名?」

  「我叫夏玉華。」她微微一笑,正準備報上聯繫的地址時,卻不曾想到,林一竟瞬間蹭的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什麼,你就是夏玉華?」此刻的林一幾乎是喊出來的,一副被聽到的答案所嚇到了似的。
174疑雲重重

  林一自打聽到夏玉華這個名字,這腦子頓時跟炸開了鍋似的,難怪他覺得這姑娘看著眼熟了,原來還真不是自己搞錯了,只不過先前一時沒想起來罷了。早知道是夏玉華,他就壓根不需要弄得這麼麻煩了。他說呢,怎麼會有人要查陸家了,如此一來倒是什麼都通順了。

  怪不得這姑娘張口就道出了「洛山的桃花開了」這句話來,怪不得像她這樣的大小姐竟然能夠找到他,弄了半天,原來如此。見林一如此大的反應,夏玉華倒是完全被弄糊塗了,不知道自己這名字到底有什麼問題。就算林一以前聽說過她,知道她的那些傳言什麼的,可到底也是不出奇的,沒必要一副震驚得不行的樣子吧。

  「林公子,你沒事吧?」雖然對於林一的反應詫異不已,不過夏玉華卻還是保持著她應有的鎮定。對比之下,林一的反應更是顯得特別的唐突了。

  聽到夏玉華的詢問,林一這才馬上醒悟了過來,剛才自己這突然的失態實在是太丟人了,好歹他也是混了這麼多年江湖的人,卻沒想到今日竟在一個小丫頭面前出醜了。

  「沒事沒事,沒事沒事。」他趕緊恢復了些常態,笑著說道:「抱歉,剛才讓你見笑了。」

  「沒事就好,那林公子,你看先前我們所說的事沒什麼問題吧?」夏玉華倒是不在意林一剛才的失態,只是擔心交易之事有什麼變化,畢竟林一先前那神情實在太過異常,萬一人家反悔了呢?

  聽到夏玉華這般問,林一連忙搖著手道:「不會不會,夏姑娘只管放心,你這事我們一定會盡心盡力做好,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連連保證著,那態度比起先前來說更加的熱情起來,臉上的笑容都開成一朵花了。

  「對了,你看你來了這麼久,我連杯茶都沒給你上,實在不好意思。」林一突然想到了什麼,趕緊著起身去一旁的桌子上想要給夏玉華倒茶。一副招呼不周的模樣,比起先前的懶散真是完全判若兩人了,似乎生怕夏玉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似的。

  可不巧的是,桌上的茶壺裡卻連一滴水都沒有,林一見狀這才想起昨晚好像就已經沒有茶水了,只得趕緊拎著茶壺想出去叫人重新沏壺茶送過來。

  「實在是不好意思,竟然沒水了,不過沒關係,我現在便讓人沏茶送過來。」他再次不好意思的朝夏玉華笑了笑,邊說邊準備朝門口方向而去。

  見林一突然轉變這麼大,不但突然這般熱情而且還一反先前的慵懶竟然還主動的要給她倒茶什麼的,如此完全不同的區別對待更是讓她覺得很不正常。

  不過她也沒有太過表現出自己的的懷疑,而是叫住了想要出去的林一道:「林公子,不必麻煩了,我不渴。」

  她邊說這站了起來道:「我還是先把聯繫地址告訴你的,到時你們確定好了酬勞數目後再派人去通知我到你們定的地方去交訂金便可。」

  訂金一般都得先交一半,並且通常因為數量較大,所以都會給一定的時間準備好銀兩,而她也只有知道具體的酬金數目才能夠清楚自己還差多少銀兩。

  「不用了,我知道去哪裡找你。」林一脫口而出,話一出口,似乎發現有些不太妥當,而後補充說道:「那個,我的意思是你家挺好找的,所以、所以……」

  聽到這話,夏玉華卻是不在意的笑了笑,夏家的事個京城早就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林一知道她們的新家住址卻也是十分簡單的事,因此倒是並沒有就這話想太多。

  不過她總還是覺得林一的的態度太過奇怪了些,見事情也已經基本妥當了,因此倒也不想在此久留。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告辭,此事有勞林公子了。」她略微朝林一點了點頭,以示謝意。

  見夏玉華要走了,林一自然也沒有理由再多留,他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將人給送了出去。下了樓後,看到一旁等著的就一個比夏玉華還要小的弱丫鬟,當下更是佩服這姑娘的勇氣了。

  雖然大白天的這條街是沒什麼人,可是畢竟這裡是什麼地方這姑娘心中就一點也不擔心?不帶家丁,帶個同樣長得白嫩嫩的小丫頭,萬一遇上個什麼淫賊,在這種地方被人盯上那可不是說笑的。

  「你就帶了這麼個丫頭片子來的?」林一徑直指著鳳兒說道:「夏姑娘,你們倆獨自跑到這種地方來,你家人也不擔心?」

  夏玉華微微朝林一搖了搖頭道:「自然擔心,所以我根本就沒讓他們知道。」

  這話一出,林一心中倒是更加明白了,趕緊這姑娘做這麼多根本就沒讓夏冬慶知道,全都是自己一個人的主意,先前還以為這事夏冬慶知道來著,正覺得意外這老將軍的腦袋怎麼犯糊塗,由著自己的親生女兒跑到這種地方來出面做這些事。

  這會想想倒也是自己一時犯二了,夏冬慶那般護女的人,又怎麼可能如此大意呢?原來這姑娘壓根沒讓家人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怕是這姑娘眼見父親為了救她而搭上了一切,因此心中過不去這道坎,所以這才會想著要暗中為她父親做些事吧。

  瞧她這打算,是想先扳倒陸家,說來這陸家對夏家還真是有些水火不容之勢。在林一看來,夏玉華這般做倒也沒什麼錯,與其坐以待斃等著陸家日後發難,還不如先行動起來,徹底將陸家這個威脅給鏟除掉。

  「哦,原來如此。」林一笑了笑,一副明白了的神情:「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保證不會給你惹什麼不必要的麻煩。不過話說回來,以後你還是別再到這種地方來了,若是有什麼事找我的話,讓人來帶個信就好了。」

  林一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好似與夏玉華已經是認識了多年的朋友,那語氣也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關心一般,聽得讓一旁的鳳兒都覺得奇怪不已。

  原本鳳兒便不知道小姐來這裡找的林一是什麼人,可既然是在這種地方肯定不是什麼身份多尊貴之人。再看這人長得跟個小白臉似的,說話語氣神情又如此輕佻,對,輕佻鳳兒很快找到一個合適形容面前這個叫做林一男子的詞了,見他竟如此跟小姐說話,這心裡頭要多不舒服便有多不舒服。可問題是小姐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來,她倒也不好當面逾越說些什麼,只得頗為不滿的看著那林一,目光之中閃過一絲警惕與敵意。

  鳳兒的敵視,林一可是一點不漏的感覺到了,倒是沒想到這小丫頭護主還挺心切的,連自己跟她家主子這麼說上兩句話都一副做了多大壞事的模樣,當真是大大的讓他窘了一把。

  想他活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被女人這般鄙視,真是白白可惜這些年混到手情聖的稱號了。林一心中忍不住一陣歎息,看來夏玉華還真不是一般的人,連身旁帶著的丫鬟都這般有個性,當真叫人無法不感慨呀。

  「夏姑娘,你家丫鬟好像對我有意見呀。」他倒也不是真對鳳兒有什麼不滿的,只不過見這小丫頭如此不給面子,這才隨口說了一句。

  豈料夏玉華倒也極有意思,只是瞟了一眼鳳兒,卻並沒有說鳳兒什麼。而鳳兒聞聲則馬上有點緊張的看向過來,那神情還顯得有點小小的委屈。

  「林公子還怕一個小丫鬟對你有意見嗎?」她沒有說鳳兒什麼,而是朝著林一說道:「好了,林公子請留步吧,我們自己出去就行了。」

  「沒事,反正我也沒什麼事,送你們出去吧,順便我也得去吃點東西,出了這條街,對面就有了。」見狀,林一倒也沒有再理會鳳兒的事,而是主動著表現要將夏玉華她們送出這條街。

  他本不是那種多麼古道熱心的人,只不過眼前這主可不是一般人,萬一在這種地方有個什麼麻煩的話,那他的麻煩卻是更大了。

  說罷,也不由夏玉華應不應聲,徑直抬步在前面帶起來路來。見狀,夏玉華只是稍微頓了一下,而後卻也沒有多說什麼,示意鳳兒跟上,一併離開。

  夏玉華隱隱已經感覺到了林一對她的特殊照顧,所謂的吃點東西也不過是個托辭,為的只是想親自將她給送出這條特殊的街道。林一這一世與她只是這般萍水相逢的一見,自然不可能是因為對她有意什麼的,所以,她如今很是肯定,林一之所以對她這般特殊一定有著其他重要的原因。

  而先前當他聽到自己的名姓時,當他知道自己的便是夏玉華時所表現出來的那種驚訝完完全全的說明了一切,否則的話即便以前就算是聽說過她,卻也是不可能會有這般大的反應的。

  但是,夏玉華卻不會當面再問林一什麼,一來她知道肯定是問不出什麼結果的,二來,她隱隱的心中總有一種特別的猜測,不過就是並沒有辦法確認罷了,與林一說得太多,怕是反被人家看出自己的心思,到時想要求證什麼的話更是不易。

  經過先前來時碰到碧姑娘的地方,此刻那碧姑娘果然又出現在那裡。這一回看到林一竟然親自送夏玉華出來,一時間神情更是難看不已。也沒有出聲跟林一打招呼,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而後再次轉身離開。

  夏玉華不知道林一有沒有看到,反正她是一點不落的看了個明白,心中更是確定那碧姑娘是落花有意了。只不過流水是否有情她便不清楚,同時也並不怎麼關心,這種地方本就不容易有什麼真正的愛情,即便有,在她看來,也很難能夠有美好的結局。

  出了門,幾人直接往街口方向走去,此刻街上人多了一些,不過因為夏玉華與鳳兒身旁多了一個林一,因此反倒並不再那般顯眼了,一直出了這條街,林一帶著她們走到了對面較遠之後,這才停了下來。

  「行了,我得去吃東西了,這會都餓得咕咕叫了,你的事不必擔心,最遲過兩天自然會有人去送信的。」他邊說邊朝夏玉華揮了揮手,示意她們可以離開了。

  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多說,微微點了點頭,謝過之後,帶著鳳兒轉身離開。

  待夏玉華她們走遠一點後,林一快速的往回走,而後從最近的一個巷口叫住了一個正在那裡掃地的人吩咐道:「遠遠跟著剛才那兩名女子,確保她們安全到家。」

  那人一聽,連忙將掃帚放到一旁,點了點頭,一溜煙的便走了,速度極快,身手很是敏捷。

  林一見狀,微微搖了搖頭,這女人若是出點什麼事的話,這責任他可真是負不起。得了,這東西看來他也還是先別吃了,先去找人再說吧,這主的事他還真是不敢耽誤。

  很快,林一便調整了方向,匆匆離開,沒一會的功夫便不見蹤跡。

  而夏玉華帶著鳳兒走在回家的路上,走了好大一會之後,憋了好久的鳳兒終於鼓起了勇氣出聲了,這個時候她還真是管不了太多,一心都是替小姐擔心。

  「小姐,剛才那人到底是誰呀?您為什麼要特意去找他?奴婢看他那樣,一臉的輕……狂,剛才他沒有對您怎麼樣吧?」原本是想說輕佻的,不過覺得那詞還是有些不太合適跟小姐提,因此鳳兒臨時給改成了輕狂去了。

  聽到鳳兒的話,夏玉華倒是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側目看向鳳兒一臉嚴肅地說道:「鳳兒,我做什麼事自己心中有數,你也不必擔心,剛才也沒有發生任何不好的事情。同時我想告訴你,今日之事你權當成什麼都沒看到,什麼也沒聽見,不可以跟任何人提及,任何人,明白嗎?」

  夏玉華的認真程度遠遠超過了鳳兒原本的估計,見狀,她只得點了點頭。心中隱隱覺得小姐應該是在做一件什麼大事,她心中雖然擔心,畢竟小姐找到這種地方來,又怎麼可能完全不放在心上呢?

  不過,小姐做事向來都極有分寸,而且她也知道小姐做什麼事都有她自己的道理,所以見小姐又這般鄭重的交代一次,她還有什麼可繼續多問的呢?

  「明白了小姐,奴婢不會跟任何人提及的,包括香雪與老爺夫人。」她主動說了一句,其實有一點心中清楚得很,什麼事能說什麼事不能說。小姐特意瞞著老爺夫人,只帶了她一人來此,肯定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的,所以她又怎麼可能真的違背小姐的意思。

  而聽到鳳兒的話,夏玉華卻再次說道:「不但是今日之事,往後的事亦是一樣,你是我的貼身丫鬟,對我的想法應該很清楚。什麼事可以說,什麼事不能說,這些自己心中都得有數。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不過許多事你現在很難明白,而我也不可能跟你解釋什麼,所以日後記住只需按我說的去做便是。」

  「小姐請放心,奴婢都記住了。」鳳兒見狀,當下再次很是肯定的保證著,她生怕小姐不放心自己,日後都不再讓她陪著了,這樣的話對她來說可就得難過死了。

  如此一來,夏玉華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見鳳兒神情略微有些緊張,便稍微笑了笑,總歸還是不想讓這丫頭太過緊張的,免得到時讓家裡人看出些什麼不對勁來。

  「走吧,回家了,放鬆一點,我們不過是去了趟先生家轉轉。」她再次抬步往前,一旁的鳳兒亦趕緊跟了上來,主僕兩人一路不再說話,徑直往家的方向而去。

  回到家中,一切都安好,夏冬慶與阮氏也並沒有再過問夏玉華出門之事,而鳳兒表現得也極為正常,並沒有給夏玉華添任何的麻煩。

  其實,今日夏玉華特意帶鳳兒而不是帶香雪一併前去,原因有兩個。其一,鳳兒忠心完全不必質疑,但這丫頭做事還需要磨練。其二,香雪曾經在青樓待過,為免得讓其產生什麼不好的回憶,所以這才沒有叫她。

  如今看來,鳳兒倒還是很不錯的,其實相比以前早就已經進步很大了,不過對於夏玉華來說,自已這兩個心腹自然是希望能夠更加出眾一些,所以有的時候,對於她們各自有針對性的歷練卻都是大有必要的。

  這邊風平浪盡的,而林一那邊卻顯然沒那麼好運。從老大那裡出來後,林一真是覺得自己愈發的鬱悶起來。他萬萬沒有想到夏玉華所知道的那句「洛山的桃花開了」,竟然不是老大告之的。

  如此說來,這事還真是有些怪了,好端端的,夏玉華怎麼會知道只有他與老大才兩人知道的終極暗號呢?不是老大,那麼出處就只可能是他這裡了,但問題卻是他從來沒有跟夏玉華透露過,更沒有透露的機會呀。他雖然經常聽到夏玉華這名號,不過也就是半年前偶爾那麼無意間瞄到過一眼,人家壓根就沒有看到過他,而他也沒有太大的印象,這才導致先前在春滿園時不提名字,根本就沒認出來。

  這事還真是奇了怪了,難不成夏玉華還真能通神不成?暗自笑了笑,林一倒也沒有再多想,反正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倒是沒有必要浪費精力了,還是先按老大的意思去辦事吧,耽誤了的話,老大那邊的壓力他可是難以扛得住的。

  第二天,林一便找了個生面孔的人去夏家聯繫夏玉華,也沒有直接便報夏玉華的名,而是藉口有事要找鳳兒,讓鳳兒悄悄的帶了封書信進去。

  拿到書信後,鳳兒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因此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等避開其他人之後,這才悄悄的將信給了夏玉華。

  信上沒有寫什麼,只是一個簡單的地址與時辰,而且也並沒有提及到酬勞數目的問題。看完之後,夏玉華自然明白,林一這是約她當面再談,因此也沒說什麼,直接便讓鳳兒將那封信當面給燒掉了。

  當面再談,這便意味著事情有兩種可能性,一,酬勞數目過大,不太方便在信中一次言明。二是這事也許發生了什麼變故。

  想到第二種可能,夏玉華倒是有些擔心起來,若是連林一他們都不敢接她這事的話,那麼陸家之事怕是很難了。

  還有一點,林一所約的這個地方倒是讓她覺得有些特別。聞香茶樓,這不是莫言開的嗎?她不由得思索了起來,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東西被她找到了,卻又沒有完全抓住似的。

  整整一個下午,夏玉華都在想這個問題,直到阮氏派人叫她過去廳裡與家人一併用晚飯時,這才停了下來。

  次日,見約定的時間差不多了,夏玉華過去跟父親說了一聲,要帶鳳兒與香雪出門逛逛,問夏冬慶與阮氏有什麼想要買的,她好一併買回來。

  原來身份尊貴之際,夏玉華便沒有別的名門貴女那般多的約束,也是經常出門的,如今成了普通人家,夏冬慶更是不覺得女孩子家常出門有什麼不妥,因此肯定是不會多加阻止的。

  出門的時候,卻是正好看到成孝走了過來,今日一早明明見到成孝出門上學堂去了,這會功夫怎麼沒在學堂,反倒出現在家中呢?

  「成孝,你不是去了學堂嗎?」夏玉華見成孝精神似乎不太好,不由得問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姐姐幫你看看好嗎?」

  成孝搖了搖頭道:「姐姐,我沒什麼事,早上吃壞肚子了,跑了好幾趟茅房了,先生怕我太辛苦,所以讓我今日先回來休息。娘親已經給我喝過綠豆水了,這會好多了。」

  聽說是拉肚子,夏玉華倒也沒有太過在意,再加上急著出門,所以便沒有再多問什麼,笑笑地與成孝道過別後,出門了。

  到了約定好的地方後,夏玉華四下看了一圈,倒是並沒有看到莫陽的身影。一進去,便有伙計認出了她來,說是約她之人已經來了,直接便將她引到了二樓的一間雅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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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真相,原來是你!

  似乎是為了彌補前一日在春滿園裡連水都沒有招待到夏玉華似的,這不剛一進門,林一便已經給人給夏玉華準備了這裡最好的茶,光是聞著那香氣便知道味道可不一般。

  看到林一那副笑嘻嘻的樣子,夏玉華卻是稍微放心了一點,如此看來倒應該不是事情臨時有變,這樣的話便好,只要能夠達成交易就行,多少銀兩她都能夠想辦法湊齊。

  「鳳兒、香雪,你們先去外頭候著吧,我與林公子有事得單獨談談。」具體的事宜,夏玉華自然不願讓更多的人知曉,因此喝了兩口茶後便先將自己帶來的人給打發出去。

  見狀,鳳兒與香雪自是先行退下。這一次鳳兒倒是沒有太過擔心,畢竟在春滿園那種地方都沒什麼事,如今好歹也是聞香茶樓,這裡的老闆可是小姐最好的小姐妹莫五小姐的哥哥。

  香雪則是沒有鳳兒那般多的想法,在她看來,小姐做事向來穩重,沒有把握自然不可能將自己置於危險之地,只是卻不知道小姐何時又識得這姓林的公子,看那樣子倒是與小候爺,莫三爺他們不太一樣。

  不過香雪在如何服侍主上的確要比鳳兒強一些,即便心中好奇心再重,卻也知道自己的的本份,以及什麼能問什麼不能問,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出門之後,她甚至連與鳳兒談論此事的念頭都沒有,只是做好自己的本份,這比什麼都重要。

  倒是鳳兒,想了想似乎怕香雪回家後提到些不應該提到的事,因此便小聲叮囑道:「香雪,一會回府後,你可別跟老爺夫人他們說起小姐見這人的事,省得老爺他們擔心。」

  「你放心吧,小姐的事我心中有數,咱們當奴婢的本份,我還是知道的。」香雪點了點頭繼續道:「再者,小姐做什麼向來都是不會錯的,咱們別操那麼多沒用的閒心,好好聽吩咐,好好替她打好下手,別給她惹麻煩就很好了。」

  香雪的覺悟讓鳳兒很是慚愧,自己跟在小姐身旁這麼多年了卻還不如香雪兩年功夫,一時間暗自在心底發著奮,日後定然也要跟香雪一樣,好好提升自己,好好的替小姐分應該分的憂,別成天還得讓小姐來教她這教她那的。

  兩個小丫頭沒有再多說什麼,在外頭候著一來不會打擾到裡頭的談話,二來也看著點,省得有什麼人在外頭偷聽什麼的。

  而裡頭兩人的交流也在夏玉華的單刀直入下,很快進入到了正題。

  「林公子,不知現在可否告之酬勞數目了?」喝了一口茶,夏玉華一臉自然的提出這個問題,雖說再多她也會接受,但是只有知道具體數目了,她才好去準備銀兩。定金可是一半,再如何也不是小數目。

  見夏玉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對著自己,林一突然覺得這些年還真是白在女人堆裡打滾了。想想自己如此主動熱情的招待,竟然連這姑娘一笑都難搏到,心裡多少還真是有那麼一絲的自信心瞬間滑落了。

  只不過,他林一是什麼人,當然不可能真的就這麼容易被打擊到。公事公辦也好,至少說明這姑娘可真是個少有的好姑娘,老大這眼光還真不是蓋的。

  「這個正是今日我約你來的目的。」林一見狀也沒有再如往常在姑娘面前一般瞎吹一大堆,直接伸出兩根手指頭在夏玉華面前晃了晃道:「就是這個數。」

  二十萬兩?夏玉華心中不由得咯登了一下,雖說早就想到了數目肯定小不了,不過這一開口就是二十萬兩銀子也實在還是讓她吃驚不已。

  她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道:「二十萬兩,這是不是太多了一點?」

  她也不知道林一他們這一行有沒有討價還價一說,不過目前這數實在是比她預想的要趕出得太多了一些。以夏家現在這樣的情況與財力,平白無故的她若是能夠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銀子來,反倒是會讓人生疑了。

  「二十萬兩?噗,夏姑娘,你也把我們想得太黑了點吧。」林一這回倒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沒想到這姑娘還這般實誠,第一反應竟然會誤以為是二十萬兩這麼多:「再者,昨日我都說了咱們是朋友了,生意歸生意,但幫朋友辦事,人情多少也還是得要給一些的。」

  聽到這話,夏玉華心中倒是鬆了一大口氣,如此說來,倒是自己想錯了,兩根手指不是二十萬兩的話,比其少自然應該是兩萬兩了。這樣的話,價格果真算比較優惠的了。

  她微微笑了笑道:「如此說來,是兩萬兩了。」

  原本以為這次應該猜對了,卻是沒想到林一竟然再次否定了她的答案,並且主動告之道:「還是不對,是兩千兩。」

  「什麼?兩千兩?」這一下,夏玉華可是再次吃驚不已,要知道這事,再如何也難以想像竟然只會是兩千兩。

  她心中清楚自己要查的東西是什麼,就是換成一般些的事,放到林一他們這種地方也應該不止這樣的價格,林一若不是在跟她開玩笑的話便是這事還有別的原因。

  「對,就是兩千兩。」林一臉肯定的說著,見夏玉華似乎不信,所以特意解釋了一句道:「我沒騙你,真就是這個價格。」

  「林公子你說笑了吧,莫不是要的是兩千兩黃金?」夏玉華邊問邊仔細的盯著林一的面孔,沒有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當然不是黃金了,你當我們打劫嗎?就是二千兩銀子,沒得錯了。」林一好笑地說道:「夏姑娘怎麼就是不相我的話呢,我林一就算是喜歡開玩笑,不過也從不拿正事亂說的。放心吧,沒騙你,先交一千兩訂金便可以了,等到事情辦妥之後再付另外的一千兩就行了。」

  「為什麼?」夏玉華不但沒有對這突如其來的便宜產生任何的驚喜,反倒更是疑惑無比。天下沒有白落的餡餅,亦沒有無緣無故的便宜。兩千兩,這實在是太不可能的價格,就算她從沒有接觸過這一行,也知道不可能便宜成這般程度。

  瞧著夏玉華果然一副懷疑不已的樣子,林一倒真是慶幸沒有按自己所說的直接說成五百兩了,否則的話這姑娘肯定以為他要麼是騙人的,要麼是另有所圖,估計著二話不說就得起身走人了。

  見狀,他倒是裝出一副這其中自然另有玄機的模樣,有意清了清嗓子,賣了下關子,而後這才朝著夏玉華說道:「看來你這人倒還挺實在的,沒錯,實話跟你說了吧,原本就你這事是根本不可能這般便宜的,就是賣個白菜價那也肯定不止兩千兩對吧。不過你運氣還真是沒得說,正巧咱們老闆也有事要求於你,所以呀,這才特意給你打個大折扣,想請你幫個忙。」

  「幫忙?我?」夏玉華見果然是另有他事,這心裡反倒是安心了一些,她反問了一聲道:「你們老闆還有什麼事需要我來幫忙的嗎?」

  「那當然有,我老闆雖然能力通天,不過終究也是一介凡人,是人就免不了得生病了,對吧?」林一流暢無比的解釋道:「這不,我老闆可是聽說你跟神醫歐陽先生學過醫術,而且最擅長各種疑難雜症的治療,已經治好了不少的難斷根的老毛病。所以呀,你說我老闆有沒有能夠求到你的地方呢?」

  聽到這些,夏玉華卻並沒有馬上相信,雖說一藥千金的事是常有,不過這人都還沒有找她瞧過病,也不知道能不能瞧好便如此大方的先給她這麼大的便宜,若都這般做生意的話,那天下倒真是大一統了。

  「如此說來,你老闆是想讓我幫他治病了?」她想了想道:「不知到底是什麼病,畢竟我也不是能夠包治百病的。」

  「什麼病的話,就日後再說吧,我老闆說了,為了表達咱們的誠意,等你這邊的事給你辦妥當之後,再麻煩你幫他診治。如此一來,夏姑娘自是可以放心了。」林一再次強調道:「我老闆還說了,以姑娘的醫術肯定能夠治好他的病,所以這一點你也不必擔心到時我們會刁難於你。怎麼樣,這回你都清楚了吧?」

  原本以為,自己這般認真的解釋了一通,而且這理由合情合理得很,夏玉華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可是這一次林一還真是又對這個姑娘估計錯誤了。

  卻見夏玉華聽完這些後,不但沒有半點高興的樣子,反倒神情越發的嚴肅起來,一副深思的模樣,半天都沒有出聲。

  這下,林一倒是有些急了,等了一會後,終究還是先忍不住問道:「我說這事怎麼算你都沒吃虧,你倒是還猶豫什麼呢?交了一千兩訂金,剩下的事就是我們的了,你半點風險也沒有,難不成還覺得有問題嗎?」

  這話說罷,夏玉華總算是有了些反應,只見她慢慢抬起頭來,朝林一看去,一臉正色地說道:「對,你說得沒錯,這事我是沒有半點的風險,也不會吃半點的虧,可是,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才覺得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嗎?」林一終於有些不耐煩了,見過怕吃虧的,倒還真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怕占便宜的。老大也真是的,早知道直接多收人家一些銀子就得了,非得搞這麼多彎彎腸腸的,不是沒事自己給自己找事嗎?

  他就覺得沒必要想那麼多了,既然夏家小姐自己能夠想到來找他們這種地方查東西,那肯定是有辦法解決銀子的問題。大不了若是真湊銀子有問題,老大自個想辦法暗中給人家送些去不就行了嗎,如今非得讓他想理由找藉口的,這下還是出問題了吧。

  倒不是他沒動什麼腦子,這理由也找得合適得不得了呀,偏偏人家姑娘實在太過聰明,或者說又太過清醒了些,也完完全全沒有女孩子家那種愛占便宜的習慣。依他看呀,這事他還真是不知道會被辦成什麼樣子,到時老大若是怪罪起來,他也只能夠自認倒霉了。

  「我說夏姑娘,你總不會以為我這裡只收你兩千兩的目的是想坑你吧?」他突然覺得自己怎麼就這麼可憐呢,真恨不得給這大小姐跪下求她趕緊著別東想西想,趕緊著交了訂金走人算了。

  「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這麼大的便宜我實在是沒這能力去占。」夏玉華邊說邊站了起來:「即便你家老闆真得了什麼怪病,用他給我便宜下來的那筆巨款去請大夫的話,這天底下最好的大夫都不在話下了。我雖對自己醫術有一定的自信,不過卻也不會覺得可以一診幾萬兩甚至能達到數十萬兩的地步。」

  「實在抱歉林公子,依我看,這交易咱們還是算了吧,打擾之處請見諒。」說罷,夏玉華稍微朝林一點了點頭,以示歉意,而後便準備走人。

  「為什麼,為什麼呀?」林一這會真是急了,沒想到這姑娘做事這般果斷直接的,就這樣抬步要走人了,他連忙起身阻止道:「夏姑娘,我真是想不通了,好歹你跟我說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吧,否則回去後,我可怎麼跟我老闆交代呀」

  這話還真是林一的真心話,其實夏玉華的事跟他真沒什麼關係,可問題是這後頭不還有個老大嗎?把這事給辦砸了,回頭老大一準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的。

  見林一如此神情,夏玉華這心裡頭更是有了些底,她站在原地,再次看了一眼林一,也沒有猶豫什麼,徑直說道:「你若擔心不好跟他交代的話,我可以替你向他交代。」

  「你替我交代?這、這話是什麼意思?」林一頓時愣了一下,突然覺得這姑娘看著自己的眼神怎麼就那般犀利呢,讓他竟有種無處躲閃的感覺。

  夏玉華也沒拐彎抹角,微微笑了笑道:「我的意思是,你若怕他說你沒辦好事的話,我可以自己向莫陽解釋不關你的事。」

  沒錯,莫陽,林一口中的老闆,這個情報機構的幕後人就是莫陽。從那天春滿園回來後,夏玉華心中便有所懷疑,直到今日這一切,再聯繫到以前的種種,她完全可以斷定,這個神秘的幕後老闆便是莫家三公子,菲兒的三哥,莫陽。

  她認識的人本就不多,能夠願意如此幫她,又有這樣能耐的人更是沒有幾個。起先她也並沒有想到莫陽,可是後來想來想去,在她認識的人裡面,只有莫陽才最是符合。更何況,以林一的性子,若不是因為她與這幕後之人認識的話,前一日在春滿園時也不會突然那般驚訝,更不會態度來了個十足十的大轉彎。

  特別是剛才她起身要走,林一的態度更是讓她相信自己沒有猜測錯,莫陽有另一層這樣的身份倒也不是什麼太離奇的事,而她卻並不願意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坦然的接受人家的暗中幫助。

  聽到夏玉華竟這般肯定而淡然的道出了莫陽的名字,林一當真是完完全全的驚呆了,半响之後這才反應過來。見狀他倒也沒有再打算否認,而是一副不明白的樣子說道:「你怎麼知道是他?」

  對於夏玉華的聰慧,他總算是再一次見識到了,明明自己應該沒有哪裡做得有破綻才對,卻不想還是讓這姑娘給發現了。怪不得老大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他要謹慎些,先前他還覺得老大過於擔心了,現在看來果真是自己想得簡單了一些。

  林一一句你怎麼知道是他,無疑等於是承認了夏玉華的話,之所以他並沒有打算跟夏玉華否認什麼,一來是因為以夏玉華的智慧,自己即便百般抵賴也是不可能改變這個姑娘的想法,二來他是覺得遲早老大也得向這姑娘坦白一切,因此這會他還不如老老實實的順勢承認了算了,省得日後讓這姑娘覺得是他從中做梗,故意隱瞞真相什麼的。

  而此刻,夏玉華心中亦是不知如何形容這種感受,雖然自己十分斷定,但畢竟沒有絕對的證據,所以先前才會故意用那般肯定的語氣和神情說出莫陽的名字來,為的不過就是試探一下林一。倒是沒想到林一竟然如此大方的承認了。

  夏玉華知道,林一不是愚笨之人,如果不是因為心底本沒有對自己刻意隱瞞的話,也不可能這般輕易的承認。所以,當聽到這個答覆的時候,她真的反倒有些遲疑了,不知道自己執意去揭穿莫陽的這層身份到底是對還是錯。

  「沒有,我只是猜的。」她微微歎了口氣,一時間也想不明白自己此刻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猜的?」林一一聽,不由得摸了摸鼻子,一臉無奈地說道:「好吧,猜得真是準。算了,既然如此,這事我也不摻和了,還是讓老大自己過來跟你說吧。」

  說來,林一聽到夏玉華如此淡定而簡單的回答,一時間覺得自己有種想要吐血的衝動,這姑娘虛虛實實之間,竟然硬是讓他這個老江湖被牽著鼻子走了都不自知,實在是汗顏無比。幸好自己跟這姑娘沒冤沒仇,否則的話,一旦真成了這姑娘的目標,十有八九到最後都是得被收拾的。

  他還是趕緊先撤為妙,至於這爛攤子就讓老大自己過來收拾,這會他可是寧可讓老大訓也不想再跟這姑娘鬥智鬥勇的了,畢竟這贏也好,輸也罷,搞不好最後吃虧的都是他。

  「行了行了,我算是服你了,你先坐會吧,我去找老大過來,那個他,其實在的,咳咳。」林一索性全部掏底得了,朝著夏玉華揮了揮手,示意她先坐下等會,而後長歎一聲,轉頭往外走去。

  林一很快便出去了,而外頭的鳳兒與香雪見狀,卻是連忙趁機進去看看自家小姐怎麼樣了。進去一看,卻見夏玉華已經坐了下來,在那裡徑直喝著茶,臉上的神情也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來。

  「小姐,那個林公子走了,咱們是現在回去還是再在這裡坐一會?」鳳兒見剛才林一岀門時一臉的窘迫,雖並不知道的他們具體都談了些什麼,但隱隱卻覺得自家小姐是占了上風的。

  「不急,你們先去下面休息一會吧,走時自然會去叫你們的。」夏玉華也沒有瞧鳳兒與香雪,邊說邊不知在想著些什麼。

  樓下設有茶水間,專門給陪同貴客前來的貼身侍從休息用的,分男女間不說,而且裡頭吃喝一應俱全,當真是托主子的福。同時從這個細節便看得出來,此處經常光顧的都是些什麼樣級別的人物。

  見這會小姐將她們打發到樓下單獨的休息間休息等候,鳳兒與香雪倒是沒有再多問什麼,互相點了點頭,很快便按要求退了出去。看來一時半會小姐估計是沒那麼快走的,而那林一怕是一會還得回來,小姐要談的事十有八九還沒談完呢。

  鳳兒與香雪離開之後,夏玉華卻是不由得朝著門口的方向看了好幾次,想著一會莫陽來了,兩人之間或多或少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些什麼不自在的地方。

  再怎麼說人家也是好心想暗中幫她,可她卻腦子一熱還是當面將人的身份給揭了開來,也不知道莫陽會不會因為自己知道了他的另一層身份而心生惱怒。

  但怎麼都好,陸家的事她還是要辦的,只不過並不想這般占人家的便宜。她要查的東西,不知得費多少的人力物力,因此肯定不能這般若無其事的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去接受莫陽的好意。

  在她看來,有人占便宜,肯定得有人吃虧,她已經欠了莫陽人情了,再加上今日這個大人情的話,怕是心裡會覺得更加過意不去。所以,現在最好的是,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再如何總不能讓莫陽吃太大的虧去了。

  正想著,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知道是誰,因此夏玉華也沒有再多想,直接應了一聲,讓人進來。
176動心

  門一開,夏玉華便看到林一笑笑地走了進來,當然後頭還跟著另外一張熟悉無比的面孔。林一的笑多少帶著一絲身不由已的感覺,偶爾朝後頭瞄一眼一臉清冷的莫陽,跟個犯了錯的孩子似的。

  也不知道是為了避免屋裡頭略顯尷尬的氣氛,還是誰也不知道到底先出聲說點什麼,進去之後,幾人只是各自點了點頭,示意了一下,而後便坐了下來,感覺愈發的變得怪異無比。

  林一最是受不了如此的情景,原本他是沒打算著再進來的,偏生老大不給,硬是讓他先跟著一起進來,估計著以老大這樣的性子,也是不知道要在這樣的時候如何去面對夏玉華吧。

  其實他真是覺得沒什麼,這種事本就不是什麼成心隱瞞,畢竟除了他們自己人以外,就連莫家那些親人也沒有誰知道莫陽的這第二層身份,真不知道老大這心裡有什麼好不自在的。這麼快便老老實實的按夏玉華的要求跑出來坦白,已經是相當相當特殊的對待了,看來這回老大可算是真的碰到剋星了。

  真是沒想到,老大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原先還以為老大是沒有弱點的,不過現在看來可就不是了。林一正想著,忽然感到有一道寒光正朝他這邊晃了過來,這一下子整個人便也不敢再分神,趕緊著先自覺地出聲緩和一下略帶僵硬的氣氛。

  他喚人進來重新端上新茶,又獻寶似的親自將一杯老大最愛喝的雲霧遞了過去,見老大那神情清楚顯得還是不太滿意,只得又趕緊又朝一旁的夏玉華看去,張嘴想說點什麼。

  誰料平日他這位在女子面前最能言善道的,今日竟還真是有些慫了,頓了半天說的竟全是一些不著邊際的話,不是介紹茶便是介紹茶點,弄得還真跟是朋友聚會似的,閒聊都有些勉強了。

  夏玉華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多少也還是有些意外。林一這般不自在的原因來自哪裡她不是不清楚,只是沒想到一向鎮定自若的莫陽卻也顯得如此的不自在。她頓時有些後悔了起來,先前似乎真不應該這般不顧後果的去撕破那一層窗戶紙,非得讓莫陽這般不得以出現在自己面前。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沒有防礙影響到別的人就行了,自己不也是如此嗎?想到這,她倒是更加後悔起來,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衝動感到有些自責起來。

  正想先行出聲化解一下幾人之間的這種異樣,不過終究還是莫陽先行了一步。

  「林一,你先回去忙你的吧,夏姑娘的事情我來處理就行了。」見將林一叫進來不但沒有起到半點的作用。反倒是愈發的讓氣氛顯得無趣不已,莫陽索性把他打發出去算了。

  與玉華也不是認識一天兩天了,雖然今日被她給識破了自己的另一層身份,但是對於莫陽來說卻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畢竟他相信無論如何,玉華也不會對他的這層身份造成任何的危險。

  一開始他的確是有些不太自在,擔心玉華覺得他故意隱瞞身份躲在暗中是另有目的之類的。不過後來想想,玉華也不是那種不講道理之人,倒是自己太多慮了一些。原本換成旁的人他是根本不會有什麼擔心,更不會這般輕易現身。只不過終究這人是玉華,因此這心中多少還是受了些影響。

  不過眼見著玉華似乎也有些抱歉的神情,估計這丫頭是後悔不應該那般直接的挑明此事吧,看到她神色間的那一抹複雜,這會莫陽倒是恢復了往日的平常心態了。

  而林一聽說自己可以走了,頓時整個人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趕緊著站了起來,笑嘻嘻地說道:「行行行,你看,我那邊正好還有好些事呢。反正你跟夏姑娘也是舊識了。我在不在的倒也沒什麼必要了。」

  說著,他又朝夏玉華看去,點了點頭,一副開心不已的神情擺了擺手道:「夏姑娘,我先走了,你們慢聊!」

  「有勞林公子了。」夏玉華見狀,自然也沒留。也許這會林一不在,與莫陽說話的確還自在一些。畢竟沒外人在,倒是不必要裝得那般文質彬彬的。

  林一很快很走了,那速度跟兔子似的,夏玉華心中突然覺得有些想笑,看林一這般怕莫陽的樣子,平日裡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莫陽給訓得太多了。如此一來,這心態倒是比先前輕鬆了不少。見莫陽雖然沒有吱聲,臉上卻也隱隱有了一絲笑意,想來怕是也被林一這本能的反應給弄得有些想笑了。

  「玉華,對不起,我……」見林一走了,莫陽也不再拖拖拉拉的,直接朝夏玉華道歉。

  不過這話還沒說完,卻被夏玉華給打斷了,她忍不住笑了起來道:「莫大哥,你怎麼跟我道起歉來了?我剛才還在想,自己這般貿然揭破你的身份,莫大哥會不會生氣呢。」

  話一旦說開,兩人之間倒是更加自然了起來,夏玉華的神情讓莫陽也不由得跟著笑了笑,心情倒是輕鬆了不少。

  他連忙回話:「不,我怎麼可能生你的氣呢。這事還是我有失考慮。不過我也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只不過除了一起共事的幾人之外,就連菲兒她們都不知道,當時覺得你不知道反倒是對你比較好一點。」

  「所以當林一告訴你,我來找你們查辦事時,你才會暗中讓他少收酬勞?莫大哥,你別誤會,其實我也沒別的意思,而且我也知道你是為我好,怕我負擔太重,所以才會暗中幫我。一開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那麼直接跟林公子說出了你的名字,倒是你別怪我才對。」

  夏玉華見話都已經說開了,索性直言道:「莫大哥,其實我知道你是擔心太多銀兩的話,我會負擔不起,不過你放心,既然我敢去找林公子,便說明銀兩的事不是問題。更何況,如果他的老闆不是你。這錢我不還是照樣得出嗎?既然我心中明知是你在幫我,那麼再怎麼樣也無法當做什麼也不知道一般心安理得的接受你這麼大的一個人情。咱們是朋友沒錯,不過我也不能夠藉著朋友之名,總讓你來吃虧吧。」

  「玉華。其實你想太多了,對於我來說,這事不過是舉手之勞,畢竟錢這東西再多也就是個數目,你讓我從你這裡掙這麼多銀子,我心裡怎麼可能安心。」莫陽見夏玉華這般說,便也道出了自己的說法:「更何況。我這不還得有求於你嗎?所以,你也不必覺得占了多大的便宜,要知道往往再多的銀兩可也換不回人命的。」

  他不希望夏玉華總與他這般見外,不過顯然現在這丫頭卻是不可能如他所想一般,所以只得找著別的理由讓玉華能夠安心一些。

  說實話,銀子對他來說真的一點也不重要了,而且他也看得出玉華想做些什麼。他想幫她,不想讓她一個人肩負起太多太多。他明白玉華之所以會做這些,或者可能還有許多他不知道的一切。為的不僅僅只是減輕心中對她父親的歉疚感,同時也是為了能夠更好的保護這個家。

  夏家如今雖已是成了這樣,但陸家卻並不會因此而放過夏家。除了陸家以外。還有其他的一些人亦是一樣,所以若是換成他的話,他也會如此。主動出擊,以攻代守永遠是最好的一種自保的方式。

  夏玉華知道,莫陽所說的這些都是為了安撫於她,是不希望她想得太多,不希望她覺得自已欠他什麼。莫陽這是在照顧她的自尊心,同時也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真誠關懷。

  她不由得莞爾一笑,看著那雙格外真誠的眼睛,想了想不由得說道:「如此說來。你還真病了?那行吧,其他事暫且不說,我先替你把把脈吧。」

  說著,她還真伸手準備去給莫陽搭脈,一副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樣子。

  這下,莫陽顯得很是窘迫。連忙把手從桌面上給放了下來,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以後若是生病的話自然是得有求於你了,不是說現在。」

  「你這人怎麼沒事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生病可不是什麼好事,哪有你這般的,好像希望自己得病似的。」夏玉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只不過卻是真有些不贊同莫陽拿自己的身體說事。

  她的語氣帶著一點不自覺的抱怨,卻是連自己都沒有發覺,雖說她並不相信說說就真會有什麼不好的靈驗,但總歸這種晦氣的事情還是少往身上去安為妙。

  而莫陽聽到這話卻是心中一動,他很喜歡夏玉華這種跟自己說話的方式,不似以前一般那麼規規矩矩,而且還有那麼一絲淡淡的關心在裡頭。

  「沒什麼的,人吃五穀雜糧,哪有可能不生病呢?」他笑笑著說了一句,看向夏玉華的目光柔和不已:「我這是提前準備著,倒是比起那些諱疾忌醫的來說要好得多吧。」

  莫陽的笑容很是溫暖,夏玉華以前最多也就是見過他淡淡的微笑,很少看到他如此明朗的笑臉。這一笑倒是完完全全的將他以往那種清冷的神情給趕得無影無蹤。說實話,這樣的莫陽自然更是讓人覺得親切而溫暖。

  目光無意識的與之對視了那麼一小會,夏玉華很快別了開來。反應倒還是極其靈敏,馬上說道:「好吧,就算如此,不過你預支的診費也未免太高了些吧。本以為兩萬兩都已經算是不錯的價格了,沒想到林公子竟然說兩千兩,這事得費多大的力氣,我心中清楚,所以實在是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她也不隱瞞自己的想法,其實說來說去就是自己覺得不夠心安罷了。

  見狀,莫陽略微點了頭,想了想後說道:「我實話實說,辦你這事的確是需要一筆大的花費。可咱們之間畢竟是朋友,你若完全拒絕我的幫忙的話,那這事我也沒法做了,只認錢不認情份,向來不是我莫陽的為人。所以,我想就這麼安排,事情你交給我,我定辦得漂漂亮亮的,這其中所花費的一切銀兩全都由你自己承擔,如何?」

  見夏玉華沒有馬上吱聲,莫陽便再次說道:「玉華。我這情報機構反正就算不查你這事,每日照樣也得運行查別的事,所以我只不過是沒有去多掙你的錢罷了,自己是不會有什麼虧本的。如果你是我的話。你也一定會出手幫忙的,不是嗎?更何況這些費用加起來也不是個小數目了,省下的銀子花到其他更需要的地方不是更好嗎?畢竟夏家現在處境不如從前了,多的地方需要用到銀子。你就聽我一次勸,別想太多了好嗎?」

  莫陽的安排的的確確已經是最合適的了,如此一來玉華即不會太過覺得虧欠,而自己亦能夠盡可能的幫到她。這個傻姑娘還是太過實在了一些。都到了這種時候還考慮這麼多,當真是讓他愈發的覺得心疼。

  好在聽到他的這個建議,夏玉華這回倒是並沒有馬上拒絕,只是微微垂目,似乎是在考慮之中。

  夏玉華心中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其實莫陽的事話很有道理,如果換成是她,她也不可能明知如此還去掙朋友的錢。更何況。眼下她手中的現銀的確不多,若是突然多出一筆巨款的話,怕是心細的莫陽難免會因此反倒擔心的。

  再加上莫陽一番好意。她若是執意拒絕的話,也的確有些太過顯得生分。總歸這人情是欠下了,倒是沒有必要再讓人覺得自己過於別扭。

  片刻之後,她這才點了點頭,一臉感激地說道:「莫大哥,謝謝你了。」

  「你別總這般客氣,謝謝什麼的就別說了,你放心將這事交給我就行了。」見夏玉華沒有再拒絕,莫陽心中很是開心:「一有消息我便會及時聯繫你的,保證不會有什麼紕漏。」

  「莫大哥親自過問此事。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對了,這個你先舀著,如果不夠的話,到時我再補。」夏玉華邊說邊從衣袖中取出出門時隨身攜帶的那一萬兩銀票遞給莫陽。

  見狀,莫陽也沒有接,卻是問道:「我上次聽說你從你二叔那裡要回了一萬八千兩,不會全在這裡吧?」

  「這裡只有一萬兩。不過你放心,銀子的事我還是有辦法解決的。」她笑了笑道:「沒想到這事倒是人人皆知了,怕是這會我又多了個搶劫之名了。」

  聽到這,莫陽也跟著會心一笑,而後略微收攏了些笑意道:「銀票你先自己舀著吧,到時事情妥當之後再一起再算便行了,估計也用不了這麼多。反正你都已經知道了,那實話也不怕告訴你,這裡頭的利潤可比天下任何的生意都要高,所以你就別總覺得我吃了什麼大虧似的了。」

  莫陽說的還真是實話,這種生意主要靠的是各種各樣的情報網,並非一般之人能夠做得到,因此這報酬自然也不是一般生意所能比的。

  如此,夏玉華倒也沒有再堅持,先行將銀票收了起來。這會自己若再堅持些什麼,反倒是太過不近人情了。心中很是感動,雖然命運總是喜歡跟她開玩笑,一個又一個的變故接踵而至,不過幸運的是她這一世卻遇到了不少真正對她好的朋友。

  「那好吧,此事便麻煩莫大哥了。還有,從今日起,我們之間算是多了一個共同的秘密,所以玉華日後可得多仰仗莫大哥了。」她再次笑了笑,卻也不再多說什麼感謝之詞,而是難得俏皮的說笑了兩句。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有時便是如此,若是真正的情誼,往往過多的客套反倒會讓人覺得不太舒服。

  莫陽見狀,總算是鬆了口氣,而心底深處亦為夏玉華所說的共同秘密而暗自欣喜不已。

  玉華說得對,她知道了自己的另一層秘密身份,而自己亦知道了玉華避著家人所做的一些努力,他們各自都會為對方保守著這份秘密,同時又因為這個共同的秘密無形之中更加走近了一步。這樣的結果的確是莫陽內心深處極其暗喜與滿足的。

  兩人之間的話題一旦打了開來,距離也愈發的顯得近了些。莫陽平日裡跟旁人真是言語極少之人,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對著夏玉華卻似乎有許多的話說,而且一句接一句都是那麼的自然,絲毫不需要過多的思考。

  他很喜歡這樣的感覺,跟玉華坐在一起,一邊喝著茶,一邊聊著天,不論是多麼嚴肅或者正式的話題在他們之間都會變得那般的平和。甚至讓他有種溫暖的感覺。

  當然,莫陽並沒有將自己心中這份最真實的感受說出來告訴夏玉華。他不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自然明白這樣的感受代表著什麼。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想太過唐突。不想因為自己的的冒失而過早的嚇退眼前之人。

  但有一點,他更加明白。等到時機成熟之際,他一定不會錯過那個改變兩人未來的機會的!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沒錯,對於莫陽來說,與夏玉華單獨相處的這些點滴時間都是最美好的時候。只可惜,沒過多久。夏玉華便起身準備告辭了。

  事情都已經妥當,與莫陽之間的交流也不再有任何的問題,夏玉華自然也就不會久待下去。倒不是她心中有什麼其他擔心,只不過莫陽這樣的人肯定每天都忙得很,已經耽誤他這麼多時間了,卻是不好意思再在這裡讓人家放著正事不做陪她浪費時間了。

  而事實是,夏玉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與莫陽完全相反。莫陽見狀卻也不好多留人,畢竟現在也就他們兩人獨處。事情已經妥當的話,於情於禮他暫時也的確沒什麼旁的好理由再讓人坐會。

  親自將夏玉華送到茶樓門口,莫陽朝四處看了一圈。見附近並沒有轎子之類的,因此便出聲問道:「今日你沒坐轎嗎?」

  「如今住的地方離這裡隔得也不遠,走動一下反倒覺得舒服。」夏玉華並不在意的說道:「莫大哥,我走了,回去後記得代我向菲兒問好。」

  說罷,她轉身便叫上鳳兒與香雪回家。她們已經出來好一會了,自然不便再多做耽擱。

  「玉華……」剛剛走出幾步,卻不想莫陽再次叫住了她。

  她回過頭去,衝著站在那裡一臉靜靜看著自己的男子說道:「還有事嗎,莫大哥?」

  莫陽上前兩步。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忍不住朝夏玉華叮囑道:「玉華,不論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但千萬不要把所有的負擔都放到自己一人身上。我希望……你能夠活得輕鬆快樂一些!」

  他的目光清澈而真摯,同時流露出難以掩飾關心,雖然剛才在雅間時。他一句也不曾多提那些事,可是心中卻比誰都明白夏玉華的心思與不易。

  如果可以,他願意為她做一切自己能夠做到的事,但他最希望的還是玉華能夠活得輕鬆快樂一些。先前她偶爾俏皮的笑讓他覺得是這世上最美麗的事物,他希望她永遠都能夠那般發自內心的毫無負擔的笑。

  一時間,夏玉華愣在了原地,半天都沒有說話。

  直到後頭香雪上前小聲的提醒了一句,這才回過神來。

  她長長的舒了口氣,對上莫陽的雙眼,突然覺得心中被什麼東西塞得滿滿的,那樣的感覺讓她異常的愉悅而溫暖。

  「其實,有句話我也想對你說來著。」她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著,神情顯得格外的認真,似乎這會要說的話重要無比。

  見狀,莫陽心頭莫名一動,也沒多想,不由自主地順著她的話反問道:「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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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起死回生

  此刻的莫陽難掩心中無法說出的期盼。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盼著什麼,只是知道眼前這個女子還是頭一次主動朝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他似乎看到了玉華此刻目光之中流露出少有的柔情。

  莫陽的直覺向來準確無比,正因為如此,他才頭一次那般清晰感覺到了自己心底深處的那種緊張,甚至於連心跳的聲音都在耳畔響起似的。

  夏玉華將莫陽的神情舉動全數都看在眼中,兩世為人,她亦不再是什麼都不懂的黃毛丫頭,不但分得清別人眼神之中的情意,同時也能夠體會區分出自己的心。

  這一刻,她並不想刻意的去否認什麼,對上那雙深邃而充滿期待的眼睛,用那種聽起來異常平靜自如地聲音說道:「莫大哥,其實……你笑起來時挺好看的。」

  說罷,夏玉華欣然一笑,而後也不理會莫陽的反應,徑直轉身帶著鳳兒與香雪從容離去。

  沒錯,莫陽笑起來其實真的很好看,與平時的清冷氣質完全不同,讓人有冬日暖陽的感覺。夏玉華第一次看到莫陽笑時便有了這種想法,只不過卻並沒有說出來過,方才聽到莫陽對她說的話後,也不知怎麼回事,腦海中第一反應便是這一句話。

  的確,他笑起來時很好看,所以下一句沒有說出來的便是:你平日裡應該多笑笑才對。

  耳畔邊不斷迴響著夏玉華剛剛所說的這句話,一直到那道熟悉的背影從眼前消失,莫陽這才回過神來,忍不住對著她離去的方向溫柔一笑。

  「老大,人都走遠了,還看什麼呀?」林一不知何時出現,突然在莫陽背後拍了一下,話音剛落卻猛的看到莫陽臉上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會心笑容,一時間自是驚訝不已。

  他還是頭一次看到老大笑得這般「誇張」,往日裡哪裡見過如此明亮的笑容,打死不過是極淡的笑意,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是頂著一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冷冰冰的,從來都看不出什麼別的情緒來。

  今日不是他看花了眼吧?亦或者這一回老大還真是被夏家那姑娘給害得不輕了。「老大,你再笑一個看看。」見莫陽對上自己的視線後,瞬間便將臉上那明亮的笑容給收了起來,林一實在是覺得太可惜了,好不容易看到一次,他這還沒看夠呢。見林一一副傻呆呆的樣子瞧著自己,莫陽當下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鹹不淡地說道:「你是不是最近太閒了,是的話,我可以考慮讓元叔多給你安排點活。」

  這話一出,林一頓時清醒無比,連忙搖著腦袋,拍著馬屁說道:「不不不,老大誤會了,其實我的意思是說你笑起來的樣子挺好看的,真的。」

  只不過林一這馬屁可沒有半點的作用,他若是知道自己與夏玉華說的明明差不多,但對待卻如此不同的話,只怕這心裡頭都會給憋屈死掉的。

  莫陽才不理會林一一臉討好的笑,徑直轉身進去看都不曾再看他一眼,末了卻是不忘扔下讓林一鬱悶不已的話:「過兩天,元叔會去找你的。」

  聽到這,林一算是徹底的石化了,每次莫陽讓元叔去找他準沒什麼好事。這會他腸子都悔青了,這世上的人得罪誰都不能得罪老大,虧他還自稱英明神武,聰明過人,竟然連別惹老大這點常識都給忘記了,還不知死活的調戲老大,讓老大再笑一個,真是沒事找抽呀……林一忍不住伸出雙手一臉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暗自提醒自己日後可得注意點。他可不是夏玉華,自然沒那享受老大特殊對待的命。

  不過,看來這一回老大還真是栽了,完完全全給栽到夏玉華那姑娘手上去了。剛才那笑,不是對著夏玉華還能對著誰?想到這,林一心裡頭又樂呵了起來,懊惱之色不由得一散而空。這世上當真是一物降一物,日後他也不怕沒有看老大熱鬧的機會了。

  「等著吧老大,這回你完蛋了。」他樂滋滋的小聲嘀咕了一句,而後也跟著抬步走人,很快便離開了。

  而另一邊,夏玉華帶著鳳兒與香雪走著回去的路上,雖然並沒有誰說話,不過幾人臉上均都帶著笑意。特別是後頭的鳳兒與香雪,兩人不時相互對視一眼,而後又朝著小姐看看,神色之間卻是頗有幾分喜氣。

  鳳兒與香雪這會都以為今日小姐出門是為了見莫公子,所以對於先前出現的林一倒是給拋到腦後跟去了。兩人在心底暗自猜測著,小姐與莫家公子之間是不是彼此有意,不過這種事她們自然不敢多半句嘴,總之只要小姐開心便好。

  一路上,夏玉華雖沒有刻意回頭看鳳兒與香雪,但卻是明白這兩個丫頭此刻的心思,見她們還算有分寸,因此也沒有特意說什麼。

  沒多久的功夫,幾人便到了家門口。遠遠的看到家宅門大開,管家在門口不斷來回的轉悠著,似乎是在等什麼人一般。

  夏玉華還沒不得及多想,卻見管家一側目正好看到了她們,抬腳便往她們這邊跑了過來。

  「大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小少爺出事了。」管家利索得很,沒有一句多餘的話,直接便道出了夏成孝出事了。

  這一聲,頓時如冬日驚雷一般,讓夏玉華的心猛的蹦了起來,見管家那一臉的焦急與擔心,當下便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

  她一把拉住管家,徑直問道:「成孝怎麼啦?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快說。」

  她這才出去多久的功夫呀?起先出門時成孝不都好好的嗎,怎麼一回來竟然聽到這樣的消息?夏玉華強忍著心中的不安,只想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管家也急得不行,大聲說道:「您一出門沒多久,小少爺便突然肚子疼,沒一下的功夫便疼暈過去了。剛剛來了幾個大夫,看了之後都說沒救了,可是誰也說不出小少爺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老爺夫人這會都在小少爺屋子裡呢,家裡其他人都被派出去找您了……」

  管家的話還沒說完,夏玉華一把便往裡衝了進去。

  「香雪,馬上拿藥箱到少爺房中來找我,鳳兒趕緊去廚房燒開水,越多越好。」夏玉華邊往裡跑邊大聲吩咐著鳳兒與香雪,而後頭也不回的直接朝夏成孝住的屋子跑去。

  見狀,香雪與鳳兒亦是二話不說趕緊以最快的速度按吩咐跑動起來各行其事。拿藥箱自然明白是要做什麼,所以香雪跑得比誰都快。而鳳兒雖然並不知道小姐這個時候讓她燒那麼多開水做什麼,但是卻相信肯定是為了救小少爺的命。

  所以這個時候,她們誰都沒有給夏玉華添半點的亂,一門心思的想著趕緊按吩咐辦事,搶著時間救人。

  等夏玉華大步跑到夏成孝屋子外頭時,卻聽到裡面傳來一陣悲慟無比的哭泣聲。她心中一涼,莫不是自己回來遲了,成孝已經沒了?

  強忍著心中的恐慌,她趕緊跑了進去,四下一看,此刻趴在床邊抱著成孝的阮氏已經哭得不成樣子,而夏冬慶亦是雙眼通紅,滿臉的悲傷:「爹、梅姨,成孝怎麼樣了?

  聽到夏玉華的聲音,阮氏這才抬起頭來,見到果然是玉華,眼中的淚更是掉得凶了,她泣不成聲的說道:「玉華……你怎麼才回來呀,孝兒……孝兒他已經走了。」

  嗡的一聲,夏玉華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被什麼東西狠狠的砸了一下似的,整個人頓時愣在了原地,半天都做不出任何反應來。

  夏冬慶一下子如同老了十歲一般,雙眼無神的望著夏玉華,一字一句地說道:「孝兒肚子疼得厲害,我趕緊讓管家去請大夫,大夫還沒來就疼暈了過去。連著請了兩個大夫也看不出到底是什麼原因,只說是已經沒得救,沒氣了,連診費都不要,掉頭走了。」

  說到最後,夏冬慶亦已經是老淚縱橫,他這一生什麼樣的磨難也沒有讓他皺過一下眉頭,唯有這一對兒女卻是讓他心疼如刀割。眼見著玉華如今如此懂事,總算是能夠有所安慰,卻不想如今孝兒卻如此福溥,來這一世還沒長大成人便匆匆離去,讓他這白髮人送黑髮人。

  屋子裡頓時全是悲傷,快步取了藥箱過來的香雪正好聽到老爺所說的這一切,一時間事整個人都呆住了,方方正正的藥箱也砰的一聲直接掉到了地上。

  這一聲,頓時讓夏玉華頓時從悲慟之中震醒了過來,腦海中瞬間閃過一道聲音,大聲的斥責著她的軟弱與失責。那一瞬間,她突然清醒無比,現在所要做的不是悲傷,而應該是盡最大的努力去嘗試著救自己唯一的弟弟她是名醫者,沒有經過她親自搶救與確認,絕對不會這般輕易的放棄。「梅姨,您讓開,讓我再給成孝看看。」夏玉華徑直從地上撿起了香雪沒有拿穩掉下的藥箱,兩步便衝到了床前,示意阮氏先行讓開。

  悲痛無比的阮氏見狀,頓時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緊緊拉著夏玉華的衣袖哀求道:「玉兒,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孝兒吧,你不是跟神醫學過醫嗎?你一定要救救他,他還那麼小,你一定要救活他呀。」

  「阿梅,大夫都說孝兒已經走了,玉兒就算再厲害又怎麼可能起死回生?」夏冬慶見狀,強忍著心中的悲傷,將阮氏拉了開來,他只當玉兒是想最後再看弟弟一眼,不想讓阮氏再因此事而讓玉兒更加的傷心。

  「不,不,那些大夫都是沒本事的,他們怎麼能夠跟玉兒的醫術相比,說不定,說不定孝兒還沒死,我剛剛摸著他,還能夠感覺到他身子上的溫度。」阮氏使勁的搖著頭,不願意相信夏冬慶的話。

  她邊說邊一把掙脫了夏冬慶,而後徑直朝著夏玉華跪了下來,拉著玉華的手大聲求道:「求求你玉華,你救救他吧,只要你肯救他,我給你做牛做馬一輩子都願意,求求你了……」

  阮氏太地激動,直接就想要給夏玉華叩頭。

  見狀,夏玉華連忙一把將人給扶住。阮氏的心情夏玉華自然能夠理解,可是此刻她卻急著想看看床上已經被別的大夫判斷死亡的成孝是否真的已經無力回天。

  「娘。」看著此刻的阮氏,夏玉華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那一刻,她沒有再遲疑,徑直叫了一聲娘這一聲娘,頓時讓情緒無法自控的阮氏瞬間愣了下來,而整個屋子裡的人亦都不由得看向了那個突然叫娘的夏玉華。

  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夏玉華拉著一臉發愣的阮氏,堅定地說道:「娘,您先在一旁坐著,我馬上給弟弟重新檢查,我也不相信他就這麼輕易的沒了。」

  說罷,夏玉華朝著身後的夏冬慶說道:「爹爹,您跟娘都先讓一下,在邊上等著先,這裡交給我試試好嗎?」

  「好、好。」夏冬慶見狀,頓時這才反應了過來,連忙扶起還沒回過神的阮氏退到一旁坐下,將地方讓給夏玉華。

  「香雪,幫我準備銀針。」夏玉華將藥箱交給已經快速反應過來,站在自己身旁的香雪,而後坐在床邊拿起成孝的手先行切脈。

  屋子裡更是安靜不已,所有的人都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生怕稍微一丁點的聲音都會影響到夏玉華一般。而香雪此刻亦表現出了極強的心理能力,利索的按夏玉華的吩咐替其打下手,準備了起來。

  夏玉華輪著給夏成孝的兩隻手都切過了脈,的的確確這孩子是已經沒有了脈動,可是她卻並沒有放棄,用先生曾經教過她的急救方法雙手按壓、拍打著成孝的胸部,一連反覆了十多次,但是卻並沒有任何的效果。

  「小姐,銀針已經準備好了。」香雪很快將針灸物品放到已經被她拖到邊上的桌上子,隨時準備著按小姐要求遞針。

  夏玉華見狀,頭也沒抬,直接伸手將成孝的上衣給扒了開來,沉著說道:「取針。」

  「是。」香雪邊說邊遞上第一根已經消好毒的銀針給夏玉華,卻見數息的工夫小姐便已經將那根針扎到了小少爺心臟附近的位置上。

  她雖然不太清楚那到底是什麼穴位,可是卻知道那裡緊挨著心臟,肯定極其關鍵,小姐這現在已經是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夠拼死一試。

  在夏玉華再次伸手的同時,香雪雙快速的遞上了第二根,緊接著是第三根,第四根……

  一連遞了八根以外,夏成孝心臟附近已經被扎得密密麻麻,一旁的夏冬慶阮氏看得都快有些不知道如何呼吸了。可即便如此,卻依然沒有任何人在這個時候出半點聲,以免影響到夏玉華分毫。

  「再取兩根。」夏玉華抬眼看向香雪,接過香雪同時遞過的兩根銀針後,長長的舒了口氣,讓自己保持最鎮定冷靜的狀態。

  最後兩根了,成不成就看這一舉夏玉華靜下心來,什麼也不去想,片刻後同時將左右手上的針分別扎到了夏成孝頭頂兩處最為危險的穴位之上。

  先生曾經說過,這兩處不到萬不得以是絕對不能夠輕易扎針的,可如今的情況,她自然早就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顧忌。

  針扎下去以後,她暫時停止了一切,只是靜靜的看著眼著躺在那裡毫無生機的弟弟,如果再過一會還是沒有半點反應的話,那麼她便真的再無力可施了。她所會的,能夠做的全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只有聽天由命了。

  見夏玉華停了下來不再有動作,一旁的阮氏終於忍不住了,三步兩步跑到床邊看著躺在那裡依舊沒有動靜的成孝問道:「玉華,孝兒,孝兒他怎麼樣?他沒有死,沒有死對不對?」

  眼中的淚再一次瞬間落下,阮氏覺得自己的心都已經沒了。

  「娘,咱們再等等,好嗎?」夏玉華強行忍住了眼中的淚,起身直接抱住了阮氏:「娘,咱們再等等,弟弟一定不會這麼狠心扔下我們的。」

  她安慰著阮氏,亦是在安慰著自己,而此刻的阮氏再也無法自控,緊緊的抱著這個叫自己為娘的女兒,大聲的哭了起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阮氏也不知道到底叫的是夏成孝還是夏玉華,可是那卻是一個母親此刻最無奈最無能為力的吶喊。

  片刻之後,夏玉華再次將阮氏扶到一旁坐下,阮氏現在的情緒太過不穩定,隨時都會有暈倒的可能。如今成孝已經這樣,她自然不想阮氏再有什麼不測。

  「娘,您放心,不論如何,我與成孝都是您的孩子,所以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您都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好嗎?」她拉著阮氏的手,那樣誠心的懇求著。她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可是結果卻已經不是她能夠所控制。

  聽到這話,阮氏瞬間安靜了下來,雙目空洞得無法形容,她呆呆的轉過身去,往床上躺著的成孝再次看了一眼,幽幽說道:「你的意思是,孝兒真的已經死了?」

  一旁的夏冬慶見狀,心疼得無法形容,可此刻卻也根本說不出話來,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阮氏。此刻他不會比任何人疼得輕,只不過卻無法再去表達罷了。

  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連玉兒都沒辦法的話,他們又還能夠做點什麼呢?

  夏玉華不知道如何回答阮氏的話,她只是緊緊的拉著阮氏的手,而目光則移向床上的成孝,如同期盼著奇蹟發生一般一動不動的等著。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她心中非常清楚,若是扎完針一盞茶的功夫成都還沒有半點反應的話,那麼便再也沒有任何的機會救活了。可是,她真的很不甘心,好好的一個孩子便這樣說沒就沒了?

  「不要哭。」夏玉華突然站了起來,制止住阮氏的哭泣:「不要哭。」

  說罷,她什麼也沒再說,只是鬆開了手,起身徑直朝床邊走去。

  見狀,原本哭泣著的阮氏不由得停了下來,看著夏玉華面無表情的坐到了成孝面前,頓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她連忙朝夏冬慶看去,開始擔心玉兒這孩子因此而出什麼問題。

  夏冬慶見狀,卻並沒有出聲詢問玉華,反倒是在阮氏一旁坐了下來,用力的握住了妻子的手,示意她先別出聲。

  他不知道玉華想做什麼,但是卻明白這孩子到現在還是沒有放棄唯一的希望。先前玉華說過再等等,這便說明成孝還有機會!

  坐在床邊的夏玉華定定的看著床上毫無反應的夏成孝陷入了沉思之中,她知道時間已經到了,可是似乎自己先前還是忽略了一點什麼。

  先生這法子她只是聽說過,並沒有真正用過。如果有反應的話又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各人體質都不一樣,所表現出來的反應或者也都不一樣呢?

  想到這裡,夏玉華頓時一陣激靈,她長長舒了口氣,穩定好自己的情緒之後,再次伸手替看上去早就已經沒有半點氣息的成孝把起脈來。

  片刻之後,她突然抖動了一下,而後神情亦常激動,剛才她似乎探到了一道極其微弱的脈搏。那脈搏弱得幾乎跟沒有一般,若不是因為她天生觸覺驚人,怕是根本沒法感覺到。為了證實自己的判斷,她連忙換了一隻手再次探去。

  緊接著,夏玉華突然大聲的笑了起來,而後也不顧屋裡任何人的質疑一把衝到藥箱旁,從最頂層那個小夾層裡摸出一顆灰色的丸子,快速的塞入成孝嘴裡,讓他含住。

  只要有一口氣在,只要人還沒死,那麼她就一定要把成孝給救活!而此刻她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經重新有了那最寶貴的一口氣。

  看到眼前的情形,一旁的夏冬慶似乎明白了什麼,連忙扶著阮氏到了床邊,一臉激動地問道:「玉兒,孝兒是不是還活著,他是不是還活著?」

178賭贏

  成孝活著,便是最好的,對於夏冬慶夫婦來說,這比什麼都重要所以當他們看到玉華那激動不已的神情時,心中的希望已然衝到了嗓子眼了。

  「對,活著活著。」夏玉華大聲地回答著,慶幸她終究還是賭贏了,終究還是沒有輕易的放棄成孝的生命。夏冬慶夫婦聽到這話,一時間簡直是激動得無法形容。從死到生,從死到生……對於他們來說並不僅僅只是成孝這個孩子,同時亦他們自己的心跟著一併從死到生。夏玉華此刻亦是無比的激動,可是她同時也明白這只不過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的診治同樣關鍵而艱難。因此,她很快恢復了鎮定,朝著滿臉喜色的父母親說道:「爹爹、娘,你們聽著,成孝現在雖然已經有了生命跡象,不過性命卻非常危險。他不是一般的病,而是中了一種毒,具體是什麼毒我現在還沒辦法確定,但是必須馬上給他解毒,否則的話他的命還是危在旦夕。」

  「玉兒,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孝兒呀。」此刻的夏玉華對於阮氏來說便是這世上唯一的希望,她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念頭,只知道心中已經將所有的寄託都放在這個孩子身上。

  「娘,您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的。但是解藥過程實在太過複雜,所以從現在起,你們什麼都不要再多問,而且都得出去暫時,迴避不能打擾到我分毫,行嗎?」夏玉華沒有太多時間去解釋什麼,成孝嘴裡含著的藥丸只能夠幫他維持一小會,而她現在最重要的便是趕緊去配解藥。

  如果一切按正常方式走,那麼面對成孝,她現在幾乎連中了什麼毒都無法確定,所以根本是束手無策。但她有煉仙石,那裡頭不但有各種各樣的靈藥,而且還有那口特別的井水,更重要的是那裡面不同的時間速度可以給她提供足夠的查找、配藥的時間。

  「行行行,我們什麼都聽你的,什麼都聽你的。」阮氏連忙點頭應著,只要能夠救孩子,別說是讓她們迴避,不多問,就算讓她去死,她也願意。

  夏冬慶亦乾脆的說道:「玉兒,你只管放心救你弟弟,從現在起,家中所有的人都聽你的調遣,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耽誤時間,除了香雪以外,她讓夏冬慶帶著阮氏先行回自己的屋子休息等候,又讓其他人等全都退離屋子。

  香雪按吩咐很快替夏玉華取來了兩套歐陽寧臨走時送給夏玉華的醫書,上頭全部記載著與各種毒藥有關的內容。拿到醫書之後,夏玉華將香雪也遣退了出去,讓香雪在外頭看著,沒有她的吩咐不論是誰都不准進來。

  見狀,香雪自然也多問,趕緊著點頭退了出去,好好的替小姐看守好門。

  確保不會有人再來打擾她以後,夏玉華先將成孝身上的銀針取了下來,只留下了頭部那兩根繼續扎在那裡,再加上先前給成孝含住的藥丸最少可以讓他堅持一個時辰左右。而在空間內,一個時辰足足有好幾天的時間,所以她得抓緊這些時間趕緊找出解毒的方法來。

  臨進空間之前,夏玉華將成都成孝屋子裡幾盤能吃的點心都帶上,一併進了空間。

  在空間裡整整待了一天一夜,夏玉華除了吃點東西以外,連休息也沒有多休息過一下子,時間對她來說太過寶貴,她沒有任何浪費的資本。

  花了整整大半天的工夫,她終於從那兩本厚厚的解毒醫書中查找到了一些與成孝的症狀類似的細節。找到突破口之後,便馬上開始嘗試著配製解藥。

  可畢竟時間太短,對於成孝所中的毒她也無法百分百的斷定,配藥時也完全沒有什麼可以實際依據的方子,只得靠她自己的分析與推斷。夏玉華這一回也管不了太多,若是太過猶豫的話,怕是拖得久了,就算到時配好了,成孝也在外頭等不了那麼久。所以這一次,她只能孤注一擲,賭一把了。

  空間裡早就已經有了製藥配藥的各種器具,。那些都是夏玉華在發現空間之後慢慢帶進來配置齊全的。甚至連外頭許多的藥材也拿到這裡頭來種植,不但不需要打理,而且因為時差的原因,長得又快又好。如今這煉仙石裡,已經成為她的秘密藥室,這裡頭的配備甚至於已經遠遠超出了歐陽寧那裡。

  她很喜歡在這裡頭研習試驗,一來清靜,二來藥材物品一一俱全,三來在這裡學上一天也不過是外頭小半個時辰,效率特別的高。

  這一次,如果沒有她的這個秘密空間藥室的話,怕是根本沒有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頭想到辦法給成孝查找毒因,並且配製解藥。

  來來回回試了許多次,好在空間裡頭有足夠多的珍貴藥材給她使用,否則的話就算是再有家底的人家也經不起她這般浪費的試藥。每配成一次,她都會自己親自嘗嘗,之後再對各種藥材的份量進行調整。

  等最後一次解藥製成之後,夏玉華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而後又從外頭院子開闢出來的藥園裡頭摘出一些用空間裡井水澆灌過的有去毒效果的藥材葉子裝了起來。一切都弄妥當之後,她這才帶著這些東西趕緊著出了空間。

  回到現實世界後,屋子裡的情況果然還是跟剛才進去時一模一樣。成孝依舊靜靜的躺在那裡,而屋子裡也沒有別的任何人進來過。

  「香雪,你可以進來了。」夏玉華邊說邊拔去了成孝腦門上最後兩根銀針,準備要給這孩子餵服解藥。

  聽到她的喊聲,在屋子外頭等了足足半個時辰的香雪趕緊開門走了進來。還沒來得及出聲,便聽小姐再次吩咐自己幫忙扶起成孝坐好餵藥。

  看著小姐手中的藥碗,以及裡頭濃濃的還帶著一絲熱氣的黑色中藥,香雪頓時驚訝無比。這半個多時辰,明明自己在外頭守著一步未曾離開,也沒有看到小姐出過房門半步,可是小姐手中的這藥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別發呆了,趕緊過來幫忙」夏玉華自是看出了香雪的懷疑,沉聲說道:「不論你看到了些什麼都不必覺得奇怪,也不必多想,相信我便是,另外,守口如瓶做好你的本份。」

  「是,奴婢明白。」香雪一聽,連忙回過神來,如夏玉華所言一般,不再多想其他,一心一意的幫起忙來。

  小姐能夠將她留下,並且許多事都不避諱於她,這說明小姐對她完全信任,面對這樣的信任,她還有什麼理由去懷疑?不論什麼原因,不論發生了什麼,對香雪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都按小姐所說的去做,好好的做好本份便可。

  夏玉華一勺一勺的餵著成孝喝藥,但是成孝這會根本沒有任何的知覺,因此藥很不好餵,忙活了半天這才全部餵完,因為先前已經預計到會有一些灑掉的,因此藥量適當增加了一些,所以這會卻是剛剛好。

  餵完之後,香雪馬上拿出帕子替少爺擦拭乾淨,而這會工夫才發現小姐眼中已經滿是血絲,全然一副久未休息的樣子。

  什麼也來不及多說,卻見夏玉華再次拿出一大包新鮮藥葉遞給她道:「香雪,去把這些放到開水中煮兩刻鐘,而後讓人將煮好的水抬過來給成孝泡澡。」

  「是。」見狀,香雪連忙接了過來,抬步便準備出去。

  「等一下,鳳兒現在在哪?」夏玉華似乎想起了什麼,那丫頭這會總不至於還在那裡燒水吧?

  香雪一聽,連忙回答道:「小姐,鳳兒之前便已經過來了,不過沒有您的吩咐不敢入內,這會正在外頭候著呢。」

  「嗯,讓她去將老爺夫人請過來吧,府中其他人亦可以各行其事了。」夏玉華略顯疲倦的吩咐著,也沒看香雪,而是看著成孝,替那孩子將被褥蓋好一些。

  藥效還沒有那麼快能夠顯現出來,估計著一會爹爹他們過來後應該會有些反應了。還有一些後續的治療也不可忽視,總之眼下來說就是只能等著成孝先醒來再說了。香雪趕緊著又應了一聲,而後快速拿著東西退了出去。

  這一刻,夏玉華靜靜的坐在床前等待著,自己配的藥應該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而且先前也用針控制住了成孝的身體,所以一會應該是可以清醒過來的。

  只不過,這下毒之人到底是誰,為何如此陰毒?如果她不是有那麼多靈藥奇引的話,就算華佗再世也不可能救得活成孝。一想到那個害自己弟弟的人,她心中的恨意便無比的洶湧,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這樣的惡人不可原諒。

  可是,一切只能等到成孝醒過來之後才能有機會知曉,夏玉華隱隱覺得這事可能與陸家之人有關,她還記得那天陸無雙離開時的神情,那樣的惡毒,那樣的不甘。想到這,她的神色不由得陰暗了下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新仇舊恨一筆又筆的添上,陸家是擔心他們家的報應來得太晚了嗎?

  片刻之後,外頭響起了一陣聲響,夏玉華連忙收起了心思,調整好了情緒。夏冬慶夫婦帶著幾個下人火速趕了過來,看到床上依舊身著沒有動靜的夏成孝,一時間不知道到底怎麼樣了,他們此刻已經急得不行。

  「玉兒,你弟弟怎麼樣了?」夏冬慶聲音剛落,卻突然聽到床上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

  見狀,夏玉華也來不及回答父親的話,趕緊著靠近了些,輕聲喚著有了點動靜的弟弟。

  「成孝,成孝,醒醒,醒醒呀,我是姐姐,爹爹跟娘也在這裡,你趕緊睜開眼看看吧。」夏玉華握著夏成孝的手,輕聲跟那還沒有睜開眼卻已經微微動了動的孩子說著話。

  見狀,阮氏激動得無法形容,趕緊著靠在床邊上,摸著兒子的臉頰動情的喚著:「孝兒,你快睜開眼看看娘親,好不好,好不好?」

  床上的人終於睜開了眼睛,努力衝著一臉焦急的娘親虛弱的叫了一聲:「娘……」

  這一聲娘,頓時讓阮氏淚流滿面,激動不已:「好孩子,我的好孩子,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

  「娘,我這是怎麼啦?」成孝沒有力氣動彈,不過微微看了一眼後,卻發現一家人都圍著他,神情是如同生離死別過的那種狂喜。

  「你這孩子,差一點就沒命了,好在你姐姐救了你,不然的話,娘真不知道還怎麼活下去。」阮氏邊笑邊擦掉臉上的淚,再次看向夏玉華說道:「玉兒,我真是不知道如何謝謝你,我……」

  「娘,您說什麼呢,成孝是我弟弟,這都是應該的。」夏玉華亦鬆了口氣,看來自己配的解藥總算是沒出什麼問題:「爹、娘,成孝剛剛醒,不亦多說話,而且他還得先用藥水泡個澡,盡快將體內餘毒排清才行。」

  「行,玉兒說怎麼辦就怎麼辦,阿梅,你趕緊起來,先讓孝兒排盡餘毒再說吧。」夏冬慶亦是欣喜萬分,趕緊著扶起阮氏,又囑咐成孝道:「孝兒現在什麼都別多想,好好聽你姐姐的話,先把身子治好再說。」

  很快,在夏玉華的指揮下,家僕抬來了香雪剛剛燒好的藥水,知道阮氏此刻的心情,所以夏玉華特意讓阮氏親自動手照顧成孝。

  泡過藥水之後,換了一身乾淨衣裳的夏成孝吃了一點清粥之後,精神恢復了不少。

  夏玉華再次給他把過脈後朝父親與阮氏說道:「爹、娘,你們放心,成孝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這幾天我會親自給他調養,休息三五天便可以了。」

  「如此便好,真是祖宗保佑呀。」夏冬慶長長的舒了口氣,他就這麼一個兒子,萬一真有個三長兩短,夏家也就無後了。

  「不是祖宗保佑,一切都是玉兒的功勞。」阮氏連忙糾正著,滿是感慨地說道:「這次真是虧了玉兒了,硬是把孝兒從閻王爺那裡給搶了回來,老爺,當初虧得您沒有反對玉兒學醫呀。」

  「對、對、對,都是玉兒的功勞,看我都老糊塗了。」夏冬慶一臉欣慰的看著夏玉華,連忙笑著說道。

  見成孝已無大礙,夏玉華卻不由得想起了下毒之事,她一臉正色地朝夏冬慶夫婦說道:「爹娘,成孝的事顯然是有人惡意下毒,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一定得查個水落石出,將那害人之人給找出來算帳。」

  聽到夏玉華的話,夏冬慶頓時亦神色凝重無比,他用力的點了點頭,完全支持女兒的說法。先前孩子的性命為重,所以他根本沒有旁的心思去考慮其他,而現在孝兒已經脫險,他自然得將重點轉移到查明真相上來。

  「孝兒是因為肚子不舒服才會提前從學堂回來的,依我看,先前他之所以肚子不舒服,其實就是已經中毒了,所以下毒之人肯定是在去學堂的路上,否或者就是在學堂裡動手的。」他邊說邊朝已經恢復了些精神的夏成孝問道:「孝兒,你好好想想,這一路或者在學堂,你有沒有吃過什麼特別的東西,或者說遇到其他特別的一些事情?」

  聽到父親的詢問,夏成孝認真的想了起來,片刻之後卻是搖了搖頭道:「沒有吃過什麼特別的東西,我是在家中用過早膳的,一路也是李叔送去的,在學堂也沒有再吃什麼其他的東西,連茶水都是自帶的。」

  夏成孝的話頓時讓幾人陷入了沉默,如此說來,還真是很難找出下毒之人,其實平日裡夏冬慶已經是很謹慎了,卻是不曾想竟然還是這般輕易的讓人找到了機會害自己的孩子。

  夏玉華微微皺了皺眉,而後倒是想到了什麼,朝著幾人說道:「其實,許多毒不一定得通過食物或者水才能夠一併致人於死,有些只需通過皮膚接觸,有些氣味嗅入便能夠使人中毒。成孝,你再好好想想,今日有沒有什麼聞到過什麼特殊的氣味,否則身體皮膚接觸過什麼特別的東西?」

  經過她這麼一提醒,夏成孝倒是如同想到了什麼似的,一臉恍然大悟地說道:「有,還真有。姐姐,今日我進學堂大門之前,在門口不小心被一個三十來歲的壯漢給撞到了,那壯漢走後我才發現左手背上不知怎麼黏上了一層髒兮兮的東西。起初也沒在意,只是連忙擦乾淨了,不過手背上有些癢癢的。姐姐你說,會不會就是那個東西才讓我差點送了命?」

  夏成孝本就比一旁的小孩要聰明得多,如今知道自己差點被人害死,劫後重生更是讓他變得特別的敏感懂事起來。

  「那你可記得那壯漢長什麼樣子?」夏玉華一聽,當下便覺得問題一定出在這壯漢身上,學堂門口一般來往的都是些上學的孩子,也不會有什麼擁擠可言,那麼大一條道,怎麼就這麼容易撞上了呢?

  「記得,那漢子長得很是凶,一臉的橫肉。」夏成孝想了想道:「對了,他還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徵,那就是左邊耳垂好像被什麼東西咬掉了一塊似的,當時我不小心看了他一眼,他還一臉凶巴巴的很是嚇人。」

  夏成孝的觀察力以及記憶力已經是很不錯的了,一個九歲的孩子能夠快速的抓住重點特徵這本就很不容易,不過光憑著這一些卻是很難找出這個下毒之人來,更何況這人肯定只是個小角色,真正的幕後指使一定另有他人。

  因此,夏冬慶不由得微微歎了口氣道:「京城這麼多人,就算此人並不刻意躲藏,我們也很難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出他來。」

  「是啊,這些人此次沒有得手,也不知道下次還會再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這可如何是好。」阮氏更是擔心不已,如今夏家已經不是以前的夏家,沒有那麼多的能力一一防備,更何況連她都知道,那些有心之人要害的並不僅僅只是成孝一人,而是他們整個夏家。

  「我有辦法找出這人來。」夏玉華不再猶豫,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這一次,她不再有任何的遲疑與顧忌。都到了這個時候,只要能夠解決問題就行,欠債也好人情也罷,已經不是再有時間與精力計較這些的時候。

  見夏玉華一副不顧一切的樣子,夏冬慶自然馬上警惕起來,連忙叫住女兒問道:「玉華,你想做什麼?」

  女兒的性子他太了解了,一看這樣子便是下定了決心,有著一股勢不可擋的氣勢。雖然他也的確很想弄清楚到底是什麼人下毒想要害孝兒,但是玉兒若是因為調查此事而有什麼麻煩的話,他卻是萬萬不會同意的。

  「爹爹放心,女兒不會胡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這事您先別理,我自然會處理好的。」夏玉華異常正色的朝夏冬慶說道:「爹爹,我現在得馬上出去一趟,您不必擔心,不會有事的。等女兒回來後,還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訴爹爹。」

  見女兒一副非去不可的樣子,夏冬慶知道自己就算出聲阻止也沒什麼作用,想到玉華如今做事不比自已遜色幾分,因此倒也沒有再刻意的去阻止,只是吩咐其小心一些,千萬不要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而阮氏卻依舊擔心得很,本想勸說玉華不要去,畢竟只是一個女兒家,不說出門在外行事什麼的有諸多不便,單單這安全便無法保證。以前好歹還有兩名有武藝的侍從保護,現在就剩下兩個丫鬟在,要是只出街逛逛還好,可這一趟就算玉華不明說卻也知道肯定是為了成孝的事,還不知道得牽扯到些什麼人呢。

  「玉華,你還是別管這事了,一個女孩子家的不安全,讓你爹去查吧。」見夏冬慶竟然沒有出聲阻止,阮氏卻是捨不得了,莫說是現在這孩子都叫自己娘了,就是以前她也是放不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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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放心,一切有我!

  「娘,您別擔心,我真的不會有事的,您就好好在家照顧成孝,一會我就回來了。」夏玉華朝著阮氏微微一笑,示意阮氏同樣不必替她憂心,而後又摸了摸成孝的腦袋,讓那孩子好好休息。

  說罷,她也沒有再同父親多說什麼,只是朝父親點了點頭,便帶上一旁的鳳兒與香雪徑直轉身出了屋子。

  「小姐,咱們這是要去哪?要不要給您備轎?」香雪出了屋子後便邊走邊小聲的詢問著,她知道小姐今日很是辛苦,不說那般艱難的救活小少爺,單說先前已經出門走過一個來回了,因此怕體力上吃不消。

  「不必備轎,替我備馬便可。」夏玉華頭也沒回,邊往外走便直接便讓香雪去替她備馬。

  這一趟,她並沒有打算真帶鳳兒與香雪一併出門,這兩個丫頭都不會騎馬,跟著去肯定是不太方便,一會還不知道要跑多少個地方,只不過是怕父親他們知道會更加擔心,因此這才做個樣子先將人給帶出房間。

  香雪聽到這話,二話不說,馬上便按吩咐先去備馬,而鳳兒亦沒有多問半句,只是繼續跟在夏玉華身旁隨時等著聽從吩咐。

  到了門口,馬匹還沒有準備好,夏玉華邊等邊朝鳳兒說道:「鳳兒,你一會不必跟我走,先單獨去幫我辦件事,務必不能出差錯。」

  「請小姐吩咐,奴婢一定會辦好的。」鳳兒聽說有事要讓她單獨去辦,頓時一臉的保重,小姐這還是頭一次如此鄭重的給她安排這樣的差事,這也說明自己在小姐心中是被十分信任的。

  見狀,夏玉華示意鳳兒靠近了一些,而後在其耳畔低語了幾句,鳳兒邊說邊連連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去吧,當心一些。」見鳳兒已經記往了,夏玉華也沒有再多說,直接揮了揮手,示意鳳兒現在便出發。

  鳳兒剛走,香雪便已經讓人牽來了馬匹,見鳳兒不在,也沒多問,而是直接準備跟著夏玉華一併出門。只不過自己還沒來得及反應卻見小姐已經快速牽過馬去,翻身坐好。

  「香雪,我自己一人去就行了,你先回去,別讓我爹他們知道就行了。」夏玉華說罷,徑直騎馬離去。

  見狀,香雪也只得趕緊下意識的叮囑了一聲:「小姐,您當心一點。」

  這會功夫,小姐要去哪裡香雪自然並不清楚,可是卻是根本沒辦法也不能去阻止,唯有希望小姐能夠平平安安的,夏家也能夠平平安安的,別再成天被人給暗害了。

  小姐的心情,香雪自然能夠理解,若不是小姐妙手回春的話,這會夏家唯一的兒子早就已經一命歸西。那般狠毒的伎倆用到一個孩子身上,實在是太過歹毒,那些幕後之人對夏家之人如迫害,當真是無法讓人容忍。

  目送小姐遠去之後,她一時間也不好馬上回去,只得稍稍在外對先轉上兩圈再說。鳳兒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不過估計著肯定是小姐吩咐幹什麼事情去了。

  就在香雪一人在外頭轉悠之際,夏玉華已經騎著馬直奔聞香茶樓而去。此刻,她心中比誰都清楚,想要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出成孝所說的那個有可能是下毒之人的話,非莫陽不可。

  她已經感到有一隻無形的黑手正一步步的壓向夏家,想要將她們夏家除之後快,這樣的時刻,她也顧不得其他任何了,得先下手除去這個隨時都有可能危害到夏家的隱患再說。

  一騎快馬很快便再次趕到了聞香茶樓,這會功夫她並不確定莫陽是不是在這裡,但是她所知道的能夠找到莫陽的去處無非就是這麼幾個地方,眼下也只有先碰碰運氣再說了,萬一這會人還沒走的話就好了。

  停下之後,她快速翻身下馬,將馬繩扔給一旁上前迎接的伙計,而後大步往裡走了進去。店裡的伙計也不是頭一次見夏玉華了,並且還好幾回看到老闆親自送人家出去,因此誰都知道這姑娘跟老闆關係不一般,見到人亦個個極其恭敬。

  「夏小姐,您是來喝茶還是約了別的朋友?」掌櫃的眼尖,一下子便看到了快步進來的夏玉華,趕緊著出來迎接。

  這夏家小姐不是上午時才離開的嗎,怎麼這才不到二個時辰的時間又來了?掌櫃的看她神情似乎不太對勁,與平日裡來時都不一樣,一臉神色匆匆的,似乎在找人一般。

  見是掌櫃,夏玉華卻是停了下來,朝他問道:「掌櫃的,莫公子現在還在不在這裡?」

  一聽是找自家少爺,掌櫃連忙答道:「不在了,先前他送您離開後便也跟著走了,小姐這麼著急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呀?要不您先跟小人說說,小人看看能不能幫到您,若是幫不到的話,一會小人再……」

  見掌櫃這般說,夏玉華只好打斷道:「不必了,這事你也幫不上。你可知,這會功夫,你家公子去了哪裡?」

  「這小人可就不知道了,公子成天特別忙,要打理的生意也特別多,這會功夫可真說不好,指不定去了哪裡了。」掌櫃一臉的為難,像他這樣的小人物,哪裡可能知道公子的行蹤呢:「夏姑娘,您要是有什麼緊要事的話,不如先在這裡等等,小的這就派人去問問,看看能不能找到公子的消息?」

  對於夏玉華,這掌櫃算是異常重視了,他們這種小人物,平日裡最厲害的地方便是察言觀色,如此才能夠在這麼多人裡頭混出頭來。主子的心思就算不可能全知道,但最少你多少得懂一點,就比方說眼前這姑娘,對於他家公子來說應該是挺看重的一個人。

  畢竟他在這茶樓裡待了這麼久,還從沒見過公子對除了五小姐以外的別的女子這般上心過。所以不熱情些對這夏家小姐的話,還能夠熱情的對誰呢?

  夏玉華原本就知道以一個小小的茶樓掌櫃應該是不可能知道莫陽的行蹤,只不過心中多少有些不太甘心,想著萬一湊巧知道的話算是一種運氣,因此這會聽他說不清楚,也就是徹底的不再在這裡抱希望了。

  「我知道了。」她沒有旁的心思再留在這裡聽這掌櫃囉嗦,扔下一句話,轉身便直接往外走,準備離開。

  掌櫃的見狀,連忙跟上追了出來想問夏玉華這會想去哪裡,有沒有什麼話要留下的,萬一公子過來了他也好稟報才是呀。

  不過他的速度終究還是慢了一些,還沒來得及說完,卻見夏玉華已經快速從小二手中牽過馬,麻利的躍身上馬,直奔而去。

  夏玉華沒有再去春滿樓那裡,想來這會林一也是不可能再待在那裡的,所以與其去找林一詢問莫陽有可能的去處,還不如直接去莫府找菲兒,想來應該更加靠譜一些。

  莫府離這裡不算近,不過騎馬的話卻是快得多,夏玉華先前並沒有去過,但是在大街上隨便找個人一問便清楚了,京城裡的人有可能不知道親王府在哪裡的,但卻沒有誰不知道莫府在何處。

  到了之後敲門,片刻之後看門人走了出來,聽說是找五小姐的,便朝夏玉華索要名帖。夏玉華出門走得及,哪有心思帶這些東西。

  「我出門走得及,忘記帶了,勞煩替我通報一聲,我叫夏玉華。」她只得報上名姓,以前自己沒有來過莫府,因此這裡的奴才肯定是認不出她來的。

  聽到她自報姓名後,那看門人倒是馬上反應了過來,連忙點頭讓其稍等,而後也不敢再怠慢,快速進去通報去了。夏家小姐的名姓那可是流傳甚廣,因此這名字可比名帖還要好用得多,看門人雖然不知道自家五小姐與夏家小姐關係如何,也知道如今夏家沒落了,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還真不敢有半絲怠慢的心思。

  夏玉華這會心裡頭很是著急,不過卻也只得裝成無事人一般在門口先行等著。好在菲兒那邊速度倒是挺快,一聽說她來了,立馬親自跑了出來,直接到門口來迎她。

  「夏姐姐,真的是你來了,太好了,我說怎麼今日一早起來便有喜鵲叫個不停呢,原來是你要來。」菲兒看到夏玉華開心不已,一把上前拉住她的手,興奮的說著:「走走走,咱們趕緊進去吧。」

  見菲兒一下子便將自己往裡拉,夏玉華連忙說道:「等一下菲兒,今日我來不是找你玩的,是有點事情要問你。」

  「什麼事情呀?咱們先進去再說吧,正好我也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說呢。」菲兒並不知道夏玉華有急事,因此也沒在意,說笑著便還是要把人往裡拉。

  「不進去了,就在這裡說吧。」夏玉華卻是拉住了菲兒,神色是少有的嚴肅。她邊說邊往菲兒身旁的下人看了看,明顯是在暗示菲兒事情事情的重要性。

  見狀,菲兒倒是很快明白了過來,也不再如先前一般興沖沖的想將人往裡頭拉,而是快速朝一旁的幾個僕人說道:「你們先退下些,不許打擾我與夏姐姐說話。」

  說罷,菲兒將夏玉華拉到一旁,悄聲問道:「夏姐姐,有什麼事你可以說了。」

  夏玉華也不再遲疑,徑直問道:「菲兒,其實今日我來是有要緊的事要找你三哥的,不過具體是什麼事暫時沒辦法告訴你。先前我已經去聞香茶樓了,但他並不在,這會功夫,你知道他可能去哪嗎?」

  「你找三哥呀,早說嘛,現在他就在府中,剛剛才回來的,說是要取點什麼東西,這會功夫應該還沒出門呢。」菲兒一聽,頓時興奮不已,連忙說道:「夏姐姐,走,我帶你去找三哥。」

  話音剛落,菲兒便再次拉著夏玉華的手想往裡走,弄了半天夏姐姐是來找三哥的,還真是巧了,平日這種時候三哥可都不在家的,看來夏姐姐運氣還算不錯。

  雖然自己並不知道夏姐姐找三哥到底有什麼要緊的事,可是既然夏姐姐說了暫時不能告訴她,她便不會多問什麼。反正她相信夏姐姐做任何事都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聽說莫陽這會就在府中,夏玉華心中頓時鬆了口氣,跟著菲兒便往裡走。不過剛走了兩步,卻是馬上停了下來,拉住菲兒說道:「等一下菲兒,我還是不進去了吧,畢竟總歸是有些不太方便的。」

  她下意識的朝裡頭看了看,莫府不比夏家,人多眼雜的,總歸有些不便。再者她一個姑娘家就這樣跑過來找莫陽,不說閒話什麼的,若是讓有心人知道的話,怕是也會容易起疑心。

  見狀,菲兒倒是如同想到了什麼似的,也跟著停了下來道:「那夏姐姐你想怎麼辦?」

  「這樣吧菲兒,你幫我去問問莫大哥現在可否有空,若是他有空的話,還是請他出來一趟,到外面找個方便的地方說話吧。」夏玉華多少還是不想讓人發現些什麼,更何況她也不想連累到莫陽被人懷疑。

  聽到夏玉華的話,菲兒覺得很是在理,想了想道:「這樣吧,對面那條街上的雲來酒樓是我們莫家的生意,你先去那裡等著,一會我讓三哥去那裡找你。」

  「好,謝謝菲兒。」這個安排倒是不錯,夏玉華不由得朝菲兒笑了笑,這丫頭果然也有心細的一面,並非全然是看上去的那般大大咧咧。

  「說什麼謝不謝的,夏姐姐若是再這般見外,我可不依了。」菲兒趕緊說道:「還有,今日我估計你是沒什麼空的,過兩天我去你家找你,正好還有些小事要跟你商量來著。」

  「好。」見狀,夏玉華自是點頭應了下來。

  兩人倒也不再耽擱,很快便各自行動,夏玉華出門往菲兒先前所說的那家雲來酒樓而去,在那裡先行等著,而菲兒則趕緊去找莫陽,省得一會讓人給走了可就不好了。

  到了雲來酒樓後,夏玉華讓伙計找了間安靜的包房先行等候,說來運氣也還算好的,畢竟能夠這麼快找到人已是不錯,只不過這會功夫莫陽突然回家,怕也是有什麼事情,也不知道有沒有時間過來見她。

  正想著,門外卻響起了敲門聲,而很快,莫陽便直接推門走了進來。等候的時間很短,夏玉華不過剛剛喝了一杯茶而已,看來菲兒倒是傳信傳得挺快的。

  「莫大哥。」夏玉華站了起來,不由得朝著一臉匆忙趕過來的莫陽叫了一聲。

  「玉華,出什麼事了?」莫陽直接走到夏玉華面前,看著她一臉擔心的問著。

  先前聽到菲兒告訴他,玉華這會正在四處找他,他還有些不相信,以為是這妹子沒事鬧著玩的,畢竟今日上午時才玉華在茶樓分手,哪裡會想到這會她又四處找自己呢。

  直到菲兒一個勁的保證沒有說謊,而且還說玉華看上去挺著急的,似乎有什麼緊急之事,這一下他才有些信了,趕緊著跑了過來。

  如此一來,便說明玉華一定發生了些什麼突然之事,否則的話也不可能這個時候跑來找他。因此莫陽才會擔心不已,生怕夏玉華發生了什麼事情。

  見莫陽一臉的焦急擔心,夏玉華心中一暖,她暗自吸了口氣,不再遲疑,一臉懇求地說道:「莫大哥,我碰到了些棘手之事,你能幫我嗎?」

  「好你放心,一切有我。」莫陽想都沒想,一口便應了下來。

  而後,他又示意夏玉華不要著急,先行坐下來再慢慢細說。

  夏玉華心中感動不已,眼前這個男人竟然連問都沒問,更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便一口答應了下來,而這一回,她沒有再說謝謝,只是回了一個笑,將這份恩情默默的放到了心中。

  兩人面對面坐了下來,夏玉華沒有再多想其他,把今日從聞香茶樓回去後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莫陽,她心中十分清楚,想要忙找出那個壯漢,想要找出那個幕後指使,解除正在危害夏家的隱患,以她個人的力量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

  現在,她所能夠藉助的,只有莫陽

  而聽完夏玉華所說的一切,莫陽這才明白為何玉華會如此急迫。事關重大,若是不趕緊查出真凶來,那麼夏家之人說不定還會再遇什麼不測。畢竟夏家在明,害人者在暗,誰能夠保證每一次都能夠如此幸運呢?

  「玉華你放心,我現在便讓人去查,一定會找到這下毒的壯漢,並且查出幕後之人來。」他邊說邊站了起來,沒有耽誤片刻功夫:「你在這等一下,我去安排一下此事,一會就過來。」

  說罷,他直接轉身往外,先行去安排此事,讓人馬上著手去查。有玉華提供的那幾處特徵,此人倒是並不難找,他不但要盡快找出此人,而且還會讓那人老老實實的吐出幕後之人來,這一回,既然玉華能夠主動向他開口求助,那麼他自然不會讓她失望。

  交代好一切之後,莫陽又安排酒樓的掌櫃送些好吃的飯菜上去,按剛才玉華所說的來看,這丫頭一回去便忙著救人,而後又直接出來找他了,估計著肯定還沒吃過東西。看到她眼絲中的血色,以及一臉的倦容,他當真不是滋味,只想著能夠替她多承擔一些,不讓她一人如此操勞又擔驚受怕的。

  再次進到屋子後,卻見夏玉華正閉著眼靠在椅子上,看上去似乎睡著了,見狀,莫陽心中頓時說不出的心疼,站在那裡不知道是讓她多睡一會呢還是叫醒來先讓她吃點東西。

  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先叫她醒來,畢竟椅子上這麼睡著可對身體不好,又容易著涼,正準備出聲,卻見夏玉華微微動了一下,而後睜開了眼。

  「莫大哥,你回來啦?」夏玉華頓時窘迫不已,她先前只是因為實在累得慌,所以想趁著莫陽去忙的功夫閉目養神一下,卻是沒想到竟然一下子便睡著了。

  倒不是她身體不濟,只不過在空間裡頭待了一天一夜她都沒有睡覺,再加上先前人一直都是處於高度精神緊張的狀態,突然這麼一放鬆下來,倒是一不留心便睡著了過去。

  見夏玉華一臉的不自在,莫陽卻是不由得笑了笑,坐下來朝她說道:「你太累了,一會吃點東西後,回家趕緊睡一下,事情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一有消息馬上會通知你,不必太過擔心。」

  說著莫陽又朝外頭喚了一聲,很快掌櫃的便帶著伙計親自將飯菜給送了進來,擺放好之後,趕緊著又退出去迴避了。

  看著夏玉華一副感動不已,想說什麼的樣子,莫陽卻是搶先說道:「好吧,現在什麼都別想,什麼也都別說了,趕緊吃點東西,吃完我送你回去休息。」

  看到莫陽臉上那溫暖如春的微笑,夏玉華也沒有再說什麼,點了點頭,拿起筷子順從的吃了起來。這個時候,任何的言語似乎都無法表達內心的感激,所以就如莫陽所想的那般,乾脆什麼都別再說了,這一切她都會默默地記在心中。

  說來也真是餓了,起先倒不覺得,也沒什麼胃口心思想著吃東西,這會事情也暫時有了著落,對著這一桌子得香噴噴的飯菜,的確是餓得不行了。

  她還是頭一次單獨對著不是家人的男子用飯,多少還有些不太自在,邊吃邊總忍不住去看莫陽,覺得有些尷尬。

  見狀,莫陽倒是大方不已,索性笑著問道:「是不是我在這裡,你覺得有些不太習慣?」

  夏玉華沒有吱聲,只是點了點頭,微笑著承認了。

  「那你就當我不存在,想怎麼吃就怎麼樣吃,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莫陽看似一本正經的說著,目光之中卻流露出一絲連自己都不曾查察到的寵溺。

  這話一出,夏玉華倒是不由得笑了起來:「你明明在這裡,怎麼可能不存在。」

  不過如此一來,這感覺倒還真是自在了不少,又見莫陽只是看著,自己卻不吃,夏玉華便再次說道:「你怎麼不吃?」
180溫馨

  問題問出後,夏玉華突然覺得這問題實在是問得有些沒水準,都這個時間點了,莫陽自然已經吃過午飯了的。看來這一通忙亂起來,自己的腦袋還真是有些不夠用了,不過這人倒真的是細心十足,連她沒有吃飯都想到了。

  不過說都已經說了倒也是沒辦法再收回了,多加解釋什麼似乎更是顯得自己怪怪的。夏玉華索性當成是隨意閒聊一般,如此一來,心態卻也平坦多了。

  而莫陽卻並不覺得夏玉華的話有什麼問題,都忙成這樣,自己連東西都顧不上吃,哪裡還有多餘的心思想到那些。

  「我已經吃過了,你多吃點。」他含笑的看著她,邊說邊替她布了一些菜,神情舉止看上去格外的自然,沒有半絲做作與別扭的感覺。

  夏玉華自己都有些奇怪,竟然並沒有對莫陽的舉動感到排斥,自然而然的接著,並且心中還隱隱有絲別樣的愉悅之感。越是與莫陽單獨相處,她便越是感到習慣與適應,那樣的感覺很是特別,更讓她的心特別的安定而溫馨。

  吃了一半後,夏玉華見莫陽這會功夫幾乎從頭到尾都笑意不斷,與平日的那種形式完全相同,一時間倒是忍不住說道:「你今日怎麼了,怎麼不停的在笑?」

  她估計著,莫陽怕是一年加起來也沒有今日笑得這麼久,難不成自己臉上有什麼髒東西,或者出了別的什麼小狀況,只是自己不知道嗎?

  聽到夏玉華的話,莫陽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略微輕咳了兩聲,看著她一臉無辜地說道:「你先前不是說我笑起來挺好的嗎?」

  其實,這倒也只是其中一個原因罷了,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人,眼前的情形讓他覺得從所未有的快樂。能夠這般靜靜的看著她用膳,偶爾替她布上一些吃食,說上幾句話,這樣的感覺,溫馨無比。

  而聽到莫陽的解釋,夏玉華卻是不由得欣然一笑,她低下頭,將嘴裡的吃食吞了下去,而後點著頭也不看莫陽,只是說道:「嗯,你倒是改得挺快的。」

  如此,氣氛愈發的輕快起來。莫陽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滿足無比。夏玉華的飯量不算太大,沒一會便吃飽了。放下碗筷後,莫陽又讓人拿了些新鮮水果進來,雖然希望這樣的相處能夠一直繼續下去,可是他也知道玉華現在很累,還是得早送她回去休息才好。

  「吃好了嗎?」看她吃得差不多了,莫陽取出一方手帕遞給夏玉華道:「好了的話,我現在送你回去,你得好好睡個覺休息一下才行。」

  夏玉華接過了帕子,看了一眼莫陽,點了點頭道:「吃好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先前騎馬出來的,回去很快。」

  「無妨,我已經讓他們備好馬了,你一人出來的,我不太放心。如今那人還沒找出來,隱患還在,他們能夠對你弟弟對手,自然也可以對你動手。」莫陽卻是極認真的說道:「玉華,日後你別一人出門了,不安全,若是你家中沒有合適的護衛,我幫你安排兩名。」

  「那好吧,日後我不再一人了出門了。」夏玉華應了下來,算是默認了一會讓莫陽送她回去:「不過護衛的事你不必操心了,我已經讓鳳兒去找黃叔叔,今日回去後想必就能夠解決了。」

  原來今日臨出門時,她便想到了這一些。以前家中的那些護衛都不在了,所以家裡人進進出出的安全問題還真是有些麻煩,特別是現在明知有人想要動手,更是得小心一些才行。老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因此加倍的防範卻是不能忽視。

  她知道父親當時為什麼連一名護衛都不留,畢竟要做就得做得徹底,否則的話如何能夠讓皇上滿意,如何能夠將她這個惹事之人給完好無損的保出來。但代價的確太大,以至於現在她們連自保都顯得那般的艱難。所以,她不得不重新替父親重新考慮一些必要的東西。

  當然,這一切都只能暗中進行,不能夠太過顯眼,所以她才特意讓鳳兒悄悄去找黃叔叔,讓黃叔叔暗中挑選幾個最合適的暗衛人選過來保護家人,讓他們扮成普通的家僕出入便可,不必太過張揚。反正如今家中也總共沒幾個侍從,多增加幾個人手卻也是再平常不過的。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並沒有刻意瞞著莫陽,主動將自己的安排簡單的說給了莫陽聽,那種信任感如同從心底深處流出來的一般,自然到連她自己都不曾發覺。

  而聽完夏玉華的話,莫陽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如此一來,自然相對來說便會安全一些。但他心中卻還是有些意外,沒有料想到堂堂大將軍王竟然真如此的心甘情願的交出了一切,連最後的一點安全保障也不曾留下。

  說實話,若是換成他的話,一定會暗中留下些足以保護家人與自身安全的力量。憑夏將軍的頭腦與能耐應該不是考慮不到這一點,也不是做不到。也許是夏將軍為人太過忠實了一些,亦或者有一些旁人不得已知道的苦衷或者原因。

  總之,對莫陽來說,必要的保護措施還是必不可少,有了今日夏成孝被人暗算一事後,即便夏玉華沒有主動去找黃將軍,他也會暗中安排些人手的。

  「這樣便好,不過此事你回去後還是跟你父親說一下為好,畢竟到時有新面孔進到家中,提前說清楚總是好的。還有……」莫陽想了想後,細細朝夏玉華說道:「還有我覺得你應該找機會跟你父親好好談一談,你心中的想法、你的打算,還有你覺得應該要做的事。最好還是跟他說一說,或許會有意外的收獲,畢竟以你父親的能力,許多事情由他出手的話會簡單得多。」

  他定定的看著夏玉華,真心希望她身上的負擔能夠小一些,有人與她一併分擔的話會好得多。他不是不願意幫她,只要她出聲,甚至於不出聲,凡是他能想到的,做到的都願意去替她做。但有的時候有些東西卻始終不是他這個時候所能夠完全代替得了的。

  更何況,雖然玉華並沒有對他細說,但他知道這個丫頭正在籌劃著一場關聯巨大的大事,為了夏家,更是為了她的父親。他也知道玉華是抱著必定完成的心去做的,他更知道這丫頭向來不做沒有準備的事,一步一步肯定都已經有了妥當的準備。可是,畢竟這一切牽涉太大,單單她一個人這般扛住的話,實在太過辛苦。

  而聽到莫陽所說的這一切後,夏玉華頓時沉默了起來,他知道莫陽是關心她,是為她好,而所說的話也極有道理。

  片刻之後她這才看向莫陽,略微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許多事我是不應該瞞著父親,原本我是準備將一切都告訴父親的,只不過總覺得還不是時候。想著等事情有些眉目之後再好好跟他溝通一下。現在看來,這會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出門前她便跟父親說了,回去之後有事情要跟他好好商量,除了莫陽的這一層身份之外,其他的她都會如實的告之父親。即便父親並不太贊同,她亦會盡力說服,但是卻是絕對不會罷手。

  一切,都只不過是剛剛開始,如果那些想害夏家的人以為他們只不過是任宰的羔羊的話,那這些人便大錯特錯了,真正的遊戲不過剛剛開始。想到這,她的神色顯露出一股難以言說的冷清,看得一旁的莫陽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玉華,你還好吧?」他輕喚一聲,擔心不已。

  聽到莫陽的聲音,夏玉華這才回過神來,估計著自己剛才的神情一定有些嚇人,頓時抱歉地笑了笑道:「對不起,剛才嚇到你了吧?」

  莫陽卻是搖了搖頭,一臉認真地說道:「玉華,記住我的話,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願意幫你,但我卻並不希望你被那些東西左右住你自己。對那些想要害你之人你可以狠,甚至可以不擇手段的去報復,但是卻千萬不能傷到了自己。」

  「我希望,你能夠活得開心一些、輕鬆一些,對自己更好一些。」最後一句,他帶上了她所說的好看的笑,只希望她能夠對自己更好一些。

  從來沒有人如此直白的跟她說過這一切,哪怕她狠毒、不擇手段,亦覺得理所當然,完全可以接受,最終的要求只是希望她能夠再對自己的更好一些。說不感動,那是假的,說不動心亦是騙人的,就在這一刻,這個男人如同一股春風般靜靜的吹進了她的心靈,在那個角落裡停駐下來,默默的守候。

  她沒有再說任何的話,只是鄭重的了點頭,而後卻是別過眼去,不願讓他看到那一瞬間眼中所湧動的淚光。

  走出酒樓後,伙計果然已經替莫陽準備了馬匹,加上夏玉華自己的,一黑一白兩匹馬兒很快便牽了過來,交到莫陽手中。

  兩人正準備上馬一併離開,卻不想一旁突然響起一道驚訝不已的聲音:「莫陽、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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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複雜的三人關係

  熟悉的聲音帶著說不出來的驚訝與意外,聽得讓莫陽與夏玉華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暫時沒有再準備上馬離開。

  夏玉華心中微動,這聲音實在是太過熟悉,所以她是沒有理由聽不出來的,只不過卻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然會遇上。她先是看了一眼一旁同樣有些沒有料到的莫陽,而後回頭朝那聲音的主人看了過去。

  對上那上熟悉的眼睛,夏玉華下意識的有種想要逃避的感覺,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李其仁。如果是以前倒也沒什麼,也不知怎麼回事,這會竟然會有一種心慌,一種被人抓到了什麼把柄似的心慌,特別是看到其仁眼中的那份濃濃的驚訝。

  「玉華,莫陽,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李其仁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兩人面前,看著他們各自牽著一匹馬準備離開的樣子,也不知道這是要去哪裡。

  剛才看到這兩人時,他真是吃驚不已,不知道莫陽與玉華什麼時候竟然會獨自碰到一起。看樣子也不像是碰巧遇上的,倒像先前本就在一起,這會正準備一併離開一般。

  雖說這莫陽與玉華早就認識,可在他意識裡頭,這兩人應該沒有什麼理由單獨一起出現才對呀,難不成是菲兒先一步回去了?

  「其仁,是你呀。」夏玉華雖然心中略微有些別扭,不過卻很快便反應了過來,與李其仁打著招呼道:「真是巧,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

  「是啊,還真是巧得很,我正好有點事路過這裡,本來還以為看錯了,卻是沒想到果真是你們。」李其仁見夏玉華並沒有直接回答自己的話,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又看了看一旁的莫陽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莫陽倒沒有夏玉華的那種尷尬,自自然然的衝著李其仁點了點頭,簡單說道:「玉華一個人出來的,我先送她回去。」

  這話一出,李其仁心中的情緒更是變得複雜起來,只不過當眾卻是不好再多問什麼,因此略微笑了笑道:「即如此,那你們便先走吧,遲些咱們再找時間一起聚一聚。」

  夏玉華聽到這兩人的對話,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莫陽的性子的確是那種實話實說的人,因此他直接說出要送自己回家當然是沒什麼問題的,只不過多少還是覺得三人這樣對著很是別扭。

  如果說自己不知道李其仁的心思倒還好,可偏偏她是懂的。雖然自己只是當他是最好的朋友,但是李其仁卻並不這般,盡管並沒有挑明,但是有些東西卻是心知肚明的。

  最主要的是,其仁與莫陽是好朋友,她並不希望兩人最後因為她的緣故而鬧出什麼不快來,本能的想解釋些什麼,但這一會卻並不是解決這種問題的時候。

  思及此,她也沒有再多想什麼,只是著李其仁點了點頭道:「其仁,我得先回去了,有時間咱們再聚吧。」

  「回吧。」李其仁見狀,朝夏玉華笑了笑,示意她不必顧忌自己,早些上馬回去便可。

  心中雖然是有些酸酸的味道,可是他又能夠說些什麼呢?一個是自己喜歡的人,一個是最好的朋友,可偏偏他此刻卻什麼都不能說,只能裝做沒事人一般。

  憑心而論,他自是希望是自己誤會了什麼,玉華與莫陽之間只是最普通的朋友關係,並沒有其他,是自己想多了。可是,真的只是這樣嗎?

  看著兩人騎馬離開的背影,李其仁心中滋味萬千,剛才出聲叫莫陽與玉華時,他分明看到了莫陽臉上那滿滿如春的笑意,還有玉華那自然流露的柔情。

  那樣的莫陽以及那樣的玉華都是他平日裡不曾見過的,而就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就在他們看到自己的同時,他們很快便恢復到了平常之中那個讓他熟悉的神情,一個依舊清冷淡定,一個同樣從容之中帶著應有的距離。

  微微歎了口氣,李其仁覺得自己心中被什麼東西堵得發慌,一直到街上早就已經看不到那兩人的身影,一直到身後傳來侍從的喊聲,他這才回過神來,轉身黯然離去。

  莫陽喜歡玉華,他應該早就想得到的,否則的話,以莫陽那種清冷的性子是絕對不可能那般關注他人的事情,即便玉華是菲兒的朋友亦是如此。更何況,玉兒本就那麼特別,那麼吸引人,有更多的人喜歡她也是正常的事。只不過,他卻是沒想到玉華竟然也會對莫陽有意。

  當時娘親就提醒過他,他倒也不是說沒上心,只不過每次一說到這種敏感的方面時,玉華便有意無意的把話題給扯開,或者乾脆當成別的意思去解讀,讓他也不好再繼續說什麼。

  先前他總覺得玉華可能是年經還小,也可能是因為以前鄭世安的事所以暫時心中還有些隔閡,不願太早去想這些方面的事,可如今他才明白,事情並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玉華不是不懂那些,只是可能自己並不是她心中的那個人而已。

  他的心中滋味萬千,對於莫陽、對於玉華,竟然有種說不出來的複雜。也許他真是得找機會好好跟玉華談一談,不論這丫頭最後做出的是何種選擇,至少他得實實在在的努力一次,實實在在的爭取一回。

  「小候爺,您走錯方向了。」身後的侍從終於忍不住出聲提醒了,自打剛才主子見到莫公子與夏家小姐後,這跟丟了魂似的,連去哪裡都有些弄不清楚了。

  錯了?李其仁猛的停住了腳步,再次歎了口氣,而後調整方向匆匆離去。

  與此同時,夏玉華與莫陽兩人則騎馬直接往夏家而去,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什麼,一者各自騎馬速度不算快卻也不會太慢,並不利於交流,二則也許也跟剛才與李其仁的不期而遇有些關係,各自心中都在想著點什麼。

  到了家門口後,夏玉華翻身下馬,朝著已經牽著馬兒站在一旁的莫陽說道:「莫大哥,我到家了,你趕緊回去吧,還有那麼多正事要忙呢。」

  「無妨,等你進去後我再走。」莫陽微微一笑,叮囑道:「記住,什麼都別多想,回去後先好好睡上一覺。你自己也是大夫,應該知道輕重才對。」

  莫陽根本就沒有提剛才遇到李其仁的事,只是囑咐夏玉華回去後好好休息。

  其實,他自然看得出其仁喜歡玉華,想來玉華自己也是心中有數的,只不過卻是不好如何直接挑明罷了,所以這才會顯得有些窘迫。看來,有些事情他應該主動找其仁說道清楚,畢竟他們是好朋友,自是不想傷及到彼此的情份,想來玉華也是這樣想的吧。

  雖說是其仁先自己認識玉華,但莫陽卻並不認為自己同樣喜歡上玉華有什麼錯,在他看來,玉華選擇誰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會強迫任何人,但是卻絕對不會放棄努力。

  如果有一天,其仁因為玉華的事而不願再與自己為友的話,他會很遺憾,也會努力補償,但卻絕對不會為此而放棄玉華。這一切都是他此刻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只是卻並不適合現在說出來,玉華如今要面對的東西太多,還有著更重要的事情得先解決掉,他不想給她帶來太多其他方面的壓力與負擔。

  他所要做的,只是默默的守在她身旁,為她化解盡可能多的風雨,讓她能夠活得更加輕鬆一些。

  聽到莫陽的細心叮囑,夏玉華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敲門之後,一直悄悄守在門口香雪很快開了門,見到夏玉華回來了,外頭還站著一個莫陽,一時間倒是明白了什麼,卻懂事的什麼也沒有多說。

  將馬匹交給一旁也跟著過來的下人後,夏玉華再次回頭看了一眼莫陽,見他還在那裡並沒走遠,便朝他說道:「你趕緊回去吧。」

  莫陽見狀,點了點頭,這才翻身上馬,直奔而去。

  莫陽已經離去,夏玉華這才轉回身邊往裡走,邊朝香雪交代道:「我有些累了,得先去睡一會,你現在便去替我回一下父親,告訴他們我已經回來了,請他們不必擔心,遲一點我再過去。」

  「是。」香雪一聽,連忙領命,正準備先行去老爺夫人屋子,卻被夏玉華再次叫住了。

  「等等,鳳兒回來了沒有?」夏玉華突然想起了鳳兒來,也不知道這會這丫頭事情辦得如何了。

  香雪搖了搖頭道:「還沒有呢,小姐還有什麼吩咐嗎?」

  「沒事了,一會等她回來再說吧。」

  還沒回來?難不成遇到了什麼麻煩?亦或者是黃叔叔那邊出了什麼問題?這事對於黃叔叔來說並不難,就算不能馬上送人過來,最少給個回信應該是很快的事才對。這會功夫應該鳳兒怎麼也應該回來了。

  夏玉華心中暗算嘀咕了一句,但卻並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徑直抬步回房。這會她實在是有些累,如莫陽所說,真得好好先睡上,一切都等睡醒之後再來說吧。
182竟然是他!

  也許是真的太累,也許是因為莫陽所說的那一番話,總之躺上床後,夏玉華很快便入睡了,而且一覺無夢,睡得極好。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估摸著這會最少也睡了好一陣子了。聽到她起身的動靜,守候在外頭的香雪很快便走了進來,服侍她起身。

  「香雪,我睡了多久?」她朝四周看了看,卻還是沒有看到鳳兒的身影,便緊接著問道:「鳳兒呢?還沒有回來嗎?」

  「鳳兒回來了,奴婢讓她先去用晚飯了。小姐睡了不到一個時辰,您只管放心,鳳兒回來時神色一切正常,奴婢已經交代她,用完飯便趕緊過來。」香雪確實聰慧,不必夏玉華細問,很快便有條不紊的說出了她想知道的東西,一一道來。

  雖然她並不知道小姐先前讓鳳兒單獨出門辦了什麼事,可是知道卻肯定是極其重要的,再看鳳兒回來時神情很是正常,想來肯定一切都還算順利,所以才特意說道了一下,想讓小姐放心一些。

  而聽到香雪的話,夏玉華微微點了點頭,接過香雪遞過來冷熱適中的溫茶喝了一口,而後問道:「成孝那裡一切可好?」

  「一切都好,先前醒過來用了點吃食,這會夫人正在那陪著呢。老爺他們也都用過晚膳了,小姐您是現在用還是再等一會?」香雪也不知道小姐先前在外頭有沒有吃東西,若是沒有的話,那這一天下來應該是餓壞了。

  不過既然是莫公子送小姐回來的,那就不一定了,而她也不好直接問,只得用詢問的方式提出用膳的時間。

  而夏玉華這會自然還不餓,因此搖了搖頭,只道過一會再說。等鳳兒過來後,她得先問清楚黃叔叔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了,一會再去看看成孝,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得與父親好好談談。

  正說話的功夫,鳳兒便回來了,見狀,香雪也不用吩咐,主動退了下去,正好這會也輪到她去吃飯了。

  人一走,鳳兒便直接上前朝夏玉華稟告道:「小姐,事情都已經妥當了,黃將軍說明日便會將人送過來,除了四人貼身保護老爺夫人與少爺小姐外,其他人員都會安排他們暗中保護,並不會太過顯眼,一切都是按小姐的意思做的。」

  「很好,你去黃家之際,沒有被人發現吧?」夏玉華也不是說不放心鳳兒,只不過這事終究不是大意不得,因此便稍微多問題一句。

  「小姐只管放心,奴婢是走後門進去的,一路上也沒有發現有人跟著。」鳳兒如今是越發的進步了,許多事不用吩咐,而且也更加的謹慎細致起來。

  「如此便好。」夏玉華說罷站了起來:「走吧,咱們去看看成孝。」

  主僕兩人很快便出了屋子,直接往成孝住的地方而去。

  休息了一個下午,成孝的精神更是好了不少,看到姐姐來了,顯得很是高興,直拉著手問東問西的。知道夏玉華總算好好休息了一會,阮氏多少也放心了一些,又詢問有沒有用過飯之類的,一臉的慈愛。

  見狀,夏玉華便推說已經用過了,又幫成孝把了下脈,果見已經大好,當下心中更是安穩了不少。她隨手寫了個調養的藥膳方子,又叮囑了阮氏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旁的卻是沒有什麼好交代的了。

  「娘,您照看歸照看,自己也別太累到了,這藥膳方子一會我會讓鳳兒去弄妥,您不必操心。」夏玉華起身準備告辭:「我現在去看看爹爹,沒什麼事的話便先行過去了。」

  阮氏也知道夏玉華這會去找夏冬慶所為何事,因此也沒有多問,只是囑咐玉華凡事都別太累到自己了。

  出了成孝屋子後,夏玉華並沒有再讓鳳兒跟著,一來去找父親談事也不方便,二來藥膳的事交給鳳兒親自去辦她也放心一些。

  這會功夫,聽阮氏說父親正在書房,夏玉華也沒多想,直接便過去了。如今這宅子裡的書房自然無法與昔日大將軍王府的相比,但是父親這兩年長年被變相留在京城,也漸漸養成了沒事便待在書房裡頭的習慣。哪怕不看書、不處理事情,就是靜靜的坐在那裡也好,久了倒也是一種用心思索的好方式。

  敲了敲門,聽到父親的聲音,夏玉華很快便推門走了進去。進去一看,父親果然什麼也沒幹,就是那樣靜靜的坐在一窗戶旁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睡醒了?」見夏玉華進來了,夏冬慶側目朝一旁的女兒看了看道:「坐吧,爹爹正等你過來呢。」

  沒錯,自打香雪先前過來稟告,說玉華已經回來了,只不過覺得有些累,得先休息一下後,夏冬慶便跑到書房裡頭等著了,順便也可以好好理理這些日子家中所發生的種種事情。

  雖然這些日子他什麼都沒有問玉華,可是心中卻並不真是一無所知,這丫頭一定在密謀做著什麼事情,而且是極其重大又危險的事。但他知道女兒這般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也一定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他。他心中有所顧忌,所以暫時也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主動去提及。

  可是,今日之事證明,夏家如今的處境比起他先前所設想的來說還要嚴峻,看著玉華為了這些事如此忙碌,若是他再不聞不問的話,那麼他這個做爹的當真是一點也不合格了。

  夏玉華依言坐了下來,因為心中早就有了準備,所以面對父親也顯得很是從容:「爹爹,讓您久等了。」

  「孩子,再說這樣的話倒是讓為父慚愧了。」夏冬慶微微歎了口氣道:「今日之事,為父還沒來得及謝你。雖說孝兒是你弟弟,可你畢竟救活了他的命,對於爹爹來說,無論如何,這謝你是當得起的。」

  「爹爹,咱們是父女,彼此間就別再說這些了吧。」夏玉華笑了笑,轉開話題道:「下毒之事,我已經請人幫忙去查了,相信很快便能夠有消息。爹爹,我只是想知道,你若知道這幕後之人是誰的話,會如何應對?」

  「你請人去查?請誰去查?玉兒,你到底認識什麼人,竟會有如此大的能耐?」聽到夏玉華的話,夏冬慶不由得想起了玉兒被關押在宮中時,那麼多不同立場的大臣竟同時向皇上上奏折求情,先前他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問,這一回又趕上這事,卻是不得不問了。

  夏玉華見狀,便解釋道:「爹爹,只是個普通的朋友,他的身份女兒也不方便透露,但是請爹爹放心,女兒行事自會有分寸。」

  她不便說出莫陽的身份,畢竟這是人家的秘密,因此只能簡單的說一下,卻不好過多透露。況且她暫時也沒意識到父親所說的如此大的能耐到底指的是什麼,皇宮關押期間,外頭發生的那些事她都不知情,出來後也忙東忙西,也並沒有誰與她多說什麼。

  而夏冬慶這回倒是不打算再收著藏著什麼了,徑直搖了搖頭道:「玉兒,你還是跟爹爹說實話吧,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他怎麼可能在你抗旨被關押時期,冒著那麼大的風險聯絡調動那麼多的官員替你上書求情?」

  「什麼?」聽到這些,夏玉華一時間倒真是愣住了,父親所說的事,她從來都不知道:「爹爹說的是什麼意思,女兒怎麼不明白?」

  見夏玉華一副不知情的樣子,夏冬慶不由得說道:「原來他並沒有告訴你,看來此人對你倒真是不差,也沒有絲毫邀功之意。如此,為父便告訴你,在你被皇上關押的期間,不少人都曾替你求情,除了清寧公主以外,朝中還有不少不同派別的大臣以及諫臣上書替你求情,甚至於連太后亦出聲替你說好話。」

  「清寧公主也就罷了,為父知道肯定是小候爺的原因,但是其他的大臣還有太后的意思卻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皇上也是因為這些人的陳情,所以才這麼快放了你出來,否則的話,就算是父親一無所有,也是沒可能這麼快能夠讓你平安歸來。」

  夏冬慶如實說道:「起先,我以為是五皇子暗中所為,但後來證實並非是他,而那些人也絕對不可能是衝著為父的面子,所以想來想去便只可能是你所認識的人出手相助了。你朋友並不多,為父至今也猜不到到底是什麼人,所以你出來後這事倒也沒有再多提,直到今日你說請人幫忙查成孝中毒之事,還說很快便能有消息,所以為父這才覺得只有你才可能知道那個幫你之人是誰。」

  聽完一切,夏玉華頓時才明白過來,一時間心中動容無比。能夠有如此大的能耐,她所認識的人裡頭除了莫陽,還能有誰?如果說之前她還不知道莫陽另一層身份的話或許還真想不到,而現在卻是不容置疑。

  只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莫陽竟然默默的為她做了這麼多卻從來都不曾提及過一句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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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找到了!

  讓那麼多不同立場的的大臣,甚至太后為她求情,夏玉華可以想像這其中的難度,同時還有隨之而來的風險。

  這一切,莫陽得動用多大的人脈關係、使用多少的手腕、費多少的周折呀。即便對於他來說做到這一切並不太過困難,但是如此大的動作卻極容易讓他的第二層身份暴露出來,而萬一讓皇上知道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以莫陽的智慧,是不可能想不到這般做的後果,而憑他的性格明知有風險卻還是不顧一切的這般做,夏玉華當真還會看不明白這一切嗎?

  知道這一切後,夏玉華心中的那個角落更是被塞得滿滿的,卻是不曾想到這一世竟然會遇到對她如此好的人。

  「爹爹,您所說的人我想我知道他是誰了,不過,還請爹爹原諒,暫時我不能夠將他的身份透露出來。」夏玉華想了想後,出聲道:「但是,爹爹請放心,此人絕對不會對我們夏家有任何不利之處,同時,也不會對女兒有任何不利之處。女兒除了暫時不能告訴爹爹此人的身份以外,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一五一十的告訴您。」

  「其他的事?」夏冬慶反問了一聲,心中雖也清楚玉華這些日子應該是瞞著他做了一些事,卻是沒想到自己還沒有詢問,這丫頭便主動要告訴他了。

  夏玉華見狀,一臉鄭重的點了點頭,亦沒有再猶豫,從頭到尾將自己所策劃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包括她擅自與鄭默然達成的交易、包括她即將要對陸家進行的計劃、包括黃叔叔那邊……

  她想要守護夏家,替父親拿回應有的一切,這樣的屈辱並不應該屬於夏家,更不應該屬於父親。而她亦清清楚楚的說明了自己的想法,她看得很清楚,唯有與鄭默然聯手,父親才能夠有翻身之日。也唯有支持鄭默然爭帝,日後父親以至夏家才能夠有新的活路。

  這一張網,她正在慢慢的鋪開,即便父親有所顧忌,但卻總比現在這般什麼也不幹,順其自然來得強。她坦言著自己的決心與絕不放棄,同時也勸說父親不必再為現在這個皇帝堅持所謂的愚忠。在父親聽到這一切並沒有馬上出聲之際,她還毫無退讓的告訴父親,即便父親反對,不支持,她也會想方設法的來完成這一切。

  看著眼前一臉堅決的女兒,夏冬慶半天都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細細的思索著女兒所說的一切。誠然,他早就知道女兒現在聰明而心思細膩,卻也沒想到竟然如此的讓人不敢想像。

  撇開旁的不說,單論玉華在整個事情上的謀略與魄力卻是連他都不得不歎服。滴水不露的計劃、膽大心細的行動、果斷而堅定的信念,這幾點連夏冬慶自己都有些自歎不如。他閱人無數,卻是才發現自己的女兒竟然有如此的才能,可惜只是女子,不然的話,將來的成就理應在他之上。

  而而玉華所言也十分有道理,如果不這般去做的話,一無所有的夏家在那些豺狼虎豹面前完全失去自保的利刃,最後只會淪為他人案上之肉。這樣的情勢之下,不是興則是亡,他又怎麼可能看不出玉華這樣做為的不過是想保護家人、保護夏家,為的是讓他能夠如先前一般堂堂正正、揚眉吐氣的活著呢?

  可如今,在女兒面前,他實在有些汗顏,本應該他一力承擔,反倒卻全部壓到了女兒身上,若是到這個時候他還不表明態度,還不主動接過手來,替女兒將身上、心上的沉重負擔扛起,那他還真是枉為人父。

  「爹爹,您可是在怪我自作主張?」見父親沉默了半天都沒有說話,等了好久的夏玉華只得再次出聲。在她的想法中,就算是任性一回,也得說服父親。

  如同之前她跟鄭默然所說的一樣,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哪怕是再無理、再過份的,父親到最後也一定會聽她的。因為她知道,為了自己,父親可以付出一切。而聽到夏玉華的再次追問之後,夏冬慶總算是有了些反應,他不再沉默不語,不再前思後想、左右顧忌,最少他得讓自己的孩子知道,他這個做父親的並不懦弱,就算不為別的,為了自己的孩子,他也是可以付出一切。

  「玉兒,你記住了,從今日起,爹爹都聽你的。」他站了起來,走到女兒身旁,一臉鄭重的說道:「從今日起,你不再是一個人,爹爹也不會再讓你一人承擔起這麼大的重擔。爹爹聽你的,咱們父女同心,與五皇子聯手,為了咱們夏家日後的安寧重新奮鬥。」

  聽到父親如此堅定的回覆,夏玉華頓時興奮不已,兩父女相視一笑,一切默契與交流盡在那濃濃的親情之中久久回蕩。

  差不多一個時辰後,夏玉華才從父親的書房走了出來,此刻的她心中分外充滿著力量,有了父親的主動響應與支持,她的計劃將會更加的完善而有力。

  次日一早,黃將軍便將替夏家所選擇的暗衛派送到位,夏冬慶昨日便知曉了這一切,因此已經提前讓管家對人員做了安排。

  黃將軍也算是十分盡心了,那幾人不但都是武藝高強之人,最主要的是忠心無比,因為他們原本便是大將軍王府的暗衛,亦是對夏家感情最深的。而黃將軍能夠將這些被上頭打亂之人,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再次重新給抽調過來卻也費了一些力氣。

  而除了這些人的到來以外,今日夏家還來了兩位意想不到的人物——夏二還有她的老婆。

  聽到鳳兒說起時,夏玉華倒還真是有些意外,不過聽說這兩人並不是來鬧事的,而是特意來看成孝的,卻也沒有再多問什麼。

  如今的夏家雖然不再像以前一般那麼時刻受到眾人的關注,但成孝昨日差點死掉的消息卻也漸漸的傳了出去。雖然還沒有那麼快滿城皆知,不過夏二夫婦卻是第一時間趕了過來探望。而與此同時,夏玉華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將普通大夫判為已死的弟弟救活,會給她日後的名聲帶來多大的影響。

  夏二夫婦這一次似乎是真心有所悔悟了,不但過來看望,還頭一次破天荒的帶了不少的東西,說是給成孝調養的,看過之後,也沒有多待,留下東西後便很快起身告辭了。

  要走時,這夫婦兩在院子裡碰到了正準備去給成孝再次把脈的夏玉華,夏玉華還沒來得及出聲,卻見夏二略帶不好意思的叫了她一聲,態度很是和氣,而夏二老婆亦是滿臉陪笑的點了點頭,主動打了個招呼。

  見狀,夏玉華卻也沒有再提以前的那些什麼事,平靜的叫了一聲二叔二嬸。聽到夏玉華叫他們,夏二夫婦顯得開心不已,互相對視了一眼,而後也沒有再多與夏玉華攀談,只道家中還有事,便先行回去了。

  「小姐,看來二老爺這回可是真心有所改過了。」鳳兒見狀,不由得笑著朝夏玉華說著,神情顯得有些得意。

  夏玉華卻是搖了搖頭,不在意地說道:「是不是真心改過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但有一點卻是無疑的,至少現在他們已經有所顧忌。」

  說罷,她不再理會,轉身徑直抬步而去,真心也好,顧忌也罷,於她而言,夏二夫婦只要老老實實地就行,其他的並不重要。

  幫成孝例行診脈之後,夏玉華正準備帶著成孝去院子裡頭散散步,卻見管家走了進來,說是外頭有人送了封信過來,指名是給大小姐的。

  聽說有人送了封信給自己,夏玉華當即便想到了可能是莫陽那邊已經有了消息了。因此當著父親與阮氏的面,她也沒迴避,直接接過了信拆開看了起來。

  「玉華,誰給你的信呀?」夏冬慶隨口問了一聲,原本也並沒有想過多干涉女兒私事的打算,只是見玉華看到信上內容時神情顯得高興不已,這才提了一下。

  而阮氏與一旁的成孝則是好奇的看著,但都沒有多問什麼。成孝這一點倒是隨阮氏,不應該多嘴的地方絕對不會多問,而且比起阮氏來卻又更有主見得多。

  夏玉華見狀,沒有隱瞞,直接當著眾人面一併回道:「爹爹,我現在得出去一趟,給成孝下毒的人已經找到了。」

  「真的?!」夏冬慶一聽,頓時整個人也跟著來了精神,點頭說道:「玉兒,爹爹跟你一起去。光糾出這個下毒之人可是不夠,我得將那幕後指使之人找出來才行。」

  「爹爹放心,我心中有數,自然不會錯過查問那幕後之人。不過此事還是讓我去處理吧,您去的話,一來太達惹人注目,二來幫忙之人暫時也不方便露面的。」

  夏玉華知道父親的心情,但是目前來說的確不太方便讓父親一併跟著去,所以這事還是讓她去處理比較好:「妥當之後,我馬上便回來跟您稟明一切,到時再商量對策為好。」
184不可饒恕!

  見狀,夏冬慶卻也沒有再堅持,女兒的話不無道理,先讓她去看看,問清楚回來再一併商量也是可以的。

  他並不知道女兒所說的那個暫時不方便顯露身份的人是誰,不過從這幾次的事來看,那人應該是不可能對玉兒做出什麼傷害性的事情來。所以他也不好勉強玉兒非得說出這個人是誰來,只要日後行事都別再瞞著他,父女倆一併商量一並承擔著便好。

  玉華臨出門前,夏冬慶跟了過去,並且叫來了幾名暗衛中最厲害的一人日後跟著夏玉華近身保護,如今有了成孝之事,這進進出出的安全問題最為讓他擔心。

  當著女兒的面,夏冬慶一臉嚴肅的朝那個叫松子的暗衛說道:「你以前是我身旁最為得力的暗衛,如今,我將我女兒的安全托付於你,你可能做到?」

  松子身材魁梧,年紀已近三十,跟隨夏冬慶也有不少的日子,他的這條命,當年也是夏將軍所給,因此這一次能夠重新回到夏家已經是激動不已。而他亦知道夏家大小姐對於夏將軍的重要性,因此毫不猶豫的便應了下來。

  「將軍請放心,屬下定將全力相護,只要有屬下在,就絕對不會讓小姐受到半點的危害。」松子言語不多,但句句鏗鏘有力,讓人有種信服的感覺。

  「日後不要叫我將軍了,跟管家他們一樣,叫我老爺吧,免得授人以柄。如今夏家風雨多臨,你們都得處處小心才是。」夏冬慶見松子依舊喚他為將軍,心中不由得一陣激動,但卻還是囑咐著讓其改掉這個稱謂。

  松子一聽,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卻馬上領命喚了一聲老爺。反正叫什麼都好,在他心中,將軍永遠是他的將軍。

  「去吧,日後一切都聽小姐的便是,她在外面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不論你看到了、知道了些什麼,都不可再跟第二個人提起,包括我在內,明白嗎?」夏冬慶如此當著夏玉華的面叮囑亦等於是讓女兒能夠更加寬心,他這個做父親的說到便能夠做到,除非等到女兒覺得機會合適,能夠將那神秘之人的身份透露給他,否則的話他都不會暗中去窺探些什麼。

  夏冬慶的舉動讓夏玉華心中一暖,能夠有一個如此開明的父親,她真的是再無他求。

  出門之後,松子果然表現出了非凡的專業素養,不必夏玉華吩咐,自動的拉了一定的距離跟隨。不遠也不算太近,若是有什麼意外事情發生能夠馬上反應護主,同時也不會顯得太過惹人注目。

  夏玉華騎馬,而松子一旁步行卻能輕輕鬆鬆的總保持著相應的距離,一看便知道是個高手之輩。一開始,夏玉華還偶爾回頭看看,卻發現在自己意圖尋找的時候,松子總能夠適時的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中,卻又不會給她絲毫的壓迫感。慢慢的,她也不再特意去關注松子,習慣了松子這種方式的跟隨。

  莫陽在信上給她留的地址是一戶十分普通的民宅,地方並不怎麼惹眼。下了馬,她隨手將馬強拴到了一旁的小樹上,反正有松子在,倒是不用擔心還會有人不知死活的偷馬。

  走上台階,敲了敲那兩扇顯得有些陳舊的院門,片刻之後裡面便傳來了一陣詢問聲:「誰呀?」

  「看房子的,聽說您這的房子要賣」夏玉華按照信上約定好的內容回答著。

  聽到她的回答,裡頭的門很快便找開了,而林一那張笑容滿面的臉龐頓時便出現在夏玉華面前:「進來吧,老大在裡頭正等你呢。」

  剛剛說完,林一突然收攏了笑容,神情一凜,一個伸手朝著夏玉華身後直撲而去,夏玉華還沒來得及反映,卻見松子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自己後面,一個挑手接住林一的進攻,說時遲那時快便要反擊。

  「松子住手。」夏玉華連忙制止兩人,這才明白原來是誤會一場。

  聽到她的聲間,松子馬上鬆開了手,不過卻還是一臉警惕的護在夏玉華面前防備著林一。而林一卻是很快明白過來,笑著說道:「身手不錯嗎,先前連人影都沒看到,一眨眼便出現在你身後,差點讓我以為是要襲擊你的人。」

  「他叫松子,是我夏家人。」夏玉華簡單的向林一解釋了一下,而後側目看向松子道:「這裡已經安全了,你不必跟著進去了。」

  「是。」松子果真極其服從命令,什麼話也也不多說,一聲是後直接閃人,夏玉華還沒來得及看清松子是從哪邊離開的,人卻是已經不見了,快得讓人瞠目咋舌。

  「當真是個人才,有這樣的人隨身保護,老大這下應該可以放心了。」林一邊說邊示意夏玉華進來,而後關上了院門,帶著她往裡走。

  進去之後,夏玉華這才發現院門兩邊的暗處竟然還有幾人守著,看來這裡的防守倒是很不錯的。

  「林公子,想不到你也會武功。」夏玉華剛才也算是見識了林一的拳腳,雖然就那麼一下子,不過她從小也對這個不陌生,看得出林一的身手也是極其不錯的。果真是真人不露相,卻是沒想到一個看似文文弱弱的風流公子卻還有如此一面。

  「叫我林一吧,公子公子的太生分了。」林一笑笑著說道:「我那點花拳繡腿算得了什麼,真正厲害的還是老大呢。」

  「你是說莫大哥也會?」夏玉華一聽,頓時好奇地問了一聲,卻是沒想到莫陽竟然也會。

  「那當然,老大可比我厲害多了,你不知道也正常,除了我以外,也沒幾個人知道。」林一邊說邊指了指院子西側那間屋子道:「在那裡呢,咱們進去吧。」

  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再多問什麼,莫陽這人本身就不簡單,如同一個又一個的謎,在他身上總是能夠發現不同的驚喜。

  進去之後,夏玉華一眼便看到了莫陽,還有一名五花大綁扔在角落裡的一個漢子。

  「老大,人來了。我先去外頭喝口茶休息一會。」林一邊說著便朝夏玉華頑皮的眨了眨睛,而後快速退了下去,將門關好,主動給這兩人騰地方。

  裡頭反正就剩一個被綁得動彈都沒法動彈的人了,憑老大的身手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趁著這會功夫,林一還是少在這裡礙手礙腳的,去院子裡頭喝喝茶、曬曬太陽,反倒舒服。

  看到林一如此的自覺,莫陽心中不由得笑了笑。等人出去後朝著玉華,指著那地上的男子道:「玉華,人找到了,他已經承認了正是那日下毒之人。」

  聽到這話,夏玉華趕緊上前幾步,朝那綁著扔在地上的人細細看去,果然發現與成孝所描繪的特徵完全無二。

  看著眼前的男子,夏玉華神色分外陰沉,想想成孝差一點便死在此人之手,心中這怒火便無法平息,可同樣,她知道眼前的漢子不過是一個狗奴才罷了,真正用心險惡的還是這條狗的主子。

  見夏玉華如此陰沉的神色望著著自己,那漢子頓時又是一驚,先前已經被那莫陽給整得驚嚇不行,如今實在是沒有辦法再硬氣得起來。

  「果然是他。」她冷冷地說了一聲,看向那惡漢的的眼神凍得讓人發寒,原本那漢子便已經一臉驚恐,如今對上夏玉華這樣的目光更是嚇得臉色都白了。

  夏玉華是什麼樣的人物,那惡漢心中也有數的,現在連那莫家公子都暗中幫著她,如今落在她的手中,怕是不死也得脫層皮了。

  莫陽拉了拉夏玉華,示意她別太激動,而後又道:「剛才他都已經交代了,如你稱前猜測一般,一切都是陸家暗中操縱,而陸無雙更是直接指使人。」

  說罷,莫陽冷聲朝那惡漢吩咐道:「將你剛才所說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再說一遍,倘若有半點虛假隱瞞,當定讓你生不如死。」

  漢子一聽,趕緊連接拼命地點頭:「我說我說,小人什麼都說什麼都說,莫公子,夏小姐饒命,饒命呀。一切都是陸家的人,是陸無雙讓我幹的,小人一時財迷心竅動了這個邪念,才會做出如此傻事來。」

  那漢子這會工夫自然也不會再替陸家人頂著罪,否則的話,以那莫公子的手段,自己真是生不如死不可。他一口氣直接將先前告訴莫陽的實情再次重覆了一遍,自己也不過是收了陸無雙五十兩銀子罷了,想著夏家如今已經沒落,做完了趕緊躲起來,應該沒事。卻是沒想到竟然還有個厲害的莫家在後頭撐腰。

  他真是後悔當初應該聽阿牛的勸告,現在想想,阿牛說得還真是對,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夏家終歸不比普通人家,自己這回算是認栽了。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看到那陸家小姐時,整個人跟丟了魂似的,說什麼都道好,腦子完完全全的不是自己的了。

  聽完這漢子的話,夏玉華更是神色更是難看不是已,果然是陸家,果然又是陸無雙,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如此陰毒,連一個九歲的孩子都不放過。這樣的惡行,決不可饒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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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傻了

  「你想如何?」

  莫陽只問了一句,不論夏玉華想怎麼做他都不會覺得有任何的問題。甚至於,若是玉華不夠狠心的話,一切他都可以替她代勞。面對時刻想要弄死自己的敵人,他向來都覺得什麼樣的手法都不足為過。

  而夏玉華沉默了片刻,望著那此刻縮成一團的惡人,半响之後終於從嗓子子擠出了四個字:「有仇報仇。」

  她已經等不到最後一併看陸家的下場了,如果這個時候還不先給他們些教訓,那麼過度的隱忍只會加劇那些小人的險惡之心。從現在起,她要一反被動為主動,要讓陸家的人忙得沒有時間成天來算計著夏家,她要讓陸家人自食惡果,讓他們知道報應兩字如何書寫。

  半個時辰之後,夏玉華與莫陽一併走出了那間小屋,院子裡的陽光似乎特別的溫暖,而林一則幾乎已經在躺椅上睡著了。聽到響動,林一反應倒是十分之快,馬上醒了過來,一把起身看向這一併走過來的兩人。

  「解決了?」他微微伸了個懶腰,朝著莫陽問道:「裡頭那個怎麼辦?」

  「聽說今日是陸家小少爺的生辰,派人當成賀禮送過去就行了,他見過咱們的,你應該知道怎麼辦。」莫陽平靜的說了一聲,而後又朝林一問道:「先前那條手帕呢?」

  莫陽所說的手帕是審那漢子的時候,那漢子主動交出來的,說是陸無雙那天找他時不小心掉的,他給撿到了,一直帶在身上。先前莫陽讓林一先收著,估計著會有用得著的地方。

  「放心吧,這事包在我身上。手帕嗎,等等」林一一聽,馬上從手袖之中摸了一下,而後掏出一條繡著牡丹的絲綢帕子遞了過來:「在這呢,我先前看了一下,上頭還繡著一個雙字,而且這種絲綢料子是皇室特供的,一準是陸無雙的沒錯。」

  「給我吧,這倒是個好東西。」夏玉華笑了笑,順手便接了過去道:「是她的東西沒錯,這繡工的手法一看便是她的。」

  「好東西?難不成你拿著還有什麼妙用?」林一一聽,頓時好奇不已,陸家這次看來是得好好鬧騰鬧騰了,這夏玉華可不是什麼好欺負的主,不惹她倒沒什麼,惹火了誰都沒有便宜占。

  「少打聽,去忙你的事去,你要是覺得最近還是太閒了,我便再讓……」

  莫陽的話還沒說完,林一這才意識到老大這會還在邊上,自己這麼嘴碎,不明擺著是沒事找事嗎?

  「行行行,我不問不問了還不成嗎,老大,您先送夏小姐出去吧,這裡剩下的事,我來辦就行了。」他趕緊討好的朝著莫陽笑了笑,而後一臉求救般的看向夏玉華,老大冒火的話,也唯有這姑娘才能來火了。

  見狀,夏玉華卻是心領神會,拉了拉莫陽衣袖道:「我得先走了。」

  「走吧,我送你出去。」不經意的小動作讓莫陽心中愉悅不已,這會自然也沒再理會多事的林一,先將夏玉華送到門口。

  到了門口,他下意識的朝西邊角落看了過去,而後小聲朝夏玉華說道:「你來時有人跟著你嗎?」

  見莫陽果然如此敏銳,竟然一岀來便發現了隱藏在暗的松子,夏玉華自是對林一所言更是深信不疑。

  「不必擔心,他是黃叔叔今日送過來的暗衛,以前也正是我父親的暗衛。」夏玉華小聲解釋了一句,而後側目頗為贊許地朝莫陽說道:「他可是高手,你竟然一下子便發現了他,看來你的武藝可不在他之下。」

  聽到夏玉華的贊揚,莫陽笑而不答,只是低低地說了一句:「你若願意,我可以護你一世周全。」

  這話聲音雖小,可是卻足以讓就在身旁的夏玉華聽個明明白白,一時間,她的臉不受控制的紅了起來,而心裡如同有什麼東西在撞一般,砰砰的跳個不停。

  「我先走了。」她無法掩飾自己內心的異樣,只好裝做沒聽到一般,匆匆扔下這句話後抬步離開。

  松子反應很快,夏玉華剛剛下了台階便已經現身替其將馬牽了過來,主僕兩人很快便離開這裡,直奔而去。

  莫陽臉上的笑愈發的明朗,他自然沒有漏掉玉華臉上的那一抹少女獨有的羞澀。他還是頭一次看到玉華有這樣的表情,對著他露出那種別樣的羞澀。她的心中應該是有他的吧?如此,便足矣回到家後,夏玉華直接去了書房找父親,父女倆在裡頭嘀咕了好一會後,夏玉華這才出了書房,夏家暫時一切歸於平靜。

  第二天,鳳兒興沖沖的進了屋子,將剛才在廚房聽到的消息告訴夏玉華,只道昨天晚上,陸相家連夜找大夫替他們家小公子治病。陸家府上有人傳出消息,說是小公子好像被嚇得不輕,到這會還傻傻呆呆的,也不知道到底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現如今連太醫都請了,還不知道能不能給治好。

  鳳兒與香雪討論得熱鬧,直道是惡有惡報,這壞事做多了,總有遭報應的時候,陸家向來針對夏家,處處害夏家,如今這報應也才剛剛開始。

  聽到這些,夏玉華聲都沒吱,她心中比誰都清楚昨晚陸家發生了什麼事。陸家小公子雖然已經十五了,不過從小到大嬌生慣養、自負過人,向來只有欺負人的份,可沒有被任何人給動過一根手指,更沒有誰膽大包天去嚇唬過他。而如今,突然在完全不知情、沒有半點準備的情況下看到自己的床上出現一個那般嚇人的死人,自然會嚇得不輕。

  僅僅只是嚇唬嚇唬陸家的寶貝兒子,這已是十分仁慈的了,看到那具屍體,想必他們是心知肚明。她就是要陸家的人知道,夏家的人不是那麼容易讓他們想害就害的,就算夏家如今落敗,可是若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是易如反常。

  只不過夏家之人並不如陸家之人那般歹毒,否則的話,昨晚上躺在陸家公子床上的可就不是那被於陸無雙指使去下毒的漢子,而是陸家小公子了。

  沒想到這陸家小公子明明生性那般張揚愛霸道,膽量卻如此之小,一下子竟然給嚇傻了,倒也好,陸家多一個傻子總好過多一個心腸歹毒之人,如此也當是替他們陸家積了陰德了。

  「行了,別人家的事你們就少議論了,一會我要去門一趟,你們倆誰跟我去呀?」夏玉華此刻心情頗好,難得跟鳳兒與香雪說笑了起來。

  兩個丫頭一聽,頓時都立馬表態願意跟著去,鳳兒倒是機靈,趕緊著求夏玉華帶上她們兩人一併出門算了,反正家中也沒什麼事情,多一人在一旁侍候著總是好些。

  「人多不方便,還是香雪跟我去吧,香雪都好久沒跟我出門了。」夏玉華邊說邊站了起來,朝著鳳兒說道:「你留在家中,多去陪成孝玩玩,讓夫人別太累著了。」

  「是。」鳳兒一聽,也沒有半點不高興的,連忙應了下來,又朝一旁的香雪眨了眨眼,一臉的笑意。

  這兩個丫頭是好朋友,夏玉華倒也不會擔心她們之間會生出什麼間隙來,平日出門一般也是看情況而選擇帶那個性格更合適的,兩個丫頭似乎也心知肚明一般,從沒有多嘴問過旁的什麼。

  加上前世,鳳兒已經跟她十幾年了,而香雪雖說只有兩年時間,卻貼心無比,兩個丫頭在她心中的份量都已經超過了普通的奴婢,有如親人一般,讓人覺得特別的親切而溫暖。

  出了屋後,松子已經在前院路口等候,見到夏玉華帶著香雪出來了,連忙上前行禮而道:「小姐,一切已經妥當,現在去的話正好。」

  「走吧,天氣不錯,出門散散步卻是極好。」夏玉華略微點了點頭,徑直抬步往外走。

  沒有備馬,也沒有備轎,出門之後,夏玉華直接帶著香雪往不急不慢的走著。這會她準備去會一個人,一個此刻應該一點也不想見到她的人吧。拐角的街道旁,夏玉華停了下來,朝四處看了看,而後走到對面路邊小茶鋪坐了下來。老闆是對三十來歲的夫婦,看到夏玉華這種打扮的還帶著丫鬟的小姐竟然也來光顧,一時間高興不已,連忙熱情的招待著。香雪隨繼取出一點零錢,讓他們上最好的茶過來。

  喝了一口,味道的確不算太好,但夏玉華知道對這種小本經營來說已經是最好的招待了,她的心思也根本沒有放在喝茶上,目光偶爾往前邊看去,似乎在等著什麼。

  香雪並不知道小姐要做什麼,可是從先前松子的話,還有這會小姐刻意選在這處地方停留休息,再到小姐偶爾投出的目光,這一切足以讓她明白小姐這一趟出門並不是簡單的逛逛而已。

  正想著,忽然看到小姐的目光再朝著街道前頭看了過去,順著看過去,香雪很快瞧見一頂軟轎正朝著她們這邊方向走了過來。看樣子這轎中人才是小姐這趟出門的真正目標吧。

  轎子倒也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京城許多達官貴人用的一般都是這種樣式,只不過瞄了一眼轎旁隨行的婢女,香雪卻是很快明白那上頭坐的是什麼人了。

186算帳

  就在軟轎漸漸地朝著她們這邊過來之際,夏玉華突然站了起來,不緊不慢的朝著轎子迎面而來的方向走去。一旁的香雪見狀,心中有些擔心,不過卻什麼也沒說,只是連忙跟了上去。

  見有人直直地往路中間走,前面抬轎的轎夫趕緊著朝她揮手大聲喊著讓夏玉華與香雪趕緊讓道。可夏玉華卻偏偏跟沒聽到似的,依舊保持著那種不緊不慢的速度往前走著。

  這一下,那些轎夫更是火了,大聲罵道:「瞎了還是聾了,趕緊讓開。知不知道轎上坐的是什麼人?」

  「路是你家的嗎,憑什麼要給你們讓,你們自己不會繞著走呀。」香雪倒是完全摸準了夏玉華的心思,因此也是不某示弱,完全不顧平日的淑女風範什麼的,一心護主,替主子出頭朝那些人加罵道:「上頭坐的是什麼人呀,倒是出來給大伙瞧瞧是哪家的少奶奶,這麼大的架子,難不是是哪個王府的王妃不成?」

  香雪這話明顯是故意衝著那轎子裡頭的人去的,而夏玉華見自己這丫頭如此機敏又有膽量,倒是不由得笑了笑,索性站到了原地等著,看那些人能夠如何。

  「找死呀!」轎前有奴才直接衝了過來,想將攔路的夏玉華與香雪直接給轟到一旁去,不過這手還沒有碰到人家半點,腳下卻不知怎的,突然一軟,直接給摔了下去。

  這一摔可厲害得緊,那奴才竟然連鼻血都給摔了出來,不但如此,還讓後頭的轎夫不得不將轎子給停了下來。這幾名轎夫認不出夏玉華來倒也正常,不過跟在一旁的那兩名婢女卻是很快認出人來,其中一名連忙向著轎子裡頭坐著的主子稟告著。

  片刻之後,那名稟告的婢女一個揮手,朝著幾名轎夫說道:「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將這兩個沒長眼擋道的東西給轟開。」

  「是。」那些轎夫一聽,趕緊放下轎子,一臉惱火的朝著夏玉華與香雪而去,特別是那被摔得鼻血直流的,更是氣不打一處了,有了主子的命令,自然更是沒有理由不替自己出這口憋屈之氣了。

  可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幾個轎夫竟然差不多同時慘叫連連,沒一會工夫便都朝著夏玉華的方向跪了下來,神情極是痛苦,甚至還有人嚎啕不已,顯然痛得不行。

  「你、你到底做了什麼?」其中一人此刻是又痛又嚇,看著面前一臉冷笑的夏玉華,頓時有種後背發涼的陰冷之氣。

  「放肆,我家小姐可是站在這裡一動也沒動,你們自己是軟骨頭,路都走不穩還好意思亂怪別人?」香雪指著地上那些人訓斥道:「一群不講理的狗奴才,仗著人多還想欺負人,想強逼我們讓路嗎?看吧,這老天可都在看著呢,這就是報應,知道嗎,報應!」

  最後一聲報應,香雪是衝著轎子而說的,她就不信了,那裡頭的人現在還能坐得住不出來。

  果真,話音剛落,那轎子裡頭的人終於忍不住,也不用丫鬟服侍,一把掀簾怒氣沖沖的衝了出來來。

  「夏玉華,你這是想做什麼?好狗不擋道,夏家當真是沒落得不成樣,堂堂大小姐竟然跟條狗似的跑到外面四處撒野了。」陸無雙臉色難看不已,先前在轎中知道是夏玉華這個賤人攔路生事時,便氣不打一岀來,如今再看到自已這般奴才竟然一個個如此狼狽,更是氣得不行。

  「沒用的東西,還不給我滾到一邊去,躺在這裡很舒服是不是。」說罷,她又衝著那幾句痛得還沒來得及爬起來的轎夫大聲的訓斥著,一發心頭的怒火。

  真是太讓她丟臉了,這麼多個大男人竟然連兩個手無寸鐵的女人都搞定不了,養著這一群飯桶還有什麼用?

  原本因為小弟的事,陸無雙便已經在心裡頭將夏玉華給掐死了千百次了,她一收到家中送過來的信,馬上便猜測到肯定是夏家這個賤女人做的,沒想到這賤女人竟然如此不知死活,還敢這般囂張的衝到她面前來搗亂。這倒還真是少見,往常這賤人就算再可惡也還從沒有主動跑過來跟她叫板過,這次卻一反常態,不但敢去害她小弟,而且還跑到路上專門等著她來示威,當真以為她陸無雙是這麼好惹的嗎?

  見陸無雙一岀來便跟個潑婦一般張口罵人,香雪可是不依了,正欲出聲護主,卻見夏玉華微微側目朝她微微搖了搖頭,並不讓她再繼續。見狀,她只好忍了下來,先看看情況再說,以陸無雙這麼囂張、狠毒的個性,怕是不會輕易罷手,這會功夫也不知道松子在哪裡。

  不過香雪倒也不害怕,憑她對小姐的了解,肯定是不可能一時衝動的做那種只惹事傷已的傻事,更何況先前陸無雙那幾條狗無緣無故的受傷,想想都知道肯定是松子暗中下手的,如此一來,香雪倒是對松子心生崇拜,暗自叫起好來。

  而夏玉華見陸無雙那般毫無形象的辱罵,卻絲毫沒有生氣,不惱反笑著朝陸無雙說道:「我道是誰這麼大架子,竟然非得強迫著別人讓道,原來是端親王府,鄭世子家的……小妾呀。」

  「你!」聽夏玉華在大街上這般羞辱自己,陸無雙臉都氣白了,伸著手指正欲反駁,不過卻還是慢了一些,再次被夏玉華給搶先接了過去。

  「陸無雙,雖說你不是世子妃,只是妾室,不過好歹也是端親王府家的女眷呀,剛才仗勢欺人要我們讓路時可沒少擺端親王府的威風,這會說起話來怎麼如此低俗,言行舉止可完全不似王府家眷應該有的樣子呀。」

  夏玉華微笑著說著,一臉的優雅從容,與氣急敗壞的陸無雙相比,當真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兩邊陸陸續續圍過來不少看熱鬧的路人,聽到夏主華的話都不由得小聲議論起來,甚至還有膽子大些的開始朝著陸無雙指指點點的。

  看到這情形,陸無雙左右看了一會,只得暫時強忍著心頭之火,略微收斂了些,朝著夏玉華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不是我想做什麼,是你的人想做什麼?這麼大的路,又不是你的,為什麼非得讓我讓道呢?這幾個奴才聽了你的吩咐後還想動手打人,強行將逼我讓道,你說到底是誰的錯呢?」夏玉華一臉認真講理的模樣,不急不慢的說著,今日她倒是得讓陸無雙好好嘗嘗什麼叫被人欺負的滋味。

  「照你這麼說,今日我還得給你們讓路不成?憑什麼?」陸無雙輕笑一聲,這會倒是已經恢復了表面的鎮定,顯露出了她那自信滿滿的美麗笑容,頓時讓人覺得的確是風姿不凡。

  見陸無雙已然換上了往日那副自以為是的嬌容,夏玉華愈發的覺得好笑,搖了搖頭不在意的說道:「那倒不是,我素來講理,也不是那種蠻橫之人,怎麼可能非得叫你讓路呢,只不過路是可以讓,但好歹你們說話做事也得客氣些吧,我夏家雖然敗落了,不過臉面一詞還是要的。難不成你非得仗勢欺人,損我臉面不成?」

  「好一張利嘴,像你這樣,死的都可以說成活的!」陸無雙白了夏玉華一眼,不屑地說道:「臉面?今日我若不給你這臉面又如何?落地的鳳凰不如雞,你難不成還以為自己是以前那個大將軍王家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嗎?」

  說罷,陸無雙鳳眼一掃,朝一旁的那些看傻了的奴才訓斥道:「都傻了?養你們是讓你們跟這些人一起看熱鬧的嗎?」

  那些奴才一聽,頓時回過神來,其中一個機靈些的馬上便領會到了主子的意思,趕緊著帶著人將一旁看熱鬧的給趕了開來,守在一旁不讓那些百姓靠近繼續圍觀。

  人多勢眾自然還是有些好處的,老百姓雖然都喜歡看熱鬧,不過卻也怕事得很,見到那些奴才一個個一臉凶樣,倒是沒有誰敢再強行過去瞧了,只不過好奇心終究還是在,遠遠的看著,不時猜測著一二。

  看到這情景,陸無雙已是一臉的得意,不過夏玉華卻並沒有半絲惱火的樣子,反倒是再次笑了笑道:「何必如此呢,那些百姓聽不到看不到,只怕這心裡頭會更加好奇,指不定會猜測些什麼東西出來。算了,你若執意不願客氣一些也無妨,這江山易改,本性的確難移,我倒也不強求。反正相比於你其他的一些所作所為來說,這一點不講理又算得了什麼呢?」

  「夠了夏玉華,我沒心情跟你在這裡鬥嘴,你把我小弟害成那樣子,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今日你竟然還敢自已送上門來。」陸無雙咬著牙,一臉恨意地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做的,你給我等著,遲早會讓你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見到陸無雙如此大的恨意,夏玉華不由得搖了搖頭道:「聽說你小弟被什麼給嚇傻了,起先我還不信,不過這一回倒真是信了。怎麼,這樣你就心疼了,難過了?」

  說到這,夏玉華陡然面色一轉,當著眾人的面朝著阮無雙厲聲斥責道:「你找人給我弟弟下毒之際,怎麼就沒想過那也是別人的弟弟,那也是一條人命呢?像你這般惡毒害人性命之人,還配跟我提什麼算帳?要算的話,你這一輩子怕也還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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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一報還一報

  聽到夏玉華的斥責,陸無雙頓時神色有些慌亂,朝四處看了看,雖然外人沒有近身,不過身旁這些奴才卻都是端親王府的,並非陸家之人,因此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

  「你胡說八道什麼,誰給你弟弟下毒了,夏玉華,你別在這裡血口噴人。」她暗自穩了穩神,趕緊否認道:「你若再在這裡胡說八道,破壞我的名聲,我馬上便讓人去官府告你污告。到時你就等著坐牢吧。」

  這樣的威脅對於夏玉華來說一點作用也沒有,她冷哼一聲一臉冷漠地朝陸無雙說道:「你若有這膽去告便是,還省了我的事。」

  她邊說邊揚了揚手中的帕子繼續說道:「別以為你做得有多乾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話聽過沒有?」

  看到夏玉華手中的那條帕子,陸無雙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袖,神情愈發的難看起來,她萬萬沒有想到當小心弄丟的那條帕子竟然到了夏玉華手上。如此看來,那漢子死之前一定是什麼都說了,說得一乾二淨了。真是個沒用的東西!她心中頓時又是惱火無比,當時怎麼找了個這樣的孬種做這種事?事情沒成不說,還讓夏玉華給抓住了把柄,這會害到了自家小弟不說,還不知道這女人接下來要幹出什麼事來。

  「你想做什麼?別在這裡嚇唬人,你若真有什麼證據就直接去告我呀,看有誰會信。」她強裝鎮定,這會打死也是不能承認的,再者如今夏家這般模樣,單憑一塊手帕,又怎麼可能這般輕易的扳倒她,否則的話夏玉華早就動手了,還用得著到這裡來跟她說這麼多廢話?

  「我想做什麼?」夏玉華反問了一聲,而後一副思索的樣子,慢慢說道:「我想做的事情還真是不少呢。陸無雙,咱們好歹認識了這麼多年,我的性子你應該還是知道一些的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的話,你說我會怎麼樣?」

  「你這是在威脅我?」陸無雙恨恨地說著,無奈心中終究還是有些顧忌,不再似先前那般張狂。

  「威脅?不,這是警告。」夏玉華冷場說道:「我弟弟命大,躲過了這一劫。我要是你的話,最好從此保佑夏家的人從此平平安安永無意外,否則夏家之人再有什麼意外的話,陸家可就不是嚇傻一個兒子這麼簡單了。如果你們不相信報應的話,大可以再試試看,再怎麼樣,陸家的人也比我夏家多得多吧?」

  威脅又如何,就是赤裸裸的威脅又如何?不但是威脅,而且更是最後的通牒,在她徹底扳倒陸家之前,她不會再給陸無雙以及陸家其他人去害夏家的機會。

  「就憑你這些話,我現在便可以讓官府的人抓你,你別以為……」陸無雙氣得不行,可話還沒說完卻再次被夏玉華給打斷了。

  「行了,你就別說這麼多沒用的話了,我若還怕你這些,今日便不會站在這裡了。」夏玉華邊說邊上前兩步,特意湊近一些,一臉可惜的說道:「對了,還有件事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告訴你為好。如此一來,你也沒旁的閒工夫成天惦記著想那些惡毒的法子去害我夏家了。」

  聽到這,陸無雙的臉已經黑成了豬肝色,掄起巴掌就朝著夏玉華揮了過去,想要先一解心頭之恨再說。這個女人實在是太讓她恨得無法忍受了,她也顧不得那般多,想也沒想便動起手來。

  可誰知她的手才剛剛舉起,卻被不知從哪裡突然飛出的石子給打中,一下子痛得地無法形容。

  「啊……」陸無雙慘叫一聲,連忙縮回手來,一旁的丫鬟還沒來得及去扶,卻見她再次大叫一聲,一下子竟撲通一聲跪倒在夏玉華的面前。

  身旁的丫鬟嚇得半死,趕緊衝上去扶起自家主子,目光卻四下打量,如同看了了鬼似的,一臉的驚恐。而其他的轎夫與家丁見狀,也嚇得不輕,連動都不敢動了。

  「什麼人,趕緊給我滾出來,別再藏著裝神弄鬼的了。」陸無雙簡直快瘋掉了,大叫一聲將身旁的丫鬟給推了開來,顏面盡失。

  而遠遠圍觀的那些百姓更是伸長脖子看著熱鬧,不時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別喊了,你總是這樣動不動就想傷人,再嚷嚷的話,小心你那張引以為傲的臉再也沒人想看半眼。」夏玉華冷冷的掃過失態萬分的陸無雙,一臉嫌棄的退開了一些,似乎與這種人走得太近會把自己也弄髒一般。

  這一聲威脅倒是實實在在的受用,哪個女人不緊張自己的那張臉呢?想到自己還有先前那些奴才都被人暗算卻毫無辦法,連那人的影子都找不出來,一時間陸無雙卻是不由得怕上了三分。

  難怪夏玉華這般肆無忌憚了,沒想到竟然找來個如此厲害的幫手,陸無雙心中怒火濤天,卻不得不暫時隱忍,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會自然也不敢再太過衝動。

  「好,算你厲害,今日我便讓你一回,給你騰道。」她恨恨地說著,心中還惦記著趕緊回陸家,一來看看小弟怎麼樣了,二來也好與父親商量對策。

  「慢著讓道可以,不過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夏玉華卻是並沒打算就這般了事:「先前都說了,有件事還是得提前給你報個信才行,好歹以前我也喚過你一聲姐姐。」

  「有話就說,少在這裡裝模做作。」陸無雙可沒心思聽夏玉華再胡扯,這賤人也沒什麼好事。但是卻還是不得不老老實實的站住了,等著那女人將話說完。

  夏玉華不由得笑了笑,而後一臉愜意地說道:「耐煩點,我這不都是學你嗎?嗯,對了,聽說世子很快便要迎娶世子妃了,你可知哪家的姑娘將會來做你未來的女主人,當家主母?」

  夏玉華特意提到女主人,當家主母幾個字,那個不可一世的陸無雙呀,也許這便是她心中永遠的疼吧。上一世如此,這一世更加是。上一世至少她還有希望,有鄭世安的寵愛,而這一世,她只會一無所有!陸無雙聽到夏玉華的話,心中頓時一驚,不可置信地說道:「你別胡說了,端親王什麼時候說過要給世子選世子妃了?」

  「沒有嗎?只是你不知道吧,世子都這個年紀了,難不成你還以為是在替你留著世子妃的空位?別做夢了陸無雙,那個位子永遠不是你的。依我看,你日後還是少花些心思想著害夏家,多花點精力想想如何能夠在世子妃過門後保住你這姨娘的位子吧。我聽說鎮國公家的寶貝孫女心性子可不輸你半分,而且還特別容不得人,看來日後這端親王府的日子可是精彩紛呈呀。」

  夏玉華笑得極其甜美,而這笑落到陸無雙眼中卻刺眼無比。可是現在,陸無雙卻沒有心思再跟夏玉華在這裡扯,受著這個女人的氣,如果夏玉華說的是真的話,那麼這事還真是麻煩大了。

  讓那個臭女人當了世子妃,日後鐵定四處找自己麻煩不說,最麻煩的是那鎮國公向來與父親不對盤,如此一來,陸家還不知道得被鎮國公府欺負成什麼樣。她突然想起前些天去請安時,無意識中聽端親王妃跟人提到了鎮國公來著,現在想想,無緣無故的怎麼可能提起這些。看來夏玉華所言並非虛言了。「你是如何知曉?」陸無雙本不想再理會,但心中終究還是按捺不住,雖明知夏玉華不可能真這麼好心告訴自己,但依舊沒有忍住問了一聲。

  「行了,道也不必你讓了,還是我讓吧,如今我一介平民,而你雖說是個妾,卻終究還是端親王府的女眷,我就是不看僧面也還是得看佛面的。」夏玉華並沒有回答陸無雙的話,轉身徑直準備離開,因為這一切本就是特意為這個女人量身定制的。

  不過,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再次回頭朝著一臉難看的陸無雙說道:「對了,如果你或者陸家人還覺得日後有多的時間來找夏家麻煩的話,那我不介意再幫你們陸家多找點事做做。放心,我真不是開玩笑的。」

  說罷,夏玉華沒有再理會那被氣得臉都快變形了的陸無雙,帶著香雪徑直揚長而去。三天後,端親王府果然傳出消息,世子三個月後將迎接鎮國公的小孫女舞月為世子妃,而對於夏玉華來說,陸無雙的噩夢還只是剛剛開始。她不但要讓這些惡毒之人沒有時間再忙著暗算夏家,同時她也會一步步的讓這些人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應有的代價。

  「香雪,這個你拿著。」夏玉華將陸無雙的那條手帕遞給了一旁的香雪,而後吩咐道:「按我先前吩咐的去做吧,當心些,莫讓人察覺。」

  「是。」香雪接過那條手帕,好好的收了起來,而後一臉自信的應下,退下轉身離開。

  而就在香雪離開後不久,鳳兒興沖沖的進了屋子,直朝著夏玉華稟告道:「小姐小姐,莫三小姐來了」

  一聽是菲兒,夏玉華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明亮的笑容,於是將腦子裡那些旁的東西通通都先放了下來,起身便準備親自去迎菲兒。
188做我嫂子吧!

  夏玉華剛剛起身,卻見菲兒已經人未至聲先到了,語氣中透著讓人愉悅的輕快,銀鈴般的笑聲帶著少女特有的活力。

  「夏姐姐,看看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來了。」菲兒如今也快十七了,不過還跟兩年前剛剛認識時沒多大區別,那種樂天的性子是與生俱來的,哪怕是一點點有意思的事情都能夠讓她活得無比滋潤與快樂。

  夏玉華十分喜歡菲兒,這種喜歡已經早早的超越了先前那種與自己年輕時共有的一些特點而引起的共鳴,更多的是菲兒身上那股子能夠感染到他人,讓別人也跟著一起快樂的力量。

  「什麼好東西呀?」她與菲兒之間的那種親密關係早就已經自然到不需要半點多餘的客套,她邊問邊示意鳳兒去準備些菲兒喜歡的茶點,準備好好跟菲兒聊聊天。還記得前幾天菲兒特意叮囑過有些事情要與她說來著。

  「你看,小兔子。」菲兒從懷中將那團白絨絨的毛球給亮了出來,興奮不已地說道:「這是昨個我在後花園裡抓到的,沒想到吧。一共有兩隻呢,我自個留了一隻,給你帶來一隻玩玩,它們又柔又軟的,可舒服呢」

  菲兒高興的像個孩子,邊說邊挨著夏玉華在軟榻上坐了下來,又將小兔子遞給夏玉華,繼續說道:「夏姐姐,這可不是一般的小兔子,是我自己親自抓住的哦,沒有任何人幫忙的哦。」

  見狀,夏玉華順手便接了過來,她倒是能夠體會菲兒那種自我成就感,因此摸了摸小兔子後朝著菲兒說道:「果然是極好的,我也很喜歡呢」

  聽夏玉華說喜歡,菲兒更是開心了,小嘴嘀嘀答答的說道了起來,一會這一會那的,反正都是些好玩的趣事,一時間,夏玉華覺得事個屋子都跟著輕快了起來似的。

  鳳兒很快上了些茶點、水果,見兩人聊得那般起勁,便悄悄的向菲兒的丫鬟招了招手,一併先退到外間候站去了,給這兩個主子騰騰地,省得打擾了她們的興致,當然,也順便將那隻可愛的小白兔給先帶了下去。

  而很快,見沒有旁人了,菲兒這才略顯羞澀的提到了自己的婚事。

  看來莫菲對於如今這樁親事還算滿意,否則的話也不會主動向夏玉華提及了已經訂婚一事。如今正式嫁娶的日子也訂了下來,兩家都想舉辦得隆重一些,因此特意將婚期定在小半年後,如此時間充足,可以好好操辦,而菲兒也能在家中多待一段時間。

  夏玉華知道上次在莫陽的安排下,菲兒已經與她的未婚夫打過照面,想來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於是便笑著問道:「你喜歡他嗎?」

  「那當然,否則的話我才不會嫁給他!」菲兒雖然面色略顯微紅,不過在夏玉華面前卻並沒有隱瞞自己的心思,她偷笑了一聲,而後一臉好玩地說道:「夏姐姐,你不知道,那次三哥悄悄安排我巧遇他時,我是男裝打扮,不過他人還真是挺好的,任我怎麼為難欺負,都沒跟我翻臉,最後竟然還好心的送我去找大夫,以為我是真被他給撞傷了。」

  「是嗎?那你後來是不是又自己跑去見他了?」夏玉華可不認為菲兒這樣的性子,一次便能夠將自己安安心心的給嫁出去,因此估計著這丫頭肯定又去見過那人。

  菲兒一聽,不由得一臉的敬佩,拉著夏玉華道:「夏姐姐,還是你了解我。後來我自己又偷偷去過兩次,如今都跟他混熟了,他當時還想強行拉我結拜成兄弟呢,也不知道……」

  說到這,菲兒停了下來,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玩之事。

  「也不知道到時洞房花燭夜時,他看到自己一心想要結拜的兄弟竟然是自己的小妻子時會是一番什麼樣的情景,對嗎?」夏玉華微笑著替菲兒說出了那後半句,如此看來,日後這對小夫妻的感情自然是沒法說了。

  看著菲兒一臉的幸福,夏玉華也開心不已。女孩子,總歸還是能夠找到一個合心意的歸宿為好,菲兒這般善良而美好,自然也當有個美滿的婚姻才算合理。聽菲兒說到的雖然不是特別多,不過她卻也看得出那是個不錯的男人,日後,他們一定會十分的幸福。

  「夏姐姐,你不知道,還有一件事可好笑了,上次我去找他玩,拉著他去逛窯子,誰知他死活不肯去,最後一口氣把我給訓了個半死,教育了我半天來著。」菲兒繼續說著,想起那個傻得可笑的人,便笑得不行,不過明顯這個傻子的反應卻是讓她極其滿意的,看那一臉的得意與幸福便知道這回準是沒看錯了。

  聽菲兒說到竟然還拉著自己的未婚夫去逛窯子,夏玉華還真是不得不對眼前這個丫頭的小心思另眼相看,如此一來倒也不失為一個甄別品性的好法子。看來日後這男子可算是有得忙了,娶了一個機靈鬼點子又多的小妻子,這生活卻也是多姿多彩了。

  「對了夏姐姐,現在你不是可以談婚論嫁了,而且皇上也不會再左右你的婚事,那你是不是也應該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見夏玉華只笑不語,替自己那般高興,菲兒突然想起了如今夏姐姐可已經十八了,這年紀也是應該考慮一下了。也不知道夏家有沒有替夏姐姐開始張羅。「我的事不急,你呀,還是好好操心著自己出嫁的事吧,好多事得準備呢。」夏玉華見菲兒關心起她的終身大事來了,倒是微微一笑,一臉並不在意的神情。

  菲兒搖了搖頭,這會卻是一臉認真地說道:「人反正我自己已經選好了,其他的家裡有的是人操辦,我才不用費什麼心思呢,倒是夏姐姐,你現在真的可以考慮一下了,難道夏姐姐到現在心中也沒有什麼喜歡的人嗎?」

  「菲兒,怎麼好好地說到我這來了,我都說了這種事不能急。」夏玉華對於菲兒的問題直接選擇忽略掉,轉移到旁的事情上去道:「對了,我得想想,要給你準備一份什麼……」

  「哎喲夏姐姐,你就別故意扯開話題了,我可是跟你說真的。」莫兒搖了搖夏玉華的胳膊,突然一臉興奮地說道:「夏姐姐,你覺得我三哥怎麼樣?我想來想去,你若是能夠當我三嫂的話,那就太好了」

  聽到菲兒如此直接的話,夏玉華頓時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神色顯得有些尷尬,她無奈地說道:「菲兒,你越說越遠了。」

  「哪裡遠呀,我是真心覺得你與我三哥挺般配的,你可別看我三哥平日裡冷冷清清的,不過他是外冷內熱,心可細著呢。況且我覺得我三哥肯定喜歡你,我的直覺向來很準的。」菲兒賣力的向夏玉華推薦著自己的三哥,若是夏姐姐真嫁給三哥,那她們便是親上加親了,想想都覺得特別帶勁。

  「菲兒,過幾天杜姐姐就要出嫁了,你這些日子可有見過她呀?」夏玉華只得趕緊轉移話題,以此掩飾自己的異樣,若是讓這丫頭知道這些天她與莫陽走得那麼近的話,還不知道會怎麼想呢。

  菲兒見狀,倒也不一味的死纏著那個話題不放,她也是聰明人,物極必反還是明白了,不如多給點時間給夏姐姐,慢慢來吧。

  「好久沒見了呢,前些日子派人送了賀禮過去了,順便帶了封信,不過可能杜姐姐太忙了,沒有回。」想起了杜湘靈的事,菲兒神色倒是顯得有些失落一般:「還是幾個月前見過她的,也不知道現在她怎麼樣了,到時嫁了人更是沒機會見面了。」

  聽到菲兒的話,夏玉華倒也有些同感,她略微皺了皺眉道:「前些天,我備了幾樣東西讓香雪送了過去。時間太過匆促,所以只是些普通的物件,略表心意吧,本來想找機會見她一面的,不過杜姐姐也沒有回信,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我氣了。」

  見狀,菲兒連忙安慰道:「夏姐姐,你千萬別這麼說,杜姐姐知道你現在事情多,怎麼會怪你呢。再說她如今被家裡人看得可嚴了,上一次我想去看她,都被候府的人給婉拒了,也不知道平陽候搞得什麼鬼,像是怕女兒被人拐跑似的,不讓她出來也就算了,竟然還不讓我去看杜姐姐。」

  「是嗎?那杜姐姐這段時間可有給你回書信什麼的?」夏玉華一聽,心中頓時有些異樣,按理說就算是準備婚事再忙,管得再嚴也不至於如此才對。畢竟菲兒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沒道理直接這般拒之門外的。

  「書信?」莫兒一聽,念叨了一聲,而後細細回想道:「一個多月前還有過一次,那時候你剛剛從宮中出來,杜姐姐還讓我給你帶好來著,可後來卻是一直沒有再聯繫過了。我讓人送過兩次信,她也沒有回過。」

  聽到這,夏玉華心中更是擔心了起來,覺得有什麼不好之事一般。想了想後,她突然站了起來,朝著菲兒道:「走,菲兒,我們現在便去平陽候府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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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不在話下

  夏玉華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總覺得杜湘靈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否則的話怎麼可能這麼久都不與她們聯繫?就算不能見面,最少總得有個書信什麼的吧,以杜湘靈的性子,是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斷了她們之間的聯繫的。

  起先只有她自己倒也不好確定,如今連菲兒的情況也是一樣,上門被婉拒,書信派人遞了也無回音,她甚至於有些懷疑杜姐姐是否知道知道這些。

  都怪她這段時間事情實在太多了,一門心思也撲到了大事之上,倒是沒有太過關注其他的事,這會想想這中間的疑點實在太多,她實在是無法不起疑心。三天後杜湘靈便要嫁人了,若是這幾天還沒機會聯繫上人的話,那麼日後便更加困難了。

  「我們去,能見到人嗎?」菲兒也跟著站了起來,問道:「若是杜家的人還是不讓咱們進去見人的話,那可怎麼辦?」

  「不怕,我有辦法。」夏玉華邊說邊朝著菲兒耳畔嘀咕了幾句。

  菲兒一聽倒是不由得笑了起來:「這麼簡單,我怎麼沒想到呢,真是太笨了。」

  拍了拍自己的頭後,菲兒倒也不再多說其他,趕緊著將與夏玉華二人一併準備直奔平陽候府。

  到了地方後,夏玉華與菲兒並沒有馬上上門,而是先在附近找了間乾淨的小茶樓,上了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來休息,這會沒什麼客人,二樓除了她們以外空空蕩蕩的,倒也清靜。

  若是直接敲門說是要見杜湘靈的話,十有八九是不可能的,所以還是得先迂迴一點,做的別的準備。

  「鳳兒,知道怎麼辦吧?」菲兒有些不太放心地看著鳳兒,雖說夏姐姐的人應該辦事穩重來著,不過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叮囑一番。

  鳳兒見狀,連忙笑笑地應道:「莫小姐放心吧,奴婢一會直接去敲後門,就說是靈兒的遠房親戚,有點急事找她,再花幾個銅錢,要見到人,一準沒問題的。」

  見鳳兒心中有底,菲兒倒也不再說什麼,點了點頭,示意她快去快回。鳳兒見狀,忙朝兩位小姐福了福,先行下樓去辦事去了。

  那靈兒是杜湘靈的貼身丫鬟之一,平日裡她們這些人互相走動也是總跟在杜湘靈身旁的,所以先把靈兒找出來問問情況再做商量肯定錯不了,畢竟靈兒是絕對清楚杜湘靈的現狀的。

  再者那靈兒也清楚她們與她家小姐之間的交情,所以一會見到是她們的話,想來也不至於說假話隱瞞什麼的。

  唯有弄清楚了杜湘靈現在的真實狀況,她們才能夠安心呀,否則的話這沒頭沒腦的,過幾天便嫁人遠走他鄉了,讓她們如何能夠放得下心來。

  兩人這會各自想著什麼,也沒有多說話,菲兒身旁的丫鬟在一旁靜靜的候著,氣氛倒是顯得有些凝重。素來話多的菲兒這會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心情沒有往日那般雀躍,明顯是在替杜湘靈擔心著。

  好一會,菲兒終於忍不住了,雙手撐著下巴朝著夏玉華問道:「夏姐姐,你說杜姐姐不會有什麼事吧?」

  這也正是夏玉華所擔心的,不過這會想這些似乎都沒什麼作用,反倒是讓人心中不踏實,所以她略微搖了搖頭道:「先別急,等人來了,問清楚之後再說吧。」

  「嗯,也是,鳳兒去了好一會了,也差不多應該回來了吧。」菲兒邊說邊不時的往窗外瞄去,目光掃過前方,卻正好看到了鳳兒與另外一名丫鬟正匆匆往這邊走了過來。

  「來了來了,夏姐姐快看,人來了。」見狀,菲兒連忙高興的指著兩名丫鬟出現的方向說道:「你看,那不就是靈兒嗎?」

  沒一會的功夫,鳳兒便帶著鳳兒上了樓。鳳兒退到一旁,而靈兒則馬上上前向夏玉華與菲兒行禮,神色之間隱隱帶著一絲憂心。

  一開始見到鳳兒,她還有些吃驚,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跟鳳兒出來見兩位小姐,後來聽鳳兒勸說之後最終不是決定出來了。如今府中老爺管得特別嚴,不准府中奴才跟外人提大小姐的事半句,可是都這麼久了,大小姐卻還是那個樣子,靈兒心中急得不行,這會也管不得那麼多了。

  「靈兒,你家小姐現在在府中嗎?」菲兒性子急,徑直問道:「前些日子我特意前來,想看看她,可是你們府中管家說她現在很忙,忙著準備婚事,沒有時間見我。幾天前,夏姐姐也派人帶信給了她,不過卻都沒有回音,你倒是說說,你家小姐現在到底在不在府中,怎麼連我們的信都不回了?」

  夏玉華沒有出聲,菲兒一口氣已經將她想問的都問了,因此只是朝著靈兒點頭示意了一下,讓其別多想,照實道來便可。

  見狀,靈兒也不再猶豫,小聲回話道:「兩位小姐,我家小姐現在是在府中沒錯,只不過她並不知道你們來找過她,也沒有收到你們給她的來信,所以,所以這才從沒有給過你們回信。」

  「怎麼可能?既然她在府中,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們來找過她呢?」菲兒不可置信的說著,顯然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看來這中間肯定有什麼隱情,只是一下子無法猜到。

  夏玉華則很快想到了什麼似的,朝著靈兒說道:「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府中奴才不將有人前來探望過你家小姐的事轉告,還有我們送過來的書信也不轉交?聽你的意思,這應該不是奴才自己擅做主張,難道你家小姐有什麼不妥?」

  靈兒一聽,頓時眼淚都出來了,她點了點頭道:「夏小姐,您猜得沒錯,我家小姐出大事了。老爺夫人怕被外人知道而傳到小姐夫家耳中,所以不讓小姐見任何人,也不讓外人有機會看到小姐,不但如此,老爺怕小姐通過書信將自己的情況告訴平時要好的小姐妹而不小心傳開,所以不但讓我們這些奴才扣下了小姐讓送出去的信件,同時也暗中扣下了別人給她送來的所有的信件。因此這段時間,小姐基本上是被關在了府中,你們又怎麼能夠有機會知道小姐的情況呢。」

  聽靈兒說了一大通,菲兒這心都緊張得不行,可聽到最後卻也不知道杜湘靈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因此再次催促道:「你倒是先挑最重要的說呀,你家小姐到底出什麼事了?」

  菲兒突然覺得杜姐姐怎麼帶了個這麼不機靈的丫鬟,還取名叫什麼靈兒,這不存心給她添堵嗎,先說清出了什麼事,其他的再補充解釋清楚不就行了,敢情這是故意在讓她們著急呀。

  「小、小小小……小姐……」靈兒見狀,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半天不沒有說清楚,因此自是一臉的怯意,可是愈急卻反倒是不知如何出聲了,結結巴巴的半天就說了一個小姐,似乎是被菲兒那一臉生氣的樣子給嚇到了一般。

  「你倒是快說話呀,杜姐姐到底怎麼了?真是急死我了,你這丫頭怎麼這般反倒不吱聲了?」菲兒見靈兒這般,這人都快被急死掉了,真恨不得替那丫頭說,只可惜自己並不知情罷了。

  「菲兒,你別催她。」夏玉華見狀,估計著靈兒是被菲兒給嚇到了,這丫頭向來膽子不大,一緊張起來難免會這樣。

  而後她又朝那靈兒好聲好氣地說道:「靈兒,你別緊張,也別著急,慢慢說就行了,好嗎?」

  看到和顏悅色的夏玉華,靈兒這才稍微放鬆了一些,頓了頓後慢慢說道:「是、是這樣的,我家小姐半個月前突然得了一種怪病,臉上長了好多的包包,又紅又腫不說,還癢得厲害。原先以為是碰了些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請了好些大夫過來看也沒看好。現在滿臉都是,樣子好不嚇人。老爺擔心這樣會影響到小姐的婚事,所以一直都瞞著,但小姐臉上的情況一天不如一天,心情也壞到了極點,奴婢擔心再這樣下去,就算是嫁過去了,這副模樣日後如何去面對姑爺,如何見人呀。」

  靈兒說完,眼淚都流了下來,而夏玉華與莫菲這才明白原本杜湘靈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容貌對於女子來說自然是無比重要的,更何況馬上還要面臨出嫁這樣的人生大事。

  一時間菲兒心都有些涼了,她完全可以想像得出現在的杜姐姐已經難過絕望成什麼樣子,如果換成是她的話,只怕死的心都有了。

  眾人頓時都沉默了起來,為這多災多難的杜湘靈而感到難過。就在這時候,一直都沒有怎麼說話的夏玉華終於出聲道:「靈兒,你家小姐臉上的包包是不是黃豆般大小,暗紅色,會化膿水,還會有臭味?」

  聽到夏玉華的話,靈兒頓時連連點頭:「對對對,全都對了,夏小姐,您怎麼知道?」

  而一旁的莫菲聽到後則頓時激動不已,拍著手大聲說道:「對呀,夏姐姐如今可就是京城最好的大夫了,連成孝都能救活,杜姐姐的病自然是不在話下的。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呢!」
190闖候府

  這話一出,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頓時興奮不已。

  不論是菲兒身旁的丫鬟,還是靈兒,都想起了前些日子已經在京城裡頭漸漸傳開的佳話,夏家小姐如今是妙手回春,連被普通大夫診斷為已死之人都能夠給救活。

  對於這樣的傳言,京城之中許多人都還不太相信,畢竟不是親眼所見,更主要的是對於一個女子能夠有如此醫術實在是不願意去相信。但是還是有越來越多的人慢慢開始相信,畢竟那兩名曾經給夏成孝診斷過的大夫都能夠證明當時夏成孝應該是斷了氣的,而如今大家又的的確確的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孩子。

  不論傳言如何,不論他人信與不信,總之現在這裡的這些人都是清楚了解的,夏家發生的事情的的確確都是真的,而她們先前一時給急忘了,卻是將這麼個大活神醫給忘到一旁去了。

  莫菲的提醒頓時讓靈兒看到了希望,她什麼也來不及想,只是下意識便撲通一聲給夏玉華跪了下來,連聲說道:「夏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小姐的臉若是治不好的話,這一輩子可就毀了。現在就只有您能夠幫到她了。奴婢求求您,求求您了。」

  「你先起來吧,我與你家小姐的關係還用得著你這般求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知道怎麼治了。」夏玉華神情平靜,心中倒是對杜湘靈的怪病有了把握,只不過杜湘靈就這麼三天時間便要嫁人了,一切還得快些才行。

  聽到夏玉華的話,靈兒更是激動不已,趕緊著站了起來說道:「夏小姐,那奴婢這就帶您去給小姐診治。」

  說著,這丫頭竟然轉身抬步便走,這會功夫倒是將其他所有全都給拋到了腦後,一心只想著快些將自家小姐的怪病給治好。

  走了兩步,這才發現身後之人似乎並沒有跟上,靈兒停了下來,一副不解地問道:「夏小姐,您怎麼不走呀?」

  「靈兒,你先別急,這我家小姐不正是因為沒法見到你家小姐而特意過來的嗎?」鳳兒倒是機靈,趕緊著拉住靈兒道:「只是如果現在就這麼跑去的話,恐怕我家小姐她們一定會被拒之門外的。」

  靈兒一聽,這才反應了過來,神情也跟著為難起來。現在若是自己的大搖大擺的帶著她們進去的話,只怕不但進不去,而且還會被老爺給活活打死自己。先前老爺可是已經下了嚴令的,不論自己動機如何都是觸犯了,怕是不會被輕饒。

  「鳳兒,你先回去吧,一會我自會有辦法去給你家小姐看病的。」夏玉華想了想,倒是沒有再猶豫,先行讓鳳兒回去:「你告訴你家小姐,讓她放寬心等待片刻,她這病我可以替她治好,一會就去,不會耽誤到她出嫁的。」

  「可是夏小姐,老爺已經吩咐了管家,不會讓任何外人進來見到小姐,您……」靈兒擔心地說著。

  不過這話還沒說完,卻被夏玉華直接打斷了:「這個我自有辦法,你趕緊回去吧,去寬寬你家主子的心,告訴她我一會就到。」

  夏玉華的話堅定有力,沒有絲毫回駁的餘地,靈兒見狀,一時間竟也不知怎麼回事,打心底裡有種無法不聽從的感覺,她趕緊應了下來,匆匆向夏玉華與莫菲行過禮之後,便快步離開。

  靈兒一走,莫菲是坐不住了,站了起來朝著夏玉華問道:「夏姐姐,現在我們應該怎麼做?」

  「去候府,沒有親自看過,我還是不能完全確診,也不好開方子。只有三天時間了,咱們得抓緊些功夫。」夏玉華亦站了起來,目光平靜,似是胸有成竹。

  莫菲不由得再次問道:「那我們怎麼進去呢?我可不認為那管家會相我們的話,直接讓咱們進去。」

  菲兒的擔心不無道理,光憑她們嘴上說是來給杜姐姐治病的,而且有把握可以治好,怕是他們根本就不會信,再者這事本就是密不對外的,她們若貿然這般說,那管家迫於平陽候的吩咐,肯定是不會承認有這麼一回事的。

  所以,這會什麼都清楚了,但進去卻成了眼下她們最大的困難,菲兒恨不得此刻自己能夠長出一對翅膀來,飛進去就好了。

  不過,夏玉華似乎並沒有想太多,徑直抬步邊走邊道:「無妨,我們直接去見平陽候便是,再怎麼樣,杜姐姐也是他親生女兒,有希望治好,他怎麼可能會不試試?」

  這一語倒是點醒了夢中人,菲兒突然不由得笑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對呀,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怎麼就沒想到呢走,咱們光明正大的去候府,直接找平陽侯不就行了」

  說著,菲兒快步跟了上去,挽著夏玉華的手高高興興的下樓,而後頭幾名丫鬟見狀,也不由得笑了笑,卻是不敢吱聲,趕緊著跟了上去。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候府大門,鳳兒敲開門後,直接朝看門之人報明來意,說莫家小姐與夏家小姐要見候爺,讓他們趕緊去通報。

  看門人見狀,猶豫了一下,卻也還是很快進去了,沒一會便把管家給叫了過來。

  管家見到眼前這兩位小姐,倒是頗為客氣地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家老爺這會不在,不知兩位小姐要見候爺有什麼事呢?不如請告之小人,等候爺回來後,小人定當轉告。」

  「不必了,我知道你家老爺現在正在府中,你去告訴候爺,我們找他是正事,不是鬧著玩,若是他再不見的話,三天後,你家小姐的婚事可就麻煩了。」夏玉華卻是懶得跟這管家囉嗦,直接點破了那管家的謊言,若是候爺不在府的話,一開始那看門人便會對他們說了,卻是不必這般麻煩叫來管家另行再解釋一通。

  所以她也省去了客氣,時間緊迫,她也沒有那麼好的心情一個個的跟這些人說什麼好話,怎麼說這事最終受益的還是平陽候府,她這會就算是張揚一些又如何,反正她向來也不是那種多麼看重所謂名聲之人。

  管家一聽,神色頓時很是難看,正欲出聲,卻聽一旁的莫家小姐很是惱火的說道:「我夏姐姐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呀,還不趕緊去跟你家候爺說,我們要是知道他不在的話,還來個鬼呀,真當我莫菲連這點能耐都沒有了嗎?」

  菲兒板著一張臉,盯著那管家一頓臭罵,夏姐姐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若是她家的奴才還這般沒眼力勁,她早就一腳給踹飛去了,哪裡還留在這裡丟人現眼的。

  管家一見這個架式,一時間倒是真有些忌諱了,莫家五小姐她見過,也知道莫家人不簡單,而這夏家的小姐雖然沒見過,不過平日裡可沒少聽說過這位的厲害,如今這兩位一起上門,也不說找小姐,卻直接要見老爺,還拿小姐的婚事說事,他可真是不敢再怎麼隨意打發了。

  「好好,小人這就去重新通報,兩位小姐還請稍等片刻。」說罷,管家朝一旁的奴才使了個眼色,而後再次匆匆而去。

  等管家再次回來時,卻是沒有再說什麼候爺不在的話,而是將夏玉華與菲兒直接請進了府中,一路帶到了西堂偏廳,說是候爺一會就到,讓她們在此先行休息等候,而後管家也便先行退了下去。

  對於這樣的安排,菲兒自是一臉的不爽,雖說她們是晚輩、是女流,不過好歹這平陽候也太不地道了,讓她們在偏廳等候也就算了,竟然連茶水也沒上,一旁的奴僕只當沒看到她們一般,站在那裡跟塊木頭似的。

  夏玉華倒是沒那麼在意,反正她也壓根沒想過要讓這候爺如何的待見自己,她之所以來也是衝著杜湘靈,與這候爺沒有半點的關係。心裡頭倒是有些替杜湘靈感到悲涼,遇到這樣的事情,自己的父親竟然不是全力找人替其醫治,而是竭力想去掩蓋。

  這樣的掩蓋又有什麼樣呢?嫁過去之後誰都會知道的。看來候爺壓根就對婚後女兒是否幸福沒什麼在意的,他所在意的只是這樁婚事是否能成,兩家的聯姻是否順利罷了。

  見菲兒一臉的不快,夏玉華示意菲兒不必如此,只道了一聲,咱們是為了杜姐姐,無關他人。聽到這話,菲兒倒是很快恢復了些平常心,不再計較這些,但心中與夏玉華一樣,卻是為杜湘靈覺得不值。

  一刻鐘後,平陽候終於來了,看到夏玉華與莫菲時神情並不怎麼好,上來便直接板著臉端著架子朝著已經起身的夏玉華與莫陽訓斥道:「你們兩個晚輩怎麼這般無禮,若不是看在湘靈的面子上,本候定要替你們家人好生管教。」

  平陽府四十出頭,平日裡養尊處優,因此保養得極好,身材相貌亦頗有幾分君子之姿,只不過這所作所為卻是白白糟蹋了這一身的尊榮。

  「候爺若是真這般看重自己女兒的話,請別在這裡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不如實實在在的替她做點有用的事來得更好。」夏玉華並不掩飾自己對於眼前這位極其自私之人的不喜,毫不客氣的將話給直接頂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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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教訓平陽候

  夏玉華的話太過犀利,如同一根針似的直接扎進了平陽候的心底,讓他有種無法遮掩,被人看了個透徹一般的憤怒感。

  素來便聽聞這夏家的女兒不是省油的燈,今日一見卻不曾想到竟如此囂張猖狂,難怪連聖旨也敢抗了。他心中氣得不行,真不知道自家女兒怎麼會跟這樣的人交往,實在是太丟他候府的臉面了。

  平陽候還是頭一回被告一個晚輩這般奚落,顏面全無不說,那心中的怒火更是無法抵制,因此拉著一張黑得不行的臉,大聲訓斥道:「放肆,好一個夏家沒有規矩的小丫頭,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你可知本候是什麼人?別說你夏家如今什麼都不是,就是放在以前,你父親在這裡也不敢對本候如此無禮。」

  「行了候爺,不必在此這般擺架子訓人了,我雖沒有對您畢恭畢敬,但卻也並有任何失禮之處,至於說的話好不好聽那又另當別論,原本來此便不是來拍馬屁的,又何必較這真。若候爺實在不滿,也不需如此動怒,我再有不是,回去後自有家人管束,不勞候爺費心。」

  夏玉華才不吃平陽候這一套,一臉平靜的說道:「若不是為了湘靈,我就算再無所事事也不會跑到你這候府來。如今,湘靈的怪病我已知曉,你也不必再裝做什麼事都沒有,今日我只問你一句,讓不讓我去替她醫治?」

  「什麼……什麼怪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聽到夏玉華的話,平陽候頓時神色慌亂不已,但卻還是沒有承認,一臉不高興地說道:「虧你們還自稱是湘靈的好友,怎麼這般盼著她生病、盼著她不好嗎?」

  這事夏玉華她們到底是如何知曉?平陽候心中陡然一驚,一時間不知道這事情到底已經有多少外人知曉,不知道會不會已經傳到親家耳中中,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而影響到兩家的聯姻。

  對於夏玉華的那種厭惡更是空前高漲,看著這女子一臉的自大,口口聲聲說什麼要給湘靈治病,難不成她還真以為自己是神醫了嗎?

  平陽候也不是沒聽說過夏玉華會醫術這一方面的事情,總覺得是夏家太過吹捧這個女兒,一點點事情便說得天花亂墜的。如此年紀的一個女孩子,以前還成天只知玩鬧惹禍,哪裡可能真有那麼大的能耐呢?誰說他都不會信,最多也就是懂點皮毛而已。

  況且,他也請了好幾個大夫瞧過了,連宮中的沈太醫也悄悄的被他接過來給湘雲看診過,都沒什麼效果,只道是得了怪病,治不好了。而夏玉華這個黃毛丫頭,竟然如此自負,張口便說是來給湘靈醫治的,也不怕說大話給閃了舌頭。

  再如何,他也不會放心讓這樣的臭丫頭去給自己女兒瞧病,回頭病沒瞧著,倒是把這事給傳得滿天飛,萬一那頭頂不住壓力,退了這親事的話,那他豈不是麻煩了?反正離婚期也不過三天了,嫁過去再說吧,只要兩家聯姻成了事實,其他的都好商量。

  平陽候打著自個的算盤,卻是不知道夏玉華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看著堂堂的候爺竟然如跳梁小丑一般在自己面前裝模做樣,夏玉華當真厭惡不已。

  她輕哼了一聲,徑直說道:「候爺,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睜眼說瞎話?你是覺得女兒的病情無關緊要呢?還是她壓根就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所以是死是活與你無關?你真以為瞞得過去?三天後嫁了過去了這事就沒了?您是太天真了還是太糊塗呀?」

  夏玉華絲毫沒有顧忌,打心裡頭替杜湘靈好好罵罵這個沒有人情味的父親,做人做到這種地步,做父親做到這種程度,真是讓人覺得涼到了骨子裡頭。

  而面對夏玉華如此直接的教訓與批評,平陽候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氣得身子都開始劇烈的起伏起來,伸著手指向夏玉華罵道:「你、你、你這個無法無天的丫頭,竟敢如此教訓本候,夏冬慶、夏冬慶怎麼教出你這樣的女兒來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上……」

  話還沒說完,夏玉華卻是微微一笑,帶著嘲諷回擊道:「候爺覺得您會比我父親強嗎?真讓我覺得可笑,如果這事換成我的話,我父親只會想方設法的替我醫治,而絕不會因為擔心婚事告吹而刻意隱瞞,不顧女兒死活。您只顧著現在,有沒有替湘靈想過半分?嫁過去後,你讓她如何做人?」

  夏玉華的話在情在理,而且字字鏗鏘有力,說得平陽候想回駁一時間卻是不知如何開口。真是沒想到夏家竟然生了個這麼厲害的女兒,他真是想直接將人給趕出去的心都有了。

  可偏偏這死丫頭這些話還不算什麼,更讓他吐血的在後頭。

  「候爺,請問我現在可以去給您女兒診治嗎?不收您一個銅板的診費,再不行,連藥費也是我出,這總行了吧?」夏玉華沒有太多的時間跟平陽候囉嗦,也不願對著這種人說那麼多。她就不信,這話都說到這種份上了,平陽候還不讓她去的話,那麼這人真是不能算是人了,她還真懷疑杜姐姐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

  平陽候此刻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可是即便馬上能出聲他又能說什麼呢?看來這事這臭丫頭已經是一清二楚,瞞也瞞不住了。可是不同意?那豈不是要被這個臭丫頭給羞辱死?同意?他又是完全被這臭丫頭給牽著鼻子走了,想想怎麼可能嚥得下這口氣呢。

  深吸了幾口氣,平陽候一臉陰沉地說道:「好,既然你這般自負,那我便讓你去診治,不過咱們話可得先說清楚,你若是治不好我女兒的病,又當如何?」

  「如何?候爺不覺得這話問得太離譜了嗎?」夏玉華突然覺得分外好笑,不由得朝著其他人看去,不可思議地說道:「現在是您的女兒病了,我好心來替她醫治,您卻想趁機拿我的把柄?候爺,記住了,她是您的女兒,不是你家的下人。對我來說沒什麼比她的健康更重要,對你來說更應該如此所以,麻煩您別再說出這些讓杜姐姐寒心的話來了。」

  這話一出,一旁的僕人都不由得偷偷打量著自家的老爺,嘴上雖不敢說什麼,可心裡頭卻都認為夏玉華這話說得有理。而菲兒則實在是看不過眼了,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幸好有夏姐姐在,否則的話她真不知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而那平陽候此時臉上總算是有了那麼一絲慚色,被夏玉華最後這幾句話給堵得啞口無言起來。也不知道是突然良心發現,還是怎麼回事,想起湘靈此刻的樣子,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罷了罷了,眼前這夏家的丫頭雖說無禮至極,可總歸出發點也是為了湘靈,既然這丫頭這麼有把握,那他又何必阻攔呢,治不好反正也是那樣了,若是萬一真給治好了,豈不是更好?

  想到這,平陽候倒也沒有再朝夏玉華多說什麼,只是一臉沮喪的朝一旁的下人擺了擺說道:「帶她們去見小姐吧。」

  看到平陽候終於讓步,菲兒頓時興奮不已,若不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早就想衝上去抱住夏玉華歡呼了。今日她真是大開眼界,夏姐姐實在是太棒了、太了不起了!等回去後,她一定得將今日夏姐姐大敗平陽候一事說給三哥聽,想來三哥一定也會跟她一樣佩服夏姐姐的。

  不過,這會可不是慶功的時候,在夏玉華的提醒下,莫兒趕緊跟了上去,這會最重要的事自然還是去見杜姐姐,希望夏姐姐妙手回春,能夠盡快把杜姐姐的怪病給治好。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杜湘靈住的院子,卻見靈兒已經在院門口焦急的等候了。看到夏玉華等人後,靈兒不由得鬆了口氣,也沒工夫多問其他,直接將夏玉華等人給迎了進去。

  而杜湘靈這會正在屋子裡頭等著,先前聽鳳兒說了玉華與菲兒的事情後,她便坐不住了,心中比什麼都激動。本想自己直接出門去迎,可又怕因此而被父親知道後追查怪罪到靈兒頭上,所以只好按玉華所說,先行等候。

  想想自己如今受的這罪,再看看家中父母親人的態度,簡直連死的心都有了。而如今知道還有人這般關心著她,一時間這心裡頭卻是安慰不已。

  「玉華、菲兒,你們……來了。」看到夏玉華與菲兒出現在自己面前時,杜湘靈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喚了一聲後,一行清淚直接流了下來,也絲毫懶得再去顧臉上那些讓她痛不欲生的東西,情難自禁。

  看到杜湘靈此時的樣子,菲兒真的嚇了一大跳,卻是萬萬沒想到竟然嚴重到這種程度。而一旁的夏玉華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如今真真的看到時,卻也有些忍不住替杜湘靈再次難過、心酸起來。
192極品

  一陣情真意切的問候與安慰之後,杜湘靈這才發現幾人都還站在那裡,一時間連忙拉著夏玉華與菲兒坐下來,又讓人送上茶點、水果,一臉抱歉的笑了起來。

  「對不住了,我現在這個樣子,怕是太失禮了,沒嚇到你們吧?」杜湘靈都快有些語序無常了,天知道這半個多月裡她過的是什麼日子。

  除了這裡頭服侍她的婢女以外,父親也就開始來看過兩眼,後來聽大夫說沒得治了,便再也沒怎麼來了。連母親都極少過來,彷彿怕被傳染到似的。其實,她這個並不會傳染,否則的話這屋子裡頭的那些丫鬟早就個個跟她一樣了。

  看著自己這個樣子,她真的是萬念俱灰,偏生這般痛苦,不但得不到了父母家人的安慰與憐惜,反倒只是擔心她如今的容貌若是被外人知道了,會把這婚事給弄吹掉。

  這千方百計的瞞著藏著,不讓外人知道,想著只要能順利嫁過去達成聯姻便行了,卻根本沒有誰替她考慮過這日子如何過。但凡他們能夠真心替自己稍微想一下,就算是真醫治不好了,那也得為她的名聲想想呀。頂著這樣一張臉,再背上一個欺騙的名聲,嫁過去後,她還有臉活嗎?

  她心中的苦、心中的疼,遠比這張臉更加的嚴重。她甚至於覺得自己活在這個世上已經是多餘,沒有了任何的意義。看不到希望,看不到一絲一毫可以支撐著她繼續在這無邊無際的苦海之中走下去的希望。

  原本以為這世上所有的人都已經將她給遺忘,卻不曾想到還有兩位這般真心相待的朋友想方設法的來看她,一時間,心中多少有了些溫暖,再聽靈兒說玉華可以醫治好自己的臉,頓時更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是知道玉華在習醫,聽說醫術還不錯,可是卻沒想過竟然好到了這種程度。說來也不能怪她,這些日子她被關在這裡頭,什麼消息都不曾聽聞,自然也是不可能聽說夏玉華救活成孝一事,否則的話,就算再如何,她早早的也會想辦法見上玉華一面,讓玉華替她試試。

  反正連太醫都說了她這怪病沒得醫了,玉華治不好也沒關係,治得好的話對她來說等同於是老天的再次憐憫,一次新生了。

  聽杜湘靈這般說自己,菲兒連忙搖了搖頭,一臉正色地說道:「杜姐姐,你可千萬別這麼想,這生病又不是你自己願意的,再說是人哪有沒個出毛病的時候?你放寬些心,現在夏姐姐來了,如今以她的醫術,一定能夠將你治好的。」

  「真的嗎?玉華,你真的有把握能夠治好我的臉?」杜湘靈忍不住朝夏玉華看去,臉上的情緒很是複雜,有希望但同樣也有擔憂,畢竟現在離嫁人不過三天時間,她知道,只要對方不主動退親,不論她此刻是個什麼樣子,父親也是不可能不讓她嫁的:「只有三天時間了,三天後無論我的臉是什麼樣子,無論我願不願意,他們都會讓我上花轎的。」

  最後一句,她的聲音帶著說不出來的傷疼,不明白自己的命為何會如此苦。她不敢奢求能夠有一個像玉華那樣的父親,能夠為了女兒不顧一切,哪怕一無所有也不在意。她只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夠像普通人家的一般,稍微多替她這個女兒想想就行了。可是一切對她來說,似乎也同樣只是奢求。

  看到杜湘靈這副表情,夏玉華自然明白此刻她在想些什麼,因此朝著她自信地笑了笑道:「杜姐姐放心吧,一切交給我便是,三天時間足夠了。」

  說罷,她也不再浪費時間,起身招呼杜湘靈往一旁坐去,自己開始細細的替她檢查、確診,以便盡快用藥。而杜湘靈見狀,趕緊收拾著自己的心情,滿是期待的配合著。屋子裡的其他人亦都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也不敢出聲打擾。

  很快,夏玉華便確診了下來,果然與先前聽到靈兒的描繪所想到的結果一樣,如此一來,她倒是片刻都不用多想,直接命人取來筆墨寫起方子來。

  方子一共兩個,一個是內服的,一個是外敷的,一日三次,早中晚都不能落下。除些之外,她還吩咐鳳兒現在趕緊回家從她那藥箱裡取一些平日裡利用空間裡頭的靈藥與特殊井水製成的特效備用藥丸過來。

  那些可都是她的寶貝,最適合解決像杜湘靈這種情況,用來應急最好不過,也不必擔心臨時還得進空間去準備什麼。特別幸運的是,製好的藥丸裡就有一味可以用於杜湘靈快速恢復膚質的,否則的話三天時間就算病能好,這一臉的疤痕也是不可能那麼快消得掉的。

  「鳳兒記住了,是下面那一層,面上貼了生肌丸的那一瓶,千萬別弄錯了。」夏玉華再次叮囑著,讓鳳兒趕緊去把藥丸取過來。

  鳳兒一聽,自是連忙答道:「小姐請放心,鳳兒不會弄錯的,這就回去取。」說罷,鳳兒朝著屋子裡的各位小姐行了一禮,先行退了下去。

  而夏玉華又喚來了杜湘靈身旁最為得力的婢女,將兩張方子交給了她,命其馬上按方子去抓藥,外敷與內服的區分開來,別弄錯了。抓了藥後馬上煎藥、搗藥。外敷的,頭一次她會親自示範如何用。

  剛剛交代好一切,卻聽外頭響起了通報聲,說是侯爺夫人來。夏玉華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歎,這會功夫倒總算是看到有人來了,先前還想著杜姐姐是不是真的沒有人管沒有人顧了。

  好歹也是親生的,再如何也是自個身上掉下來的肉,當娘的不比做爹的,再如何也是要心疼一些才對。可是看到侯爺夫人進來後的神情與言行後,夏玉華卻是再次失望不已。原來侯爺夫人不過是按侯爺的吩咐過來看看,看看她這個自負不凡的庸醫有沒有搗亂搗成什麼樣子了。

  「湘兒,要是已經看完了,還是讓這夏小姐與莫小姐早些回去吧,別耽誤人家忙別的事情。」見夏玉華已經開好了方子,候爺夫人一副下逐客令的樣子,並沒有半絲感激之情。

  在她看來,可沒把希望寄託在一個黃毛丫頭身上,如今湘兒這副模樣,她也徹底的放棄了,只求能夠順利嫁出去就行了,好在自己還有一個小女兒,日後可得好好顧看好才行。

  杜湘靈見狀,眼淚都快要出來了,自己兩位朋友好心好意過來幫她,卻是沒想到竟然會受到這樣的對待。父親百般阻攔,母親又一副嫌棄的樣子趕人,她都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家裡到底算什麼,不知道自己在父母親的心中到底是什麼。眼見著杜湘靈一臉的難過,夏玉華卻是不願她為難,自行朝著那穿戴得光彩奪目但內心卻毫無人情味的侯爺夫人說道:「夫人何必急著趕我們走,到了時候我們自己便會走,不需要您的提醒。」

  「夏小姐,你來替我家湘靈治病我感激你,不過有一點我得提醒你們,出了這侯府大門,你們不可將湘兒的事情同其他人說起半句,否則引起什麼不必要的後果的話,我家侯爺可是不會依的。」侯爺夫人的話明顯帶著威脅的成份,在她們這些人眼中,女兒個人事小,家族利益才是最大的。所以她們看來,這樣的安排本也是理所當然的。

  而夏玉華到這個時候,看到這一對如此冷漠無情的父母,當真替杜湘靈感到悲哀。這樣的家裡半絲溫暖都讓人無法感覺到,倒真是不如早些離去。

  也好,早些嫁了吧,她在心中暗自朝著杜湘靈說著。這樣的地方都待過了,旁的地方再壞也壞到哪裡去了。好歹她能夠把杜姐姐的臉給治好,最少能夠讓其沒有後患的嫁過去。

  「夫人不必感激,也不必刻意威脅什麼,對我來說,我比你們更在意杜姐姐個人的幸福。所以替她診治我心甘情願,為她守秘也是理所應當。這一切與你們無關,與平陽侯府無關,僅僅只是我們與杜姐姐之是的事情罷了。」

  夏玉華也毫不客氣的將話給回了過去,連侯爺她都不怕得罪,又哪裡會在意一個侯爺夫人。如此極品的父母當真是沒見過。

  聽到這話,侯爺夫人頓時神色難看不已,難怪先前侯爺被氣成那個樣子,看來這夏家的臭丫頭當真是可惡到了極點。

  「好,既然你心中有數,那我也不多說了,治不治得好的,我對你也不抱什麼多大的希望,你還是趕緊些,弄好之後回去吧,我們侯府廟小,容不下你們這麼大的神。」侯爺夫人冷哼一聲,比起先前來更是不客氣,既然這臉皮早就撒破了,她自然也沒必要對著一個小丫頭多客氣什麼。

  「既然如此,夫人還請自便吧,我這會還得等人配好藥過來,一時半會的可沒那麼快。」夏玉華做了個請的動作,倒是反客為主起來。這個女人留在這裡,實在太讓人覺得不爽,反正她也不是真心來看自己女兒,關心女兒的病情,留在這裡只是多餘,還讓人添增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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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甜蜜

  侯爺夫人見自己竟然被夏玉華給驅趕,這心裡頭怒火四射,板著臉脫口便訓斥道:「果真是個沒教養的,如今你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有什麼資格……」

  「夠了母親,女兒請您別再說了。」杜湘靈終於無法忍受,大聲地打斷候爺夫人的話道:「既然你不是來看女兒的,那便請回吧。反正平日裡你也不願在這裡久留,今日又何必勉強呢?我在這個所謂的家裡也待不了幾天了,你們不管我了也就算了,可現在有人真心真意的來看我、來幫我,難不成這樣也不可以嗎?我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呀,就請你們留給我最後一點點的尊嚴吧。」

  杜湘靈的身體劇烈的起伏著,眼淚不爭氣的直奔而下,卻在說完這一切後倔強的轉過身去不再面對自己的母親。到了這一刻,對於這個家,對於這些所謂的親人,她的心,真的已經死了。而侯爺夫人則被自己女兒這突然而來的吼聲給嚇住了,半天之後,這才反應過來,神色極其難看,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再說什麼,朝著一旁跟來的婢女揮了揮手後轉身憤憤離去。

  看到人走了之後,杜湘靈終於控制不住,放聲的哭了起來,那個中的辛酸與悲涼滿滿的溢了出來,如同尋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似的,收都收不住。

  見狀,夏玉華與菲兒都走到了她的身旁,將那個哭得一榻糊塗而可憐無助的人團團抱住,給她最大的溫暖與慰藉。她們都沒有出聲,可是此時無聲卻勝有聲,最真心的關懷在,不必任何的言語亦能感受得到。

  好一會,杜湘靈這才平靜了下來,不再哭泣,哭過之後,整個人反倒是比先前好受了一些。夏玉華將她扶到一旁坐了下來,又讓人拿來毛巾給她小心的擦拭過臉,而後這才握著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說道:「別難過,你得記住,就算這世上沒有一人對你好,最少你還可以自己對自己好。」

  聽到這一句話,杜湘靈呆呆的愣在那裡盯著眼前的夏玉華瞧,那一刻,她的腦海之中回想起了許多許多的往事,而半响之後,她終於歎了口氣,朝著夏玉華與莫兒笑了笑,亦一字一句地說道:「我還有你們。」

  「對,你還有我們。」菲兒一聽,喜不勝數,興奮的重覆了一遍。她知道,不論如何,此刻的杜姐姐心底深處已經不再那般的絕望。人活一世,只要心中還有希望,那麼一切便變得不再可怕。

  一時間,三個好姐妹,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全都開心的笑了起來,不再需要其他安慰的語言,不再需要任何旁的東西,她們之間如同達成了共識一般,一切豁然開朗。

  小院頓時被這讓人感動的笑而填滿,趕走了一切的陰霾,盡興的抒寫著這可貴的友誼。

  等鳳兒按吩咐將生肌丸取來,其他的藥也都準備好了後,夏玉華親自給杜湘靈的丫鬟示範了一遍如何清洗、如何消炎、如何上藥,隔多久再洗等等,弄妥之後,又細細的交待了內服之藥應該注意的事項。

  最後,等外用之藥時間足夠清洗乾淨之後,又給杜湘靈服用了一枚生肌丸。

  「杜姐姐,這生肌丸你可千萬記得按時服用,一日三次,每次一丸。再加上內服湯藥與外敷之藥,三天之內你的臉一定會好的。」夏玉華將另外取出的八顆生肌丸交給杜湘靈自行單獨放好,這東西不比其他藥,因此再三叮囑。

  「好的,我自己的臉自己還會不上心嗎,你放心吧,一定會按你的吩咐服用的。」杜湘靈說著,很是激動地朝夏玉華繼續說道:「玉華,我覺得臉上涼涼的好舒服,也不似以前一般癢得難受了,你開的藥還真是有效呀。」

  「小姐,不單如此,你看,包包已經沒那麼紅了,奴婢瞧著是大有效果呢。」靈兒趕緊著遞過來一面鏡子,端到杜湘靈面前,讓她自個看。

  看過之後,杜湘靈更是興奮不已,看來玉華還真是妙手,這一回,她這病應該是沒問題了。

  菲兒見狀,亦開心不已,直道效果當真神奇不已,一時間屋子裡眾人都一掃先前的擔心,信心倍增起來。

  見都已經交代妥當,夏玉華與菲兒也不再久留,畢竟這裡是侯府,倒也不想讓杜湘靈太過為難。幾人依依不捨的告別,這一次卻是相互約定了不會再因為以前那些原因而中斷了聯繫。

  兩天後的傍晚,平陽侯府派人過來道謝,說是杜湘靈臉上的症狀完全消了,而且皮膚也恢復得不錯,並沒有留下什麼疤痕。平陽侯這一次倒是派人送來了不少的禮物,以示感謝。無論如何,湘靈的臉好了,對於杜家來說都是件好事。

  對於平陽侯這遲來的道謝,夏玉華並沒有任何高興與不高興的,反正只要杜姐姐好了就行,她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為了杜湘靈而已。

  出嫁那天,夏玉華與菲兒都去送了杜湘靈,看著那一身大紅的喜袍穿在杜湘靈的身上,夏玉華的心中滋味難辨。女人的一生其實真的有太多的無奈,好比湘靈,富貴榮華到了極至,然而有時卻還不如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過得幸福。

  好好生活吧,希望日後的杜湘靈能夠幸福快樂一生她在心底默默的祝福著,而這也只能是她僅僅能夠做的了。

  那一天從侯府出來後,她一直默默的跟著送親隊伍走到了城門處,看著那頂喜轎以及隆重而龐大的迎親隊伍漸漸離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影蹤之際,這才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怎麼歎氣了,你要相信,日後她會幸福的,而你也一樣。」低低的男聲在身後響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而那一句「你也一樣會幸福」,則讓她的心酥酥麻麻,動容無比。

  夏玉華下意識的回過頭去,果真發現莫陽已經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身旁,而原本陪她一併送人的菲兒還有自己的丫鬟,此時都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莫大哥,你怎麼來了?」她問了一聲,隨後四處望去,尋找著菲兒她們的身影:「奇怪,菲兒她們怎麼不見了?」

  莫陽見狀,但笑不語,只是稍微衝著一側示意了一下,一副你才發現的神情望著夏玉華。

  這丫頭還真是想事情想得入神,連莫兒帶著鳳兒幾個丫鬟先行悄悄離開了都不知道,好在暗地裡還有個松子護著,否則的話他還真是放心不下。

  看到這神情,夏玉華倒是猜到了幾分,看來是菲兒是故意的,這會那丫頭也不知道跑到哪個地方休息舒服去了。

  如此,她倒是沒有再追問,只是笑笑地說了一句:「這個壞丫頭,敢帶著我的丫鬟偷偷溜走,一會看我怎麼教訓她。」

  「走吧,這會她們應該差不多到茶樓了。」莫陽輕聲說了一句,心中卻知道玉華這會已是心知肚明。

  他很感激自家妹子的體貼,給他特意製造一個單獨陪玉華同行的機會,那丫頭平日裡盡給他惹麻煩,關鍵的時候倒也還是做了點對他這三哥好的事。

  剛才看著剛才玉華的神情,他似乎感受到了她心底深處緊柔軟的一部分,那種不捨與牽掛、那種真摯與無奈、那種感同與深受,都讓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子其實並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強勢。

  他聽菲兒說了平陽侯府時玉華的表現,欽佩的同時亦有不捨。一個十幾歲的女子,得經歷過多少的風雨和磨難才能夠造就這般的強悍?這樣的時刻,他情願自己去替她扛起一切,只希望她能夠過得跟個普通年紀的女子一般簡單輕鬆而快樂。

  兩人並肩同行,卻誰都沒有再急著先出聲說話,就這樣靜靜的走著,偶爾抬眼看看對方,目光相碰時這才發現總幾乎同時的側目,那樣的默契讓他們都不由得會心一笑。

  這樣並肩同行的感覺真好,莫陽此刻甚至都希望這條街永遠走不到盡頭,就這麼一直靜靜的守在她的身旁走下去便好。

  走了好一會,夏玉華也不覺得累,反倒是先前目送杜湘靈時的那種惆悵與離傷漸漸的一掃而空,本想說點什麼,可突然想起上次菲兒也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說的那句做她的三嫂這話,一時間又還是打住了。沒有再吱聲,只是偷偷的瞄了一眼身旁的莫陽,卻發現如先前幾次一樣,他亦在同一時刻側目看向了自己。

  兩人不由得再次相視而笑,心中都湧現出一陣說不出來的甜蜜,那樣輕輕的,柔柔的落在心坎上,愉悅而動人。

  片刻之後,莫陽抬眼朝前方看去,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走了這麼遠。

  離茶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了,因此他這才有些不捨的打破兩人之間的這份難得的默契與寧靜,朝著夏玉華說道:「玉華,你要查的事,現在已經有些眉目了。」
194約定

  聽到莫陽的話,夏玉華頓時停了下來,直接轉身看向莫陽,一臉興奮地問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怎麼可能騙你。」莫陽點了點頭,很是平靜的回覆著。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聲「我怎麼可能騙你」還代表著什麼。

  而夏玉華此刻完全被陸家之事有了眉目而開心不已,卻是將莫陽這一語雙關的話給不經意的忽略了過去。她笑了笑,很是用力地點了點頭道:「那便好,沒想到這麼快便能夠有眉目了,莫大哥,真是謝謝你。」

  這事想要入手真的不容易,所以,這麼短的時間內便能夠找到突破口有了些眉目,卻是相當不易。她心中清楚,莫陽定然是費了許多的心力,完完全全將她這事當成頭等任務來做的。所以她心中真是感激不已。

  見玉華全部的注意力都到了陸家之事上而忽略掉了自己剛才那有意的暗示,莫陽倒也沒什麼,只是不由得笑了笑,回話道:「別說謝不謝的了,事情雖然有了點眉目,但還是沒那麼快的,怕你總惦記,所以但凡有點消息都會跟你說一下,只是你還是得耐心等待。」

  莫陽說得極其細致,一點一點都替夏玉華考慮著,看到她開心的笑顏,他的心情也格外的好,所以自己這邊即便做再多也是值得的。

  而聽到莫陽的補充之後,夏玉華再次點了點頭:「放心,我會耐心等待的。」

  「還有一個別的情報,對你應該有用。」莫陽似乎想到了什麼,這事雖然不是直接關係到陸家的,不過卻多少會有些牽涉,想來玉華知道後應該也有所作用。

  「什麼情報?」夏玉華一聽,倒是來了興趣,以莫陽的能耐,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情報肯定是極有價值的,而且還說了是對她應該有用的,所以她自是不想關注都難了。

  見玉華果真一臉的興趣,莫陽卻並沒有急著回覆,指了指前方道:「邊走邊說吧,這事其實還挺有意思的。」

  如此,兩人繼續並肩而行,極有默契的放慢了些速度,邊走邊小聲的交流了起來。一男一女就這麼自自然然的並肩而後,輕言交談,自是引得旁人不少的目光與指指點點。不過外人的看法與態度似乎並沒有影響到夏玉華與莫陽,行色之間,他們依舊優雅而從容。

  似乎控制得極好,到了茶樓前面時,莫陽也將他所說的情報一點不漏的說完,而夏玉華這會倒還真是靈機一動,有了旁的主意,如此一來,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利用了。

  「莫大哥,這可算是額外的情報,你是算贈送呢還是虧本大賤賣呢?」這會夏玉華心情極其不錯,因此不由得朝莫陽打趣了起來,憑心而論,跟莫陽在一起,哪怕談再嚴肅而重要的事情似乎永遠都不會讓人覺得有負擔,反倒是有種說不出來的輕鬆感。

  見夏玉華此刻還有了打趣的心情,莫陽亦是愉悅無比,看著她的笑臉,裝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模樣,片刻之後這才說道:「要不然這樣吧,我送你一個情報,你也幫我一個忙好了,這樣你也不至於成天謝來謝去的了。」

  「好呀,什麼忙你說吧。」夏玉華想都沒想便點頭應了下來,莫陽自然不可能提出什麼她能力之外做不到的事來,那樣的話,便不是莫陽了。

  見夏玉華如此爽快的便應了下來,甚至於事先連問都沒問到底是什麼事,那種發自內心的信任實實在在的讓莫陽感覺到了說不出來的喜悅。

  「是這樣,過幾天你能不能去幫我爺爺瞧一下身體。」莫陽一副商量的口吻解釋道:「這些日子,他咳嗽得很厲害,請了好幾個大夫瞧,也吃了不少的藥卻都不見好轉。他年紀大了,經不起那樣的折騰,你醫術好,所以我想請你過去幫他看看。」

  聽到這話,夏玉華也沒多想,直接便說道:「行啊,你怎麼不早說,老人家年紀大,咳嗽什麼的拖久了可不好。他老人家要是方便的話,明日我便去給他瞧瞧吧。」

  「遲幾天吧,這兩天他去別的地方了,得過幾天才回來,我就是先跟你說說,省得到時貿然跟你提,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莫陽一聽笑了笑,繼續說道:「原先一早我倒是想請你去的,不過爺爺向來有兩個熟悉的大夫,而且他老人家的事我也不太方便插手。不過見他總沒好,前兩天跟他提了一下我幫他找大夫,卻是沒想到這回一下子便應了。」

  「那行,到時你爺爺回來了,你便派人過來說一聲,我去就行了。」夏玉華朝著茶樓門口看了看道:「咱們先進去吧,怕是菲兒都等急了。」

  說罷,見莫陽沒有反對,夏玉華便率先抬步往裡走,而莫陽亦很快跟了上去。茶樓裡頭茶香四溢,而此刻,跟在後頭的莫陽亦不亦得一陣微笑。

  從茶樓回去後,夏玉華便提前製做了一些治咳嗽的特效藥丸,想著到時去給莫老先生看病時可以用得到。這幾天家中倒是比以前熱鬧了不少,時不時的竟然會有一些慕名前來請她去診治的人,而且開出的診金都還不低。

  只不過夏玉華卻讓管家一一給推了,原因很簡單,那些都不過是一些簡單的病,普通的大夫便都能夠解決的,而那些請她去的人,多少是抱有一些其他的想法,所以她自然沒有必為了那點診金而去。不過,從這幾天被人請診事情倒是讓夏玉華有了些想法,看來她也是得慢慢開始著手準備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這日,夏玉華剛剛將替莫老先生特意製好的藥丸分瓶裝好收拾起來,卻見鳳兒走進了藥房,稟報說清寧公主府派人過來了,說是公主請她過府一趟。

  聽到這話,夏玉華不由得沉默了起來,片刻之後這才朝鳳兒揮了揮手,讓她去轉告公主府派來的人,說她收拾一下,一會便去。

  說來,她倒也的確有好些日子沒有再去給清寧公主複診了,自打上次自己出事,前後差不多也有快兩個月的時間了,但同時她心中也清楚,公主的身體狀況應該並無大礙,所以這一次特意差人叫她過去,怕是還有別的什麼事情吧。

  又想起上次在聞香茶樓門口遇到李其仁的情景,她頓時覺得有些頭疼,總有一種預感,像是一會去公主府一定會碰上李其仁似的。

  那是他的家,在那裡碰上倒也不足為奇,只不過自打上次與莫陽一起碰到他後,便再也沒有見過面,也不知道其仁這會心裡頭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說實話,雖然活了兩世,可是碰到感情方面的事情,她還真是顯得有些有心無力,完全不似處理旁的事情那般當斷而果絕。

  她知道李其仁的心思,可自己又並沒有如他一般有那方面的心思,但卻又不想失去這一份友情。她不是想拖著拉著誰,也不是想故意的吊著什麼人玩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她只不過是怕自己一旦說明了,與其仁之間怕是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其仁是她重生以後遇到並結交到的第一位朋友,如果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而說沒就沒了,她真的會很難過的。

  想起這一些,夏玉華的頭疼得更是厲害,一旁的香雪見狀,不由得小聲問道:「小姐,您沒事吧,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呀?」

  「我沒事。」就是有些心煩,夏玉華默默的在心裡頭補了一句。

  自打重生後,她的身體便壯實得跟頭牛似的,連個小噴嚏都沒有打過,更別說旁的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了。她心中清楚這些都與那塊煉仙石有關,只可惜那煉仙石也不是萬能的,雖然能夠幫她解決許許多多的疑難雜症,卻偏偏沒辦法替她解決現在心中所煩惱的問題。

  她甩了甩頭,的確也並非真正的生理上的疼,看了一眼還是擔心不已的香雪道:「放心吧,我是大夫,自己的身體自己的清楚的,你趕緊準備一下吧,一會咱們得去趟清寧公主府。」

  「是。」見狀,香雪也沒有再多問,按照小姐的吩咐趕緊著收拾準備起來。

  很快,夏玉華便帶著香雪出門了,到了門口一看,這才發現公主府的馬車竟然還在那裡等著,見狀也沒多想,直接便上了馬車。

  到那一看,清寧公主果然氣色上佳,夏玉華心中不由得一陣犯嘀咕,難不成自己剛剛所猜測的都成真了?看來公主叫她過來壓根就不是為了什麼看診,不過好在李其仁並不在,想來這個時候應該已經進宮去了。

  一番見禮之後,清寧公主十分親暱的過來拉著夏玉華的手說道:「玉華呀,這些日子一切都還好吧?你都好久沒來了,快些讓我好好瞧瞧。」

  清寧公主異常的熱情,說話舉止彷彿拉著自家女兒一般,夏玉華臉上倒還鎮定自若,不過這心裡頭可早就忍不住有些發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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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心病還需心藥醫

  清寧公主的態度實在是太過熱情,問這問那,寒暄不已,不知道的看到了這情景,一準得絞盡腦汁的去想夏玉華到底是何等的身份,竟然能夠讓堂堂的清寧公主如此對待。

  可是,這樣的熱情卻是讓夏玉華相當的不自在,她與清寧公主也就見過那麼兩次,雖說因為以前的一些事對這公主也是印象極好,但卻是並沒有熟絡到如此程度。一看公主這樣子便知道肯定有什麼事情,想想上一回來此也沒有這般的讓人覺得心中瘮得慌。

  「公主,玉華一切都好,有勞公主如此惦記,實在是惶恐不已。玉華還是先替您複檢一下吧,一切自當以公主的康健為先。」夏玉華邊說,邊朝一旁的香雪看了看,示意其將藥箱取來,好給清寧公主複診。

  藉此機會,她也好不動聲色的從清寧公主的熱情之手中順利脫身而出,即讓自己自在了不少,同時也沒有讓清寧公主面子上過不去。見狀,清寧公主卻是配合的坐了下來,將手伸了出來,放在軟墊上讓夏玉華替其診脈。

  片刻之後,夏玉華診脈完畢,果然與先前看面色時所想到的一般,公主的身子如今是愈發的大好,想來那藥膳起到了很不錯的效果。

  「公主,您身子比起上次來說,又好了不少,按理說應該沒什麼特別不舒服的地方才對。那些藥膳也不必再換方子,堅持食用,再堅持鍛煉,相信最多大半年的功夫便可以完全恢復的。」夏玉華如實的說著,並且從容不迫的收起了東西,並沒有再準備做其他的檢查。

  清寧公主的身子很是康健,這樣保持下去自然就行了,不必再額外多做其他,反倒是沒有什麼好處。她拿起藥箱站了起來,而一旁的香雪亦趕緊著上前接了過去,再次安靜的退到了一旁。

  「玉華診治結束,公主可以放心休息,不必多慮。」夏玉華再次補充了一句,總歸今日是被人家叫來看診的,因此哪怕明知沒什麼事卻也得體現出自己並無怠慢之意,只不過是的確沒什麼問題而已。

  而聽到夏玉華的話,清寧公主卻是微微歎了口氣,看著眼前這個沉穩伶俐的丫頭說道:「玉華,你的醫術我自是放心,這些日子以來身子也的確大有好轉,只不過這身子沒事,心中有事呀。」

  夏玉華頓時不知如何答覆,清寧公主這聲心中有事暗示的意味實在太過濃烈了,都說心病還需心藥醫,對著她說,不外乎就是想看她的反應嗎?

  見夏玉華不出聲,似乎在想著什麼,清寧公主倒也不在意,起身站了起來,微微笑了笑道:「玉華,陪我去園子裡走走可好?」

  公主開口,夏玉華哪裡還有能說不好的,更何況人家也是語氣和善得很,商量式的口吻而並非強行命令,因此她更是沒法拒絕。

  「是。」點了點頭,她只得應了下來,見清寧公主已經抬步往外走,便跟了上去。

  公主府的園子很大,而此時亦正是鮮花怒放的季節,花團錦簇很是漂亮。只不過散步看花都不過是個藉口,因此清寧公主與夏玉華誰都並沒有真的將注意力放在滿園春色上去。

  揮了揮手,清寧公主示意其他的人都待在園子入口候著便行了,而後與夏玉華兩人獨自在園子裡散步。夏玉華跟在一旁,到了此刻心中倒也沒有再多想其他,總歸也知道公主是個講理之人,再如何卻也不會有什麼離譜之舉,一會不論提到了什麼都順其自然的面對便可。

  起先,清寧公主什麼也沒說,兩人靜靜的走了一會之後,這才突然側目看了夏玉華一眼,而後徑直問道:「玉華你這般聰明,是否已經猜測到了我這些日子為何事而心煩?」

  夏玉華一聽,只得說道:「請公主恕罪,玉華並不知道公主為何事而心煩。」

  聽到夏玉華這般說,清寧公主倒也沒有不高興,只是也不再多繞,停了下來看著夏玉華很是認真的說道:「玉華,這段時間其仁看上去很不開心。我是他的娘親,看著他不開心,自然也不可能高興得起來。其實自己的孩子自己心中有數,雖然他什麼也沒跟我說,而且還讓我不必擔心,說他沒有什麼事,可是我卻猜得到他的心思。」

  聽到清寧公主提到李其仁,夏玉華心中微微歎了口氣,果然不出所料,公主看病不過是個藉口,而這才是叫她過來的真正目標的。只不過,她又能夠說些什麼呢?微微垂目,她雖沒做過母親,可是一個母親為了子女而憂心的這種心理卻是能夠理解的,但是她亦不知道如何開口,更不知道能夠同清寧公主說點什麼。

  看到夏玉華的神情,清寧公主微微頓了頓,繼續說道:「玉華,你與其仁最近是不是鬧什麼別扭了?」

  「不,沒有。」夏玉華連忙抬頭看向清寧公主,解釋道:「公主您別誤會,我們是要好的朋友,怎麼可能無緣無故聞什麼別扭呢。再說最近我們也沒有怎麼見面,更是不可能的。」

  「是嗎?既然不是鬧別扭了,那又是為了什麼呢?」清寧公主直言道:「玉華,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清楚,他呀,就算什麼也不說,我還是看得明白他的心思。我想我是沒猜錯的,這孩子最近都是為了你而鬧心吧?」

  「公主,我……」見清寧公主將話都說得這般直白了,夏玉華更是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她心裡自然清楚,李其仁肯定是因為上次在聞香茶樓碰到她與莫陽在一起的那件事而心情不好,可是她自然也無法把這些本就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說給清寧公主聽。

  見夏玉華神色終於有了異樣,一副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清寧公子倒也乾脆再直接一些道:「玉華,有些話我那傻兒子可能一直沒敢跟你說過,可是你這般聰明應該是能夠感覺得到的呀。他是喜歡你的,真心真意的喜歡,不單單只是朋友之間的那種喜歡,更加是男女之間的愛,你明白嗎?」

  這會,夏玉華亦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夠說什麼了。懂,她自然是懂的,可問題是,她從來都只當他們之間只是好朋友而已,至於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卻是真的沒有。

  見夏玉華依舊不出聲,清寧公主倒是更加明白了,歎了口氣說道:「看來,你的確是明白的,只不過你的心中對他並沒有那種男女之間的喜歡,對嗎?」

  清寧公主何其聰明,本也是過來人,這種小兒女之間的心思又怎麼可能瞞得過她呢?自己的兒子很早之前便應該喜歡上了玉華吧,卻是沒想到偏偏玉華竟對其仁沒有這方面的心思。

  看這兩人各自的反應,她已經猜了個七八分,想來這兩個孩子之間到現在為止也還並沒有正式的攤牌,只不過是出於什麼事情或者原因,自己那個傻兒子似乎察覺到了玉華的心思並不跟他一樣,所以才會如此的喪氣吧。

  「公主,既然您把話都說開了,那我也不能瞞您。」見狀,夏玉華卻也無法再迴避,想了想後,只得如實說道:「我一直將其仁當成最好的朋友,但也僅僅只是朋友,並沒有其他的那些心思,沒有您說的那種兒女之情。」

  「為什麼?是他不夠好嗎?亦或者是因為他從來沒有跟你表白過,所以你才沒有往這一方面多想?」清寧公主似乎還抱著一絲的希望,忍不住這般問了起來。

  兒子的心思她再清楚不過,所以下意識裡自然還是希望兒子能夠得償所願,能夠與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一結白頭,幸福一生。如她自己一樣,找到真心喜愛的另一半平平靜靜的過日子。要不然,她這個做娘的,今日也不會背著孩子偷偷將玉華叫來,也不會有這麼一次談話了。

  只不過夏玉華的答覆卻並不如清寧公主所希望一般。

  卻見玉華微微搖了搖頭,一臉抱歉地說道:「不,公主,其仁他為人很好,對我也好,各個方面都極好。而我也不是真的一點也不明白他的意思,只不過……只不過我真的只是將他當成朋友,最好的朋友,僅此而已。」

  清寧公主見狀,心中暗自替自己那個傻兒子一聲歎惜,玉華這樣的答覆她又怎麼可能不明白呢?看來終究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呀。

  「玉華,你是不是心中有喜歡的人了?」最後,清寧公主還是忍不住又多問了一句,雖然她也知道感情這種東西不能夠勉強,可是若玉華並沒有喜歡的人的話,那倒還可以爭取一下。若是有了的話,便只有讓自己兒子早些斷了這份癡念了。

  清寧公主的問題讓夏玉華不由得愣了一下,這個問題在她自己心中其實也不由自主地出現過好久了。而今日,當被人這般直接的問及之際,她似乎終於有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是的。」微微點了點頭,這一次,夏玉華沒有再迴避。
196只娶你一人

  得到了如此肯定的回覆,清寧公主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必要問其他的問題了。她總歸是個明白人,知道有些事情的確無法強行,如果玉華心中還沒有喜歡的人倒還有一絲希望,而現在卻是不得不做罷。

  難怪自己兒子這些日子那般消沉,想來怕也是知道了自己喜歡的女子喜歡之人並非是他吧,說不定其仁已經知道玉華喜歡的人到底是誰,更有甚者那人還即有可能是他所認識的人。如此一來,清寧公主倒是能夠體會兒子此刻的心情,只不過看來這兩個孩子終究還是有緣無份。

  現在看來,她這個娘親也幫不上什麼忙了,唯有希望兒子能夠早些從這段感情挫折之中走出來,對於一個男子漢來說,這樣的經歷也算得上是一次歷練,如此他才會更加的成熟,才會真正的長大。而天下好女孩也還有不少,她相信日後兒子一定能夠遇到一個真正屬於他的緣分。

  清寧公主倒是很容易便想通了,畢竟是過來人了,只是不知道自己那兒子還得需要多久的時間,想著若實在不行的話,到時她也只能親自找兒子好好談談心,好好開導、勸解一番了。

  「走吧,時候也不早了,咱們回去吧。」她朝著神色顯得有些拘束的夏玉華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不是老頑固,不會因為這些事而遷怒於你。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事呀,我也不會去多管的,還是你們自己解決吧。」

  說罷,也不再等夏玉華的回覆,慢慢的抬步往回走去。見狀,夏玉華倒是微微舒了口氣,隨後靜靜的跟了上去。

  先前看到清寧公主半天都不出聲,一臉的沉默,她還真是有些擔心,如今見公主如此的開明而客觀,卻是暗算感歎自己太過多心了一些。

  兩人一路都不再說什麼,慢慢往回走,而走到園子入口處時,夏玉華卻是不由得停了下來,看著前邊不知何時多出來站在那裡默默等候的李其仁,有些不知所措。

  與夏玉華一樣,清寧公主似乎也很是意外,沒想到這個時候自己兒子竟然會出現在府中。一時間,不由得朝身旁的夏玉華瞧了瞧,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些什麼。

  「仁兒,你今日怎麼這麼早回來了?」清寧公主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連忙朝著自己兒子笑了笑,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解釋道:「那個,玉華好久都沒有來給我複診了,所以今日我特意讓人將她請了過來。」

  李其仁見自己母親一副欲蓋彌彰的模樣,而夏玉華亦看到他時神情亦顯得有些不太自在,頓時心中便有了些底,怪不得母親會讓這些奴才全都在園子口候著,不准跟行,想來怕是找機會又跟玉華說了些什麼。

  「娘,你現在要是沒什麼事了的話,我有點事想跟玉華單獨談談,行嗎?」見狀,李其仁倒也沒有再猶豫,反正有些事總歸得挑明了,倒是擇日不如撞日了。也不知道娘親到底都跟玉華說了些什麼,為免生出什麼誤會來,還是讓他自己說清楚些為好。

  他這些天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想著無論如何都還是得找個合適的機會跟玉華表白自己的心,不論最後結果如何,不論她到底接不接受自己,但最起碼,他不想連這個爭取努力的機會都錯過。而今日既然她在,那索性就趁些機會挑明吧,再這樣下去,他都懷疑自己能夠忍得多久、還能夠堅持多久不直接跑到在夏家去找她。

  而聽到李其仁的話後,清寧公主倒是想都沒想便應了下來,快速朝著一旁的奴僕,包括那玉華帶過來的丫鬟一並揮了揮手,示意著都跟她先退下。

  看這樣子,兒子今日是打算要跟玉華攤牌了。在清寧公主看來,如此自然是最好不過了,不論最後結果如何,總之做出一個了斷遠比成天悶在心裡要強得多。

  很快的功夫,清寧公主便帶著其他閒雜人等離開了,香雪見狀亦也沒有多問什麼,只是看了一下自家小姐,見小姐微微朝她點了點頭,便也跟著先行迴避了。

  待眾人都走後,李其仁這才朝著夏玉華笑了笑問道:「累嗎?」

  「不累。」夏玉華搖了搖頭,看了李其仁一眼,心裡猜測著李其仁想跟自己的說些什麼。

  其實,大概的內容她也猜得到,只不過沒想到當著清寧公主的面,李其仁倒是如此直接的提出要單獨跟她談談,甚至於任何理由與解釋也不曾有。

  聽夏玉華說不累,李其仁愣了一下,一時間似乎不知道說什麼似的,頓了頓後還是抬手指了指附近的一座涼亭,用商量的口吻說道:「要不,我們過去坐坐吧。」站在這裡說話,總還是覺得有些別扭,再者,許多事也不是一句兩句便能夠說得清楚的,所以還是找個清靜的地方坐下好好聊聊吧。

  見狀,夏玉華也沒有反對,點了點頭,而後便抬步朝那邊走去。

  涼亭裡,兩人面對面坐著,好一會都沒有人出聲。夏玉華是不知道自己的這會能夠說點什麼,而李其仁似乎還在斟酌著先從哪裡開始。

  氣氛顯得很是尷尬,夏玉華真心很不願意與李其仁如此不自在的相處,她很懷念以前那樣的時光,兩人即便是獨處,亦能夠自在得跟兄弟姐妹、親人一般其樂融融。

  「你今日怎麼這麼早回來了?」見好半天,李其仁卻都不出聲,她只好順意的找了句閒聊似的話說,再怎麼樣也好過兩人這麼一聲不吭的坐著。

  李其仁終於抬起了眼,卻並沒有回答夏玉華的問題,而是看向夏玉華一臉認真的模樣,一字一句鄭重地說道:「玉華,若是我請人上你家提親,你願意嫁給我嗎?我喜歡你,只要你願意的話,我保證這一生我只會娶你一人,不會再有任何其他的妻妾。」

  這一回,李其仁索性拋開了所有的顧忌,用最簡單明了的方式道出了自己心上最真實的想法。他不想再含糊不清,不想總再什麼都憋在心中,他只想讓玉華知道自己的心。而夏玉華聽到李其仁突如其來最直接的表白,一時間整個人都不知如何是好。原本也想到了兩人今日這場談話肯定會涉及到這些內容,卻是沒想到這一下子竟這般的直接。

  好半天,她都沒有說話,甚至於連目光都有些不敢正視李其仁,而李其仁這會卻也不再急著追問答案,只是默默的看著眼前的人,看著玉華的一舉一動,每一絲表情,每一個眼神,哪怕是最細微的地方都注意著。

  他不由得一陣揪心,玉華的神情其實已經預示著答案,而他卻依舊不願死心,即便疼,也不願放棄那僅有的一絲希望。

  此刻夏玉華心中複雜無比,沒有誰能夠體會到她這一刻有多麼的為難。為難的不是自己願不願意嫁給李其仁,為難的是自己應該如何去回答,才能夠盡可能的減少她對於其仁的傷害。不但如此,她心中還有種莫名的恐懼,彷彿自己一旦說出了答案,其仁便再也不會理她,從此她便會永遠的失去這麼一個朋友。

  可是,她卻知道無論如何這個問題卻是迴避不了,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無用,竟然將這些事情弄得一團糟,即沒有快刀斬亂麻的魄力,亦沒有應有的果斷與勇氣。

  偷偷看了一眼李其仁,看到那雙滿是期待甚至還有乞求的眼睛,她更是不知道怎麼開這個口,平生第一次竟生出了想要逃的感覺。

  而李其仁則將夏玉華的為難完完全全的看在了眼中,他歎了口氣,終究還是忍不住說道:「算了,你不必回答了,我已經知道你的答案。對不起,是我太過魯莽,讓你為難了。我知道你是怕傷到我,怕我難受。你那麼好,的確是我太一廂情願了。」

  「其仁,你別這樣說。」聽到李其仁最後這般說他自己,夏玉華心中更不好過,連忙解釋道:「其實,你真的很好很好,能夠嫁給你對於女孩子來說,肯定是一種莫大的福氣。只不過……只不過我一直都只是將你當成最好最好的朋友,甚至於家人。我們……」

  夏玉華說到這,已經有些不知如何表達了,焦急的甩了甩有些混亂的腦袋後,索性也不再想太多,一口氣脫口而道:「我們可以當最好的朋友,可以做兄妹,可是我卻不能嫁給你,因為那是幾種完全不同的感情。親情、友情與愛情,這三者並不能夠等同,我對你有友情、有親情,但是真的很抱歉,卻唯獨沒有愛情。」

  說完後,夏玉華不由得大口大口的喘了幾下氣,看著因為自己的話而神色變得異常沮喪甚至於有種絕望一般的李其仁,心中的負罪感頓時無法壓抑。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連聲道著歉,幾乎快要哭了,這一刻真的難過得要命,沒有人能夠體會到她此刻內心深處的那種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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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至少還是朋友

  聽到夏玉華的話後,李其仁只覺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什麼東西掏空了一般,那種失落與難過瞬間幾乎讓他透不過氣來。

  從第一次見到玉華到現在,整整兩年多的日子,對於玉華的感情他心中再清楚不過。他一直以為,玉華也應該是喜歡他的,所以他並沒有太過著急的去點破兩人之間的那層關係。他總是想著等到一個最合適的機會,卻不曾發現,原來許多事情並非自己所料想一般。

  一直以來,他都自信無比,從沒有想過玉華只是僅僅將他當成朋友,甚至於是當成親人,卻從沒有過男女之間的這種想法。他總是以為玉華可能因為年紀的關係,亦或者是以前鄭世安的影響,所以還需要些時間來調整,並沒有往那些方面去想也是正常。可是直到那天在聞香茶樓看到她與莫陽在一起時,他這才突然意識到,也許自己……錯了。或者說,是自己錯過了什麼。

  自打那天回來之後,他的腦海成天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日玉華與莫陽相互對視時的情景,那樣的目光交融柔美得讓他覺得心慌而可怕。他下意識的告訴自己,那不過是一個極其普通的事,只是玉華與莫陽的一次普通的不期而遇。

  可是,心中另外一個真實的聲音卻明明確確的讓他明白,那樣的相處絕對不可能只是不期而遇,莫陽那種與平日的清冷大相徑庭的溫柔,玉華那下意識裡流露出來的溫情,那樣的他們,那樣的瞬間,實在是讓他無法說服自己他們之間只不過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一個是他最好的兄弟,一個是自己喜歡了兩年多的女孩,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有一天會互生情愫,而自己還沒來得及向玉華表明心跡。他甚至於後悔當初不應該約玉華在聞香茶樓見面,不應該讓莫陽有機會認識玉華。

  他喜歡玉華呀,不,那早就已經不是普通的喜歡,而是真真切切的愛呀。可是玉華卻說卻只是將他當成朋友,並沒有那種男女之間的愛意。聽到剛才她咬著牙拼著勁一口氣說出來的話,那一刻他幾乎終於嘗試到什麼叫做絕望。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希望看到玉華這般的內疚與難受。

  看著夏玉華拼命朝著自己道歉,一臉難過得幾乎要哭了,李其仁心頭一軟,終究發現他即便這會自己心疼萬分,卻還是不願意看到眼前的女子如此的難過。他是男人,不論遇到什麼樣的事,都還是讓他一人來扛吧,無謂讓喜愛的女子這般為難、這般難受。

  「不,別說對不起,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他歎了口氣,強行笑了笑,不想玉華太過自責,同時也不想自己的在玉華面前表現得太過難堪:「你不喜歡我,這不是你的錯,你放心,我懂的,這種事情是不能夠勉強的。」

  「其仁……我……」夏玉華看到此刻竟然還強裝笑顏,安慰自己的李其仁,心中更是難受不已,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這般沒用,竟然將事情弄成如此模樣。自己還真是當初那個敢愛敢恨的夏玉華嗎?

  「玉華,你什麼都不必說,也不必如此自責。」李其仁打斷了夏玉華的話,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心底那個最不願意提及,最不願意面對卻又是最想知道的問題問了出來:「玉華,是因為莫陽,對嗎?」

  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沒有莫陽,如果玉華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見過莫陽的話,他們之間的關係會不會有可能進一步發展。如果沒有莫陽,說不定玉華是願意嫁給自己的,哪怕,哪怕她的心中並非像自己這般愛她一樣,但至少還是有可能接受自己的嗎?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麼,也明知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可偏偏就是無法這般放棄。頭一次,他發現自己竟然愛得這般卑微,甚至於覺得只要玉華能夠點頭,能夠回心轉意的話,他可以為之付出一切代價。這樣的瘋狂得可怕,但卻是他心中最最真實的欲望,不顧一切,甚至是不擇手段。

  而聽到李其仁突然提到莫陽,夏玉華本能的愣了一下,片刻之後,這才搖了搖頭道:「不,其仁,不是你想的那樣的。與他沒有關係,也與旁的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只是……只是因為從頭到尾我都覺得我們是朋友,是最好的朋友而已。」

  她所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其仁提到了莫陽,這說明他的心中已經對莫陽有了芥蒂,她真的不希望因為自己而讓其仁與莫陽這一對好兄弟好朋友產生什麼不必要的誤會。那樣的話,會讓她更加的自責,更加的不安。

  她很後悔,如果當初其仁有這方面的意思想要跟自己說明時便直接面對、直接好好的說明,而不是迴避問題,以至於如今事情愈發的複雜、愈發的讓她為難。

  無關嗎?是的,應該是無關的吧,至少在沒有認識莫陽前,在與莫陽並不如現在這般熟悉前,她也依舊只是將其仁當成朋友,並沒有其他的男女之情。

  可是,對於李其仁來說,似乎卻並非這般想的,聽到夏玉華的回答後,他先是沉默了一會,而後極其失落地說道:「即使不是因為他,可是你終究還是喜歡他的,對嗎?」

  這一問,頓時讓夏玉華再次愣住了,與先前清寧公主的問題相較,李其仁的問題更加的直接,也更加的讓她無法迴避。

  猶豫了一會,她終究不再糾結,朝著李其仁慢慢的點了下頭。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對李其仁有任何的隱瞞,也許坦誠一切,才是最好的解決之法。

  「我承認,我對他的確有好感。可這也不過是我近些日子才發覺的,真的與我們之間的事沒有任何的關係。」夏玉華也不再想太多,索性將自己心中的話一一說了出來:「其仁,其實,上一次早先我已經感覺到了你的心思,可是我怕一旦說破了的話,會……」

  「你怕一旦說破了,我會生氣、會與你斷絕來往,連朋友也做不成對嗎?」李其仁苦笑一聲,替夏玉華將後邊的話說了出來。

  果然呀,玉華果然是喜歡上莫陽了。這一次,他再也沒任何的理由自欺欺人了。莫陽那般優秀,就連唯一顯得清冷的性子在玉華面前都完全不同了,玉華會喜歡上這樣的莫陽,不也是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事嗎?

  他能夠說什麼呢?說到底,總歸還是自己不夠優秀、做得不夠好。否則的話,玉華怎麼可能會只是將他當成朋友,而從不往別的地方去想呢?

  「其仁,我是真心希望我們之間能夠一直是最好的朋友。」見李其仁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夏玉華點頭承認道:「對不起,是我之前的想法太自私了,只顧著自己,卻是不曾想過你的感受。或許,我應該早些跟你說明白的,這樣的話,也不至於讓事情變成現在這樣。」

  「你也是為了我好,不是嗎?」李其仁強行讓自己看上去顯得灑脫一些,他深呼吸了一下,而後略帶自嘲地說道:「我怎麼可能生你氣呢?除非你日後不再理我了,否則的話又怎麼可能與你斷絕來往?」

  朋友嗎?只是朋友。只是朋友那也比什麼都不是好一些吧。李其仁覺得自己心中滋味萬全,玉華的性子他自是明白了,自己還有機會去改變些什麼嗎?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做些什麼,也許,他現在能夠做的唯有等待,等著有朝一日看著玉華嫁為他人婦後,他徹徹底底的死心,亦或者,等著奇蹟發生的那一天,等著玉華改變心意,喜歡上自己的那一天?

  可這些,此刻他卻是都不能再跟玉華說上半句,他不想讓玉華覺得自己是在逼她,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是一種負擔,一種糾纏不斷的麻煩。可是他卻真的不願就這樣放棄,不願就這樣只是以一個普通朋友的身份站在她身旁。

  心中有萬千的不甘,但更多的卻還是不捨,還是放不下。玉華不明白自己有多喜歡她,而他終究還是想讓她明白呀「其仁……」看到李其仁這般自嘲,夏玉華皺了皺眉頭,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夠說點什麼。

  安慰他,亦或者說些什麼天下還有許多比她更好的女子,他一定會找到更好的人之類的話嗎?她不是不想說,只是說過之後又能如何,終究還是無法避免自己帶給其仁的傷害,也無法一下子改變什麼。

  也許,時間才是最好的良藥,可以沖淡一切,也能夠讓人忘記許多本不應該有的挫折與傷疼。

  「我沒事,我真的沒事。」李其仁似乎終於發現了自己太過失態了一些,這樣懦弱的性子一定不是玉華所欣賞與喜歡的吧?他努力的調整著自己的情緒,笑著說道:「放心吧,我可是男子漢,再說,至少……至少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

  雖然知道李其仁此刻心中一定不太好受,可聽到他這般說,夏玉華心中多少總算有安心了一些。對於其仁的寬容與情義,她感激無比,一時間眼中竟有種濕濕的感覺,動容而道:「對,我們永遠是最好的朋友。」

198先生歸來

  李其仁也跟著點了點頭,雖然那句永遠是最好的朋友讓他心酸無比,特別是玉華那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來的釋懷更是讓他覺得說不出來的難受。

  可偏生這會他卻還得讓自己表現出那種拿得起放得下的胸懷,表現出那種男子漢的氣魄出來。更主要的是,他不希望玉華為此而過度的自責。看著她不開心、看著她左右為難、看著她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樣,他寧可一切的苦都獨自吞下,自己一人去背。

  罷了,既然不想勉強她,也不願真這般放手,那他還能做什麼呢?唯有當做不再在意一般,默默的守在她身旁,以一個朋友,一個最好朋友的身份守候著,等待著吧。

  也許他朝有一日,他終將能夠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一天,也許,他只能這麼一輩子默默的守候,可是再怎麼樣,都比就這樣永遠的這樣放下要好。這些日子以來,他除了想明白了玉華的心思,似乎同樣也想明白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他根本就無法放下眼前的這個女人。既然放不下,那麼便默默的去背負吧,心中裝著她,再苦也比將她活生生的從自己的心頭剝離掉要來得簡單吧。喜歡她,是自己的事,與任何人無關,不論日後會如何,他都不會後悔。李其仁親自將夏玉華送出了門,在經歷過這些日子的掙扎與煎熬之後,他似乎終於知道了自己應該如何去做,也下定了決心不再那般自我消沉。他是個男人,一個真正的男人,若是連這樣的擔當也沒有,那麼便連喜歡的資格也沒有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玉華,他這才不由自主的一聲歎息,轉身邁步準備入內之際,這才發現娘親已經不知何時立於他的身後。

  「想通了?」清寧公主什麼鋪墊也沒有,直接便問出了這麼一句話來。倒也不是沒頭沒腦,反正心中也清楚自己兒子心裡頭的那點事。

  李其仁明顯沒料到這會功夫母親竟然會出現在自己身後,而且一出聲便問出這樣的問題,不過他倒也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頓了頓後卻也誠懇的點了點頭。

  「放下了?」見狀,清寧公主再次迎面直追,問出了第二個問題,在她看來,自己的兒子向來心性開朗樂觀,既然都想通了,那麼想必一定也應該放下了。

  可誰知這一回自己倒是料錯了,卻見其仁聽到第二個問題後,卻是苦笑一聲,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放下,又怎麼可能這般容易,如果真有這般容易的話就好了,那麼這世上便沒有任何的糾結與苦楚了。

  見狀,清寧公主不由得歎了口氣,替自己這個傻兒子心疼不已:「你又何必這般傻?玉華是不錯,娘親也是真心的喜歡她,可是,這天底下的好女子也不少,既然她對你無心,你又何必過於執著呢?」

  既然都想通了,為何還要放不下呢?真是放不下,還是自己壓根就不想放呢?清寧公主心中清楚,不論是基於哪一層的原因,總之這都不是什麼好事。

  李其仁沒有馬上回答,只是抬眼看向娘親,片刻後這才說道:「天下好女子是很多……可是,玉華只有一個。」說罷,他也不再回府中,扭頭直接便往外走。

  清寧公主見狀,不由得著急地喊道:「仁兒,你這是要去哪呀?」

  只不過,那道身影卻是很快消失在眼前,清寧公主不由得歎了口氣,卻也沒有辦法,只希望這孩子別做出什麼太過偏激的事情來,免得傷人傷已。希望他能夠早些醒悟過來,早些補上心靈的這道傷,重新回到正常生活中來。

  然,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拿起容易,放下,又是何其之難。

  與此同時,離開公主府的夏玉華此刻卻也思緒萬千,一路上,她坐在馬車裡一言不發,神情迷茫,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

  一旁的香雪雖然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多少卻也猜測到了一些。小侯爺一直都是喜歡小姐的吧,只不過小姐應該只是將他當成朋友,喜歡的人應該是莫公子吧。遇到這樣的事,換成是誰怕也無法那般無動於衷吧。可是,這種事情總歸沒有什麼兩全齊美的說法,傷一人也總比三個人都受傷要來得強。

  看剛才小侯爺的神情,怕是小姐已經說明白了一切,既然如此的話,小姐倒也沒必要再想太多了,有些事情無法去掌握他人,但最少可以主宰自己,就算是傷了人,但短痛也比長痛來得強呀。

  「小姐,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半响後,香雪還是忍不住想要跟小姐說幾句,雖說她知道小姐不是那種搖擺不定的人,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總歸還是希望小姐能夠放下包袱,過得輕鬆一些的。

  聽到香雪的聲音,夏玉華這才回過了神,側目看去,卻也沒說什麼,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她知道香雪想說哪些方面的事。香雪向來聰慧不已,心思又通透,想來一定是有什麼覺得重要的話要對她說吧。

  得到小姐的允許後,香雪沒有再猶豫,徑直說道:「小姐,你是不是一直擔心小侯爺會因為你而與莫公子之間鬧出什麼不快,同時也擔心你們三人之間的關係會因此而變僵,擔心因你而傷到他們?」

  香雪的話卻也直接,夏玉華聽後,沉默了一會,承認道:「香雪,你向來聰慧,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如今我覺得自己就像個罪人,真不知道好好的怎麼就將事情給弄成這樣了。」

  「小姐,那奴婢問您,如果沒有莫公子的話,你會喜歡上小侯爺嗎?」香雪似引導一般的朝夏玉華問道。

  沒有多猶豫,夏玉華卻是很肯定地搖了搖頭道:「不會,我只是將他當成最好的朋友。」

  「既然如此,您又何必過於自責呢?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不是他的錯,也不是您的錯,更不是莫公子的錯,只不過是正巧你們都熟識罷了。都說長疼不如短疼,說清了道明了,雖然有可能讓小侯爺暫時受傷難過,可總比不清不楚的一直這樣耗著來得強。感情的事無法勉強,奴婢以為小侯爺最終會明白的。事情已然如此,也非您一人可以控制。奴婢覺得您也不必想得太多,只需記住切不要再因此而傷到另一個便行了。」

  香雪的話在情在理,倒是說到了夏玉華的心坎上,她其實,道理她也明白,只不過身在其中,卻是永遠無法如同處理旁的事情那般果斷而毫無顧忌。再次聽到香雪的這番勸慰,她倒是不由得長長的舒了口氣,是啊,有些事情,不要一錯再錯就行了。雖然今日這般坦言一定會讓其仁受到一些挫傷,但卻總比一直這麼不清不楚的拖著要來得強。

  其仁是個好人,日後也一定會找到屬於他自己的真正幸福。

  如此一來,夏玉華倒也不再去糾結太多。馬車很快將她們送了夏家,而就在下車後,一直等在門的鳳兒快步迎了上來。

  「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鳳兒邊上前扶住夏玉華邊說道:「你瞧瞧,誰來了?」

  鳳兒一臉的興奮,連話語中都帶著一股子難以抵制的喜悅,見到這樣子,一旁的香雪倒是笑笑著接話道:「鳳兒如此開心,來的肯定是貴客了,小姐,您說是不是?」

  香雪心中倒是不由得一陣欣慰,正好先前去了趟公主府讓小姐心情很是低落,這會看來像是有什麼喜事一般,倒是可以讓小姐轉換一下心情了。

  「誰來了呀,看把你給樂的。」夏玉華只是隨口問了一聲,卻也並沒有太過在意到底是誰,邊說邊抬步直接往裡而去。

  鳳兒見小姐似乎並沒有對自已的故弄玄虛表現出太大的興趣,一時間倒是有些小小的失落,不過想起此刻正在前廳裡的來人,心情依舊大好。

  「小姐,是歐陽先生跟歸晚來了。」算了,既然如此,她也不再賣什麼關子,估計著小姐這會怎麼也沒想到是先生他們來了。

  一聽竟是歐陽寧來了,夏玉華頓時驚喜不已,不由得朝著鳳兒反問道:「先生來了?真的嗎?先生回京了嗎?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都沒聽說呀」

  看著小姐一臉不太相信的樣子,鳳兒連忙點頭肯定地說道:「是啊,就是先生來了,奴婢怎麼會騙您呢。這會先生正在廳裡,老爺正在招待他。歸晚也來了,這小子現在都長老高了。小姐、小姐……」

  鳳兒說著說著,突然發現自家小姐根本就沒有在聽她囉嗦,而是徑直開心不已的快步奔了進去。一時間她差點都有些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後這才下意識的喚了兩聲。

  一旁的香雪看到鳳兒這副模樣,不由得捂著小嘴笑了起來,而後又趕緊著上前給拉了拉,提醒鳳兒也別光站在這裡了。如此一來,鳳兒這才反應過來,呵呵一笑之後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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