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有鳳來儀》 作者:一個女人 (全書完)

第479章 隱形人

  孟統領除了正經事情外,也只是叮囑紅鸞注意自己的身體莫要累壞了,這讓紅鸞看著那幾個跳躍間就不見的高大身影,心底泛出了酸澀的感覺——好像沒有發生過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好像孟大人還是原來的孟大人。

  當然有些不同了,比如,孟大人好像不再同她玩笑了。

  她長長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那股酸澀之意向宮奴院而去。日子就是這樣,並不能讓人隨心所欲,在她成為乞兒不久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因為無法改變所以她嘗試著接受。

  無星無月的夜,就算是無事也會讓人莫名心情不好,何況是今天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她回到房裡只是草草吃了兩口便睡下了,讓柳兒等人擔足了心。

  第二天的一整天什麼事情也沒有,風平浪靜。

  可是紅鸞知道,宮中經對不是平靜的,李司工的死對於那個隱在暗中的人,絕對不是個小事,就算沒有人會在意李司工的死,可是沒有人會不在意李司工手中斷掉的那條財源——每個月都有千兩的銀子入帳,怎麼著也不能算是小數了。

  看李司工記下的帳,現在那個人用銀子正是緊要關頭,斷人財路無異於殺人父母,她知道自己和那暗中之人成了不死不休之局,而太后和元華的用意,更讓她不寒而粟,秋風,真的很涼了。

  到了下午紅鸞想去看看宮奴們的繡品時,杏兒挑簾進來:「春芳有事要見大人。」

  紅鸞幾乎要把春芳忘掉了,當然不是真的忘掉,而是春芳在宮奴院裡無聲無息的,就仿佛是不存在的人一般,不管是有人打上門來,還是她有什麼事情,絕看不到春芳的身影,因為皇貴妃的關係,倒也沒有人對她如何過。

  春芳的低調使得她成了宮奴院中的透明人,除了一日三餐外幾乎是看不到她的身影。那麼精明的人,紅鸞當然讓杏兒等人留意著,可是妳再留意人家是雷打不動的在房裡繡花,連女史院的門口都不邁出去,能有什麼發現?

  沒有想到此時春芳卻邁出了她的房門:自上次新帝大婚前夜之事後,紅鸞就沒有再見到過春芳。

  春芳是個很精明的人,粗看和柳兒的性子好像有些相同,都有些冷,不喜歡同人來往,也極為聰明,其實卻有著很大的不同,春芳的隱忍功夫在宮奴院中首屈一指,就算是紅鸞也自認絕做不到春芳那種程度。

  此時她主動前來當然不會無事,紅鸞很有興趣聽聽她會說些什麼:「讓她進來吧。後來,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吧?」她問的有關春芳的事情。

  杏兒上前低低的道:「今天上午東宮那邊有個小太監過來,她出去了一趟,這是剛剛回來,應該是換過衣服就來見大人了。」

  出去過,還是東宮。

  紅鸞的眼睛瞇了起來:「我知道了。」現在她更有興趣見見春芳了。

  杏兒出去不久後,春芳進來見禮,很是大方得體,也全沒有一點多日不見紅鸞的生疏和緊張:「見過大人,奴婢沒有打擾大人吧?」

  紅鸞輕輕搖頭,指著椅子道:「我這裡沒有太大的規矩,坐下說話吧。」她看著春芳笑了笑:「我想妳應該有不少的話說,一時半也說不完,站著就太累了。」

  春芳謝過了紅鸞就坐下了,並沒有推辭:「大人,奴婢今日被舊日姐妹邀去了吃了頓午飯。」她看著紅鸞:「大人消息向來靈通,應該能猜得到是誰才對,正是曾同我伺候皇貴妃的姐妹,過去的名字不能再提了,不然就是宮中貴人的不敬——她被皇貴妃親賜名為冷玉,現暫為贊華女官。」

  紅鸞沒有想到元華下手如此之快,卻沒有開口說話只是聽著春芳往下說,相信以春芳的聰明,絕不會把事情說的半透不透,不然,她也不會來見紅鸞。

  「她被太后委以大任,東宮的財物、人等等登記造冊都由她來掌理,國喪之後東宮之人遷出、人與財物的變更也是由她來掌理——她直接向太后回稟宮事,太子妃那裡她只要知會一聲就可以。」

  春芳看著紅鸞:「她今天吃酒吃的有些多了,淚水落在酒水裡,她卻道『正是滋味』,奴婢,心裡很難過。」她沉默了下去,半晌也沒有再開口。

  紅鸞聽得懂,其他三人看來不出意外的話,就要去司寢局當差,而冷玉留下來卻不會只是做個七品的女官,春芳也明白,所以她說是暫領七品之職,只看她所掌理的事情就可以知道太后是極『厚愛』於她的。

  國喪之後冷玉當然就會成為宮中的新貴,這一點相信東宮之中無人不知,只是國喪當中,不論是誰也不會說出來罷了。

  「當年,我們伺候在娘娘的身邊深居簡出,娘娘曾說過,以後我們的終身大事由我們自己拿主意,她定會為我們做主的。」春芳再次開口,帶著幾許漠然:「最終,我的姐妹卻變成了冷玉。」

  紅鸞乾巴巴的道了一句:「娘娘也是無奈,也是她的福氣。」

  不是所有的宮人都想留在宮中做個貴人的,所以這話她說的違心至極:但,春芳是皇貴妃的人,而她所說也是皇妃的『家事』,她一個外人並不方便說的太深,裝糊塗反而是最好的。

  春芳聞言抬頭看著紅鸞:「大人,太子妃在宮裡今天砸了東西,聽說還掌紫玄良娣一個耳光呢。聽說——」她的眼眨了眨:「太后有意要在國喪後封您為七品的采女貴人,太子妃好像、應該就是,為了這事發了好大的脾氣。」

  她很不滿紅鸞的話,因為她來要得並不是這樣的一套話:而她此來,其實已經算是背離了皇貴妃,換來紅鸞輕飄飄、無相干的話,當然不肯就些甘休。

  紅鸞的眉頭一皺,看著春芳心頭卻翻起了巨浪,春芳的話絕對不是假的,可是昨天太后才和她說過的話,怎麼可能今天就傳到了太子妃的耳中?是元華說的,還是太后暗示的?如果是太后和元華所為,她們這麼做圖謀又是什麼呢。

  心中閃過的疑問雖多,她口上卻是淡淡的:「妳來宮奴院的時日可不短了,除了才來的時候聽妳說過幾句話外,平日裡宮奴院根本就沒有妳這麼一個人。此時,妳又是為什麼?」她用小指彈了彈茶盞:「妳的終身大事,我做不得主。」
第480章 求證

  紅鸞這話等於是拒絕了春芳。

  春芳話中的意思呼之欲出,因為不滿皇貴妃把冷玉給了皇帝,所以才會想另外找個靠山。不要說她自己根本不足以成為靠山,而春芳尋的理由也不能讓紅鸞相信,冷玉如果不同意,在新帝為太子大婚之前就應該流過淚了,那個時候春芳也不是沒有去見過她,怎麼就沒有來尋自己呢。

  紅鸞少人用,春芳是個可用的人,但是卻不是能讓紅鸞相信,放心的人,怎麼可能因為春芳兩句話就把春芳留在身邊聽用,成為杏兒或柳兒呢。

  春芳淡淡的笑了笑:「因為,現在到了時候,原來,不到時候。大人不必猜想太多,奴婢原本就算是如柳兒等人那麼做,大人又能待奴婢如何?柳兒如果不是經李司工之事,又怎麼能在大人心中和杏兒等人相同呢。」

  「奴婢的長處和柳兒等人不同,她們能做到的事情奴婢也可能也成,但是顯然並不能比她們做的更好——也就是說,大人並不是非奴婢不可,奴婢又何必來錦上添花,平白開罪柳兒等人,以為奴婢是要爭大人面前的地位。」

  「在宮中,能保護自己的其實就是自己,奴婢能不能讓大人為奴婢費心,全在於奴婢能幫大人做些什麼,」春芳沒有避諱:「現在,到時候了。奴婢認為自己能助大人,而奴婢自己也必須要尋個保護。」

  紅鸞看著她:「妳還是坦白的讓人有些難受。妳所說的到時候了所指為何?」

  春芳笑道:「大人,以您的聰明何必非要問出來,太子妃所怒並不是假的,而准玉也正式成了棋子,宮中之爭,大爭近在眼前,此時,奴婢再不來尋大人,聽怕大人在不久的將來,就要想法子把奴婢打發出去了。」

  「大變之際,大人您怎麼肯留下變數在院裡?」她低下頭欠身:「奴婢是真心相投,也說過願做個有用之人,還請大人給奴婢機會。」

  紅鸞看著她良久之後輕輕的道:「如果妳所說的是真的,那我為什麼要留個變數在嗎?」

  春芳抬起頭來直視著紅鸞:「奴婢不是變數,對大人會有用。至少,冷玉那裡我能說得進去話,皇貴妃跟前也能說的上話。至於奴婢的忠心,大人不相信其它還不相信自己嗎?奴婢在宮奴院這麼久沒有提出離開,也正是忠之所在。」

  紅鸞回視著她:「我曾經說過,聰明人有時候活不久的,妳不怕?」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提皇貴妃一個字。

  春芳低頭:「宮中就算是怕又能如何,怕了並不能保命,奴婢,不想成為第二個冷玉。」

  紅鸞想了想道:「過幾天我去給皇貴妃請安時,可以代妳求懇。」

  皇貴妃是宮中唯一不爭不鬥之人,這樣的人紅鸞不想與之為敵。

  春芳長歎:「不是皇貴妃娘娘,大人。就如您所說,就算是皇貴妃答應了又如何,太后下了旨皇貴妃又豈能抗旨?大人如果不相信奴婢,也就罷了。」她對著紅鸞施禮:「也是奴婢之過,不能讓大人相信於我。」

  紅鸞沒有留她,任她踏出門檻。

  「大人,您已經沒有退路。」春芳到了門檻處回身又施一禮,這才轉身真的走掉了。

  紅鸞靜靜的想了一會兒起身,她要去見元華!被太后和元華利用,她就是介意也不能說什麼,但是卻絕對不想被元華如此利用,死也要死個明白才成,不然日後她就會是腹背受敵。

  帶著杏兒等人匆匆趕到東宮時候,太子妃正在前面靈棚中還沒有回來,她便悄悄的拐進了元華的住處,不過依然有人認出她來,紫玄和纖纖那裡都有人隨後悄悄的進去,不久後面帶喜色的出來,倒是太子妃那裡並沒有任何人進去,沒有人知道紅鸞到了東宮。

  太子妃在東宮的大權在握,實在是太過流於表面,人心所向更是沒有做到半分,不管眾人面上如何,實際上這些在宮中混到精似鬼的宮人與太監,眼睛都是極亮的,當然早早就尋了出路,沒有幾個人選太子妃。

  而那些選了太子妃的,很多是身不由己,因為是伺候太子妃的人,日後太子妃好了他們雞犬升天,如果太子妃不好他們就要丟掉性命——宮中的規矩就是如此,他們除了認命外沒有其它路可以走。

  元華看到紅鸞時有幾分的不快,因為太后也叮囑過紅鸞不要她過來走動:「有什麼事情如此緊,不會是為了太子妃發作的事情吧?」她一猜就中。

  紅鸞沒有否認:「奴婢恐慌,昨天和太后還有娘娘的話,今天就傳到了太子妃的耳中,那奴婢不出幾日就會被人害死,暗中相助娘娘豈不成了空話?」

  元華起身,長長的裙子拖在地上,肥大的衣裙反而使她看上去很纖細:「妳的膽子當真是不小,居然敢到我這裡來當面責問:妳是不是認為是我對太子妃說了什麼,所以才急急的趕過來是不是?」

  「如果當真如此,昨天我和太后又何必同妳多話,要妳的性命不過只是輕輕的一句話罷了。」轉身看向紅鸞,「還是妳認為我蠢笨到如此地步,什麼還沒做就自斷臂膀?」

  紅鸞連連叩頭:「娘娘息怒,奴婢也沒有那種心思,只是擔心娘娘的處境才急急趕過來。」她也不相信是元華所為,不過現在更能確定罷了。

  元華看一眼紅鸞:「不要同我動那些沒有用處的心思,我也沒有生妳的氣,太后和我的人,根本不知道那天的我們所說的話,這妳也是知道的,要我看,倒是妳有沒有同人提過太后對妳說的話?妳不來,我原本也是要去打發人去問問妳的——妳來的,實在是太魯莽了些。」

  紅鸞搖頭:「奴婢哪裡有那個膽子。」

  她只是同一個人提起過,那就是孟統領,但是她相信孟大人只可能對新帝說,絕不可能說給旁人給自己招來災禍。

TOP

第481章 表面風光

  因元華的話,卻讓紅鸞在此時想起了一個人,雖然她沒有對其說起,元華和太后也沒有對其提起,但是那人卻對當天的事情知道的極為清楚。

  那人就是宮嬤嬤。

  想到原本宮嬤嬤就出入過東宮的事情,再想到宮嬤嬤對自己說過的話,紅鸞幾乎是立刻肯定太子妃會知道此事,十有八九可能是宮嬤嬤所為。

  當真是害苦了自己,真不懂宮嬤嬤為什麼非要自己留在宮中為妃為嬪不可。

  想到宮嬤嬤的救命之恩,讓她不能把宮嬤嬤當成是想謀害她的人,所以她就算是想到了卻沒有對元華提及。原因很簡單她相信宮嬤嬤多一些,相比元華和太后。

  太后打一開始就在算計她,而宮嬤嬤卻救過她的性命,紅鸞沒有道理相信元華和太后比宮嬤嬤還要多,嗯,她對太后和宮嬤嬤都有防範之心就對了。

  這宮裡實在難找一個絕對的好人。

  元華卻好像看出了什麼:「妳想到了什麼?」

  紅鸞搖頭:「沒有什麼。」

  這樣的回答不會取信元華,只會讓她更心生疑慮所以紅鸞又加了一句:「只是在想離開慈安宮後遇到的人,都是各宮的雜役之屬沒有什麼特別,而奴婢更不曾對任何人提及,除非是奴婢嫌自己的命長。」

  元華點頭相信了她:「嗯,妳回去吧。我會讓人注意的,妳也讓人打聽著。」她回身坐下:「以後沒有什麼大事,還是不要來尋我的好。」

  她一而再的提起就是在向紅鸞表達她的不滿。

  紅鸞答著就起身:「奴婢還要去紫玄良娣那裡請安,就先告退了。」她沒有想過對策怎麼可能會冒然前來。

  元華微微點頭:「不錯的法子,但是以後還是應該再小心在意,少來少往比較好。妳去吧,我就不打發人送妳過去了,路,妳識得吧?」

  紅鸞答應著退出來,心中對元華的忌憚更是加重了不少。踏進紫玄的住處後,她的臉上帶上了笑意,因為看到了熟人。

  「妹妹安好吧,良娣可有空閒,我是特來向良娣請安的。」紅鸞笑的一臉謙卑:「早就想過來看看妹妹的,可是天天忙的腳不沾地方——比擬知道忙了些啥,但就是沒有閒著的時候,今天才有點空檔,妹妹不會忘了我吧?」

  她說笑著把手裡兩個荷包塞過去:「不是什麼東西,妹妹拿著玩吧」她現在身為九品女官,能如此稱呼翠兒可是極給她臉面——與其說是給翠兒臉面,不如說是紅鸞巴結奉承紫玄。

  翠兒早已笑著福下去:「大人高升本應該親去道賀的,可是當時正走不開只托人送點薄禮過去,大人還能記得奴婢,奴婢高興的都不知道怎麼好了,敢忘了大人是哪個?妹妹兩個字可是當不起的。大人請這邊走,我們良娣正在繡花兒,極費眼神我勸她不肯聽,妳來了正好讓她歇一歇。」

  說笑著她把荷包收過去,輕輕一捏就知道裡面不是空的,應該是銀錁子之類的東西,當下笑得更歡:「娘娘,您看誰來了?」

  紅鸞連忙搶幾步進去給紫玄行禮,口裡稱和也同樣是『娘娘』二字。

  紫玄聽到娘娘兩個字眉頭微微皺起:「倒真是稀客,今天過來可是有差事在身?」

  她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接過翠兒遞上來的茶只是抿了兩口就作罷。

  「沒有什麼差事,只是特意過來給良娣們請安。」紅鸞說著話把東西取出東西來奉上:「這裡是幾方帕子,當然不敢有辱娘娘請娘娘用,多少是奴婢的心意,留著賞個人也算是奴婢向娘娘盡了孝心。」她說完把東西興趣起,很恭敬的樣子。

  紫玄看看紅鸞手上的帕子,讓翠兒拿過來看了看:「真的很精緻,花樣也好,」她抬頭冷不防的道:「元華良娣那裡,不知道妳孝敬了什麼?」

  紅鸞的臉有些發紅:「是荷包。」她看上去很有些不好意思。

  紫玄聞言點點頭:「那纖纖良娣那裡,妳不會不去吧?」她還真是直來直去的嚇人。

  「是,奴婢的孝心也是荷包。」她再行了一禮:「原本只是得一娘娘的照應。」

  她最後一句的解釋,好像讓紫玄有些開心:「妳平日裡的差事極重的,還想著我們做甚?只要當好差事也同樣是對我們盡了心的。翠兒,取些新做的秋露來賞給正信吧。」她對著紅鸞一笑,霎那間如同牡丹盛開:「不值什麼,是我帶著她們親自做的,圖個新鮮吧。」

  紅鸞連忙跪下叩拜,很高興的帶著好秋露離開了紫玄的住處,然後去了纖纖那裡。

  翠兒送走紅鸞後回來:「問到了,那邊沒有打發人送她,也沒有賞下東西來,好像並不太喜歡她的樣子。」

  「她又喜歡過誰?」紫玄冷哼道:「不過,紅鸞這個極為討厭,實在是不討人喜的。」她擺弄著手帕:「妳說,她真的只是來走走,以圖日後?太子妃大發脾氣的事情,是真還是假,她來又和那事有沒有關係?」

  翠兒歪頭:「依奴婢看,倒像是來走走的。她能在宮中平安到現在,可不就是得了貴人們的光?此時新舊交替,她當然也要來攀一攀了。」她看著紫玄:「我們,為什麼非要善待她?她明明是很討人厭的嘛。」

  紫玄抬起眼皮:「現在不知道她真想做什麼,權當作是來攀高枝的吧,至於為什麼要待她好,妳看看太子妃還不明白嗎?」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冷的光芒:「皇上,據說自太子妃要賜婚的事情之後,就有些不待見她呢。」

  翠兒不太相信:「不會吧,皇上對太子妃很好呢。」她忽然俯下身子:「您說皇上對太子妃不滿,會不會那中宮之位沒有她的份了,那您……」

  一指狠狠的敲在翠我的頭上:「禍自口出,亂說些什麼……」她還沒有教訓完翠人,就有宮人在門外稟道:「晚膳後,貴妃娘娘請您到永樂宮去。」

  紫玄的臉色猛的一變,不過很快恢復原樣,聲音平和的道:「知道了。」

  翠兒出去看人當真走了之後回來,臉上的神色也極為不快,紫玄看著她:「妳那話,唉,人人都當我風華至極,有個貴妃娘娘撐腰,嘿嘿,」她的手指在小几上狠狠劃過:「旁人不知妳也不知嗎?」
第482章 可愛

  翠兒蹲在紫玄腳下:「姑娘,我錯了。」

  「沒有什麼,只是我們不能忘掉的千萬不能忘,不然就會死無葬身之地,」紫玄的手握緊:「我們,一開始就是棄子。」她在心裡默默的道:『可是我絕不會成為棄子,絕不!』

  紅鸞不知道紫玄主僕的對話,不過卻能猜到幾分,她突然來到東宮紫玄豈能不生疑?不過生疑又如何,她又怎麼會想到元華和自己是一條船上的人呢——雖然極為危險,不過很多時候危險也是能利用的。

  纖纖身上所穿是極素的,自頭到腳都是麻且是白色,她看到紅鸞時候柔柔的笑道:「我正想著妳幾時過來呢,可曾被人刁難?這種時候妳出來走動,說聰明倒也算聰明,可是也多少有些冒險的。好了,起來吧,不必多禮,坐。」

  她的聲音柔中帶有幾絲清脆勁,讓紅鸞忍不住想起了夏季時剛剛摘下來的黃瓜,清新的讓人心醉:「謝娘娘,奴婢只是一直沒有空閒,今兒才得空便過來給良娣們請安,沒有誰刁難奴婢,東宮的人很和氣,都很和氣。」

  纖纖笑著點頭:「妳是個聰明的,能如此想就好,我們算不是外人,妳不用拘束的。」

  她話中所指就是柔妃,因為柔妃應該能算得上是紅鸞的恩主。

  當初如果沒有柔妃,紅鸞難得到太后的賞識,更加不可能有今天了——當然,紅鸞並不想要太后的這種『賞識』,但能有今天在宮中的富貴和柔妃是分不開的。

  紅鸞拿出荷包來奉上:「娘娘笑納。」

  她今天當然不只是因為掩飾去尋元華的真實目的,也想探探幾位良娣打算——她可是來攀高枝的,就看良娣們是不是想讓她攀了。

  沒有太大野心的人只會客氣相待紅鸞,不想和紅鸞太過親近,因為宮奴代表著太多的麻煩,離得越遠越好,反之代表的什麼,明白人心裡都清楚的。妙就妙在明白人三個字上,誰也不會說破,但是雙方的心思大家都能猜到幾分。

  纖纖接過荷包去看看:「很好的手藝,我真是有幾分不及。」她拿出自己的帕子來比了比:「很好,不過這花樣如果稍稍改一下,我想會更好。」

  她起身就有人備好文房四寶,她伸手就畫,很快一幅圖就躍然紙上,連那花朵上的蝴蝶似要振翅而飛。

  「妳看怎麼樣?」她回顧紅鸞,沒有半分架子。

  紅鸞如果不是永福宮中見過纖纖,幾乎就要當成是個極親切柔和的女了,可是紅鸞心知她不是,她只是對有用的人特別親切罷了。

  纖纖筆下的花兒就如同是活了一般,能和此圖相比的在宮中,紅鸞只在靜嬪那裡見過,而靜嬪和纖纖所畫各有所長,靜嬪的畫更多傾向於工筆,而纖纖的花兒相比靜嬪多了一分靈氣。

  「好漂亮!」紅鸞是真心的讚美:「奴婢謝娘娘的賞。」

  她只要把這花樣子拿回去,自有宮人會把所有荷包樣子改良。

  纖纖的畫是最為難得就是改動的地方,可以讓紅鸞等人借鑒,相信荷包因此會更好賣一些。

  她笑道:「我只是太過喜歡妳送來的荷包,才會突然興起,想想也很有很久不曾作畫,哪裡好了?這種東西給妳倒無妨,可是做為賞賜就實在是讓人笑的。」

  她微微挑起眉頭來嗔道:「妳不會以為我賞不了妳什麼好東西吧?」

  美人薄嗔動人至極,連紅鸞都看得呆了一呆,不知道怎麼紅鸞心中想到皇帝,他還真是好豔福啊。

  紅鸞反應過來迅速低頭:「娘娘恕罪。」

  纖纖笑起來,輕輕的笑聲是故意壓低了的:「妳剛剛那一呆加上這一句話,實在是比荷包還討人喜。只是現在可不能作笑顏的,不然被人問罪就冤枉了。」她輕輕撫掌:「看來我今天更不能小氣了,來了,取我的花樣子來。」

  她看向紅鸞正色道:「這可不是送妳的,只是讓妳去看看,回頭記得要給我送回來。」

  紅鸞大喜拜倒在地上,這可當真比賞她綾羅要好太多太多了。

  「都說了不是外人,快起來吧。」纖纖扶起紅鸞來吐吐舌頭悄聲道,「原本在永福宮裡看到妳就投緣,可是有貴妃娘娘卻不敢太過親近妳,以後有空兒,就來尋我說說話,這宮裡實在是太悶了。」

  紅鸞聽提眉頭差點挑起來,纖纖這是什麼意思?!她不敢抬頭看向纖纖,開口應了下來。

  的確,現在她和柔妃並不是在一條船上的人,此事當然瞞不過纖纖去,就是因為瞞不過纖纖去,她的話才讓紅鸞太過吃驚。

  好在纖纖沒有再說什麼驚人之語,紅鸞也就找個話頭起身告退了。

  紅鸞剛一走,嬤嬤裝扮的人走到纖纖的身後:「您當真那麼說了?這實在是太過冒險,怎麼說我們現在在宮中的最大依做仗還是貴妃娘娘。」

  纖纖懶懶的躺在美人榻上:「奶娘,妳說錯了,我們最大的依仗是我們自己。」

  她看奶娘的臉色太過凝重,伸手拉她坐下:「我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說原來在永福宮不好和她太過親近罷了,這話就要看怎麼解釋了,對不對?」

  「她是個聰明人,奶娘妳放心就是。」她說著話翻了個身,「已經到時候了,再不用心思我們娘倆不是要去冷宮,就是一條白綾的下場。奶娘,我長得這麼可愛,怎麼能讓人弄死呢,是不是?」

  奶娘長長的歎氣,伸手輕輕的給纖纖捶背沒有再開口說話,當初,她是不同意纖纖進宮的,可就像纖纖所說:進不進宮做個籠中鳥,不是她們能做主的事情。

  而纖纖最讓她擔心的話就是:她能做主的事情就是,要做就做個籠鳥之王,不然在籠子裡氣悶的緊,不做王實在是沒有其它有趣的事情打發時間了。

  只是,那王哪裡是好做的?尤其是——她再次長長歎氣,只希望老天保佑她的姑娘吧。

  此時的紅鸞已經離開東宮很遠,杏兒等人被放倒在地上不知生死,面前站立的人沒有拿刀劍,卻讓她連喊救命的勇氣都沒有。

TOP

第482章 可愛

  翠兒蹲在紫玄腳下:「姑娘,我錯了。」

  「沒有什麼,只是我們不能忘掉的千萬不能忘,不然就會死無葬身之地,」紫玄的手握緊:「我們,一開始就是棄子。」她在心裡默默的道:『可是我絕不會成為棄子,絕不!』

  紅鸞不知道紫玄主僕的對話,不過卻能猜到幾分,她突然來到東宮紫玄豈能不生疑?不過生疑又如何,她又怎麼會想到元華和自己是一條船上的人呢——雖然極為危險,不過很多時候危險也是能利用的。

  纖纖身上所穿是極素的,自頭到腳都是麻且是白色,她看到紅鸞時候柔柔的笑道:「我正想著妳幾時過來呢,可曾被人刁難?這種時候妳出來走動,說聰明倒也算聰明,可是也多少有些冒險的。好了,起來吧,不必多禮,坐。」

  她的聲音柔中帶有幾絲清脆勁,讓紅鸞忍不住想起了夏季時剛剛摘下來的黃瓜,清新的讓人心醉:「謝娘娘,奴婢只是一直沒有空閒,今兒才得空便過來給良娣們請安,沒有誰刁難奴婢,東宮的人很和氣,都很和氣。」

  纖纖笑著點頭:「妳是個聰明的,能如此想就好,我們算不是外人,妳不用拘束的。」

  她話中所指就是柔妃,因為柔妃應該能算得上是紅鸞的恩主。

  當初如果沒有柔妃,紅鸞難得到太后的賞識,更加不可能有今天了——當然,紅鸞並不想要太后的這種『賞識』,但能有今天在宮中的富貴和柔妃是分不開的。

  紅鸞拿出荷包來奉上:「娘娘笑納。」

  她今天當然不只是因為掩飾去尋元華的真實目的,也想探探幾位良娣打算——她可是來攀高枝的,就看良娣們是不是想讓她攀了。

  沒有太大野心的人只會客氣相待紅鸞,不想和紅鸞太過親近,因為宮奴代表著太多的麻煩,離得越遠越好,反之代表的什麼,明白人心裡都清楚的。妙就妙在明白人三個字上,誰也不會說破,但是雙方的心思大家都能猜到幾分。

  纖纖接過荷包去看看:「很好的手藝,我真是有幾分不及。」她拿出自己的帕子來比了比:「很好,不過這花樣如果稍稍改一下,我想會更好。」

  她起身就有人備好文房四寶,她伸手就畫,很快一幅圖就躍然紙上,連那花朵上的蝴蝶似要振翅而飛。

  「妳看怎麼樣?」她回顧紅鸞,沒有半分架子。

  紅鸞如果不是永福宮中見過纖纖,幾乎就要當成是個極親切柔和的女了,可是紅鸞心知她不是,她只是對有用的人特別親切罷了。

  纖纖筆下的花兒就如同是活了一般,能和此圖相比的在宮中,紅鸞只在靜嬪那裡見過,而靜嬪和纖纖所畫各有所長,靜嬪的畫更多傾向於工筆,而纖纖的花兒相比靜嬪多了一分靈氣。

  「好漂亮!」紅鸞是真心的讚美:「奴婢謝娘娘的賞。」

  她只要把這花樣子拿回去,自有宮人會把所有荷包樣子改良。

  纖纖的畫是最為難得就是改動的地方,可以讓紅鸞等人借鑒,相信荷包因此會更好賣一些。

  她笑道:「我只是太過喜歡妳送來的荷包,才會突然興起,想想也很有很久不曾作畫,哪裡好了?這種東西給妳倒無妨,可是做為賞賜就實在是讓人笑的。」

  她微微挑起眉頭來嗔道:「妳不會以為我賞不了妳什麼好東西吧?」

  美人薄嗔動人至極,連紅鸞都看得呆了一呆,不知道怎麼紅鸞心中想到皇帝,他還真是好豔福啊。

  紅鸞反應過來迅速低頭:「娘娘恕罪。」

  纖纖笑起來,輕輕的笑聲是故意壓低了的:「妳剛剛那一呆加上這一句話,實在是比荷包還討人喜。只是現在可不能作笑顏的,不然被人問罪就冤枉了。」她輕輕撫掌:「看來我今天更不能小氣了,來了,取我的花樣子來。」

  她看向紅鸞正色道:「這可不是送妳的,只是讓妳去看看,回頭記得要給我送回來。」

  紅鸞大喜拜倒在地上,這可當真比賞她綾羅要好太多太多了。

  「都說了不是外人,快起來吧。」纖纖扶起紅鸞來吐吐舌頭悄聲道,「原本在永福宮裡看到妳就投緣,可是有貴妃娘娘卻不敢太過親近妳,以後有空兒,就來尋我說說話,這宮裡實在是太悶了。」

  紅鸞聽提眉頭差點挑起來,纖纖這是什麼意思?!她不敢抬頭看向纖纖,開口應了下來。

  的確,現在她和柔妃並不是在一條船上的人,此事當然瞞不過纖纖去,就是因為瞞不過纖纖去,她的話才讓紅鸞太過吃驚。

  好在纖纖沒有再說什麼驚人之語,紅鸞也就找個話頭起身告退了。

  紅鸞剛一走,嬤嬤裝扮的人走到纖纖的身後:「您當真那麼說了?這實在是太過冒險,怎麼說我們現在在宮中的最大依做仗還是貴妃娘娘。」

  纖纖懶懶的躺在美人榻上:「奶娘,妳說錯了,我們最大的依仗是我們自己。」

  她看奶娘的臉色太過凝重,伸手拉她坐下:「我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說原來在永福宮不好和她太過親近罷了,這話就要看怎麼解釋了,對不對?」

  「她是個聰明人,奶娘妳放心就是。」她說著話翻了個身,「已經到時候了,再不用心思我們娘倆不是要去冷宮,就是一條白綾的下場。奶娘,我長得這麼可愛,怎麼能讓人弄死呢,是不是?」

  奶娘長長的歎氣,伸手輕輕的給纖纖捶背沒有再開口說話,當初,她是不同意纖纖進宮的,可就像纖纖所說:進不進宮做個籠中鳥,不是她們能做主的事情。

  而纖纖最讓她擔心的話就是:她能做主的事情就是,要做就做個籠鳥之王,不然在籠子裡氣悶的緊,不做王實在是沒有其它有趣的事情打發時間了。

  只是,那王哪裡是好做的?尤其是——她再次長長歎氣,只希望老天保佑她的姑娘吧。

  此時的紅鸞已經離開東宮很遠,杏兒等人被放倒在地上不知生死,面前站立的人沒有拿刀劍,卻讓她連喊救命的勇氣都沒有。

TOP

第483章 夜探

  面前的男人很倡狂,在皇宮之中行兇卻沒有穿夜行衣,身上所穿居然是宮中每個人都在穿的孝衣!不用說,此人絕對是宮中的人,看他的那孝衣那麼合身,絕對不是一般小太監之類,應該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

  正是因為對方有些地位,且膽大妄為到如此地步,才讓紅鸞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哪一路的大神?近來她也只是順著皇帝和太后的心思,把李司工除掉罷了,並沒有和其他人有衝突吧?嗯,也不對,太子妃那裡可是看她極不順眼的,那眼前的男人是誰派來的?

  杏兒等人就在她身後,可是連聲也沒有來得及吭就被放倒在地上,現在生死不知,最為詭異的是,她根本沒有聽到杏兒等人倒在地上的聲音,就好像是她們自己趁著紅鸞不注意,悄悄的自己躺在地上的,才沒有驚動就在她們身前一步遠的紅鸞。

  而當時紅鸞正和杏兒等人說話,剛剛還聽到杏兒應她的話,說了兩句再問時卻得不到杏兒的回答,她才回頭看一眼,一眼,就把她釘在原地。

  那個一身孝衣蒙著臉的男人,站站在身後一步遠的地方,而杏兒等人就倒在距她三四步的地方,她的身子僵直很想大喊救命,可是她的腦袋告訴她:只怕她的『救』字剛出口,人就會像杏兒等人倒在地上。

  很明顯那人沒有對她動手應該是有話要問她,紅鸞僵直的半轉著身子,要不要轉回去,假裝什麼也沒有看到繼續向前走?她拿不定主意,只是感覺這樣站著不是法子而且太累。

  杏兒等人胸口的微微起伏,讓紅鸞放下心來,眼前的男人很倡狂,但是卻並不是心狠手辣之輩,沒有對杏兒等人下殺手。

  她抿抿嘴唇:「閣下有什麼事?」

  來人沒有開口,除了那一身在夜色中十分顯眼的孝服之外,其它的都好像不那麼讓人注意,也可能是因為臉蒙了起來,而眼睛隱在暗影中讓人看不到,使得紅鸞更對來人心性懼意——完全猜不到丁點有用的東西,她雖然開口卻並沒有把握。

  紅鸞等了半晌看那人依然不開口,便又追問一句,可是那人卻抬起手來撓撓頭,就好像他有點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樣子,這樣舉止,讓她心中生出熟悉感來,努力的思索眼前的人會是哪個,嘴巴上卻還是客氣的很:「閣下能對我容情一二我很感激,有什麼話要問不妨直言。」

  來人又撓撓頭,然後扯了扯蒙在臉上的帕子,忽然伸手捉住紅鸞的胳膊就鑽進了旁邊的樹林,紅鸞大驚失色,可是她卻不敢開口大叫,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勉強跟上他的腳步:「閣下有話直說就是,這條路上眼下應該沒有人會過來的。」

  那個卻不理會她,拉著好依然往林中最為黑暗的地方跑去,紅鸞忽然想起讓她最怕事情,一聲驚呼就要衝口而出的時候,那人在她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個字,她沉默下來緊緊的跟上去不再開口。

  她已經不再害怕,因為那人對她說:「是我,不用怕,跟我來。」不是因為這句話,而是這個聲音她熟悉,是皇帝。

  皇帝這個時候蒙著臉出來做什麼,在皇宮裡誰蒙臉都有可能?皇帝卻是絕對不用蒙面就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

  終於站下,皇帝拉下臉上的帕子來,忽然想到這裡黑得很,紅鸞不可能看到他的臉,自嘲的笑道:「我不能讓太后或是其他的人,知道我此時不在東宮更衣而出來見妳,沒有嚇壞妳吧?」

  他的大手微用力握握紅鸞的小手:「為了不驚動旁人,也為了不讓其他人知道,劉總管和孟統領出手把妳的人點暈了。」

  「放心,她們不會有事,一會兒她們就會醒過來。」皇帝微一頓:「妳一會可以和她們一起尖叫,這兩天宮裡不會很安靜,然後朕就會安排人保護太后。」他沉默了一會兒道:「我沒有想利用妳,只是想來見見妳說幾句話,卻又不能讓妳的人看到我,所以才順手而為。」

  紅鸞沒有想那麼多有的沒的:「皇上,您是來問太后……」也就只有這件事情才能讓皇帝如此行險。

  皇帝的聲音多了幾分落寞:「情理之中的事情,她並不喜歡我的母后,也是因為我的母后而使太后的家族這些年來不如以前。此時,正是好時機,只要朕求助於她及她的家族,那之後聯就會永遠被其左右。」

  他長長一歎:「什麼都是假的,只有爭權奪利四個字才是真的,父皇屍骨未寒,宮中之人卻在各自佈置,連太后……」他聲音微一沉,又一笑:「也沒有好奇怪的,我早就料到的,只是真面對時還是有點,嗯,不太舒服,原本我有著一絲希望,畢竟父皇是她的兒子,我是她的孫子,嫡親的。」

  紅鸞想了想道:「奴婢雖然連微薄之力也沒有,但是不會聽由太后和元華擺佈的。」

  她此時不表忠心要等到什麼時候?太后和皇帝已經離心,而她也只以選一方。

  太后和元華只是把她當成棋子,還是那種承受時會被放棄掉的棋子,她憑此不要說是報仇,連自保都成問題:不選皇帝,她還有第三條路可以走嗎?

  選福王?想到麗貴妃以及和麗妃有關之人的德行,她也敬謝不敏,何況那個福王更是讓她巴不得退避三舍,永生永世不要相見的好。

  「我知道,只是擔心妳應付不來,所以過來瞧瞧妳。」皇帝輕輕的拍拍她:「眼下不要招惹太后和元華,我還是有要借重她們的地方,她們讓妳做什麼,妳就先做什麼,萬事自有我為妳做主,有那麼一天的。」

  「讓妳做采女,哼!」皇帝哼出了聲,好像他最大的不滿就在此處:「想讓妳做馬前卒嗎?那我們就來看看,最後誰是那個馬前卒!」

  紅鸞連忙跪下:「皇上,奴婢真的沒有……」

  她不趁現在說清楚,那還真就是太傻了。指望元華倒不如指望皇帝,至少皇帝是個講理的人,她說話著把脖子裡掛著的玉佩拿出來,此時不還給皇帝,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萬一被太子妃或是元華、太后等人知道,她就真的死定了。

  皇帝拉起了她來:「我知道的,妳不是在乎位份的人,想在御書房裡當差就挺好,是不是?可是,我怎麼能如此委屈妳?采女,還真是把算盤打的好響。」

第484章 籠

  紅鸞握緊手中的玉佩,好像這樣就能給自己勇氣,她已經知道了皇帝的心思,想了這麼久當然已經想清楚,再這樣由各方面的人誤會、利用,最終的結果絕對好不了,不如找機會和皇帝當面說清楚:「皇上,奴婢、奴婢想日後有出宮還我自由身的時候。」

  皇帝的手猛的一緊,然後鬆開紅鸞轉過了身去,過了好久之後他長長歎息:「妳終究還是說了出來,只是妳怎麼敢說出來的?朕以為妳不會說,直到妳愛上朕的那一天。」

  他就算是原本不知道,可是時間這麼長,心細如髮的他如何不知道紅鸞的異常?

  尤其是在他對紅鸞說破之後,紅鸞的舉止更是讓他生疑,只是他沒有往深裡去想,因為他的事情太多吧,或者是他不願意去深想: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不是?紅鸞是個敢說敢做的女孩子,如果真的不想就算他貴為皇帝,她也不會不說出來的。

  今天,他親耳聽到了,失落當然是有且極大,但是他到底不是尋常的年輕男子,他是皇帝:「妳說,朕是不是應該後悔今天晚上來見妳?」

  他無意中稱呼的改變,其實就是心底受傷後對自己的保護。

  紅鸞咬咬牙:「皇上今天晚上來見奴婢,是為了大事而來。」

  一國之君就算是有兒女情長,憑新帝的性子也絕不會在此時表現出來。

  皇帝聞言猛的轉過身來,眼睛睜得很大瞪著紅鸞:「妳以為我只是因為大事來見妳,妳當真如此認為?是不是在妳的眼中,我和二弟等人沒有區別?」

  他握拳猛的一揮:「妳以為妳是誰,能左右什麼,有什麼樣的大事……」他的話戈然而止,然後長長的歎一口氣再次轉過身去背向紅鸞:「對不起,我,太過生氣了。」

  低下頭的他顯出的落寞,仿佛讓整個森林都靜了下來,紅鸞聽著自己仿佛如同雷聲的心跳,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她的話真的能讓皇帝生那麼大的氣?

  「我其實是真的有事才來的,這個不瞞妳。」皇帝的再次開口聲音已經平靜了不少,可是卻遠不如平日裡的沉穩,情緒還是明顯可見:「我也的確有太多的事情、大事需要做,不能不做,可是妳不知道,我在空閒下來就會想起妳,就想見妳。」

  「但是,父皇說過為帝不可以沉迷於女色,尤其是在生死存亡的關頭,我如果連自己都保不了,又如何能保得了妳?當真那樣的話,不如什麼也不對妳做,反而是保護了妳!我這樣說服自己,克制著自己。」

  「父皇卻沒有告訴我,有些事情越是克制就會越想,我每克制自己一天,在夢裡就會見到,第二天就會更想見妳,說說話就好——妳知道,我信得過的人不多,而信得過的人裡能說上幾句心裡話也不多,他們大多是希望我是個明君,是個大雄視天下的大帝,卻從來沒有人問過我心裡到底在想些會麼。」

  「我想母后,我也想父皇,我真的希望可以一輩子的太子,永遠在他們的照顧之下,而不是事事自己這樣打拼!」他黯然:「不過母后早已經走了,父皇這些年來……我只能照顧我自己,努力的活下去,保住皇位就是保住我自己的性命與未來。」

  「這些話,說給誰聽?不能說給人聽的,我也只能說給妳聽,也只想說給妳聽,我感覺妳能聽的懂,而不會認為我是懦弱。」他吐出一口氣來:「我做的事情越多,就會更想見妳,尤其是現在。」

  「所以,我在拼命克制自己的同時,又在拼命的為自己找藉口可以來見見妳。去他的什麼大事,去他的什麼皇帝,我晉見了妳就是想見妳了,就是想得不能再克制自己,而我此來的事情,那只是說服旁人說服自己的一個藉口!就算是沒有事情,我也會來見妳,現在,妳懂了沒有?」

  皇帝轉過身來,認真的看著紅鸞:「懂了沒有?」

  他沒有咆哮,可是卻讓紅鸞感到了壓抑,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妳懂了沒有?她不知道要怎麼說。

  她知道她對皇帝說出那樣的話來,不會是好事:如果皇帝惱怒,不會要她的性命但對她眼下非常的不利,說不定從此之後不再見她,那太后和元華那裡立時就會把她踢開,報仇成了泡影不說,自身的安危都成大問題。

  但是她對皇帝有種莫名的信任,相信皇帝不會因她的話,而做出那麼小家子氣的行為來,沒有原因,只是直覺.她的直覺還不算差,常常很準的,不過她沒有猜到皇帝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那樣的牽腸掛肚,那樣的輾轉反側,那樣食不吃味,妳知道嗎?」年輕的皇帝抬起頭看向黑漆漆的樹冠,夜色深沉烏雲密佈形成的黑,讓他看不到天空:「就算我知道二弟和麗妃蠢蠢欲動,就算我知道太后和元華在咄咄進逼,就算我宮中暗處隱著不知道多少人想取我而代之,可是,我依然會想妳。」

  「這和大事無關,我也惱怒過,認為自己沒有出息,可是當我想明白之後……」他長長一歎沉默很長很長時間:「妳喜歡孟大人?」幾乎是肯定的語氣.

  紅鸞眉頭一跳,心也跟著急跳,皇帝聰明的如同是妖怪一樣!她連忙叩頭:「回皇上的話,不是的。」

  一句『奴婢不敢』差點就溜出嘴巴來,不是故意的,只是說得太過順嘴,常常請罪的時候都這樣說。

  只是此時如果她說出不敢二字來,就是火上澆油了。

  皇帝沉默了好一會兒:「妳說實話就行,妳喜歡誰,朕到時候會為妳做主。」他頓了頓,是時間有些長,在紅鸞以為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又加了一句:「朕為妳賜婚。」有點咬牙切齒的勁頭?

  紅鸞只當自己是多心,皇帝的話說的不是很平靜的,怎麼能把皇帝想成那樣的人?再說,她也不值不是嗎?她再次叩頭:「奴婢沒有。」

  「那妳只是想出宮?」皇帝問了一句後喃喃的道:「這樣的牢籠,有哪個是不想出去的?」

TOP

第485章 比耐心

  紅鸞沒有聽清楚皇帝後面的喃喃自語:「是的,皇上。」她想了想又補充道:「不是現在,奴婢想等個幾年再出宮,如果皇上恩准的話。」她很小心的應對著。

  皇帝聞言愣了愣:「為什麼?」

  他是真的不明白,如果想出宮不留在宮中,那現在就求自己一句話就可以離開了。他,如果不是無可推脫,也想飛出這籠子去求個天高任鳥飛呢。

  紅鸞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只得道:「奴婢只想多在宮中伺候皇上幾年。」

  其實她很想說多伺候太后幾年,可是此時太后和皇帝已經離心離德,不能這樣說了。伺候其他先帝的妃子也不合適,天知道哪個是對皇帝另存心思的,且她熟悉有點交情的也只有那麼幾個妃子,如果以那些個先帝早已經忘掉與世無爭的幾個妃嬪做幌子,皇帝是肯定不會相信的。

  又不能對皇帝說,奴婢只是想報仇,還要借你的手報仇之後再離開吧?皇帝就算是再好的性子,只怕以後也再不會見她,更不用指望會替她報仇了;那個皇子是誰還不知道,紅鸞也不敢冒然就對新帝說出來。

  再者無憑無據的如何讓新帝相信她的話,皇帝好心情聽過就算,如果生氣就會問她的罪:皇家的人也是隨便能誣衊的嗎?

  所以她說出來的藉口是最差勁,也是眼下唯一能用的。

  皇帝有些古怪的看著她,一時間誰也沒有再說話。

  皇帝在猜紅鸞的話是什麼意思,畢竟紅鸞剛剛說的就是她想出宮不是為妃嬪而已,並沒有說對皇帝沒有情義在,此時加上這麼一句解釋,皇帝很容易就想到了旁處去。

  不過因為會錯意,也因為原本是他太過一廂情願,根本就沒有考慮過紅鸞的感受與想法,只是因為他喜歡紅鸞,就認定紅鸞會留在他身邊:此時,他才真正的清楚明白的知道,他要的可不是一個因為他是皇帝而留下陪他的女子,他要的是心。

  他要得是紅鸞的心,同樣的喜歡他,愛上他,因此而留在他身邊。

  因此他想了半晌之後問道:「妳想留到我坐穩皇位,留到宮裡宮外再無外患之時出宮?當然,我會好好的考慮妳的所求。」

  紅鸞點頭,到她報完仇的時候,沒有道理皇帝還沒有把宮裡宮外的敵對之人除掉,如果新帝不是一家得大,她的仇也不可能報得了──做出那等事情來的皇子,心腸如何不說,但是能指使當地的官員下令行事,且事後無官員事發被問罪,證明其勢力絕對不小。

  皇帝看到紅鸞點頭,撓撓頭再撓撓頭,他的心情霎那間好了很多;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最終還是問道:「妳,討厭我嗎?」

  他問的很含蓄,就算以前貴為太子,現在貴為帝皇,但他到底是第一次動心且正是青春年少,羞澀還是如同天下的年青人一般無二。

  紅鸞連忙搖頭否認:「不敢,奴婢不敢,沒有,奴婢絕對沒有。」

  開玩笑,討厭皇帝?她是嫌自己命長了,才會對皇帝本人說「討厭你」這種話。

  皇帝當然知道不討厭並不一定就表示喜歡,於是他再次撓頭,然後看看那看不到的天空,他不是不承認今天晚上天氣很好,不是黑漆漆的夜色他的大紅臉定會被紅鸞看到:是的,他臉紅了,而且是從來沒有過的臉紅。

  「那妳,是不是,是不是……?」這話還真是難問的出口,他吱唔一番後咬牙跺腳:「妳真的是為我留在宮中,等到我坐穩天下後再離開?」

  這樣也算是問的很明白了吧,紅鸞是個極為聰明的女子,應該聽得懂才對。

  紅鸞很想搖頭,不過事實上她的確要到那個時候才會出宮的,想了想便點下了頭:「是,皇上。」不過這裡是有原因的,眼下卻還不到對皇帝說的時候。

  皇上吐出一口氣來,看看紅鸞然後低頭想事情再看看紅鸞,如此這般幾次後他忽然道:「我們先說正經事吧。」

  他很慶幸自己是有藉口來尋紅鸞的,不然此時太尷尬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

  紅鸞當然是巴不得說正經事和:「請皇上吩咐。」

  「李司工是死了,不過並不是沒有珠絲馬跡的。」他說起正經事來自然氣勢流露,自信的王者之氣掩也掩不住,不再是剛剛那個撓頭的大男孩:「孟統領在她宮外的住處尋到東西也已經那些,除了咒術之外沒有尋到其它太過有用的東西,不過我和孟大人都在懷疑,那可能只是她的私宅之一,其它的孟大人還在查。」

  「就算是找到,只怕也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留給我們了。」皇帝看看紅鸞:「累不累,要不要到那邊坐一會?」

  關心的話夾在正經事裡,讓紅鸞聽得愣了愣才知道謝恩推辭,皇帝卻沒有發覺到什麼不對,繼續往下說:「咒術不過是騙婦孺的東西罷了,倒是以賭來斂財的事情,我們更應該上心才對。」

  「因為賭,我認為如麗妃和柔妃等有子在宮中也有勢力的,倒不可能是李司工的真正主子,她們需要錢的話,多也好少也罷,有的是法子,不會如此無所不用其極冒險行事,事敗後不止是會連累到她們自己,還會連累到我的那些弟弟們。」

  「最重要的是,她們也缺錢。」皇上挑了挑眉毛,臉上的神色很專注反而極為誘人,只是夜色之中紅鸞並沒有看到罷了:「所以看上去有能力在宮中安排聚財的貴妃等人,反而不可能是她們,倒是那些位份低,沒有多少銀錢進項的人,才會不錯挺而走險。」

  紅鸞聽的眼間一亮:「對,皇上英明。」

  真心實意的稱讚,因為讓她也想到了仇家真正勢力大如天,如福王不太可能做出那等喪心病狂的事情來,他也愛惜羽毛不會做出那樣犯險之事。

  「行事如此周密,那一定是個城府極深的人。」皇帝不知道紅鸞現在想到了他處:「先帝的那份位份不高的妃嬪們到是極為可疑,妳讓宮奴們多注意一下,隨便找個理由不要讓人猜到我們的用意。就算她再仔細小心,也總有露出馬腳的時候,妳要和她比的是耐心,不會讓妳注意幾天就捉到她的把柄,但是相信時間久了總會有蛛絲馬跡的,妳需要做的就是,沉的住氣。」
第486章 安排好的驚喜

  紅鸞聽的連連點頭:「有道理有道理。」

  看著皇帝滿眼都是佩服之色,差點就要拍拍皇帝的肩膀,不虧是做皇帝的人啊,不是一般的聰明,她當然不敢隨便的動手動腳:「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皇帝抬手彈了紅鸞的頭一下:「不學好,跟誰學的這些?」他好氣又好笑的收回手來:「此事就交給妳了,也不用擔心太后和元華會生疑心,相信這兩天太后也會吩咐妳做差不多的事情,只是太后可能要妳查得還有咒術二字。不過有太后的旨意妳行事便可以方便許多,眼下凡中順太后之意而為,於妳沒有壞處的,妳自管放手去做,照顧好自己就成。」

  紅鸞點頭:「太后不吩咐,我也有法子讓人查的,不會被人發現什麼麼,您放心就是。」

  皇帝歎氣搖頭:「我還真不能放心,妳啊,做事不要太拼命,保護好自己是最重要的,記下了?」

  看到紅鸞胡亂的點頭,就知道她沒有把自己的放到心裡去,恨恨的想再敲她的頭,又怕把她打得太疼──聽人說總是打頭會把人打傻的。

  他沒有好氣的在紅鸞頭上亂揉一把:「那是旨意,記下了?!」他發現自己有時候真的拿紅鸞沒有法子,捨不得打又捨不得罵,真是傷腦筋。

  紅鸞再次點頭:「遵旨,遵旨。」她忽然小小聲的道:「會不會是五殿下和他的……」

  她不是不知好歹深淺的人,能同皇帝如此直來直去也源於她的直覺,能感覺到皇帝待她的善意。

  當然,也不是任何事情都能對皇帝如此明言的,她是料定皇帝也對五皇子生疑了,她才會如此。

  皇帝看著她笑了笑:「不太好說,好像和他是無關的。怎麼說呢,我們這些兄弟們,缺錢想弄錢的話,在宮外有的是法子,而且哪樣進項也不會比宮裡少了,如果真是五弟做的,那他還真就叫我放心了呢。」

  五皇子如果這樣做,無疑就是自毀前程,根本不會有什麼人支持這樣一位皇子的。

  紅鸞想想點頭:「是我多想了,皇上恕罪。」

  隨意誣皇子那可是死罪,只是她說得極為隨意,並沒有真的要請罪的意思.

  而皇帝又揉了揉她的頭:「妳啊!」卻沒有要怪罪紅鸞的意思:「不過,五弟的心思還真是難猜,如今看五弟可是事事處處,樣樣件件,無一不是為朕在考慮呢。」

  他看著紅鸞:「可是我卻心裡很不舒服,總感覺他的所為都是另有居心的。妳說,會不會是我坐上了這個位子,眼中所見再沒有好人了?」

  肯如此想的皇帝當然不會是壞人。紅鸞立即搖頭:「皇上,您會是天下最好的皇帝。」

  皇帝就算再有城府,再有手段,可是紅鸞還是真覺他會是個好皇帝,可能她認為吃過苦的人,會為他人著想的緣故吧。

  「我明白皇上的意思了,如此行事十有八九是宮中某位貴人,不會是殿下們,奴婢會讓人盯緊的,皇上儘管放心。」

  她很高興皇帝讓她做事,因為只有皇帝讓她做事才表示信任她,而她也才能借此多查一查皇子們找到仇人。

  她為皇帝做的事情越多,功勞也就越多,日後才好報仇,如果她的仇人是和皇帝做對人當然好說,如果她的仇人沒有和皇帝做對,反而和皇帝關係不錯呢?想讓皇帝給她做主還她個公道,只怕不是憑些死去的冤魂說話就可以的。

  事有萬一,報仇她只有一次機會,絕不能有任何差錯出現。

  皇帝點頭:「不要傷到自己。」他看看林子外面:「時辰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出來時間太長,只怕劉總管去後應付不了太子妃那個人。」他提到太子妃對她只有厭惡:「不過,此次卻是得了她的相助,我也不能太過份的。」

  他看看紅鸞:「可是她不是個能母儀天下的人。」

  當初在選她做太子妃時就很清楚的知道了,因為他不想被人所左右,所要借力的世族,勢不能太大,以防日後他登上大位所而為其所制;但是勢也不可以太小,不然根本無力可以借他。

  而良嬪家的娘家在京中的勢中可以說是不大不小,同樣不大不小的世家還有,可是她兄長和侄兒卻手握京城六成的兵力!這才是皇帝看重的,只要一個太子妃之位,就能換來良娣一家誓死的報效,再把御林軍交給他們,他的即位可以說是順理成章,絕對的有驚無險。

  事實也的確如此,所以就算自打開始太子妃就十分的不討喜,可是新帝念在她家中父兄的功勞上,並沒有當真興起為難於她的念頭來;但,太子妃也不要再過份下去,尤其她的族人們。

  后位,他會給她,不過在他聘她為妻時,就知道她是坐不住那個座位的。至於能陪他在身邊,接受天下臣民朝拜的皇后──他的心頭猛的閃過了一個人,下意識的他用拇指撫過手指上的板指,把唇抿成一條線沒有再想下去。

  紅鸞不便接皇帝這句話,只能低下頭沉默假裝沒有聽到什麼,不過心中當然是盼著皇帝把太子妃廢掉,免得她再來尋自己的麻煩,可是想到元華幾人她的頭開始作疼,那幾個人哪一個坐到后位上去,都不是會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皇上,今天奴婢到東宮給幾位良娣請安。」她知道自己只要開口皇帝就會懂的:「奴婢是向元華良娣問件事情,而給紫玄良娣和纖纖良娣送了些東西。良娣們都很和善,東西也收下了,還賞了奴婢不少東西。」

  皇帝瞇了瞇眼睛,「她們當然會收下。」

  會收下她們,可不是看她們長的漂亮,如果沒有幾分腦子他當初雖然收下,卻不會在東宮之中給她們太多的笑臉,果然,都是很聰明的女人,相信會給他些驚喜的。

  他不會逼他的良娣們,他不喜歡逼迫女人的,不過自然有人逼得她們不得不做些什麼。至於做什麼嘛,他不關心,因為她們所為絕對不會對他不利的。

TOP

第487章 妳不問問?

  紅鸞聞言便知道皇帝什麼都明白,也早就料到今天良娣們會有的反應,想到他為太子時不顯山露水的安排下這一切,心知做上皇位的可不是憑得運氣、更不是因為他是太子。

  太子之位讓這些年讓他吃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的罪才是真的,如果他的手段稍稍差一點,現在的他早已經是死掉的前太子,而不會是站在她面前的皇帝了。沒有皇后相佑,沒有得到慈父的關心,他比起紅鸞做乞兒的那些日子,活得更為兇險。

  進了宮的紅鸞才知道,世上最可怕的日子並不是吃不飽穿不暖的乞兒生活,而是在宮中你有眾人都想要的東西,卻偏生沒有什麼人保護你:那個做皇帝的父親當然不是沒有保護為太子的他,國之儲君那是正經的大事,可是他天天在想的,就是要不要廢了太子——廢掉的太子,嘿,那就等於是被毀掉了一生。

  有多少人在努力的想讓先帝廢掉當初的太子,那無疑就是把太子往絕路上逼,更何況還有人直接想要太子的性命。

  那樣的日子,如果是換成自己只怕活不了幾天吧?紅鸞輕輕搖頭,因為都沒有了母親,因為都曾面對孤獨無依的絕境,所以當初的太子才會對她特別的親切吧,時間一久相信皇帝就會放下她:宮中那麼多的美人,很快皇帝就不會記得他今天說過的話了。

  想通的她不再糾結於皇帝過於親暱的揉頭舉動。知道皇帝馬上要回去,也就不再拖拖拉拉的,跪下把手中的玉佩高高的舉起奉上:「皇上,此等貴重之物奴婢福薄受不起,請皇上收回。」她說著話叩頭:「奴婢謝皇上的大恩。」

  先謝了再說,免得皇上臨走生氣再踹她一腳。

  皇帝看著她,呆呆的看了好久之後才道:「為什麼要還回來?」

  他問得很直接,倒沒有要問罪或是發怒的樣子,反倒平靜的很,只是他這個樣子卻讓紅鸞莫名的心悸。

  「此物尊貴,奴婢福薄……」紅鸞又開口想重複一遍,雖然明知道皇帝不可能是沒有聽清楚。

  皇帝的聲音有些沉:「說真話。妳都敢把東西還給我,難道說句真話的勇氣卻沒有?實在是不像我平常所認識的紅鸞。」

  他說得輕巧,紅鸞在肚子裡吐舌頭,真話可不是什麼人、什麼事情都能說的,問題在於眼前的人不那麼好騙。

  她想了想輕聲道:「玉佩太過貴重,落入他人之眼只怕奴婢小命不保。」她倒是說出了實情,因為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皇帝冷冷一哼:「哪個敢?!」

  霸氣外露,此時紅鸞才真的驚覺眼前之人是一國之君,不再是那個叫她在湖邊亭子裡說話的太子爺了。

  「太子妃,還有元華良娣,還有……」紅鸞的聲音小得就像是蚊子在叫,這些人沒有哪個是不敢的。

  皇帝沒有讓她把話說完,打斷她道:「妳只為了這個嗎?」

  多疑!皇帝是不是都這種樣子的?紅鸞腹誹著:「是,皇上。」

  她見皇帝沒有應聲,知道他不肯相信,又加了一句:「如果只是如第一塊喜登枝樣玉佩,奴婢當然不敢冒犯皇上。」還能有什麼其它的意思,真不知道皇帝心思在想些什麼。

  皇帝聞言抿了抿嘴無聲的笑笑,看看紅鸞感覺她好像和自己又沒有想到一起去,想到她居然敢在自己表明心意後要求離宮,想到她居然敢把自己賜給她的東西還回來,嗯,他很生氣,只是他生氣也不能把她打一頓,或是發作她一番吧?他不捨得是主要原因。

  但就這樣算了,也就太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中了,再這樣下去可不得了,他堂堂的皇帝、男人拿個姑娘家沒有辦法?

  他唇邊的笑意加大了,俯下身子對紅鸞道:「不行,賜給妳的東西就是妳的了,哪有收回的道理,妳收好就好,妳好端端不給人看,有誰會知道妳有這個玉佩?再說,就算被人不小心看到,如果有人敢動妳——」

  他沒有說下去,可是殺機隱現更讓人害怕:如果真有人敢動紅鸞,他是真會滅了那人的九族!不管是誰。

  紅鸞再叩頭:「奴婢實在是……」

  她不能留下這個禍根,好不容易開口了她不能就此罷手,定要把玉佩交還給皇帝,以後她就能睡得安穩些。

  皇帝在她耳邊輕輕一笑:「妳說什麼朕也不能收回的,那可不是一般的玉佩。」

  那當然不是一般的玉佩,紅鸞不用他說出來:「皇上,與規矩不……」她想據理力爭,不想就此被皇帝兩句話打發了,留下個給人害自己的藉口。

  皇帝收起了笑意來:「妳就不問問朕為什麼不能收回這塊玉佩?嗯,朕認為,妳還是問問的好。」

  他自先帝去世後,傷心有之、焦慮擔心有之,驚嚇過也提心吊膽過,卻再也沒有笑過一下。

  是因為他的心真的沉重到了極點,所有的事情把他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而此時,他忘掉所有的事情,只有眼前這個有點可惡的宮人等著他『收拾』。

  紅鸞聽到他的話,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語氣,還是兩個相距太近她的呼吸不暢而讓腦子有些迷糊,而正她真就順口問道:「皇上為什麼不能收回玉佩?」

  要命的青草味!新皇帝身上居然是種清新仿佛如草的味道,讓她有點臉紅了。

  嗯,沒有其它意思,只是她想起了她們家鄉小河邊的青草地,躺在上面看白雲實在是太過愜意的事情了,可惜的是,那片草地也沒有了,不過皇帝身上的味道很像那河邊的青草,加上不知名野花的清香味道。

  對,她就是想起了小河來,也想家了,而且皇帝從來沒有如此故意的靠近她:不是兩個人沒有肢體接觸過,而是皇帝從來沒有讓紅鸞感覺到他是個男人,帶著很大的威脅逼近她,使得她呼吸有些困難。

  她此時沒有想起兩人身份差別,不像是福王對她動手動腳時,她能清楚的知道兩人身份的不同,無奈而被動,現在,她只有緊張,感到呼吸困難。

  皇帝輕輕的在她耳邊道:「嗯,這就對了,偶爾如此乖巧很討人喜呢,當然我不介意妳平常的率性而為,」他說了些雜七雜八、和玉佩無關的話:「至於不能收回玉佩的理由嘛,因為兩塊玉佩可不是朕隨便賜給妳的。」
第488章 聘禮

  紅鸞忍不住抬頭看向皇帝:不是隨便賜給我的?當時看皇帝的樣子,怎麼看都是隨隨便便的樣子,一高興就賞點東西給自己,順手摸著什麼就是什麼賞給自己了,哪有什麼不隨便的?她還真沒有想過賞賜有什麼隨便、不隨便之分。

  可是她稍稍一想立馬臉色就變了,頭還沒有低下來眼中已經帶上了驚愕,那兩塊玉佩都是先皇后用過的東西,不管是不是皇帝帶在身邊的念想,他就算是想賞賜人也不會臨時起意隨手就賞給人的,不管當時看起來皇帝是多麼的隨便,此事也不可能是隨便能做的。

  尤其是以皇帝的為人,最不可能如此做了,那就表明皇帝剛剛所說的話可不是玩笑,是真有其事,至少他賞給自己玉佩的事情,他絕對不是一時興起。

  那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紅鸞和皇帝大眼對小眼的瞪著,她想低頭可是又有些不好意思,就好像是故意回避皇帝似的,也顯得她心虛啊,所以她對皇帝眨了眨眼睛:「皇上,奴婢不懂。」她想借說話的功夫自然低下頭來的。

  可是皇帝卻自己先直起了身子來,他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除此之外紅鸞並沒有注意到其他,皇帝是自家事自家知,和紅鸞那樣近距離的互視讓他有種特別的衝動:那張紅唇實在是太動人了些,尤其是那張嘴巴裡吐出來的話,讓他有點生氣的現在,對他就更具有吸引力。

  就是因為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他才直起身子來,於他來說,紅鸞是相伴一生的人,豈能無名無份的隨意輕薄?

  其實這種原因是不是能阻止他很難說,可是有一點能讓他的心保持清醒而不會迷醉:紅鸞並沒有答應他。

  在紅鸞沒有心屬於他時,以他的身份紅鸞當然不敢反抗,可是他待紅鸞和待那些女人有什麼區別?紅鸞是紅鸞,他不想強迫她,絲毫也不想,所以他控制自己的衝動站直了身子。

  「不懂朕可以告訴你。」他的聲音聽上去和剛剛有些不同,是因為衝動並沒有如他想像般很快的褪去——女色他接觸過了,衝動也不是沒有經歷過,但是他只要稍稍不專心那衝動就會消失,可是這次卻不一樣,他就算是不看紅鸞腦中想著的依然是那張紅唇,就連眼前晃動的好像也是那張讓他想輕輕咬上一口做為懲罰的紅唇。

  紅鸞不知道皇帝在想什麼,雖然福王曾經輕薄過她,不過福王距離她可是近得多,不像皇帝那樣很有些君子的味道,並沒有和她鼻尖碰到鼻尖的說話,而且皇帝從來沒有對她有過輕薄之舉,也沒有過那樣的意思,她當然也不會想到那個地方去。

  只是看皇帝說過一句話就沉默了,她很有些奇怪,想想皇帝還要急著回去,輕輕的喚他:「皇上?!」

  皇帝現在的心情極為複雜,他很痛恨自己現在的衝動,因為他是孝子之身,就算他的父皇待他不怎麼好,可是那也是他的生身之父,雖然也有做給臣民看的意思,但不能否認他還是有傷心的。

  在熱孝期間對女子動情實在大不孝,他連吸幾口氣克制自己後,自嘲的笑笑:原來自己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也不過是個平常的男人,只要美色在眼前很有可能就會忘掉一切。

  他聽到紅鸞喚他轉過身來,想想不能就這樣便宜了紅鸞,今天特地尋個由頭來見她卻被她氣得不輕,而且自己還為她而動心——這不能算是紅鸞的錯他很清楚,就如他想要見紅鸞一樣,他現在為自己的所為在找藉口。

  他又輕咳兩聲:「那兩塊玉佩都是我母后的心愛之物,是我無比珍視的東西,給妳是因為一枚是文定之禮,一枚是聘禮,所以——」他把聲音拉得長長的轉過身來,果然看到紅鸞抬起頭來,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朕不能收回,明白了嗎?」

  說完話他忍不住又用手在紅鸞的頭上亂揉了一把,卻沒有注意到這個動作已經帶上一分寵溺,他只是感覺自己越來越喜歡『欺負』紅鸞的感覺:他的手收回來時還有點不捨得。

  紅鸞完全嚇得不知所措,現在就算是有人喚她、她也是聽不到的,她只是盯著皇帝的嘴巴,心裡不停的在說:聽錯了,一定得自己聽錯了。

  皇帝好像讀出了她的心裡話,微微俯下身子笑了笑,帶著幾分惡意的道:「妳沒有聽錯,那兩枚玉佩,前頭一枚是朕給妳的文定之禮,後一枚即是朕的聘禮。妳現在想要還給朕,莫非妳有那天大的膽子,想悔掉親事,還是和朕的親事?」

  紅鸞眼前飛舞起無數的小星星,她的頭有些暈,是真的暈,她想,她就要昏倒了。可是事實證實昏倒這種事情,絕不是妳想就會來的,所以她只是看到了小星星卻並沒有暈過去。

  看著紅鸞目瞪口呆的樣子皇帝心情忽然大好,他一把拖起紅鸞來向林子外走去,「走吧,妳一個人在黑漆漆的林子裡不害怕嗎?」

  他不能留下了,可是他再喜歡『欺負』紅鸞卻不捨得把她丟在林子裡——萬一受了驚嚇怎麼辦?

  紅鸞終於回魂,「皇上、皇上,你聽奴婢說,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這會要了她的小命!

  還文定、還聘禮?皇帝是不是嫌她的命太長了,還是嫌她現在的日子過得太過無聊?這話萬一被太子妃或是元華、太后知道,她就是有八條命都不夠她們害得。

  「朕知道,君無戲言嘛。」皇帝對著紅鸞眨眨眼:「當然不是開玩笑的。」

  看到紅鸞被嚇得那個樣子,他感覺實在是太好玩了,他在心中想,天下女子裡有幾個會聽到他的話不是狂喜而是要嚇死的?一半一半吧。

  可是旁的女人如何他不關心,他只喜歡看眼前這個小女人拼命想說服他的樣子:嗯,紅鸞如此拼命反而讓他有些不舒服了,他不好嗎?

  ……

TOP

第489章 說不清

  皇帝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心知說出來肯定能嚇紅鸞一跳的,看到她被嚇得那個樣子他也很開心。可是接下來他卻不舒服了,嗯,心裡悶悶的:他就真的那麼不好?

  「喂,我問點事情。」他心裡不舒服而且還有小段的路,於是他要問個清楚明白。

  紅鸞正在想怎麼弄清楚皇帝是不是在開玩笑的時候,卻聽到他有事要問自己,人家是皇帝,皇帝最大她敢說不嗎:「是,皇上您說。」

  她真是欲哭無淚,如果知道奉還玉佩會有這樣的結果,她還會不會執意非還不可?

  不還不成啊,可是還了——也不成!皇帝,你還讓不讓人活了?!她也就敢在心裡喊了兩聲,不敢給皇帝臉子看的,而且她感覺到皇帝好像又不開心,就像剛剛他忽然之間開心的沒有道理一樣。

  好吧,反正皇帝就是個奇怪的人,原本近來皇帝對她很好說話的,誰想到忽然間皇帝就不那麼好說話了,居然開始刁難她:當然,皇帝還是和福王不同的,福王是可惡的,每次都讓她進退不得的。

  她很記仇的,尤其沒有忘掉福王上次在慈安宮裡害她的事情。福王,絕對是個大壞蛋,眼前的皇帝嘛,只能算是個小壞蛋,頂多吧:她自己在心裡又加了一句,並且同時對自己說,她可沒有替皇帝分辯的意思。

  皇帝看著她:「我如果不是皇帝,不是太子,我的意思是說,我就是一個宮外普通的男子,妳認為我如何?」

  「普通的男子?」紅鸞的眼睛再次瞪大,忍不住懷疑皇帝在林子裡撞了邪,不然怎麼會說出如此莫名其妙的話來,讓她根本就摸不著一點頭腦。

  再摸不著頭腦那也是皇帝問的話,她小小的九品女官可不敢不答的:「普通男子不認識,我認識的男人不多。」

  這是實話也很安全。

  她一個大姑娘,好吧,她在家裡的時候還算不上是真正的大姑娘,只能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姑娘,但還真是不認得很多男子:她可是黃花大姑娘,如果問她這話的人不是皇帝,她的拳頭早打到對方的鼻子上去——你居然敢罵姑奶奶,長眼睛沒有?

  皇帝被紅鸞的回答弄得一愣:「哦,我的意思是說,我就是妳鄰居家的普通男子,我還是我不是變成了妳鄰居家的男子,只是身份不同了,妳聽懂我的意思了?妳認為我如何?」

  紅鸞很想搖頭說沒有聽懂,可是她的膽子有時候很小,比如現在,皇帝說妳懂了妳敢不懂?不懂裝懂會不會?

  聽著皇帝更加奇怪的話,紅鸞真的懷疑皇帝撞邪了,就算是撞邪了,那撞了邪的皇帝依然是皇帝啊。

  她很俐落的回答道:「我鄰居家的男子比我都大十幾二十幾歲以上,年齡相仿的只有古安平古大哥一人,可是他已經做了公公,不過人很好。」

  皇帝的一口血差點沒有噴出來,很哀怨的看著紅鸞:怎麼能拿他堂堂的九五之尊和個太監相比?而且紅鸞分明就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麼啊,兩個人自開始就在雞同鴨講,可是他的時間不多,林子就要到頭了。

  「算了,我換個法子問。」他撓撓頭,真頭疼啊:「嗯,那個,妳不要當我是皇帝,我是說我如果不是皇帝,不是太子,也不是皇家的人,只是宮牆外的一個普通男人,而且還和妳認識——我們認識的時間不短了啊,妳說我的為人如何?」

  「我的才能如何?……我的相貌如何?」他問一大堆的如何,最後還加上他的相貌,聽得紅鸞下巴都快要掉地上了。

  看著眼前的皇帝,紅鸞的手幾乎微微抬起又放下,很想探探皇帝現在是發燒了,怎麼越聽越不像是撞邪了,反而像在說胡說?可是對方到底是九五之尊,龍頭可不是隨便能讓人摸的,她還是為自己的性命著想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很好,很好,都很好。」

  見鬼,他可是皇帝!全天下最尊貴的人了,不要說他沒有什麼不好,就算是有她敢說嗎?皇帝不好,那好的人只怕都要活不長了。

  皇帝很不滿:「不要胡亂哄朕,朕要聽得是妳的真話!」他站下,定定的看著紅鸞的眼睛:「如果我只是一個平常的男人,和妳認識,妳認為我可不可以讓女子放心的依靠?」他忽然雙手一拍:「對了,妳說我哪裡不好,不能讓女子放心而會去選他人做夫君的?」

  紅鸞聽得腦子都迷糊了,他不是平常的男人好不好?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會沒有,還會有人不選他而去選旁的男人——那真是瞎了眼。

  她忘了,她就是瞎眼的那一個。

  皇帝憑良心來說,為人也算不錯:對福王等兄弟還是有兄弟情義在的,在皇宮裡這還真是很難得,可是他卻不是那種老好人,有城府有手段該,強硬的時候絕不會胡亂心軟——能把皇帝做好的人不多吧?怎麼也算是個有本事的人,至於長相,皇家裡就沒有長得差得,皇帝在幾個兄弟裡不算是最好的,卻也占了個不上不下。

  長得最好的先帝之子是福王,他是所有皇子裡最為英俊的人。

  霎那間把皇帝的長處想過後,紅鸞很認真的答他:「會讓任何一個女子都放心依靠的,除了瞎子絕不會有人那麼不長眼。」再一次痛罵自己的她依然沒有反應過來。

  皇帝看著紅鸞:「當真?」

  「當真。」紅鸞用力點頭,就差指天誓日,啊,不對,現在是晚上也只能指天誓月。

  皇帝偏著頭看她:「那我有什麼不好,聘禮妳都收了還非要退回來,非要悔掉親事不可?!」

  他這次真的不像說笑話了,更把紅鸞震得七暈八素,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紅鸞在他認真無比的目光鄙視之下,弱弱的道:「奴婢是宮奴出身,皇上,奴婢也知道您只是玩笑的……」

  皇帝打斷她的話,用非常認真的語氣道:「朕,不是開玩笑的,朕所說都是真的,君無戲言。」現在打死他,他也不會說剛剛他其實真的是在開玩笑,雖然那兩塊玉並不是他心血來潮才賜給紅鸞的。

  他現在很不高興。

  不高興的原因很多,其中最讓他不舒服的一點就是:他原本是想要嚇紅鸞的,不想最後卻讓自己鬱悶無比。
第490章 作繭

  紅鸞大眼,皇帝的眼睛也不小,兩個就這樣眼睛瞪著眼睛,誰也不是很高興,紅鸞驚嚇得有些過度,而皇帝是極為不快,於是兩個人瞪著瞪著不約而同、幾乎是不分先後的皺起了眉頭來,當然,他們誰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眉頭皺得很緊,尤其是紅鸞。

  紅鸞當然不會把皇帝的話當真,就算他再三的強調君無戲言也是一樣:話裡的意思她連想都不敢去想,那簡直就是比癡人說夢還要可笑、不可能的念頭,她原來可不曾把從前的太子當做男人看待過,當然也不會有非分之想。

  她向來只做腳踏實地的事情,做過乞兒之後她不喜歡做夢。

  而報仇的事情於她來說,是準備拼上性命去做的,她沒有想過是不是可能:父母之仇,全村人的性命,這仇她是定要報的,結果如何此時已經不重要,她要的就是真的去做。

  不做夢、幾乎已經沒有夢想的紅鸞,怎麼可能會陪著皇帝發瘋?她認為皇帝定是病了:不是撞邪就是腦子不清楚。

  看得出來皇帝很不高興,她思量了一番開口輕輕的道:「皇上,您要趕快回去才成。」

  她說著花把玉佩用空空妙手之技塞到了皇帝的袖中,這是她第二次如此用空手之技了,第一次用在了楊典工身上,讓她對身上的傷百口莫辯——宮奴院上下及她的人都證實,紅鸞可不曾傷她。

  而宮中的剪刀幾乎都是一個樣式的,除了宮妃們所用的之外,再說宮奴院的剪刀可是多得很,楊典工最終被認定是要畏罪自殺。

  如果不是捉不到紅鸞的把柄,李司工豈能如此著急的收買紅鸞的人?本來她還想用楊典工翻身的,可惜的紅鸞做事乾淨俐落的很。

  上一次用妙手空空的時候,紅鸞是有幾分得意的,可是這一次她心裡有點不舒服,好像是愧疚又好像不是,反正她把玉佩偷偷送回去後忍不住看了一眼皇帝。

  但是那陣不舒服很快就過去了,然後她很有些小得意:你不收回去我就沒有辦法了?也不打聽打聽姐是誰。

  至於皇帝回去之後發現,也不是什麼大事,就算皇帝生氣也不會特意跑回來找自己發作的,有什麼可擔心的。

  下次再見到皇帝也不怕,皇帝如果要問她,一口咬定是皇帝取走的,死不認帳就行了,反正皇帝不會殺掉她的,頂多罵幾句罷了不痛不癢的怕什麼。

  紅鸞想來想去感覺自己的法子實在是太妙了,再偷看一眼拉長臉的皇帝,心情大好下的她發現皇帝還真是長得不錯,當初她如果不是餓得沒有法子,說什麼也不會跟那個老乞兒學妙手空空的,不過現在她可是很感謝那老乞兒。

  嗯,以後發達了要好好去謝謝他,先是幫她絕了楊典工的後患,讓人無法指責她在宮中傷人,這次更是幫了她的大忙啊。笑意,偷偷的爬到了她的唇邊,現在她只要把皇帝送走就萬事大吉。

  皇帝聽到紅鸞的話,撫掌道:「玉佩之事不要再提,朕意已決。」

  他說完大踏步向外行去,心裡其實更加的不舒服了,根本沒有發覺紅鸞的小動作,還有她唇角的笑意。

  依著他的想法和性情是不喜歡強迫女子陪在他身邊的:原本是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還需要強迫?再說了女子也就是傳宗接代嘛,什麼樣的不成非要吃那強扭的瓜?對紅鸞他更有不忍在,怎麼忍心強迫紅鸞讓她不開心,他喜歡她所以想讓她幸福、想讓她每天都能高高興興的。

  但,他想讓紅鸞開心的同時,卻還有一個念頭同樣的強烈:那就是想留下紅鸞,如果宮裡沒有了紅鸞那豈不是更讓他喘不過氣來?紅鸞在宮中他還想念她呢,如果紅鸞不在宮中,嘿,他都不想去想那種可能,還有,他不想看到紅鸞投入其它男人的懷抱,不想紅鸞對其它男人笑!

  兩種想法在他的心裡沖來撞去,最終那一句玩笑話卻讓他無意中下定了決心:宮奴?有什麼不成的,他是皇帝,一國之君,他說成那當然就成,他喜歡上的女子不管出身如何,其本身就是天下最尊貴的人。

  理由?解釋?需要嗎?他不認為需要,只要他能坐得穩那把龍椅,那能陪著他笑看天下風雲的,其實只有一個人配得上,他說配得上就配得上。

  看看身邊的紅鸞,他忽然間一笑,有什麼好為難的,起碼紅鸞不討厭且會為他著想,只要他肯用心,定能讓紅鸞愛上他,到時候紅鸞就會心甘情願的留下來。

  如果紅鸞還是執意要走呢?皇帝有一絲擔心再看看紅鸞,咬牙在心底道:如果當真是那樣,他也只能任紅鸞離開,只要紅鸞能開心,就好。到時候捨得嗎?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但是也怨不得旁人。

  他走到林子邊上忽然回頭:「玉佩呢?」

  因為紅鸞太安靜了,根本不像平日裡的她,會如此輕易就放棄?那就是不是紅鸞了,原本他說出『朕意已決』時,還準備著應對紅鸞的苦求,沒有想到她卻一直很安靜。

  不對,絕對哪裡不對勁,雖然他不知道紅鸞已經把玉佩『送還』給他,可是他依然是感覺極為不對勁兒,所以他很危險的瞇起眼睛盯著紅鸞:她把玉佩怎麼了?!

  紅鸞聽到後抬頭愕然:「啊?啊,皇上,您要快些回宮才成。」

  她沒有料到皇帝走都要走了,還要問玉佩,早知道在他走時再找機會塞回給他好了——這樣的機會不好找,且皇帝還是身懷武功,稍稍大意就會被捉個正著。

  她剛剛的得意猛的一絲都沒有了,反而添上了些慌張:皇帝不會是發現了,故意要玉佩就是為難她吧?她的目光在皇帝的衣袖上瞄來瞄去,心裡直喊老天卻根本沒有法子,妙手空空卻不能憑空變出一塊完全相同的玉佩來給皇帝啊。

  怎麼辦,怎麼辦?她偷偷看一眼皇帝的臉色,老天爺,你救救我好不好,皇帝怎麼會忽然問我要玉佩,我已經還給他了——只是不敢告訴他而已,誰能來救救我。

TOP


第491章 去而復返

  紅鸞急得直想挖個坑躲起來,反正只要皇帝走掉再回來打死她也不會承認的,可是皇帝沒有走就要玉佩。她急得都想要抓耳朵了,卻又勉強掩飾不敢讓皇帝看出來,心裡飛快的轉著念頭,希望能想了個法子把皇帝趕快打發走。

  皇帝看紅鸞的樣子更加起疑:「拿出來給朕看看,快些,妳也知道朕要快些回去的。快點,玉佩不是在妳的手上?」

  他的目光落在紅鸞拿玉佩的手上,不過她的手掩在袖子裡看不出手裡是不是有東西。

  紅鸞哪裡拿得出玉佩,而皇帝的袖子又距她有些遠,想妙手空空的偷回來可不容易,她吱吱唔唔的道:「皇上,您還是……」

  她想拖延些時間,或者皇帝著急回去就不再追問她了,眼下她只想到這麼一笨得不能再笨的法子。

  要不要,現在就咬定皇帝給拿走了——她忽然想到另外一個不但笨,而且顯然是不要命的法子來,最終還是小命要緊的念頭占了上風,她沒有敢開口胡亂說話。

  「拿出來,現在。」皇帝聞言一步就走到紅鸞面前,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以為紅鸞把他的玉佩給丟掉了——按說是不會有人如此大膽犯上,但是紅鸞嘛他還真拿不準:「快,朕現在就要看到。」

  那塊玉佩是他母后的遺物本來就對他意義不凡,現在那塊玉佩在他的眼中更加的不同,如果紅鸞敢把它丟掉……嗯,他還沒有想到好法子處置紅鸞,但是他自己會生氣就是了:重重的責罰他是連想也不會去想的,可是斥責幾句好像又太便宜她了。

  好機會!紅鸞沒有想到皇帝又走回自己身邊,被逼問得太緊且皇帝的臉色都黑了,仿佛要和夜色融為一體,她現在哪裡還顧得上那麼許多,先過眼下的難關再說。

  當下她再次施展秒手空空把玉佩取回來,然後雙手一翻奉上:「請皇上收回玉佩,奴婢叩謝天恩。」

  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總算、總算不用面對天威震怒啊,皇帝的臉黑起來,實在是有點太過嚇人。

  皇帝看到玉佩全身一陣輕鬆,看著紅鸞輕聲道:「朕只是看看,並沒有說要收回,這可是朕給妳的聘禮,妳收好不要弄丟了,知道嗎?」

  最後三個字他加重了語氣,有點威脅的意思,說完,他轉身去得飛快,用上了輕身術幾個閃落就不見了人影。

  他實在是著緊要趕回去,不然定要細細追問一番,因為他能清楚的感覺到紅鸞原本的不對勁兒,和霎那間拿出玉佩氣定神閒的變化:那玉佩剛剛在他追問的時候,絕對不在紅鸞的身上。

  皇帝可不是那麼容易騙的人,紅鸞鬆出一口氣的時候,卻不知道麻煩並沒有遠離,反而更多了一些。

  皇帝縱出後遠遠有人閃出,微微頓住身形看看地上跪著的紅鸞才轉身去追皇帝,看那身形應該是孟大人才對,皇帝能如此放心在這裡和自己說話,當然是不會有危險的——紅鸞丁點的擔心也沒有,她相信皇帝。

  現在的紅鸞也沒有功夫去想孟大人等其它的閒事,她捧著玉佩心裡已經淚流成河:老天,她居然又自己取了回來,她居然親手把好不容易才『送回去』的玉佩給取了回來!

  她真想伏地痛哭一番,這天底下做賊的人多了去,相信像她這樣給人送東西的賊不多的,而像她這樣笨到如此田地的賊,更是絕無僅有了。如果被教她妙手空空之計的老乞丐知道,只怕老乞丐會被她氣得一頭撞死:實在是丟盡天下妙手空空人的臉面啊。

  沒臉見人倒並不是很重要,因為也沒有其它乞兒在,誰也不會笑她不是?她最難過就是玉佩她親手取了回來,再想開口把玉佩還回去當真就是太難太難了。

  她恨恨的在地上捶了一拳,算了,以後再找機會把玉佩悄悄送回皇帝的身上好了,除此之外也沒有其它的法子了,只不過這樣的機會並不是那麼好找到的。

  拍拍身上的衣裙,紅鸞整理好後看到杏兒等是坐在地上互相依靠著的,想到皇帝的交待她不得已又躺在地上才把杏兒幾人推倒:「誰打我,誰打我?!」

  杏兒等人就算沒有摔醒,也被紅鸞的大叫給驚醒了,人人也是尖叫:「誰打我,哪個打我?!」

  幾聲之後驚動了守夜的太監,杏兒等人也聚到紅鸞身邊,都嚇得臉色有些發白。

  紅鸞安撫過杏兒等人後,對太監們說她們被人打暈了。

  太監們再問什麼紅鸞等人都是搖頭不止,有太監沒有好氣的道:「妳們一問三不知,在宮中被人打暈了?不會是妳們裙子長踩到全跌暈了吧。」

  紅鸞一句頂了回去:「被人自腦後打暈,我們如果還知道後來的事情,那就不做宮人做侍衛去了。」她說完擺手:「杏兒,我們走了,明天把此事稟於尚宮大人還有太后娘娘知道,總要讓大家小心才是。」

  有太監連忙陪笑好言相勸才留下杏兒等人,細細問完後——也沒有什麼好問的,因為杏兒她們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對紅鸞施禮:「這位姐姐,敢問芳名?」

  他有些懷疑,九品的女官是不小,可是脾氣如此火爆卻不多。

  尤其是能在嘴巴裡吐出太后兩個字的更是少之又少,他們不會那麼幸運的遇上了宮中傳聞正多的那位宮奴院的掌權人吧?

  紅鸞看他們一眼:「各自當差做事,不必通什麼姓名吧?我們做好我們的差事,你們做好你們的差事,此時雖然不到落宮鑰的時辰,可是侍衛們也不便進來了,公公們還不去給侍衛大人們知會一聲?」

  說完不再理會太監帶著人自顧自的走了。

  那個抱怨的太監喃喃地道:「好大的威風,一會兒還跌妳個半死不……」

  他後面的話被為首的太監一掌給打沒了,不過那掌殿卻沒有斥責開口的太監,只是多看了幾眼遠去的紅鸞。

第492章 冷玉

  紅鸞倒不是擺架子,只是皇帝交待的事情做完了而她心情不好,不想和太監們多做糾纏,再說言多必失,她可不想壞了皇帝的大事,才匆匆帶人回到了宮奴院。

  剛進宮奴院的門兒,柳兒就急急的道:「太子妃打發人來,讓大人妳回去就趕快去東宮,說得明明白白,讓妳一刻也不耽擱。」

  紅鸞皺眉:「太子妃?她居然還有心思找我的麻煩,我知道了。」她往裡走:「我換過衣服就去。」

  「麗妃娘娘和柔妃娘娘都打發人來,讓大人您這兩天過去走動走動,」柳兒跟上去接著說道:「麗貴妃那裡給我送來的信,就是讓我勸大人在國喪之後到永樂宮去,並不忙在一時,並且還讓我給大人些東西。」

  她拿起梳子給紅鸞梳頭:「都是些好東西,我讓人收起來了,柔貴妃那邊倒是沒有賞東西下來,想來是國喪期間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過明顯吧?東宮那裡,大人要如何應對,依奴婢來說,最好是現在就去。」

  「現在皇帝應該在那裡更過衣用膳,然後再去靈棚歇著,有皇帝在總會好些,現在太子妃風頭正勁,我們還是避讓為先。」

  柳兒這是擔心太子妃會對紅鸞動手,如果是其它人還真不必擔心,不管是不是在國喪期間也

  不會有人明目張膽的對太后和皇帝屬意的人下手,可是太子妃不同啊,妳越認為不可能的事情她越有可能做出來:「要快些,時辰不早了。」

  紅鸞點頭一笑:「我也是這樣想。」她不像柳兒般擔心皇帝離開了,應該不會離開的:「太子妃什麼時候打發人過來的?」

  「就在剛剛。」柳兒給紅鸞插上一枚簪:「素些吧,去見太子妃還是素些好,臉上也不用撲粉了,這眉毛畫得粗些吧,我對來人說您在宮奴那邊教習東西,她還要去看的,還讓香梅穿了妳的衣服在裡面站了站讓她見著一個背影。」

  紅鸞笑道:「就我這個原樣去見太子妃就好哦?來得哪個人,可記下了?有機會要好好的讓她知道宮規,以後就算是中宮的宮人也要守的規矩,居然敢在我們宮奴院裡指手畫腳,養成這樣的風氣我們以後不必做事了。」

  「宮奴院以前是軟得過分,現如今怎麼也要強硬的過分一點,才能讓宮中的人知道我們不是軟柿子,不會想起來就捏捏。」她看看鏡中的自己:「看來太子妃是不會就此饒過我了,不過今天晚上她應該不會做什麼。」

  「她雖然沒有什麼機巧,可是總會有人獻計獻策的,不要再來一個楊典工,讓宮奴們出去做事時留心些,也不必說得太過明白,那麼多人總要提防一二,反正就算讓她們把聽來都說給你們聽就對了,小心無大錯吧。唉,她還只是太子妃沒有正位中宮呢。」紅鸞起身:「以後只怕更麻煩,讓大家經心些,說不定有什麼消息有用能讓我們想到法子應對。」

  皇帝交待的事情她接著太子妃發難交待了下去,等到太后真吩咐她做事時,就更添一層『名正言順』,至於皇帝的用意等等,不是她信不過柳兒等人,只是有些事情是不能眾人皆知的,所以她守口如瓶。

  小人物就要有小人物的做法,不能因為你的上官待你不同、高看你兩眼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越得上官賞識就越要謹慎行事,越要把本份做好,如此才能讓你永遠得上官的賞識。

  紅鸞知道自己的身份,很清楚自己的本份,不會因為皇帝的三兩句『胡言亂語』就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她並不是多懂如何和上官相處,只是她向來做人就是交情歸交情、做事歸做事,絕對不會在做事的時候把交情混在裡面。

  柳兒和杏兒都答應著,再看看紅鸞身上沒有什麼不妥,便催她趕快過去:「要快些,只是您帶誰過去?」

  紅鸞想了想道:「小順子和小平子,還有香梅、翠環吧。」

  這幾人都是三位嬪位娘娘賞來的人,到時候不看僧面看佛面,太子妃不能把她們都打了吧?

  柳兒在鏡中看看自己的裝扮:「我是要跟去,有我在可能會更好些。」

  紅鸞點頭:「好吧,我只是想妳太累了。」

  「那裡的規矩!」柳兒白了紅鸞一眼:「妳這個正主兒跑來跑去的不睡,我們這些人倒要先享福。」說完輕啐一口後,又低聲道:「再說,也應該給永樂宮那邊點有用的東西了,今天晚上的事情應該足夠分量讓貴妃娘娘滿意。」

  紅鸞看向杏兒:「她說我是正主,我是正主兒嗎?妳們看這屋子裡誰更像主子些?」

  杏兒等人笑著指紅鸞:「您啊。」

  擁著紅鸞又匆匆向東宮而去,杏兒等人送到門房,多少有些擔心的看著一行人的身影消失才轉身,回到房裡卻看到招娣在擺弄藥品:「做什麼?」

  「有備無患吧。」招娣眉宇間有著濃濃的擔憂:「只怕我們大人又要受苦了。」

  ※

  紅鸞看到東宮的門時,屁股有些涼意似的:進宮後,這個地方可真是被打了又打,今天老天保佑有驚無險吧,不然時常不能坐下也很不方便的。

  到東宮後紅鸞才知道皇帝已經走了,好像是沒有吃東西就去守靈了,同時極不好的消息就是,太子妃現在的心情很不好,聽說也沒有用膳正在發作她的宮人們。

  紅鸞很想轉身就走,可是抗命就是明白不過的罪名,為了不被太子妃捉到小辮子她還是硬著頭皮請人通傳了。

  宮人進去後不久就聽到『嘭』的一聲,然後就是太子妃的咆哮:「讓她給本宮滾進來,馬上滾進來!」

  只聽這聲音紅鸞也知道事情不妙,於是對柳兒幾人使個眼色,讓她們小心在意些,看著他們極為擔心的目光,她輕輕的道:「無妨,不會太久的,她還要去先帝那邊守靈的。」

  柳兒聽到殿裡又是不小的聲音傳出來,不知道太子妃又砸壞了什麼東西,她擔憂的就是這不長的時間:「您小心應對,不妨多多伏低做小。」不吃眼前虧最要緊。

  紅鸞點頭正要進去,就看到過來一個女官帶著兩個小宮人,來人看到紅鸞微微點頭:「我,冷玉。」

  冷玉紅鸞原本也見過,不過只是遠遠的看過幾眼,更不曾交談過,如果她不自報姓名,紅鸞還真想不起來。

  看到冷玉自然想起了春芳來,她一面向冷玉行禮一面飛快的掃了她一眼,人,長得很白淨,容貌上等但是相比紫玄等人特別氣質而言,她猛地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引人注意。

TOP

第493章 也要立威

  只是紅鸞在她的唇角捕捉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冷嘲,在她說出『冷玉』兩個字時尤為明顯,就算是紅鸞不仔細留意也能看到,不過妳就是仔細也不過是一閃就過去,再看時就沒有了。

  紅鸞施禮之後退開幾步,讓冷玉先進去:冷玉現在可是七品的女官,紅鸞禮讓是應該的。

  冷玉沒有再和紅鸞說話,過去讓殿門前宮人通傳,靜靜的立在紅鸞前面,雖然身後跟著兩個宮人,可是她的背影就好像世間只餘她一人似的,孤單的讓人心生微微的憐惜。

  紅鸞忽然對她生出一絲興趣來,如果冷玉當真對皇貴妃不滿,也絕不是春芳說得那麼簡單,應該還有其它的原因。

  殿裡再次傳出聲響,伴著的依然還是太子妃的怒吼:「滾進來,讓她們統統給本宮滾進來,本宮要看看這些狐媚子,是不是真的長出了三頭六臂來。」

  紅鸞聽到太子妃的怒吼,才知道冷玉也是受召前來,她抬頭看向冷玉,可是冷玉並沒有回頭,就直直向殿內走去,走得不急也不緩,對殿內的怒吼聲仿佛沒有聽到一般。

  紅鸞沒有想到今天的劫難還有做伴的,對身後的柳兒等人眨眨眼,示意她們放心跟在冷玉身後進去了。

  大殿之上不出所料是滿地的狼藉,冷玉遠遠的站下看看地上、再看看高高端坐的太子妃,她止住了腳步。

  紅鸞也不想上前,滿地碎瓷片不小心就會刺傷自己,同時,她發現地上還跪著一人,全身都在發抖:原來今天不是一人和她作伴啊。

  冷玉向太子妃行禮,紅鸞在後面就跟著,反正今天不是她的品階高,她沒有興趣去做出頭鳥,躲當然是躲不過,但是先跟在冷玉身後看看情形再說。

  太子妃看著紅鸞和冷玉拜倒在地上,拿起面前的杯盞就擲了過來:「妳們做了什麼虧心事不敢上前來,啊?跪得那麼遠做什麼,怕本宮吃掉妳們不成。」

  她開口就由不得旁人和她講道理。

  紅鸞看看那滿地碎瓷,再看看暴怒中的太子妃,心裡琢磨這不會是太子妃故意的吧?上前?上前跪下去就是兩膝的血,那種罪過她可不想受。

  冷玉看看地上有些猶豫,最終她還是沒有上前去行禮,而紅鸞當然更不會上前了,她在原地跪得那是心安理得:如果能不跪的話她更高興,能拜一拜太子妃已經很給太子妃面子了。

  ——如果她不是太子妃,除去這層身份後紅鸞馬上兩個耳光甩到她臉上,再告訴她這天下不會圍著她一個人轉,皇帝也不是每個女人都想嫁的。

  太子妃更怒,站起來指著冷玉和紅鸞喝道:「給我掌嘴!居然對本宮如此無禮,當真是無法無天了,妳們仗得是誰的勢?告訴妳們,在這裡早晚都是我說了算,不用等日後今天本宮就讓妳們知道誰是這宮裡的主子。」

  立時就有宮人上來拉冷玉和紅鸞。

  紅鸞看向冷玉,她要不要反抗呢?想想太子妃的身份,她咬牙決定忍了:先忍她一時好了,掌嘴又不會死人,她和太子妃現在可沒有硬磕的本錢。

  很能認清現實的紅鸞正想把頭低下時,卻發現前面跪著的那人回過頭來,雖然臉上被打得紅腫,可是還能勉強認出那是原本在御書房伺候的吳宮人,現在,吳宮人看著紅鸞眼中露出殘忍的笑意。

  就好像紅鸞只要挨上打她身上的傷就不痛了,就能好得很快一樣,她是在幸災樂禍?紅鸞皺皺眉頭不想理她:還有心思幸災樂禍,看來太子妃給她的教訓不夠狠。

  兩個宮人扭住了紅鸞的胳膊,一人揚起了手來。

  紅鸞斜眼看過去,也不過是下意識的舉動:有人要打她,她本能的就回看向那打過來的手或是腳,等等!那宮人手上拿得是什麼?

  打人的宮人手上可不是空的,居然拿著竹板,掌嘴最重的當然是拿竹板抽。可是宮人手上的竹板很新,並且和宮中處罰宮人們的小竹板不同,其中向下的一面多了一層鐵皮樣的東西,而且還是凹凸不平的

  閃著寒光的小東西。

  這是什麼東西?紅鸞從來沒有見過,相信宮中也不會有這等東西,就算是有也應該在宮獄之中:宮人們還要在貴人們面前做事,當然不能責罰的太重傷了顏面嚇壞貴人。

  宮人們也不是皇帝想要就能向民間征的,先要過得就算大臣們那一關,就算是三年一次的采征,都會有無數的官員上書請求皇帝體念百姓疾苦,免了采征之類的話:也就算十年八年能有一次就不錯。

  宮人們豈能隨便傷得不能做事,由著貴人們如此處罰,宮裡豈不是很快就要人手不足嘛。

  可以十成十的肯定,那東西絕不是宮中之物。

  紅鸞大叫:「住手——!」

  她叫得極為大聲,把殿上的眾人都嚇了一跳,她的聲音剛落下,冷玉那邊也大叫了一聲:「住手——!」顯然她剛反應過來。

  太子妃冷笑著看著紅鸞和冷玉:「妳們以為這裡什麼地方,妳們說住手就住手?給本宮掌嘴。」她是存心要毀掉紅鸞和冷玉。

  沒有了那張臉,看她們再怎麼迷惑皇上,太子妃看著紅鸞和冷玉的臉,心中就等著那竹板落下的痛快時刻,能讓她狠狠一出今天晚上的惡氣。

  她為什麼會如此生氣?現在誰敢問太子妃,鐵定會被啐一臉口水:皇上今天晚上更衣不用她,用膳更不和她在一起,要去哪裡也不說。

  她可是皇帝的妻子,將來的皇后,吃一頓飯皇帝都不肯陪她倒不算什麼,讓她受不了的是——皇帝去哪裡和誰用膳去了?

  因為皇帝走時有宮人聽到說:「快些,飯菜現在只怕要涼了。」

  先帝屍骨未寒啊,皇帝居然就耐不住,她如何能忍得?此時她不管做什麼都是占住了理,不好好的立威以後這宮裡的狐媚子們還不人人都敢爬到她頭上去?

第494章 移禍

  太子妃就憑宮人聽來的那句飯菜只怕要涼了,就認定皇帝是趕去要和某個女子吃飯:不然,哪裡會說飯菜涼了——飯菜要涼了,就是有人擺好飯菜在等他,連時辰都應該是早就約好的。

  她要給皇帝更衣都不成,被個老太監攔在外面硬是闖不進去,而皇帝也不知道在弄什麼鬼,更衣更了那麼長時間,說不定就是和哪個宮人在親熱!雖然說是熱孝,可是他都和其它女子相約吃飯了,就是和宮人親熱有什麼不可能的。

  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皇帝出來,可是他三兩句就打發她徑直去了。不,原來皇帝待她不是這樣的,原來皇帝的眼中、心中只有她一個!皇帝會如此當然是哪個狐媚子勾了皇帝的心去,她確信自己的想法是對的。

  而她身邊的冰兒也認為她的想法沒有錯,可是卻勸她忍一忍。她如何忍得?如何能忍得下去?於是她不顧冰兒的苦勸,命人把吳宮人先叫過來,因為在東宮之中能和皇帝在書房裡鬼混的只有她,至少是她最有可能。

  叫來吳宮人,她明明是重新梳洗過,和早上起來過來伺候時的髮式和衣服等都不同,問她居然說不是她伺候的皇帝更衣,太子妃聽得怒火中燒:這些該死的狐媚子們,真當自己是個傻的、愚的,幾句抵賴的話說出來就能讓自己饒過她們?

  太子妃當即不由分說就讓人掌吳宮人的嘴,就算今天把吳宮人打死她也能在太后面前有所交待:這些狐媚子們勾引皇帝失德,在熱孝裡行那苟且之事,就應該活活打死。

  吳宮人被打得臉都腫了起來,卻還是堅稱不是她伺候的皇帝更衣,太子妃氣得讓奶娘拖她到偏殿驗過身子,知道她的確還是處子這才沒有再打她,可是吳宮人記得皇帝的喜愛,只要想到這點太子妃就想把吳宮人撕碎。

  而且就算吳宮人沒有伺候皇帝更衣,她也沒有消掉半點火氣,因為皇帝依然還是去陪其它女子用膳了,書房裡說不定還有另外的女子伺候他更衣、作樂:找不到旁人可是吳宮人不就在眼前?

  於是太子妃便以吳宮人不好好伺候皇帝為由,命人拖下去把她打了幾板子。

  吳宮人終於知道今天不是往日那麼好應付,太子妃根本沒有對她留手,不是原本那種偷偷的折磨的她,而是明擺著要弄死她啊,如何才能逃過這一劫?她總不能就這樣認命死在太子妃的手中啊。

  她想到了移禍。紅鸞,這個讓她恨之入骨的女子,她當然沒有忘掉,而且她還知道太子妃不久前就位紅鸞會成為采女而發作過,於是她開口提到了紅鸞的名字。

  太子妃聽到紅鸞這兩個字就大為惱怒,立時就打發人去叫紅鸞過來,她火氣無處發洩,在吳宮人有意的撩撥下,她怒發如狂的開始砸東西,砸著砸著,她忽然想到東宮裡還有一個眼中釘,那就是冷玉。

  她馬上又打發人去喚冷玉過來,因為她的火氣在砸東西時消掉不少,想到了一個解決的法子:就趁著今天皇帝有失德之處,把三個眼中釘一齊拔掉,也讓宮中的人都知道日後都乖乖的做人,哪個敢打皇帝的主意,她就讓其死無葬身之地。

  立威,她想到母親的教誨時也想到母親給她的秘寶:特製掌嘴用的竹板——那可是她母親想出來的,用此把家裡上上下下所有狐媚妖嬈的女子都管得服服帖帖,沒有一個再敢輕涉雷池一步。

  於是她就讓冰兒取出竹板來備用,國喪當頭她並不想弄出人命來,因為她沒有忘掉自己還不是皇后,不想給人藉口把她沒有到手的后位給別人。

  她卻沒有想過如此鬧,對此時剛剛即位幾天,有不少人虎視眈眈中的皇帝,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她只想要把皇帝握在自己手裡,不管是人還是心,在她看來,皇帝已經即位餘下就是她將要到手的后位了:對皇帝所面對的危險,她是一無所覺或是視而不見。

  在紅鸞和冷玉進來之前,吳宮人還在撩撥太子妃,說什麼她們可是太后和皇帝看在眼中的人,頂在頭上怕嚇著、含在嘴裡怕化了,讓太子妃千萬息怒如果太子妃實在是生氣,還是打她兩下云云,紅鸞和冷玉還是不要碰一指頭比較好。

  這樣的話落在太子妃的耳朵裡,那就是火上澆油啊,才讓紅鸞和冷玉聽到了殿中東西破掉的聲音,也因此不過兩句話太子妃就想對她們動刑,就算是沒有找到藉口太子妃今天也不會放過紅鸞和冷玉。

  因為她們觸到太子妃的大忌,居然敢和她搶皇上。

  太子妃的想像力再次發揮無與倫比的用處,在聽完吳宮人的話後,她認為書房裡伺候皇帝更衣的人,定是冷玉,而讓皇帝急匆匆而走的要陪著用飯的,當然就是紅鸞了。

  在紅鸞和冷玉踏入大殿的霎那間,太子妃的眼睛就紅了起來,氣是不打一處來理所當然上來就用上了狠手。

  宮裡多得是逆來順受的人,很多宮人在太子妃的張牙舞爪前都伏低了身子,尤其是宮人們連大氣也不敢出,而元華等人更是對她恭謹的很,天天都對她陪著笑臉,不管她如何的冷嘲熱諷、甩臉子或是指桑罵槐,她們從來都不敢哼一聲,這讓太子妃更加堅信,她的母親是對的。

  而極得皇帝『喜愛』,不惜弄到身邊伺候的吳宮人,也一樣對她這個太子妃唯唯諾諾,不敢有半點無禮,太子妃盛怒之中又怎麼會想到兩個女官:在她的眼中和宮女沒有什麼不同,都是宮婢而已,會先後大叫住手。

  其實紅鸞和冷玉如果一起大叫也沒有什麼,偏冷玉不知道是嚇到了還是反應慢,在紅鸞喊完之後又喊,就顯得多少有點滑稽,使殿上眾人臉上的神色有那麼一點古怪。

  落到太子妃的耳中當然更是眼中無她的明證,所以才繼續怒喝著讓人打,今天不把她們打得爹娘認不出來,她就枉做了人,枉做了太子妃,也不配做什麼皇后!

TOP

第495章 不吃虧

  太子妃發狠,氣得兩隻杏眼瞪得溜圓:「打,狠狠的打。」

  紅鸞大叫:「我是太后宮中的人,太子妃您作為孫輩要處罰太后所用的人,要回明才能動手,不然就是不孝之罪,妳們這些動手的,個個也要論罪。」

  此時不抬出太后來,只怕真要被太子妃把臉打得血肉模糊,到時候她就算是再不想出宮,也必須要出宮才成了。

  冷玉聽完後也大叫起來,可是她叫的和紅鸞不同:「奴婢做錯什麼要受責罰,還請太子妃明示,不然,還不如打死奴婢豈不是更乾淨?」

  此時她說這樣的話哪裡是求饒,分明就是求死啊,聽得紅鸞直想把她的嘴巴堵起來。

  此時她才知道冷玉剛剛的『勇敢』,不是她敢和太子妃做對,而是存必死之心。

  太子妃聽到太后兩個字微有些猶豫,也讓她發熱的腦子有些清醒,她並不是很怕太后,而是極為討厭太后:人家都說是婆母難伺候,可是她嫁過去卻沒有婆母,卻十二分不幸的有太婆母,而且還是個很喜歡對宮中之事指手劃腳的太婆母。

  但是太婆母再討厭也是她的太婆母,她不能完全不顧孝道的胡來,在此時聽到冷玉的話,她立時火氣又冒了上來,什麼冷靜、什麼理智統統拋到了腦後,氣得她站起來直哆嗦:「妳好大的膽子,是不是以為有皇上護著妳們,本宮不敢拿妳們怎麼樣?是不是以為得了皇帝的寵幸,就可以不把本宮放在眼中?」

  她也大叫:「打,給本宮往死裡打!」

  氣極的她,這次不止是想毀了紅鸞和冷玉,而且想要她們的性命了。

  紅鸞只能再次大叫:「誰敢,妳們敢打我一下,太后定會把妳們活活杖斃。」

  她也是急了,可是此時這個法子卻適得其反——當然,面對氣得如同瘋子的太子妃,她也沒有其它法子可用。

  太子妃此時聽到紅鸞的話火氣更旺了三分:「當真是以為得了皇帝的寵幸,抬上太后來壓本宮。好,好,妳們打,不打本宮就讓人打妳們!」

  她把紅鸞的話理解為,是得了皇帝和太后的喜愛,根本不把她放在眼中,現在是個女官就乙太後來壓她,以後當真成了皇帝的嬪妃,還有她這個皇后在宮中說話的份嗎?

  聽到太子妃的話,遲疑的宮人們不再遲疑了,太后那裡會如何罰她們還不知道,可是太子妃如果要罰就會毀掉她們一輩子:女人的臉毀了就沒有以後可言了,做個乞兒都不一定能討到口吃的。

  宮人再次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竹板,對紅鸞悄悄的道:「得罪了,奉命行事還請見諒一二。」

  如果這板子打在其它地方還能見諒一二,打在臉上換成是她們也不會見諒的。

  紅鸞沒有想到逃不過,看那板子真要落下來她是真的急了:家仇未報,可是仇人卻知道是先帝的皇子,做為女子如果臉被毀送出宮去,她這一輩子也不要想報仇的事。

  仇是一定要報的,不惜性命也要報仇的她,豈能讓那宮人當真把竹板打在自己臉上?她的胳膊被人扭著,頭髮也被人用力向後、向下扯著,就是為了掌臉方便——她要如何才能躲得開那竹板?

  吳宮人看著那竹板舉起,眼中、唇邊的笑意更盛:很好,今天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她在心中默默的叫著:打,打,趕快打,用力打!不要打死她,打得臉如醜鬼讓她活在世間受罪才能真讓她痛快。

  她的神色落到紅鸞的眼中,紅鸞心中不只是急還氣,怎麼能被小人得逞?她猛地向後撞去,後面扯她頭髮的宮人不備被撞得踉蹌幾步,因為手中還握有紅鸞的頭髮,用力之下扯下了幾絡來。

  紅鸞感覺頭頂是火辣辣的疼,可是也顧不得了因為那竹板就在眼前,就要落到她的胸前了,她乾脆向後仰倒的同時,抬高膝蓋就撞向那揮下竹板的宮人。

  宮人被撞在肚子上疼痛難忍,可是揮出的手已經收不住,只是隨著身子彎下,揮出的方向改變,掃向她對面那個按著紅鸞的宮人。

  所有一切不過是霎那間,而紅鸞的腳也踢出去,踢向那個打人的竹板,著急之下、又沒有功夫在身,她踢得並不准:沒有踢到竹板上,踢到拿竹板的胳膊上。

  宮人吃疼鬆開,那竹板就借著慣性向一旁帶著勁風急飛,卻正好飛向太子妃,宮人被紅鸞撞得肚子疼,所以很自然的想彎腰,可是她正在用力揮手打人,所以就變成了撲:那竹板脫手後飛得並不高。

  在殿上眾人驚叫尖叫聲中,那竹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的撞在太子妃的小腿肚上:誰讓她站著且還是偏著身子站著呢?挨了這一下子當然不用再站著了,太子妃痛呼著軟倒在椅子上。

  和太子妃的腿做了一次親密接觸的竹板,正正好是太子妃及其母親很得意的那面鐵制物。

  於是本來想要撲過來捉紅鸞的宮人們,聽到太子妃的尖叫,看到她軟倒,再聽到冰兒大叫:「血,太子妃受傷了,不得了,太子妃受傷了。」

  於是大部分人都撲向了太子妃那邊,只餘下幾個小太監對付紅鸞和冷玉——老太監們也都跑過去關心太子妃了。

  紅鸞又踹倒兩個小太監後才站起來,看到冷玉被小太監按倒在地上,過去一腳把小太監踹開,吼她道:「妳就是想死,也不能這樣窩窩囊囊的死吧?妳真的甘心被這些人活活辱打致死?」

  冷玉的眼珠子終於動了,淚水也流了出來,猛的推開撲過來的小太監,卻被人抓住了自己的頭髮,她又是咬又是踢又是打又是掐:反正是用出了百般本事,打得那小太監是抱頭鼠竄。

  她爬起來學著紅鸞拿起身邊花架砸向一個小太監,再把摔壞的花架較長的腿撿起來打人:「妳說得對,死也不能死得那麼窩囊。」

  她連死都不懼了,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紅鸞和她背靠背:「這就對了,妳都存了死的心,不出口氣豈不是枉自為人?!我們,今天絕不能吃虧。」她咬牙咬出了血絲來:「姐什麼都吃,就是絕不肯吃冤枉虧。」

  一代大姐頭的風範再次被逼了出來,還真是有那麼幾分威風凜凜。
第496章 一線生機

  冷玉受激站起來應對小太監們,本就有幾分氣勢如虹的勁頭,再聽到紅鸞的話更是加了幾分氣勢,一連掃倒了兩個小太監後氣喘吁吁的道:「對,今兒死是死定了,絕對不能再吃半點虧。」

  她可不是紅鸞,不過幾下子就累得汗如漿出,可是一雙眼睛卻分外的明亮。

  紅鸞看小太監們撲過來的架勢也都是沒有練過武的樣子,輕輕鬆鬆一腳一個踢到旁邊去讓他們歇著:他們還真是很老實的去歇著了,每個被踢倒在地上的小太監都是或躺或趴的動也不動,就好像受了極重的傷而昏迷了。

  不多時在冷玉和紅鸞的拼命下,小太監們摔了一地,她們身周沒有要捉她們的人了,讓冷玉可以有機會好好的喘口氣。

  冷玉入宮多年,跟在皇貴妃身邊忍倒是忍了很多年,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從來就沒有想過反抗,就算是有性命之憂,就算是她不想活了,那些宮規就好像刻在她的心上,一忍再忍的生活好像也成了習慣。

  今天,無疑是她最痛快的一天,她有種就算是死也值了的念頭:至少她在死前出了口惡氣。

  她輕輕的對紅鸞道:「謝謝妳。」不是謝紅鸞救了她。

  紅鸞搖頭,她的心思不在冷玉的身上,多半放在太子妃那邊,少半卻在倒了一地的小太監身上,那些小太監的傷勢如何,紅鸞自然是最清楚的人。

  所以他們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紅鸞去,她輕輕一踢身邊的小太監:「裝死沒有什麼,不過一會兒你們敢死而復生,那就不要怪我下狠手了。當然了,我今天如果去往黃泉路的話,你們死而復生願意送送我,或是伴我一起上路,我都不介意的。」

  說完腳尖往那小太監的腰上用力踢去:「死就死得徹底些,不然我不好受的時候定也不會讓你們好過了,太子妃知道你們裝死,相信自有好酒好菜招呼你們。」

  太監們裝死於紅鸞來說倒是好事,可是紅鸞可不想好事變壞事,一會兒太子妃再讓人過來時,這些小太監們在地上暴起發難:距她和冷玉太近了,他們真有心為難就足夠紅鸞和冷玉手忙腳亂的。

  太子妃面前圍得人是裡三層、外三層,人人都又是叫又是喊,終於有人想起取藥而老太監也大喊:「傳御醫!」

  那老太監喊完對著紅鸞和冷玉擠眼,那意思是說妳們還不跑,想在這裡等死啊。

  紅鸞微一愣,看看被眾人包圍中的太子妃,她咬咬牙看向冷玉:「我們已經身處絕境,跑絕不是好法子,跑了,我們還真是無法說得清了。」

  「說得清?」冷玉看著紅鸞就像是在看怪物:「妳還想說得清,說清什麼?以下犯上是準了的,傷了太子妃那罪過比以下犯上更重,還是在國喪中做錯事,論罪要加重的,我們,死定了的。」

  紅鸞看她一眼:「妳沒有聽我說,今天絕不吃虧的嘛。如果把命給了太子妃,那不是吃了天大的虧。妳想死?成,看那柱子沒有,後退個幾步腳下發力兩眼一閉撞過去,立時就能血濺當場,太子妃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救不轉妳,不能再辱妳一分。」

  她玩玩袖子:「姑娘我,就不陪妳了,我還有事情要做呢。」

  看一眼老太監——這個老東西不是好人,居然出那種壞點子給自己,不把他的牙打兩顆下來實在是沒有太沒有天理了。

  事情已經鬧大,她是索性把事情鬧得更大一些。

  不反抗剛剛就死了,反抗後如果還是一個死字,她又有什麼可怕的不敢鬧?鬧大了自然會驚動正主兒,到時候可能還會有一線生機。

TOP

第497章 打到手軟

  太子妃聽以吳宮人的大叫後,也終於自疼痛中想起那兩個她想要收拾的人,抬起頭看過去卻發現紅鸞和吳宮人除了衣衫、頭髮有些淩亂外居然毫髮無損:怒火立時就直接衝上了腦門,感覺頭『嗡』的一下子就大了。

  她沒有想到傷到了自己,那兩個居然還好端端的,至於躺倒在地上的小太監們被她忽略了,因為不能為她把事情做好的就無疑是廢物,有什麼好理會的?再說死上十個八個小太監又能如何,宮裡有的是太監,死了這些自然會有人再給她送新人過來聽用。

  「廢物,你們一群廢物,還不給本宮把她們捉住打死!」她大喊著下意識的想站起來,可是受傷的腿一疼身子就歪向旁邊,疼痛更讓她發狂,想到是紅鸞傷她,指著紅鸞大叫:「打死她,打死她的重重有賞!」

  她在家裡嬌生慣養,因為她母親的緣故在家中她幾乎就是小霸王,不管是哥哥還是弟弟,也不論是姐姐還是妹妹,凡是庶出的、旁支的,她一概不放在眼中:也沒有人動她一根頭髮,長這麼大只有她打人,沒有被打過不說,就是第一次打人時不懂用手甩過去,把她的手打痛了,那個旁支的妹妹因此丟了半條性命。

  而現在,她見血了,她的惱恨可想而知了。

  老太監等人也嚇了一跳,沒有想到十一、二個小太監居然沒有捉住紅鸞二人,這下子滿殿上的人除了冰兒幾個守在太子妃身邊外,其它的人都向紅鸞和冷玉衝過去。

  冰兒看一眼紅鸞和冷玉:「娘娘,現在時辰不早了。」

  她雖然不說代紅鸞二人求懇,但此時能把太子妃弄走的話,也就暫時解了紅鸞和冷玉之危,至少不會有人把她們活活打死了。

  太子妃瞪眼:「什麼時辰不時辰的,沒有看到我的腿受傷了嗎?」她再看向紅鸞咬牙恨恨的道:「今兒不把她們打殺,難消本宮心頭之恨。」

  冰兒再看一眼紅鸞垂下了眼簾,侍立在太子妃身後不再開口。她不說話,其它人太子妃暴怒之時更加不敢說話了,自然也就沒有人勸阻太子妃。

  但是伺候太子妃的人都明白,紅鸞和冷玉動手固然不對,可是太子妃如此相逼出了人命,只怕太后和皇帝不會就這樣算了的,尤其是皇帝,在此時太子妃鬧出這麼一齣,實屬是大不孝對皇帝十二分的不利。

  明白是明白,不少人也知道到時候不會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可是太子妃的脾氣她們都知道,如果現在不聽她的吩咐,立時就會有大禍臨頭,所以眾人都去捉紅鸞和冷玉,卻沒有人動心思要置她們於死地。

  紅鸞和冷玉是有罪的,是不能容她們逃走的,但是打殺二人她們卻沒有這樣的膽子,只想著太子妃能息怒或是皇帝、太后——不論是誰來個宮中的貴人,到時候紅鸞二人的死活也就同她們無關了。

  在吳宮人大叫時,紅鸞就知道不好,也來不及再理會冷玉,舞動著手中不知道是哪個花架上的木腿,連著打倒了幾個人。可是現在過來捉她們的人不但多,而且大部分都向紅鸞圍過來,經過一番爭鬥的紅鸞氣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心知最終會落個雙拳難敵四手的下場,也只能在心裡叫苦。

  拼了老命的抵擋著,她的目光不時的掃向殿門外,心裡急得直想罵人了:怎麼還沒有人來?是不是非要等她被太子妃捉住打個半死的時候,太后或是皇帝才能趕過來?

  她心裡越急手上就越容易出錯,終究有人捉住了紅鸞的衣袖,差點把紅鸞扯倒在地,紅鸞拼著後背挨上一下子,伸腳那人踢開才算解開眼下之危,可是她打一個能撲上來兩個,手臂是越來越酸了,她心知自己堅持不了多久。

  吳宮人在旁邊又叫又跳:「取杆子來掃她的腿,掃她的腿!」她倒是有幾分機智,想出的法子陰損但絕對有用。

  紅鸞沒有想到她此時還在想著害自己,拼盡全身的力氣打倒幾個人向吳宮人那邊靠去,今天如果不好好的教訓吳宮人,她真的嚥不下這口氣。

  吳宮人的法子立時被太子妃採納,並且得了太子妃的話:「妳還是個不錯的。」

  這就是說太子妃今天不會再找她麻煩了,這讓吳宮人喜出望外對著太子妃蹲下行禮。

  她剛剛蹲下,後背就被紅鸞惡狠狠的踹了一腳,當下她就向前撲去,地上有不少的碎瓷,她驚叫聲中只來得及用兩手去護自己的臉,卻還是頭下屁股朝上的跌了一個狠的。

  手背、胳膊上立時就傳來火辣辣的疼痛,讓她悶叫出聲,想掙扎起來時屁股上又挨了一腳,兩隻腿也終於落地,疼得她抬頭大叫:「痛死我了」

  紅鸞因為收拾吳宮人胳膊也被人打到,痛得咧咧嘴差點把手中的長條木棍扔出去,她把撲過來的打倒後,看吳宮人又爬了起來又是一腳過去,讓她重新撲倒在地上,舊傷立時就加上了新傷。

  倒在地上碎瓷的人並不是吳宮人自己,只是她叫的聲音最大罷了,而太子妃看到這麼久還沒有把紅鸞捉住,再聽到吳宮人的鬼哭狼嚎更加的心煩意亂氣往上衝:「住口,再有人叫給我掌嘴。」

  紅鸞又掃開一個太監後呼呼喘氣,而圍上來的太監和宮人們也不敢隨便上前找打,倒是僵持住了,她聽到太子妃的話抹抹臉上的汗水,對著吳宮人又是一腳。

  吳宮人當然忍不住再次大叫出聲,紅鸞看著太子妃:「妳倒是打她啊,太子妃的話看來當真沒有人聽進耳啊,居然都沒有一個人動手,嘖嘖。」

  她說著話和兩個太監打成一團。

  這兩個太監看出便宜來,紅鸞累得不輕且分心說話,此時不動手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可惜的是紅鸞早有準備,他們也只是纏住了紅鸞,並沒有把她按倒在地上。

  紅鸞是真的累了,她和兩個太監糾纏半天也沒能把他們放倒在地上,而呼吸聲越來越大都要像拉風箱了,她知道這是自己打得時間太久,沒有力氣手軟腳軟所致。
第498章 死不悔改

  太子妃聽到紅鸞的兩句話氣得眼前發黑:「給我打,給我打!」這是指著吳宮人說的,然後她又指著紅鸞大叫:「你們還在磨蹭什麼,再不給本宮拿下她,本宮就剝了你們的皮!」

  她是真的被紅鸞兩句話激得恨不得殺光這殿上的眾人。

  自打開始她讓人掌紅鸞的嘴到現在,紅鸞還活蹦亂跳的在殿上大打出手,而她的吩咐顯然是沒有被眾人放在心上,不然那麼多人會捉不住兩個宮人?定是這些人心有顧慮:有顧慮可不就是沒有把她放在眼中嘛。

  吳宮人大驚,她是要移禍的可不是要招禍的,當即大叫:「太子妃,您不要中了奸婢的奸計,她這是在激您。」

  她倒是聰明看得很清楚。

  紅鸞跟著氣喘吁吁的大叫:「就是就是,太子妃妳聽清楚沒有,吳宮人可比您聰明多了,連這種沒有的事情都能猜得出來,真是難得的人才,您以後可要重用才成。」

  太子妃胸中的怒火衝得她頭都要暈了,指著吳宮人:「掌嘴,給本宮狠狠的掌嘴。」

  她如何做事還用不著旁人指手劃腳,尤其吳宮人還是她極為討厭的人——自命聰明?她是那麼好騙的嗎?

  反正吳宮人、紅鸞和冷玉在太子妃的眼中都不是好人,所以她根本不用去細想,小手一揮就讓人教訓吳宮人:讓她的臉再腫上幾分,看她還如何勾引皇帝。

  眼下殿上還站著的人不是很多卻也不少,可是在紅鸞身周也站不了幾個人,再加上有那偷奸耍滑的,所以週邊的人要多得多:對很多太監宮人來說,這可當真是要命的差事,站在外頭喊上兩嗓子他們還是很賣力的。

  現在聽到太子妃的吩咐,立時有不少人反應過來:好差事啊!

  立時就有那機靈的向吳宮人衝了過去,生怕被人搶了去,有這樣心思的人不是一個,圍住紅鸞的人當下就走了幾乎一半。

  太子妃看得那個氣啊,手裡抓到什麼就扔什麼過去:「該死的奴才們,給本宮捉住紅鸞,再不捉到她本宮就活剝了你們!」

  冷玉被人按倒在地上,她喘著粗氣看著紅鸞,眼裡並沒有懼怕:「打,狠狠的打!」

  按住她的宮人太監聽到了,卻也沒有開口說話,怎麼說冷玉的身份特殊,到時候如果不死定然能榮華富貴,豈是他們能招惹的人?聽命行事還有情可願,如果下黑手就真的說不過去,是自己要找死了。

  紅鸞終於把兩個太監打倒在地上,可是她也被四五個太監按倒在地上,她看著冷玉:「值了。」

  她的目光卻掃向殿門之處,心裡當真在大罵太后和元華——妳們死哪裡去了?是不是要姑奶奶掛了妳們才會出現,真的只是想姑奶奶賣命全不顧姑奶奶的死活啊。

  冷玉點頭:「嗯,值了。」她從來沒有嘗過這樣的痛快。

  太子妃看到兩個人被捉,本來想得意的喝問她們兩句,然後讓人拉出去杖斃的,沒有想到紅鸞和冷玉卻搶先說那麼兩個字來,氣得她到嘴邊的話嚥下去,緩了幾口氣才指著紅鸞和冷玉道:「妳們再給本宮說一遍?!」

  紅鸞抬頭看向太子妃:「遵旨。我剛剛說,值了,真的值了,是不是?」她看向冷玉,是故意氣太子妃的。

  落到太子妃的手上絕對不會有好下場,服軟也是無用的難逃一死,倒不如趁能說話氣她個半死,多少也算是報仇吧。

  冷玉重重點頭:「對,真的值了。此時死亦無慎無憾。」

  太子妃聽到後眼前一黑,連連撫胸,可是卻咬牙切齒的想不出好法子來整治紅鸞二人:她們說值了,太子妃便知道死並不能讓她們生懼,她們根本就是知道必死才會如此大鬧的,就這樣讓她們死了,豈不是太過便宜她們?

  吳宮人被打得嘴角流血,就是如此卻依然在此時開口:「太子妃,她們在宮中定有同黨,如此大罪豈能只罰她們一個人?」

  太子妃聽得心中大暢:「來人,叫人去尚宮局調兩人的祖籍,本宮要抄了她們滿門!還有,她們在宮裡和什麼人親近,統統捉了起來一併打殺!」

  冷玉臉色猛的一白,盯著太子妃:「國法典律所不容。」

  紅鸞聽得看她一眼,能說出這樣的話此女應該不是平常人才對,不過此時不是深究這個的時候。

  她看向太子妃冷笑道:「要不要我來告訴太子妃親近的人是誰,讓妳去捉來打殺?」她不等太子妃開口就道:「我們最親近的人嘛,」看向冷玉眨了眨眼睛:「當然就是皇上了,太子妃您要捉我們親近的人,可不要忘了我們最親近的人。」

  冷玉立時點頭:「就是,家人算什麼,我們最最親近的人當然是皇上了。」

  太子妃氣得幾乎吐血:「掌嘴,掌嘴。」紅鸞的氣話她是十成十的相信了。

  老太監瞪一眼要過去掌嘴的小太監,走過來看一眼紅鸞和冷玉揚起手來親自施為,那胳膊輪得叫一個圓,那聲音打得叫一個脆,不過紅鸞和冷玉的臉上挨了十幾下,卻還沒有紅腫的太過難看。

  紅鸞卻來不及細想老太監的不對勁,她掙扎著大叫:「我還有親近的人,太子妃不要聽了嗎?太后娘娘向來疼愛我,皇貴妃娘娘十分的照顧我,柔妃娘娘很喜歡我,麗妃娘娘也對我極好……」

  她自太后說起來,說到良嬪時她叫得聲音更響:「良嬪娘娘更是曾救過我,不是良嬪娘娘,我差點被賜了婚。」

  「這些娘娘們,太子妃也要一併捉來打殺了嗎?」紅鸞看向太子妃:「妳有那個膽子嗎?妳就是有那個膽子,可是妳有那個本事嘛,太子妃?」她把最後『太子妃』三個字咬得極重:「您可不是皇后呢。」

  太子妃氣得眼前發暈,吳宮人大叫:「太子妃,紅鸞最親近的人當然是宮奴院的人,她這是故意如此說話。」

  「宮奴院的人?」太子妃聞言猛然想到什麼:「來人,給我把她們帶來的人拿下,重重的打!拖進殿來,當著她們的面重重的打!」

  紅鸞真的急了,幾乎要掙開身後的兩個宮人對他的束縛:「妳敢?!」

  她盯著太子妃,還是第一次吐出她常常聽到的兩個字:「他們可都是有舊主的人,不看僧面……」後面一句話就讓她的氣勢弱了下來。

  禍不及身邊人,這是她的底線。

  「打!」太子妃兩眼通紅的大叫。

TOP

第499章 眼紅了

  太子妃被紅鸞幾乎要活活的氣死,此時看到紅鸞怯了,她豈能放過殿門外的柳兒等人?

  她就是要打給紅鸞看,就是要讓紅鸞明白在宮裡她才是主子:她想誰死誰就只能死,妳紅鸞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要想救下妳的人來。

  讓紅鸞看著她在乎的人、她的人死在面前,讓她痛不欲生才能真正的讓太子妃出口氣,而紅鸞嘴中吐出來的『舊主』的話,她聽進了心裡去,卻因此更加的生氣。

  因為紅鸞剛剛把宮中的妃嬪數了一個遍,說眾妃嬪對她關愛有加,尤其是她的那個姑母壞過她的大事:再聽到舊主之語,先想到就是紅鸞在威脅她——可是她才是後宮的真正主人,那些妃嬪以後要看她的臉子過活才對。

  說實話,自太后到良嬪等人,在她入宮後對她的尊重遠遠不夠,在她看來是遠遠不夠的。此時打麗妃等用過的人,她是根本沒有顧忌,反而有種打了她們臉的痛快之感,因此,她喝出那個『打』字時是威風凜凜,是中氣十足。

  紅鸞額頭上的青筋跳起來:「太子妃,妳想把宮中之人全部得罪了嗎?柳是麗貴妃賜我的人……」

  她挨個數下來的時候,看到柳兒等人也被拖進來,沒有想到的是春芳不知道何時來的,也被人拖了進來,她便順口加上:「春芳是皇貴妃賜給我的人,太子妃,妳現在打得可不他們幾個人,妳打的可是諸位娘娘們的臉!」

  她不惜把事情點破就是想阻止太子妃的瘋狂,希望能點醒這個笨得就像豬的女人,可是她分明是把太子妃看得有些過高。

  太子妃聽完之後咬著牙、瞪著眼:「還不給本宮打!打,給本宮活活的打死她們!」

  同時拖進來的還有跟著冷玉的兩個小宮人。冷玉看她們兩眼,心不忍她們不過跟了自己兩天就被毒打致死:「太子妃,她們並不是奴婢親近的人,她們才跟了奴……」

  「打,所有接近過她們的宮人統統給本宮打死。」太子妃咬牙:「這可不是本宮心狠,只能怪妳們拖累了她們。」看以後還敢不敢有人攀其它高枝。

  冰兒聽到這裡臉色猛然一變,連忙道:「太子妃只是氣她們衝撞罷了。」

  然後又俯耳對太子妃說了一番話,太子妃才不情不願的道:「就打殺她們幾個吧,這兩個宮婢以下犯傷要刺殺本宮,她們幾個人不是同謀也是平日裡沒有好好的規勸,論罪當死。打!」

  柳兒等人卻很平靜,也不求饒也不哭喊也不掙扎,讓跪就跪讓趴就趴,讓她們張開嘴巴塞上軟木她們也乖乖的張嘴,完全不見平常的潑辣。

  紅鸞看得淚水奔湧而出,痛哭失聲道:「是我害了妳們,是我害了妳們。」

  柳兒看一眼太子妃對紅鸞道:「大人沒有害了我們,要如何做,全憑大人一句話。」

  紅鸞看著柳兒的眼睛,淚水模糊中也懂她的意思:她們這些人現在一起大鬧定能闖出東宮去,可是之後呢?

  原本紅鸞自己大鬧也作好事後被責打的準備,可是帶著柳兒等人她卻有太多的顧忌。

  太后或是皇帝能饒她和冷玉一命,可是卻不會饒過柳兒等人,到時候她們定會被打死的,紅鸞合上眼睛再睜開輕輕的搖頭,鬧了這麼久太后怎麼也該到了吧?可是,萬一太后不來柳兒等人真的被打死怎麼辦?

  紅鸞的頭搖得極為遲疑,看著柳兒的眼睛不知如何是好:她要的是能保住柳兒等人的性命。太監們就算是下手不重,可是天知道太后什麼時候會到,萬一來遲那麼一點點紅鸞都會後悔莫及。

  最好當然是太后及時趕來,紅鸞和柳兒等人挨上幾板,痛些不會要命也就認了,反正她們也是違了宮規的,但是如果就真由著太子妃把人活活打死,那真就太冤了。

  真逃不過一個死字去的話,紅鸞的看向太子妃的眼微微泛紅,她死也要拖上個掂背的,太子妃不是要她死嘛,那她也不會容太子妃活下去!這就是被逼到絕路上的想法了,只是紅鸞還有著一線生機不想就這樣放棄。

  看到太監們拿來了棍子,紅鸞額頭的汗水淌了下來,在臉上形成條條的小溪流:還要繼續忍下嗎?看著柳兒等人望著自己的目光,她把雙手握了又握。

  自己一個人的性命她做什麼樣的主都可以,可是這麼條人的性命她真的太過緊張,因為背負不起啊,更何況柳兒等人是如此的相信她,這更讓她壓力倍增。

  看到拿棍子的太監一步又一步逼近她們,每一步都如同伴著雷聲炸響在紅鸞的心底,讓她不停的看向殿口的同時問自己:要怎麼辦?怎麼辦?!

  那太監終於走到了眼前,紅鸞的眼睛也變成了血紅一片,心底只有一個念頭,她們就算是死也不能是這種死法,所以,她對柳兒等人打了個眼色——拼了。

  帶著柳兒等人大打一場,就算到時候也是個死,也不能就這樣讓太子妃逍遙了去,至於苦求皇帝,紅鸞沒有那麼想,因為皇帝所要想的、所要才考慮的是大局。換作她是皇帝,柳兒等人也只能是個死字。

  她不是皇帝只是柳兒等人的大人,所以她想的就是自己和柳兒等人的性命,其它的同她無關,既然已經無生,那就拉著太子妃一起下地獄吧。

  咬牙雙手蓄力,掃了柳兒等人一眼,打眼色讓她們也準備:要出其不意,這次出手同剛剛不同,是生死之博她不會手下留情,柳兒等人也不會。

  也就是說,只要有人敢來攔她們,她們就會下死手,到時候生死只能聽天由命了,運氣好的就能活下來,運氣不好的人被打在要害處重些,當然只能找閻羅王報導。

  柳兒等人同時蓄力,眼睛各自盯上了人,只要紅鸞喝一聲,她們就要把身邊的人都打倒在地,讓她們再無動手之力才成。

  吳宮人一直在注意著紅鸞等人,忽然間她感覺紅鸞等人有些不同了,心中微一思索也不管是真是假的大叫:「小心她們起來打人!」

  紅鸞帶著人打人可不是一兩次了,而此時假得經她一叫也變成了真的,太子妃命人打殺紅鸞等人那就真的沒有太大的過錯。

  她,一直想要的就是紅鸞的性命,所以她在大叫的時候,並沒有相信紅鸞等人還會再掙脫開傷人。
第500章 重重的賞

  可是吳宮人這一叫卻讓紅鸞等人身體一緊,決定馬上動手,因為再不動手就沒有機會了,而吳宮人這一叫也讓紅鸞把她恨透了,從來沒有動過殺人念頭的她,現在吃了吳宮人的心都有了。

  紅鸞就要用力往外掙,柳兒等人也腰上用力想跳起身來時,太子妃卻在此時大發雷霆,因為她看到太監們到現在還沒有動手打人,實在是太不把她的話當回事了,她一直都在疑心這些太監們在拖延時間,怕到時候皇帝會責罰他們。

  怕皇帝?那她就不用怕了嗎?皇帝會打殺人她也會啊,太子妃氣得伸著手指點向眾太監:「你們等什麼,是不是等本宮揭下你們的皮來?」

  老太監連忙叩頭認罪,然後喝斥太監們動手。此時,殿上所有的宮人太監都恨透了一個人,那就是吳宮人了,沒有她三不五時的叫上一叫,他們也不會被太子妃罵過來罵過去的。

  現在如果太子妃吩咐杖責吳宮人,太監一準兒手腳俐落的很。

  太子妃罵過太監後,又指著眾宮人喝罵了幾句,無非也就是揭皮之類的,看到太監和宮女們跪了一地,就差把紅鸞幾個人放開了,氣得差點沒有背過氣去:這不是明明和她做對嘛。

  她當時想也不想拿起面前的茶盞就擲了出去,原本她還想罵吳宮人的:她哪隻眼睛看到紅鸞等人能起來打人了?是準備著挨打才是真的,亂叫亂嚷的煩人,不把她打個狠的她就得不到教訓,但是眼下她想把殿上的所有的人統統杖斃,免得自己被這些人活活氣死。

  太子妃在心裡還沒有發完狠,她的那個茶盞也就是剛剛脫手飛出去,而紅鸞等人看到大部分宮人太監跪下,按住她們的人也有些受驚手上力道減少了,正準備趁這個時候發力,就聽到殿外響起太監公鴨嗓子的聲音:「太后駕到——!皇上駕到——!」

  紅鸞她們一用力就有宮人感覺到了,有那個宮人失聲叫了一句:「她們真想起來打人!」

  紅鸞卻在聽到公鴨嗓子響起後,連忙撤力並且大聲喊道:「有人如此冤枉奴婢們,分明就是想置奴婢們於死地。」

  前後三道聲音幾乎是一起響起。

  伴著宮人的驚呼和太監拉長聲音的通告、紅鸞的大喝,還有一個聲音更為引人注意,也最為悅耳動聽:茶盞落在地上破碎的聲音。

  大殿之上摔破的東西很多,茶盞少說也有四五個了,可是這只粉身碎骨的茶盞很不同,特別不同,不同到大殿之上所有人都沒有理會太監高呼與宮人的驚叫、以及紅鸞的大喝,都看向落在地上的那只茶盞,連呼吸聲都沒有了。

  太子妃用的茶盞當然不是凡品,但也不是多麼好的藏品,能引人如此注意是因為它落的地方,它就落在太后的腳下,甚至有粉片飛進了太后的裙內。

  茶盞脫手太監高呼時,太子妃和很多宮人的眼睛就隨著茶盞看了過去,除了按著紅鸞等人的宮人,因為她們都背對著門口,那茶盞呼嘯著就向殿外飛去,呼嘯著就直奔了太后的面門!

  沒有一絲遲疑也沒有一點猶豫,雄糾糾氣昂昂的就要和太后的臉親近一番,而那茶盞裡還有茶水,雖然不會燙傷人卻也不涼呢。

  幸虧皇帝在太后的身邊,他大聲道:「刺客!」

  手中的抽子飛出,而他身後也有長劍擊出,眾人沒有看清楚是袖子還是長劍擊中那茶盞,反正茶盞落在了太后的身前。

  沒有人看清楚,但是眾人也都知道那定是孟大人的長劍拍中茶盞,才讓它狠狠的摔在太后腳下粉碎了,皇帝身體雖然不錯,可是他那袖子不可能擊落茶盞的。

  孟統領帶人衝進殿上,人人拔出刀劍怒目而視殿上眾人,那目光分明就是在找刺客,眾宮人和太監當然明白,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都轉過了頭去,把目光放在了太子妃的身上。

  不用問,孟統領就知道那茶盞是誰擲出的,他對著太子妃欠身行禮後,揮手帶著眾侍衛又向太后和皇帝叩頭:「殿裡並無刺客。」

  皇帝黑著一張臉:「退下。」

  他看太子妃的目光如果換成兩柄小刀,現在就把太子妃以飛快的速度剮了。

  紅鸞的那聲大喝不是說給進來的太后和皇帝聽得,而是喊給柳兒等人的:不要動,現在不要再輕舉妄動。

  終於來了,紅鸞盼星星盼月亮的終於把太后盼了來,而且沒有想到的驚喜就是,不來的時候一個人也不見來,來了就一下子全到了,她也就不用擔心皇帝趕不到,現在只擔心皇帝會不會保她了。

 柳兒等人都聽得明白,幾乎是同時把力氣收回,又是老老實實任打任罰的樣子,絕對看不出來剛剛他們曾想暴起傷人。

  紅鸞看一眼太子妃,再掃一眼太后腳下的茶盞碎片,在心中對孟統領道了一聲謝:誰把茶盞攔住的,她也沒有看清楚,可是孟統領的劍是向下拍,她是看到了眼中——那茶盞就落在太后的身前,給太后的驚嚇絕非是落到旁邊可比的。

  太子妃現在臉色發白、身體發軟,呆呆的看著殿門前的太后和皇帝如同木頭人般沒有反應,她氣惱之下的確是用得力大了些,可是她哪裡會想到太后和皇帝這個時候會進來呢?而且那茶盞不巧不巧的正砸向太后的臉。

  就算是她想砸太后的臉,對著太后的臉擲出去,這麼遠的距離還真不能擲得如此準。

  皇帝的目光在紅鸞的身上掃過,眼睛幽黑幽黑的看不出來什麼,再次落到太子妃的身上他冷冷的哼了一聲:「太子妃就備了一盞茶招呼皇祖母嗎?是不是還給朕備了一盞呢。」

  太子妃在冰兒從背後捅了她一下後才驚醒般的跪下:「妾恭迎太后,恭迎皇上。」她嚇得連話都說得有些結巴。

  太后的臉沒有鬆開,扶著皇帝的手到現在還有點發涼,剛剛受驚實在是不小,她入宮這麼多年來,這樣的驚嚇還真就是第一次。

TOP

第501章 佛串

  有茶盞飛到太后面前不足一臂遠的地方,然後就有寬大的袖子帶風在她臉前不遠抽過去,又有長劍自她腦後飛過來拍下:所有的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得她都沒有來得及變臉驚呼,茶盞就落到了她的腳下。

  讓她受驚的不只是茶盞,應該說先受驚於茶盞,而後就被皇帝的大袖子嚇到了,再然後最驚人的就莫過於一陣涼風自脖後吹過,眼角就看到了亮晃晃的長劍自天而降:不是驚嚇二字可以形容的。

  她沒有失態不是她的膽子大到泰山崩於前而色變,只是沒有來得及變色而已,直到太子妃跪下她才重重的一握皇帝的手:「你身邊的侍衛應該重重得賞,尤其是剛剛那個用長劍的,不是他哀家就真的要受傷了。」

  太后就是太后,是非分得清楚、賞罰也斷得明白,雖然那長劍也嚇了她一跳,可是那是救她的。至於皇帝的袖子,當然也是為了救她,雖然袖子的作用可能不大,但是皇帝能有這份心、還能有這份反應已經讓她很滿意。

  她開口沒有叫太子妃起身,也不理會太子妃,反而要重賞孟統領,那意思殿上的眾人都明白,就算是一個字也沒有訓斥太子妃,可是已經是狠狠的斥責了她,掃了她的體面。

  皇帝當然不會攔著太后重賞自己的親信,叫了孟統領進來給太后叩頭,同樣是沒有再看太子妃一眼,這讓太子妃跪在地上,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卻極傷她的臉面,自然對太后就生出了更大的不滿:她也不是故意的啊。

  孟統領進來跪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就跪在紅鸞身邊不遠處,他的目光在紅鸞的身上悄悄轉過一圈,確定她沒有受傷才真正的放下心來。

  「一直在東宮當差,是先帝給皇帝的人啊。」太后兩句話問明白了,看向皇帝:「我看他身上穿得分明是副統領的官服吧?哀家向來不太注意,不會是哀家記錯了吧。」

  皇帝連忙道:「您沒有看錯,他現在還是副統領,只是統領有病在身所以他暫代統領罷了。」

  「哦。」太后接過戰戰兢兢的冰兒奉上來的茶,多看了她兩眼後輕輕的道:「既然統領有病,宮中防衛之事可是重中之重,可不能馬虎半分,哀家看他不錯,就由他做統領正好。等到原來的統領養好病,他也辛苦這麼多年,皇帝就賞他個好差事把——哀家想他不會是累病的吧?」

  皇帝馬上答應,而孟統領上前謝恩,今天的意外之喜就是統領之職了,原本此事還要到登基之後再定,說不定到時福王等人有沒有異議。皇帝明白太后這是投桃報李,等於是把宮中防衛之事完全交到了他手中,省他不少的手腳與麻煩。

  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盞看向謝恩的孟統領:「真是個心實的,哀家還沒有賞你什麼呢,你就謝了哀家。唉,哀家也沒有帶什麼在身上,這串佛珠伴了哀家十多年了,今天就賞給你把。」

  佛珠串是她的丈夫死後就帶在身邊的物事:「宮中安危事關社稷,哀家把這珠串給你,希望你保皇帝與哀家等人平安,佛祖也能佑你平安。」

  這話就說得極為用心了。

  孟統領鄭重的叩頭雙手接過珠串:「臣萬死難報太后和皇上隆恩,定當誓死護衛內廷。」

  太后說了這麼多當,然也就是為了要他這句話,當下又勉勵幾句後就打發孟統領退下,孟統領叩頭行禮是,對紅鸞使了個眼色讓她一切放心就是,起身恭謹的退出大殿。

  「真是個不錯的,忠誠可嘉且知禮明禮。」太后又誇了孟統領兩句,又看向皇帝:「放心吧,哀家沒有事。」

  然後她才看向地上跪著的太子妃:「起來吧,還跪著做什麼?哀家以為妳在這裡行了禮,自然也就不用哀家叫起了——怎麼這會子又懂禮了呢?」

  開口就是問罪,卻沒有提茶盞的事情,而是問太子妃為什麼沒有迎上前去。

  按禮來說,太后和皇帝到哪裡,妃嬪們都要降階相迎,就算是來不及降階也要迎上前去行禮才可以,而不是像太子妃這樣跪在站立的地方。如果不是皇帝過來踢了踢太子妃的衣裙,太后和皇帝都沒有地方坐。

  因為太子妃跪的地方就是殿上的上座之前,太后和皇帝行過來,她居然不知道膝行到一旁去。

  太子妃有什麼可分辯的?她想了想叩頭直接請罪,總不能說她失手擲出茶盞差點砸到太后受驚,才會一時間失儀。太后都沒有提及那茶盞,她當然是不要主動提出來:她還沒有想到如何應對的法子,此時提起豈不就是自尋麻煩。

  冰兒對太子妃使幾次眼色,讓她趕快上前為茶盞的事情請罪,可是太子妃如同沒有看到,不是太子妃沒有看懂冰兒的暗示,而她根本就不想那麼做。在她看來是冰兒的腦子壞掉了,才會出這樣的餿主意。

  太后看太子妃叩頭起身只管請罪,微微的皺起眉頭來:「哀家讓妳起來呢。來人,給太子妃賜座。」

  她的話裡透著不快,可是卻又給太子妃座位,倒讓太子妃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紅鸞現在心裡安穩了很多,原本她還擔心太后不會保她,但是現在有那只茶盞太后定不會讓太子妃如意的。

  「這裡——是怎麼回事?」太后皺著眉頭看向太子妃,很不悅:「皇家的體統!」

  太子妃再次跪倒在地上請罪,只是居然死性不改的不忘給自己分辨兩句:「都是那幾個宮婢可惡,妾氣極了才失手的。」

  她真以為太后和皇帝的眼睛是瞎的不成?吳宮人、紅鸞和冷玉或跪或趴在地上,會讓人看不到她們?怎麼說這三個人不是皇帝的人就是太后的人,大狗還要看主人呢。

  太子妃責打冷玉和紅鸞,連使個人去慈安宮也不曾,太后心裡會痛快嗎?

  就算是原本太后不會在意,可是有那只差點打到自己臉上的茶盞,太后還能不在意嘛。
第502章 數九之寒

  紅鸞卻有些緊張,就算明知道太后不會輕易放過太子妃,可是卻提也不提茶盞就問起殿上的事情來,讓她有種危險逼近的感覺,

  她微微低頭,思索太后如此做的用意是什麼,就算是避不開她也要想清楚。

  因為她做乞兒的時候就知道,她並不是天下最聰明的人,而且就算是最聰明的人也偶有失手,但是她可以好好的留意,讓自己在同一件事情絕對不會吃兩次虧。

  在宮中她更是如此,對每件她經過的事情,都要想得極為透徹:不止是在事後去想,就算是身在其中時也會細細的留意,找到每人為什麼如此行事的原因,對的她要好好的學一學;錯的則要時時提醒不要犯同樣的錯。

  太后無疑是紅鸞最留意的人。

  皇帝坐在太后的身邊不說話,坐在那裡沉著一張臉盯著太子妃,今天晚上此事好像就由太后做主了。

  紅鸞忽然心中微動:好像皇帝和太后在一起時,有什麼事情是他很少會開口——她幾乎要痛哭起來,狠狠抽自己幾個耳光。

  為什麼到現在才注意到此事,寄望於皇帝當真是找死之舉。但是眼下她除了老實的等下去,等太后發落她們外再無半點法子。

  如果太后當真會殺她們,紅鸞根本沒有一絲反抗的餘地,此時,她的耳邊又響起了宮嬤嬤的話,只是這次比任何一次都響,讓她在這種時候都微微的閃了神。

  在宮中她要報仇,要生存下去,原來的想法真的太天真了嗎?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答案。

  認識了孟大人後,她沒有求助原本是信不過他,後來動心後知道不可能,便不想拉他下水:與皇子為敵那後果不難想像,民告官還要滾釘板呢,就算是成功,最後只怕也會有得苦頭吃。萬一失敗,她豈能害了孟大人?!

  因為她懂得孟大人的心,知道她只要她肯說他就會幫忙,而且現在她沒有求懇,孟大人也插手管了她不少的事情:她不想利用他——不能結為連理就應該斷得乾脆,怎麼能為報家仇而把孟大人拖下水呢。

  福王她不相信,皇帝她也不是十成十的相信,皇位之爭她知道的並不多,因為身份所限嘛,可是就她所知的就已經能稱得上驚心動魄,使得她相信:為了那把龍椅,這些皇子們其實沒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入宮非她本願,做過乞兒的她更想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她才會想得到皇帝的倚重,借此來報仇而不是得到皇帝的寵愛。

  皇家人的寵愛能相信嗎?那荒涼的承露殿就在那裡,先帝可還曾記得承露殿的主人嗎?

  再者紅鸞不贊成宮嬤嬤的話,並不全是因為驚懼,如果她真的有心要爭帝皇之心,那她仇人沒有找到、家仇沒有查清前,就要和元華等人鬥個你死我活。

  她真的還能活到查到仇人的時候嗎?又憑什麼能讓皇帝為她報仇——只要她說出來就可以,那是皇帝,心裡盛著整個的天下,於她來說天大的家仇在皇帝那裡可能就有不同的看法。

  皇家人的眼中,什麼是最重要,紅鸞很清楚,所以她在今天寄望於皇帝時,也只認為有一線生機而已:帝心難測啊。

  可是按著她自己的想法行事,不要說查仇人時,就是自保之事都屢屢被人所制,連動動手指頭都不可能。紅鸞第一次對自己的堅持有了動搖,可是宮牆外的生活讓她依然有著極度的留戀,也是她報仇後心切的幸福所在。

  太子妃的辯解無疑讓太后更為生氣,她掃了一眼紅鸞等人:「哦,哀家慈安宮的人也在。」

  這句話讓太子妃的臉色又變了變。

  紅鸞聽到後心中生出了希望來,太后看來是氣得狠了。

  「紅鸞,妳做什麼事情讓太子妃如此生氣?」太后忽然黑著臉喝斥起紅鸞來:「哀家看妳平日裡穩重,才讓妳到皇帝身邊伺候,可是妳還沒有真正伺候差事呢,就惹得太子妃如此著惱,妳可知罪?」

  她的厲聲喝問還真把紅鸞嚇了一跳,因為從來就沒有看到太后發作過,微一愣神的機會,她剛想開口說話,那邊太子妃已經開口大聲道:「太后,是妾沒有稟明太后就責罰她,是妾的不是,但妾也是怕太后知曉後,生氣傷到鳳體,既然太后問了,那就由妾來回明太后。」

  太子妃的用心殿上沒有人不清楚,使得皇帝微微皺眉看一眼太子妃,因為他想知道一個人可以蠢到何等地步,難道她此時還不知道應該如何才算得是自保嗎?這宮中,不要說是她了,現在就算是他也不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

  有這樣一位妻子實在是他的不幸,不過他並沒有怨任何人,因為太子妃是他自己當初點頭同意的,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如何能不讓她的蠢影響到自己的大事。

  太后看看太子妃:「不必說了。」她抬頭指著紅鸞道:「妳讓太子妃如此生氣就是大罪,就是大不敬,哀家的慈安宮裡可不曾有這樣的規矩!」她看一眼紅鸞身邊的柳兒幾人問太子妃:「她們——?」

  太子妃欠身:「她們和紅鸞一起來的……」話說到這裡就被太后打斷了。

  「原來是助紂為虐的人,」太后開口就給柳兒等人定了罪,然後左手輕輕的一揮:「哀家的人出來怎麼能如此丟哀家的臉?來人,拖下去給哀家狠狠得打上二十板子,教教她們怎麼伺候主子。」

  紅鸞聽得心頭一跳,忍不住抬頭偷偷的看向太后,忽然間她想通了什麼也沒有分辨,在地上向太后和皇帝叩頭:「奴婢謝太后的賞,奴婢定當謹記太后的話。」

  柳兒等人也是同樣的謝恩,起來很順利的跟著人出去領罰了。

  大殿上霎那間就如同到數九的天氣,冷得皇帝都拿起熱茶來暖手,無一人敢開口說話。

  高興的,自然只有太子妃和吳宮人兩個。

  太后吃了兩口茶後,殿外就傳來了紅鸞等人的慘呼,她慢慢的放下茶盞看向太子妃:「妳不是要對哀家說紅鸞她們做了什麼錯事嗎?現在說吧。」

TOP

第503章 心機

  現在說吧,輕輕的四個字不知道怎麼一下子就變重了,壓得太子妃連張幾次嘴都沒有說出話來,她發現自己此時就算是再占道理,不管如何說都有點不合適。

  太后問也不問原因就治了紅鸞等人的罪,而且沒有讓紅鸞分辯一個字就拖出去打板子,雖然太子妃現在想的並不是把紅鸞打幾板子,可是此時她再開口想要紅鸞幾人的性命,她自己就感覺說出來太過份了些。

  原本她是想向太后哭訴一番請太后為她做主的,就憑紅鸞和冷玉敢動手就是死罪,而她就算是被申斥幾句也就沒有什麼大不了,只要能除去眼中釘太子妃,也就不太在意被太后罵上幾句了。

  可是現在太后上來不由分說就為她做主了,連問是誰對誰錯都沒有,就責罰了紅鸞,可謂是極為給她臉。

  她如果此時再哭訴再要求太后把紅鸞打死,就是極不給太后臉面了。

  太子妃艱難的開口:「紅鸞幾人雖然有不是,不過太后已經責罰了,妾也就不必再說她的錯處,免得讓您生氣傷了鳳體。」

  太后是個極好的太婆母,那太子妃也只能是個極賢良的孫媳才可以,不然就是口水也能把她淹死。到了此時的太子妃才明白過來,太后明著是在打紅鸞其實是在救紅鸞,同時封上了她的嘴巴,讓她說不出半個字來。

  如今紅鸞等人的錯不好再提,那所餘下的是什麼?她的嘴巴裡好苦好苦,再苦卻也只能往肚子裡嚥,太子妃終於深深的知道太后是個如何厲害的人。

  明明是維護太后自己的人,卻讓她說不出半個字來,而且就算是向人訴苦她又能如何說,難不成太后待她還不足夠好嗎?

  太后聽到後微微點頭:「嗯,紅鸞她們的確是要管教,不過哀家調教的人也錯不到哪裡去,以後妳也不必替她們遮著掩著,她們只要有什麼錯處,妳就回明哀家,不必擔心哀家的身子,為她們這些奴婢真動氣,那哀家早就氣死了。」

  說到這裡她又吃了一口茶,又慢條斯理的道:「妳呢,為了幾個宮人女官就如此失儀,不是哀家說妳,宮裡以後就以妳為首,妳如此讓宮妃們如何想?威儀威儀,首先也要自己有威有儀才能讓人心服口服。不過是幾個宮人女官,以後有這等事情妳總是氣惱,可是會傷身子的。哀家看,宮中女官的事情倒不妨讓元華幫幫妳。」

  她左右看了看:「咦,元華那孩子呢,哀家來了這麼久,怎麼也不見她來請個安?」

  太后的話音一落,皇帝馬上道:「來人,請元華良娣過來,哦,對了,其它幾位良娣都叫來吧,東宮裡的規矩,哼!」

  皇帝顯然極為不滿意。

  太子妃的臉色微變,她的腦子的確動得不夠快,可是也聽出了太后這番話的意思,即編排了她的不是,又給元華那個狐媚管事的權力,好高的手段。

  她豈能就這樣算了,此時她還沒有正位中宮,太后就已經給元華奪權讓元華理事了,那以後她就算是做了皇后,宮中的事情也不是她能獨自做主的:就算是太后不理事了,可是元華定會分走她不少的權。

  說得難聽點,宮中豈不是有了兩個皇后?再說了,元華現在只是個良娣就有了理事之權,那皇帝登基之後冊封時,元華會是什麼位份——現在宮中理事的可是兩位貴妃!她還不清楚太后的心思,想這樣就把元華捧上來也要看她同意不同意了。

  她不可能讓元華開始就成為貴妃的,那以後元華為皇帝誕下個兒女,位份是定會升一升的,到時她豈不就是皇貴妃了。再以後,哼,皇后只怕就要換個人做了:當初她入宮時,父母可都是叮囑過她的,所有的人裡最要小心的就是元華了。

  只是沒有想到先帝大喪沒有過去,太后就已經想給元華鋪路了。太子妃的眉頭微微一皺:「太后,還是不麻煩元華妹妹了。」

  她沒有什麼藉口可以用,而且太后已經如此明白的對她下手,她還用得著找藉口嘛。

  太子妃就是太子妃,絕對非常人可比,冷玉聽著紅鸞在殿外傳來的慘呼,在心中惡狠狠的想:太子妃妳就這樣做吧,好好的和太后對著做,就要擺明瞭和太后過不去,那紅鸞和她以後也就不用再提心吊膽,惹得太后著惱,相信太子妃登上后位也做不長皇后。

  太后聞言抬頭看太子妃一眼:「妳不願意元華幫妳?」她的目光在殿上掃過目光冷了下來:「妳自己如此胡來,氣派倒是極大,可是皇家的體面呢?!妳給哀家說。」

  太子妃長吸一口氣看向皇帝,希望他能為自己說幾句話。

  皇帝修長的手指敲在桌面上:「妳也的確是事情太多了,又剛入宮不久有什麼顧不來的,諸事不順也算是極正常的事情,再加上父皇駕崩,大家誰心裡也不好受,妳有些煩躁之氣朕也不是不知道。」

  他開口句句就是為太子妃說話,讓太子妃的臉上泛起紅光來,她就知道皇帝心裡最疼愛的人就是她了,豈能坐看宮中之權落到她人之手?要知道,她才是後宮之主,是皇帝唯一的妻子。

  冷玉先是微微驚訝,然後也就釋然了。

  太后的神色沒有變,只是拿眼看向皇帝,顯然在等他說下去,事實上她心中是有惱意的,沒有想到皇帝根基不穩的時候,就想和她打擂臺了:難不成,他以為只憑他原本是太子,就真的可以坐穩那把龍椅?

  相信她的這個孫子是個聰明人,很多事情不需要她提醒,心中就很清楚,應該不會做出傻事來吧?反正她是真的不想皇帝犯糊塗,因為那個二皇孫更難以掌控。

  皇帝說完那些對著太后微微的點頭後,又沉吟了一會兒忽然抬頭看向殿外:「元華她們來了吧?宣她們進來吧。」

  殿門處正好有個太監進來要稟事,如此一來太監不用開口,馬上叩拜完轉身出去,不多時元華引著紫玄和纖纖進來,給太后和皇帝請過安後,又給太子妃請安,三個人沒有哪一個對太子妃有絲毫的不敬之舉,就連臉上的神色都是極恭謹的。

第504章 原點

  太子妃看到元華卻沒有好氣,更的得是元華來得太是時候了,只要再晚一會兒皇帝就把話說完了:即把太后的話回絕,不會讓這個小狐媚子得半點便宜,但是現在元華聽到後豈會就此作罷,而太后那裡看得出來是勢在必得。

  她看看皇帝和太后再看向元華,心中琢磨著今天的事情:不會是太后和元華早就商量好的,只等著像眼下這樣的好機會吧?

  她生出這樣的念頭後,就感覺很是那麼回事,禁不住有些生悔,如果不是她自己做事有些操之過急,也就不會被太后捉到把柄了。

  越如此想她越看元華不順眼,再看看低眉垂目的太后,心中的氣那不打一處來,因為她忽然想明白了,就算是她今天沒有做錯事情,太后和元華也不會就此算了,定會找機會,或是引她做錯事情,為的也就是皇后之位了。

  想清楚的太子妃氣得臉色有些發青,如果不是太后在這裡,她可能就要忍不住警告元華一二,現在她只能對面前躬身施禮的元華等人擺手直接說道:「紫玄妳們平身免禮吧。」

  她是故意這樣說的,只為了出心中的惡氣。

  紫玄微微一愕,對太子妃躬身行禮後退一步讓元華先行,她在後相隨到太子妃身後站定,當然了。紫玄和纖纖是並立的,兩人有意無意的都錯後半步立到了元華身後。

  紫玄的用意當然就為了向太后表明,她心甘情願奉元華為尊,就是為了取悅太后,同時,她知道會讓太子妃很不悅的。

  太子妃如此說話,當然也沒有過用過腦子去想,在她看來也不必再細想什麼,反正太后和元華都擺明要謀算她的皇后之位,她還用得著和她們客氣?太后和元華不讓她痛快,她也就不讓元華和太后痛快了。

  就如她父親說,只要她沒有大錯,想廢后?哼,問過滿朝文武再說,想奪得她的后位,沒有那麼容易呢。太子妃在心中冷哼過後,目光冷冷的自紫玄身上掃過,給臉不要臉是不是,那我們就走著瞧。

  冷玉看著太子妃在心中搖頭,真不明白這個人的腦子是怎麼長的,在這種時候當著太后的面給元華臉子看,還逼得紫玄不得不和元華站到一起,已經不能說是笨了。

  紫玄現在心中也是苦澀一片,她哪裡想到剛進大殿就被太子妃擺了一道呢……當著太后的面喚她的名字叫起,是什麼意思?她能應下來嘛,她敢應下來嗎?她被迫立時就要向太后表明心意才成。

  當然,她如此做的後果就是:太子妃登上后位是肯定的,她今天如此做定會被太子妃找她秋後算帳,但是太后勢大她別無選擇。

  太后自元華她們進殿后只是抬抬手讓她們平身,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眼皮都沒有撩起,仿佛根本沒有聽到太子妃的話。

  皇帝看向元華道:「妳這幾天可真是清減了。」

  雖然只是短短一句話,卻讓元華暖到了心底,更是讓太后的眼底閃過了溫色,剛剛因皇帝的話而生的氣也因此消了不少。

  冷玉聽得心中輕歎,再次看向太子妃,她在心中為太子妃打氣:妳繼續,要好好的讓太后和元華等人知道妳的利害吧,只有如此才能讓太后會收拾妳,而放過我和紅鸞等人。

  活罪當然是不可免的,可是死罪能免得掉,她已經沒有其它所求。對,現在的冷玉已經不想死,她要活下去要讓那些害她的人不得好死,至少,也不能讓那些人活得太過舒服,比如太子妃就是一個。

  紅鸞聲聲的慘叫傳進殿來,太后好像沒有聽到,皇帝也好像沒有聽到,不忍的人好像只有冷玉和元華而已。

  冷玉再也忍不住叩頭向太后求情:「饒過紅鸞正信吧,太后,請您發發慈悲。」

  太后看冷玉一眼:「妳還沒有受罰呢,是不是想出去陪陪她們?」

  冷玉大哭著叩頭:「太后,奴婢、奴婢願代紅鸞正信受接下來責罰,只求太后恩准。」她沒有其它法子可用。

  皇帝看著她:「沒有想到妳和紅鸞正信很熟嘛。」這話聽不出喜怒來。

  元華此時卻咬著嘴唇上前跪下,可是跪下卻沒有開口。

  太后看著元華輕輕歎息:「妳的意思也是饒過她?妳可知道她做了什麼錯事,原本哀家還想讓妳代太子妃管些事情,妳如此心慈如何掌事啊。」

  元華卻是叩頭不止,仍然沒有開口,看得太子妃雙眼都要冒得出火來了,沒有想到元華居然是鐵了心和她過不去,來了就要為那個紅鸞求情,眼中哪裡還有她這個將來的皇后娘娘在。

  「紅鸞正信是慈安宮的人,她的賞罰當然要由太后說了算。」太子妃冷冷開口提醒元華:「她剛剛在這殿上可是威風的緊,看到那些東倒西歪的太監沒有,那可都是紅鸞正信所傷。」

  太后聞言挑眉毛來:「她帶著人打進了東宮?!」她的聲音很高,可見得她真的被氣壞了:「反了,反了!來人,把這些人統統拉出去打殺,居然讓人打進來,你們伺候的好差事,還有,給哀家狠狠的打,把紅鸞等人……」

  殿上的老太監聽到後大叫伏地痛哭:「太后饒命,太后息怒,不是紅鸞正信打進來的,是太子妃命人傳了紅鸞來要動刑罰,紅鸞正信才動得的手。」

  太后沒有說話,皇帝也沒有說話,開口的是尚儀:「是太子妃喚了紅鸞正信來啊。」

  冷玉連忙叩頭:「太后明鑒、皇上明鑒,奴婢和紅鸞等人都是奉召來而來,剛進大殿太子妃就命人用那種東西,」她一指地上的特別的竹板:「掌奴婢的嘴,而奴婢們就多問了一句身犯何錯,太子妃就要讓人把奴婢們打死。」

  有人把竹板呈給了皇帝和太后看,看完太后把東西擲在地上:「這是何物,皇家內院如何會出現這等歹毒之物?!」

  太子妃臉色再次一變,落到皇帝的眼中他卻好像沒有看到般,只是輕輕的把竹板放到了桌子上:「皇祖母仔細鳳體安康,父皇剛剛去了……」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眼圈微紅的轉過臉去。

  太后臉色稍稍緩和:「這東西哪裡來的,妳又為什麼叫紅鸞等人過來……她們一起做了什麼錯是讓妳大發雷霆,哀家現在很想聽一聽。」

  事情又繞回原點,而元華並沒有開過口。

TOP

第505章 不領情

  皇帝的目光在元華身上掠過,看到她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在注意她,目光微頓就收回來了,而殿外紅鸞的聲音好像變得小多了。

  不只是皇帝聽到紅鸞等人的聲音變化,太后同樣也聽到了,太后的目光向殿外一掠,沒有開口反而先看向皇帝,發現他正在看元華眼底閃過安心,輕輕的擺手尚儀便轉身打發人走出殿外。

  紅鸞當然不能就這樣讓她死掉,太后找個人做事不可容易,就算如此太后也不想打魚兒被魚叉傷到手,宮中的風言風語當然傳到元華的耳中,也就傳進了太后的耳朵,她們當然要看看皇帝是如何想的——紅鸞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是不是真的對紅鸞很上心。

  太子妃如何看紅鸞,元華和太后不會放在心上,可是其它人的話便不能不聽一聽了,所以太后今天晚上到東宮,開口就讓人打紅鸞為的就是一舉兩得,除了要堵太子妃的嘴,還要看看皇帝的反應。

  如果皇帝很緊張紅鸞的話,紅鸞就算是再能幫上忙也要儘快除掉,越能越要快點除掉才可以,否則就怕會後悔莫及,而紅鸞在太后的眼中就是那種只要有萬一,要立時除掉的人。

  也是因此太后才故意讓人沒有塞住紅鸞的嘴巴,故意讓太監打得極痛,卻不會當真傷到紅鸞的筋骨,那聲聲的慘叫越來越響時,太后也看過皇帝的神色,當紅鸞的叫聲越來越弱時,她更要注意皇帝的臉上、眼中的變化。

  皇帝卻根本沒有在意,也不是全然全然不理會殿外的叫聲,是真正的沒有把心思放在殿外,尤其是在元華進殿後,他多半的心思都在元華的身上。這讓太后很滿意,同時也放下了心來,命尚儀出去放開紅鸞等人。

  對於皇帝維護太子妃,太后倒並不是很在意,皇帝的用心她極清楚,不可能皇帝上來就那麼事事聽話的,而想能握住皇帝有一半都要在元華的身上,掌握了男人的心才能真正的握住他的一切。

  太后是深有體會的,如果不是她的皇夫對她情根深種,她那個病弱的兒子也不會登上龍位。

  太子妃沒有留意到太后目光的變化,她只看到太后打發人出去,然後紅鸞等人的慘叫聲停住了,而她的目光移向皇帝時,發現皇帝完全無意阻止太后放掉紅鸞等人的意思,心中又開始泛酸。

  此時太后質問她竹板等事更讓她心中惱火,原來所有的一切就如她的猜想,太后果然是來救紅鸞的,卻扮出那張黑臉,讓自己無法開口說紅鸞幾個人惡行。

  皇帝看到太子妃沒有開口便咳兩聲道:「那個正信也被罰了,冷玉也挨了打,妳呢也有不是,回頭好好的抄經書向太后請罪,記下了?時辰不早了,兒臣想還是去陪父皇的好。」他的聲音最後低沉下去。

  而他的話落到太后的耳中,讓她長長歎息沒有反對,無論如何那個靈棚裡躺著的人是她的親生兒子。

  皇帝把圓場打得很不錯,把太子妃的錯模糊掉且還責罰了她,使得太后也不好再說其它,鬧得天翻地覆,讓太后就要大發雷霆的事情,就這樣被他輕輕的兩句話放下了。

  只是,皇帝漏算了太子妃,她聽到皇帝要罰她,不敢相信的抬起頭來,剛剛對皇帝生出的溫情全部消失了:原來,皇帝的心思還是有了其他女子,說不定不是外面的那個紅鸞,或者是眼前的冷玉。

  更有可能的就是——太子妃耳邊迴響起皇帝剛剛說過的話:妳清減了!

  那不是對她說的,是對元華那個狐媚子說的,立即妒火熊熊燃起,看皇帝的眼中便閃現了淚光:「皇了,妾有何錯?東宮可以以妾為尊,可是由妾掌理?她們幾個不過是宮人女官罷了,不要說她們原就有大錯在身,就算是沒有,妾責罰了她們又是什麼大不了的錯處。」

  皇帝的眉頭微皺:「妳還不給太后叩頭,還不向太后請罪?」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眨了眨,催促太子妃上前行禮,然後他就可以陪太后去靈棚了,今天的事情就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此時殿上的人都聽出來他對太子妃的維護之意:但是太子妃偏就是不領情。

  在太子妃的眼裡心中,只有皇帝對元華的體貼,只有皇帝和幾個宮人女官的風流,再加上太后和元華的謀算皇后之位的心思,她是又苦又悲:「妾何錯之有?!」

  太后拿起皇帝放在桌上的竹板擲到了太子妃的面前:「妳說,妳有什麼錯?」

  她還真沒有遇到過太子妃這樣不知好歹的人,愚笨得讓所有的人都無臺階可下,再讓太子妃如此狂妄下去,她這個太后真的沒有威嚴可言。

  太子妃看看竹板,昂起頭來硬聲道:「不過就是竹板而已,就處妾想毀了她們那張臉就算是大錯?」

  可好,不用誰來逼問,她自己把自己的用心吐露出來且振振有詞:「她們的大錯,單單毀掉那張臉趕出宮去,已經是妾的慈悲。」

  她說完話還惡狠狠的看向皇帝,以目光提醒皇帝:不要忘了你剛剛做過什麼,真逼我說出為大家都不好看。

  她其實只是想讓皇帝為她說幾句話罷了,只要皇帝開口就表明心中有她就可以,因為她在宮中唯一的依憑就是皇帝,因為她在看到皇帝第一眼時就愛上了他。

  在太子妃的眼中紅鸞幾人的事情,還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幾個宮人宮女,慢說沒有用竹板拍上她們的臉,就算是拍上了那也是她們算找的。

  她直直的盯著皇帝的臉:「妾的腿受傷見血,就是傷在紅鸞正信的手上,妾到現在都沒有說出要她性命的話,皇上還以為是妾的錯?」

  她終於找到機會說出她的傷,就處劃明知道太后和皇帝都看到了,可是她挑明擺到眾人面前那就是紅鸞的死罪。

  皇帝的目光在她的裙邊掃過:「可宣過了御醫,實在是膽大包天,還有你們是怎麼伺候朕的愛妃。」他發作完看看不說話的太后,微微沉吟後又道:「不過太后也為妳做了主,而宮豈能出現那等東西?而且妳看看這殿上……」

  他對著太子妃使眼色:「向太后請罪,相信太后不會重責於妳。」
第506章 妳不會反對

  太子妃沒有想到皇帝此時還想她向太后請罪,她有什麼錯?

  如果不是皇帝好色,連吳宮人那樣的貨色都能看得上,如果不是太后要把紅鸞給皇帝做采女,不是要把冷玉那個年紀比自己大些的宮婢作宮妃,她會生氣?尤其是太后,她安排紅鸞和冷玉是為了什麼,而元華為什麼替紅鸞求情?還不都因為她們同是太后的人。

  紅鸞和冷玉就是太后安排來幫元華奪后位的,當她是傻子看不出來嗎?皇帝是看不出來還是不在意誰做他的皇后?太子妃咬牙握拳:此時她就算跪誰,也不會跪倒在太后面前的,那和一隻搖尾乞憐的狗有什麼不同。

  她冷冷的自齒縫間葉吐出三個字:「妾,無錯」

  我沒有錯,我憑什麼要向太后請罪?我就是不認錯。她只說了三個字,可是殿上眾人卻都聽到了她的心中所想。

  太后不是沒有耐性,但是對太子妃顯然是用不著太多的耐性,看太子妃的樣子也知道,妳越是給她臉,她越是不要臉面。

  太后冷冷一哼:「好一個無錯。」她指著地上的狼籍:「這些是什麼?妳弄了這種狠毒的東西進宮,讓世人知道後會如何評說我們皇家?」

  「那些妳都認為不是錯,是不是?那妳無故叫來宮中之人體罰,在國喪之中弄出如此多的事情來讓人如何看妳?妳是太子妃將來的皇后,一宮之主,要有仁善之心!如此行事真是無半點本統。」

  她並沒有把話說的太重,因為太子妃倒底是皇家的人,不給太子妃留體面也要給皇家留臉面啊。

  太子妃卻因為皇帝和太后多少都有忍讓,而認定其父母所說的是對的。她已經是太子妃,沒有大錯就會是皇后,以後沒有大錯就是一輩子的皇后。再以後就是太后,皇家為了他們自己的臉,也不會當真把她怎麼樣。

  而她當真無所懼的抬高下巴:「不過是些瓷器罷了,而那竹板也稱不得狠毒二字,且沒有打在那些宮婢臉上卻傷到了妾——就算那竹板不該出現在宮中,妾也算是受了懲處。至於那幾個宮婢,無故叫來?太后容妾直言,妾雖然不能稱得上賢良卻也不會做出無良之事,她們——實屬該死。」她最後四個字是惡狠狠的吐出來。

  「該死?」太后盯著太子妃心中的怒火被太子妃一再撩撥,實在是有些按捺不住:「妳叫她們來做什麼,在國喪之中妳倒底有什麼不滿,會讓妳把滿肚子的火氣發洩到她們三人身上?不要以為妳的心思沒有人看破,滿宮中的人都清楚的如同看池中的錦鯉。」

  「她們一個是皇帝點名放到身邊的,另外兩個卻是哀家給皇帝的。」說到這裡太后微微停頓:「母儀天下,最重要的就是四個字,容人之量!後宮如果沒有三千佳麗,皇后又向誰稱尊?!」

  這就是在變著法子的說太子妃善妒,已經算是極重的話了。

  太子妃聽到氣得臉都青了,她哪裡善妒了?剛剛入宮皇帝便有多少女人,她可曾對任何一個皇帝的女人下手?還不是天天要看著她們在自己面前來來去去,還不是一樣要看著皇帝進她們的房裡?居然平白無故就說她失德,想來太后是不想她登上后位——是她失德嗎?也不看看皇帝做的好事。

  她恨恨的看一眼皇帝,如果不是他沾花惹草四處生事,太后哪裡能說出她善妒的話來,如果皇帝肯聽她的話,和她安安生生的守在一起,又哪裡會給元華等人那麼多的野心?算到頭,其實錯的那人是皇帝。

  「皇上?」太子妃向皇帝再次求助,有些話她還是不想當都會太后和元華的面說出來,那只會讓她們更得意,認為自己和皇帝離心離德了。

  只要皇帝肯為她說話,那她就原諒皇帝這次,以後要想法子把皇帝的心拴住,拴得緊緊的帶在身上才成。

  皇帝看看太子妃再看看太后:「妳是知禮懂禮的人,太后如此動怒,妳不知道跪下請罪?」他又使了個眼色給太子妃,他在太子妃臉上移開目光時,微抬眼皮不想正對上元華的眼睛。

  他和元華目光對視片刻才挪開,而元華和皇帝對視的片刻,她的腳尖不小心碰到太子妃的腳,使得太子妃抬頭正好看到皇帝在看元華,當即她全明白了:原來皇帝早就讓元華給迷住了心竅。

  她此時再忍下去后位不要說沒有她的份,冷宮倒是她將來安身立命的所在了,忍無可忍的太子妃再次叫了一聲:「皇上!」

  皇帝在椅子上微微動了動身子:「夠了。」

  他開口斥了太子妃一句,拖到現在在他沒有用上晚膳,而靈棚那裡到現在也沒有過去,讓百官和他的兄弟們如何想?

  「現在兒臣伺候太后去看父皇,然後送太后回寢宮安歇。」他站起身來:「太后息怒,回頭兒臣會好好的教教她。」

   此時紅鸞等人被人抬上來謝恩,人人都被打得屁股開花,血染石榴裙,不過顯然她們在外面有人給她們灌了藥,還有精神向太后和皇帝謝恩。

  紅鸞痛的感覺自己下半身都沒有知覺:太后下手真狠啊,她有種直覺,太后如此打她應該不只是為了堵太妃的嘴巴。

  因為太子妃不必太后如此認真的,定還有其它的原因在,只是她不還不清楚罷了。

  因她對皇帝並沒有生出情意來,到了殿上謝皇帝時就和謝太后一般無二。謝過恩過她看向元華微微點頭算是謝恩,尚儀已經對她說元華為她求情的事情,她如此做更讓太后安心,確信只是有人想除掉紅鸞而生出那些謠言來的。

   已經有人要斬她的胳膊了,太后眼底閃過冷笑,看看太子妃知道她是宮中最大的一把刀,不管是利不利,殺紅鸞卻已經足夠了,且太子妃今天也真的這樣做了。

   太后站起身來:「這次的事情就算了,冷玉和紅鸞的錯罰過了,可是為了妳的名聲和體面著想,國喪之後妳下旨賞她們個位份吧,哀家看冷玉做個五品的昭容就不錯。至於紅鸞嘛,做個六品的御女吧,妳不會反對的,是不是?」

  她看著太子妃腳下沒有移動一步。

TOP

第507章 青筋

  皇帝停下了腳步,他顯然也是沒有料到太后會如此說話,不過他立在原地不動不說話,就等於是默認了太后的意思,他此時看的人不是紅鸞,也不是太子妃,更不是紫玄等人,而是元華。

  紫玄和纖纖就好像沒有在大殿上,自她們立到太子妃的身後就儘量不引人注意,可是此時也有點吃驚的看了看太后。這樣的結果也出乎她們的意料,原以為事情因為皇帝一再的請太后去靈棚而不了了之,沒有想到太后今天就是不肯放過太子妃。

  纖纖的目光在殿門口的碎杯上掃過,不得不歎息這杯子果然是有份量的。

  跪在地上的冷玉聽到太后的話嘴唇扯了扯,唇中噙著幾分苦澀:最終她依然還是要做籠中鳥,註定離不開這裡了。只是她卻沒有了死意,紅鸞已經點醒了她,而今天的事情讓她明白,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

  活下去,其實只要想到太子妃因為她在皇帝身邊活得不錯,而氣得臉扭曲難看,就有幾分開懷:太子妃不痛快她活著也就值了,不是嗎?!況且活得久了,因她而不痛快的人想必增多——太后想用她做棋子,可不曾問過她同意與否呢。

  太子妃卻是完完全全的呆住了,抬頭看著太后一臉的不敢置信:讓自己來下旨?讓自己來下旨!?

  她太過震驚就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我來下旨?」

  太后十二分肯定的道:「對,妳下旨。」她微一頓道:「這是為妳好,妳懂得。妳不會告訴哀家說,妳不願意吧?」

  她今天如果就這樣放過了太子妃,以後這個蠢女人更會目中無人,在宮中為所欲為。

  皇帝的面子要給,但同樣也要給太子妃個教訓,相信這個教訓不會讓皇帝不快的,宮中少不了的就是女人,多幾個少幾人也沒有太大的分別。

  太后會如此溫柔的給太子妃懲戒,就是因為太子妃是將來的皇后、皇家的人,絕對不可以動粗。一掌甩在太子妃的臉上當然快意,但那打得不止是太子妃,打的是整個皇家的臉。

  年老成精的太后有的是法子,並不是只有打殺才最傷人。比如太后現在所用的溫柔方法,妳不是容不得皇上身邊有人嗎?那哀家就要給皇上添人,添得還是妳最想除掉的人。想反對,那可就要好好說道說道了。

  如果太子妃當真不識相也沒有什麼,正好落個善妒的名聲先擺在這裡,以後可有用得著的時候。

  太子妃大鬧使得自己受傷和太后也幾乎是撕破了臉,最終卻還是要眼睜睜的看著皇帝身邊再添兩個她恨透的女人,且要她親自下旨:不如打她一頓來的好呢。

  她的雙眼幾乎要冒出火來,盯著太后緊緊的咬著牙關,那目光能化成刀子的話,現在太后定會變成骨架,活吞都已經不足以讓太子妃出口氣,就算是把太后淩遲了她也難消心頭之恨。

  紅鸞伏在地上臉色微變卻沒有開口,雖然她依然想以後能出宮去過她嚮往的日子,但她同時很清楚,眼下的情形能保得住性命就不錯。

  大仇未報之前,讓她做宮妃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所以她低著頭全憑太后做主,沒有開口反對。

  此時是太后和太子妃在較力,紅鸞如果說話那絕不會有下場,不是被太后一怒拖出去打死,就會被太子妃弄個半死不活。

  紅鸞的心情是極為複雜,辯不清酸甜苦辣,但有一樣可以確定她是極為不快,因為太后要讓她做宮妃的名份是她被迫承受下來的,令她再次生出『我為魚肉』的感覺來,使得她極為不舒服。

   有種隨時隨地,只要太后或是太子妃等貴人想,就能取走她性命的恐慌,今天她幾乎就把性命丟掉,她袖中的手悄悄握起:只要太后和皇帝晚來了一小會,她和冷玉就會被太子妃活活打殺。這樣的事情,她不能容許再有第二次,因為運氣這種東西是最不能指望的。

  除了太子妃之外,還有太后、還有元華,她們想要她的性命也是易如反掌。

  要怎麼做,才能避免被這些貴人們想打就打、想殺就殺呢?她看著眼前的銀磚地面,指甲不知不覺中已經破了她的掌心,而她並沒有感覺到疼痛。

  能和紅鸞的痛相比的只有現在的太子妃,她盯著太后的眼睛時時冒火氣,偏太后卻又輕輕的追問一句:「妳不會不同意的吧,母儀天下最重要就是要有容人之量。對了,妳還要代皇帝照顧好宮妃們,這也是妳的本份之一。」

 太后所言倒並不假,那也只是落在紙上與口頭上的東西。不要說其它人,就是太后她自己掌權之後,做為母儀天下的尊貴女子,她可曾替她的皇夫照顧好宮妃?

  ——如果把那些宮妃逼死也算是的,她做的當真是太好了。

  不能說沒有賢后做到過,可是深夜夢回身邊空無一人、冷枕冷被冷床的孤獨襲上心頭時,賢后的心裡倒底是種什麼滋味?有沒有生出過醋意來呢?這卻不是史書上會記載的,所以世人無從得知。

  太子妃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她移開目光看向皇帝:「皇上,您認為呢?」

  她並不是想讓皇帝為她解圍,只是想聽聽皇帝會如何說。

  皇帝沒有想到太子妃蠢到拖自己下水,他再次看一眼元華:「這種事情原本就是妳的份內事,皇祖母也是為妳我著想,妳看著辦就是了。」

  這話等同於贊成太后。

  太子妃倒吸一口涼氣心口猛然疼痛,卻越發挺直了後背:「回太后的話,妾,不會下旨的。」

  太后讓她惱怒,皇帝讓她傷心,她憑什麼要讓自己討厭的女人守在皇帝身邊,如了太后和皇帝的心?不,她偏不。

  太后沒有想到太子妃此時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妳說什麼 ?!」

  她同樣的不敢置信,宮中什麼樣的人都有,就是蠢人不多。

  太子妃迎著太后的目光以斬釘截鐵的聲音道:「太后,就如同妳所說的話吧,既然大家都知道妾為什麼不喜歡她們,那您為什麼還非要讓妾下旨?妾絕不會下旨讓她們為宮妃,而且妾也不會同意太后之命。」

  「妳說什麼?!」太后額頭上的青筋跳出了一條來。

  多少年了,沒有人敢如此對她說過話,就是皇帝也不曾對她如此無禮過。
第508章 一掌之威

  太后差點沒有提上那口氣來,在宮中,講究是笑不露齒,怒不帶色,越是身份高的人越要喜怒不形於色,今天太子妃的那個茶盞差點就扔到她的臉上,她不提太子妃當作是忘了,已經讓她惱怒不已。

  接著太子妃的所言所行,就讓她怒氣更是多加三分不止。到了現在她要小小的教訓太子妃,沒有想到太子妃依然是塊不開竅的石頭,硬梆梆的就把她說出去的話砸回了她的臉上,實在是孰不可忍也,她多年來的不動聲色,今天被太子妃逼得完全破了功。

  太子妃聽到太后帶怒的喝問,居然字字清晰無比的又答道:「妾不會下旨抬舉她們,也不會奉太后之旨抬舉她們,就算是太后下旨抬舉她們,妾也絕不會贊同。」

  後宮之主就是後宮之主,太后就算是再尊貴,她皇孫的後妃輪不到她來做主的。如果身為妻子的皇后抗旨,就會鬧得大家一起灰頭土臉,讓天下人看盡皇家的笑話。

  太后在乎,她不可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而太子妃不在乎,只要她是皇帝的妻子就當真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這一點太后當然深知,所以她更加生氣。

  猛地踏上一步,太后指著太子妃的鼻子道:「妳這是和長輩在說話嗎?妳再敢說一遍,不要忘了妳還不是皇后。」

  太子妃看著太后寸步不讓:「太后,妾有冒犯的地方甘願領罰,但是妾絕不會下旨,也不會奉旨。」

  太后就看到眼前金星亂舞,沒有想到今天連孫媳婦也整治不了。她哆嗦道:「冷玉為嬪,紅鸞為才人,今天就接旨,冊封等到皇帝的登基大典之後。」

  她還不相信治不了太子妃,妳不下旨?好,那哀家來下旨。

  皇帝搶在元華之前扶住太后:「孫兒下旨,孫兒現在就下旨,只請皇祖母息怒保重鳳體要緊。」他回頭大喝太子妃:「妳說夠沒有,還不給朕滾出去。」

  太子妃沒有想到皇帝會對她用滾字,她顫著身子站起來:「妾身遵旨,遵旨。」她看著皇帝:「但是妾為皇上的妻一天,就不會奉旨。」

  明明白白的告訴皇帝,你下旨我也不會聽,想納這兩個婦子為妃,做夢去吧。

  冷玉和紅鸞沒有想到事情演變成這個樣子,對視一眼低頭大氣也不敢喘,回頭有那個御史上奏,說她們禍國殃民,紅顏禍水什麼什麼的,那她們就是九條命都不夠殺的,真真是無妄之災。

  不過看太子妃氣得雙眼通紅,見太后被氣得臉色鐵青,紅鸞心中還是很痛快。如果不是擔心自己會因此招來麻煩,她早就在心裡大喊:太子妃妳加把勁啊,太后妳也不能輸給小輩啊,妳們上啊,抓她、掐她!

  太后氣得臉色發白,沒有以太子妃會如此無法無天,還真是小看了這個笨女,笨到一定地步當真能氣得死人。

  但是太后就是太后,扶著皇帝的手坐回去臉色便臉色緩和一些,再開口話裡也已經不再有怒氣,只是那話說出來怎麼也不像平日裡冷靜自持的太后了。

  「妳不奉旨?皇帝與哀家都已經下旨,自現在起紅鸞和冷玉已經宮妃。」話平平的道出,就如同刀子割向了太子妃:「明天哀家就讓人給她們備宮院。」

  何必和個笨女子一般見識,相信這兩句話就能讓她吐血。

  太后不再理會太子妃,扶著皇帝的手站起來:「走吧,耽擱了不少的功夫。」

  她根本不用理會太子妃,因為現在她不是皇后,所以宮中之事當然沒有她開口的份。

  皇帝瞪太子妃一眼:「今天妳不必去靈棚,妳好好的想想自己的過錯吧!百善孝為先,妳實在是讓朕失望之極。」說完看向元華微微點頭:「妳過來伺候著太后,一會兒有什麼事情立時讓人告知朕。」

  太子妃看到元華答應著過去扶住了太后另外的胳膊,再想到剛剛無華就要搶上前去,而此時皇帝居然說出如此的重話,她心中又急又怒又惱又悔,所有的一切化成對元華的恨意:全是因為她!

  她想也不想揚手就對著元華打了下去,一掌就打在了元華的臉上,清脆的響聲在殿上迴響,除此之外再無半點聲音。

  紅鸞看著兩眼發直,不止是因為太子妃的動怒掌摑元華,而且還是因為元華明明能躲開的,可是她卻偏偏還湊了上去。

  太子妃含怒出手根本沒有想那麼多,當然也沒有想過她距元華有多遠。而元華向前的時候,紫玄和纖纖也跟著走出幾步來,如果元華不停下腳步的話,那一掌快一點打在紫玄的臉上,慢一點就會打在纖纖的臉上。

  紅鸞沒有再看上去,趁著無人注意飛快的低下頭,相信此時大殿上所有看到元華停下腳步的人,此時都不敢讓元華看到她震驚的雙眼。

  此時此地太后看到她被太子妃打,會氣成什麼樣子?紅鸞看著自己垂下來的、淩亂的髮絲。元華自始到頭沒有說過話,可是她一舉一動莫不是在招惹太子妃發怒,或者說她早就盼著太子妃對她出手了?

  掌聲響過,元華踉蹌幾步終究還是跌坐在地上,輕輕的痛呼一聲後,就爬起來跪在地上,「太子妃息怒!」然後她又向太后和皇帝叩頭:「太后息怒,皇帝……」

  太后卻已經大怒,一指點上太子妃的額頭:「妳好大的膽子。」聲音冰冷無情,如同是三九的寒風。

  太子妃直到打完才後悔,知道自己是闖下了大禍,連忙跪下叩頭:「妾,妾不是有意的。」

  皇帝氣得大喝:「不是有意的,妳給朕去記裡,大喪之日再出來送父皇好了。」

  他的眼底深處卻好像有什麼閃過,絕對不是擔心與惱火。

  太子妃沒有想到皇帝此時落井下石:「是,妾身錯了,妾萬不該攔著皇上納新歡,就算你在國喪期間和她們鬼混,也是妾不過問應該裝聾作啞的,太后,是妾錯了,妾就應該順著皇上的意,意以後知道了。」

  她在又驚又懼又怒又痛之下胡言亂語起來。

  她的話說完,大殿之上連呼吸之聲都不聞,靜的仿佛這是間無人的殿房,而殿外傳來腳步聲,相伴的還有福王的聲音:「臣,特來請太后和皇上。」

TOP

第509章 醋海生波

  太后聽到太子妃的話很是震驚,懷疑:眼前的孫子是她的兒子死前一直在誇獎,且心懷愧疚的人,她的兒子不可能看錯人,可是太子妃也不會拿著這種事情來胡說。

  她看向皇帝心下細細的回想皇帝這些天來都做了什麼:晚上都在靈棚裡和她的眾皇孫一起守靈,不曾離開過啊。

  至於白天更不可能,皇帝大部分的時辰都在靈棚裡她是知道的,太子妃所說的事情不可能會發生的。

  皇帝的行蹤她可是知道得很清楚,這幾天不曾和什麼女子有瓜葛,更不曾做出什麼大不孝的事情來。

  那太子妃,她是瘋了!太后瞇起了眼睛來,或者說是她誤會了什麼。看一眼行到跟前不遠的福王,太后氣恨交加,真想把太子妃一腳踹出去,實實在在是添亂啊!

  皇帝守靈很心誠的,百官等眾人人都看在了眼裡,他的確沒有時間和誰去鬼混,可是太子妃的話聽在福王的耳中,真假便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話是太子妃所說,大可以做文章了。如果換成太后是福王,也必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她狠狠的瞪了眼皇帝,那意思就是說,看你把她寵成什麼樣子了?現在如何是好。

  皇帝也是一臉的莫名與氣惱,太子妃說出什麼話來他都不奇怪,就算太子妃愚蠢些但好在她不慣說假:但是沒想到,他卻看錯了她,她不是不慣說假話,而是不說一般的假話。如果此事他分辯不清,三個月之後的登基大典,很有可能不會是他坐在龍椅之上。

  恨恨的瞪著太子妃沒有把嘴邊的話忍回去,他不理會福王直接喝斥太子妃:「妳亂說什麼?!!豈有此理。」

  他倒並不驚慌,因為並沒有做過那些事情,而眼下他避諱此事只會對自己更為不利,倒不如說個清楚明白免得有人借此生事。

  謠言只能傷到他的名聲而不會真正動搖他的龍椅,但是說不清楚的話,此事就會被御史一本奏到太后那裡。再有他的皇弟,比如福王等推波助瀾,到時候太后就處劃想了也護不住的。

  至於太子妃,不是他想過河就拆橋,雖然不喜歡她,卻也沒有拿她如何,就算他有廢后的心思,那也是在迎她入宮之後,因她之蠢而斷定她坐不穩皇后之位,卻不是他有意要謀害之。

  怎麼說太子妃的父兄助了皇帝一臂之力,他還真沒有想過現在就由著太子妃自食苦果,為他也為太子妃,所以才會開口替她解今日之圍。

  只是看來倒是他的心太軟了些,太子妃根本不領情還把他逼到了死角上,那就怨不得他不顧念夫妻之情,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到了此時此地皇帝根本就無兩全之策,只能把太子妃扔出去了。

  至於太子妃的皇后之位,皇帝現在顧不得那麼多了,如果太子妃這次得了教訓的話自然沒有事情,如果太子妃還繼續蠢下去就是神仙也難救她。

  只能說福王來得太是時候了,不早也不晚來得剛剛好,皇帝把目光移開和福王的目光相撞後移開,就看向了殿中的老太監——會是他?這個老太監可不是他的人,這是良嬪給太子妃早早選好的人。

  宮中的人事都是千變萬化的,但是良嬪做事向來穩妥,應該不會是個不知根底的人給太子妃才對,可是如果說今天福王來的只是巧了些,皇帝還真有點不能相信。

  是時候也罷、不是時候也好,反正福王都已經身在大殿中。

  他向著太后和皇帝行禮。仿佛沒有聽到太子妃的話般平聲說:「今天晚上禮部尚書說還有最後一道大禮,可是太后和皇帝不在當然不成,百官等了良久,臣弟不得已過來促請。」

  他的目光在四周轉過:「呃,這裡、出了什麼事情?」

  他的目光在紅鸞的身上微微停頓,那裙子上的紅色讓人心驚:不過他並沒有特別的神色,好像那些紅色並沒有出現在他眼中。

  太后淡淡的道:「沒有什麼,只是哀家憂心你們父皇的仙去,還有那個不長眼的人惹哀家著惱,倒是有些失態了。」她把事情攪上了身:「的確是要趕快過去,只是哀家還要問清楚些事情。」

  看向太子妃:「妳把剛剛的話給哀家說清楚吧。」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平靜得異常,就好像完全不曾和太子妃生過氣一般。

  元華的目光在太子妃的身上掃過,平平靜靜的收回來,可是眼角卻分明有一絲高興在。

  紅鸞沒有想到太子能有如此的驚人之舉,聽到太后的話後她思量著:看來是在劫難逃,她願意與不願意這宮妃是做定了:而且還在半個時辰裡接連高升,位份雖說依然不高,但也算極為不同,很能引人注目了。

  她對太子妃很不滿,居然如此頂不住開口把她自己害了倒沒有什麼,只是卻沒有把她紅鸞的行列中拉出來,實在是沒有本事至極,做不了皇后的話,紅鸞冷冷一恓,于太子妃來說是絕對的好事,至少能保得住性命。

  皇帝在國喪之中會和女子鬼混?她真想撫額長歎,就憑皇帝的為人,現在哪怕是天仙下凡他再心動也不會動手動腳的,太子妃的腦子裡果然全是豆腐渣。

  太子妃也沒有想到福王會來,正在愣神的有幾分懊惱的時候,就聽到皇帝冷冰冰的質問,她心中的悔意馬上就不翼而飛,只是因為福王在向太后和皇帝行禮而沒有開口的機會,卻用她的眼睛恨恨瞪了一眼元華。

   然後當然沒有忘掉冷玉,紅鸞和吳宮人。太子妃能不恨嘛,都是這些狐媚子才會讓皇帝做出失德之事,且讓皇帝和她離了心,不然她哪裡會被皇帝如此喝問?再說皇帝賃什麼喝問她,是皇帝做錯了好不好。

  聽到太后相詢太子妃早就等不及的開口:「妾沒有亂說,妾當然是親眼所見,皇帝就是在剛剛他回來更衣到現在,至少是和兩個宮婢作樂!」

  她被皇帝逼急了,醋海生皮那當然是無所顧忌得很。
第510章 狐媚

  太子妃完全不顧福王在場,在她看來有福王更好,有這次的教訓看皇帝以後還敢不敢亂來?從此之後當然會和她安生的守在一起,遠離那些狐媚子:在她看來,皇帝已經是皇帝,福王除了能敗壞皇帝的名聲現在也翻不起浪花來。

  太后聽得愣住了,而福王也愣住了。

  只有皇帝氣惱的喝道:「今天妳朕說個清楚明白,如果無憑無據妳就敢亂說,莫要怪朕不念夫妻之情。」

  太子妃卻叫道:「難道皇帝對妾還有夫妻之情?!」

  這話說得實在太過份了些,不止是皇帝的臉完全變青,就是太后和福王的臉色也極為不好看。

  太后冷冷的看著她:「說!」

  她已經懶得和太子妃多話,盯著太子妃的目光就像是鷹在看一隻可憐的兔子般。

  紅鸞看到太后的目光再掃過元華,心知太后想借此事發作太子妃了,想來太子妃這回真的有好果子可吃了。

  她不同情太子妃,尤其在太子妃沒有能攔住太后的旨意,這讓紅鸞看她就是個廢物。

  作為廢物的太子妃對紅鸞來說唯一的用處是,好好存在,那麼元華就不會成為皇后,那紅鸞的日子還能好過些,也是為此她很老實的趴在地上,沒有去想落井下石的法子。

  冷玉看著紅鸞伏在地上也不動有些擔心她,可是在大殿之上不敢開口喚她,悄悄移近些碰碰紅鸞,看到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後鬆一口氣,也學紅鸞低下頭不言不動,免得再有什麼禍事找到自己身上來。

  太子妃本就是要說的,被皇帝和太后冰冷的目光一激她更是有氣:「皇上,妾原本想私下裡勸說於您,可是您的眼中只有那幾個狐媚子,逼得妾不得不事情稟於太后,皇上,妾這也是一番苦心,完全是為皇上您好啊。」

  她說著說著悲從中來,淚水奔湧而下:「今天皇上回來更衣,不讓妾去伺候卻在書房裡消磨了多半個時辰!妾後來問過,皇上並沒有沐浴。後來,皇上好不容易出來了,妾請皇上用膳,後直是怎麼答的妾,皇上還記得嗎?」

  「皇帝說,妳自己用吧,皇上您還有事。」太子妃越說越委屈:「國喪之中您還有什麼急事?可是不等妾答話,你就匆匆出去說了一句什麼,快點不然飯菜都涼了——居然要去陪哪個狐媚子用……」

  她的話沒有說完,皇帝一腳就把她踢倒在地上,一雙虎目幾乎噴出火來:「妳再敢嘴巴裡不乾淨,朕、朕……」

  他朕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下文來,這個妻子其實以他父皇的名義定下來的,現在他的父皇屍骨未寒,且他身為帝皇要休妻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太子妃被踢伏在地上哭著大叫:「狐媚了,狐媚子!皇上,您不讓妾說妾偏要說,你為哪個狐媚子居然對妾動手腳,自古到今帝王可有你這樣的?!」她說完失聲痛哭。

  太后顫微微的站起來指都會太子妃:「妳、妳……」然後仰面就向後倒了下去,把皇帝、福王等人都嚇壞了,連忙衝過去接住太后。

  好在太后只是氣得頭腦發暈,並沒有真的暈死過去:如此一來太子妃也不好再大哭特哭,可是她卻依然不服氣,滿肚子依然是季屈。

  皇帝一手攪著太后,一手接過湯水來給太后喂了幾勺,才把太后置在軟榻了回頭盯著滿臉是淚的太子妃:「妳是不是想知道朕到底去陪誰用晚膳?!」

  紅鸞也聽得很吃驚,差點沒有抬起頭:原本她聽太子妃的話以為她在胡說,皇帝怎麼可能去陪人用飯?但是皇帝開口這一問,就表明他真的去陪人用飯了,而且能讓他如此維護女人當真很驚人。

  要知道寵妾可以,但不能滅妻啊,就是平常的老百姓家中,都不可以做出寵妾滅妻的事情來,那是大罪要流放的:而皇帝如此做當真是極大的失德,難道皇帝不想要命了嗎?

  太子妃只是恨瞪著皇帝:「妾如何敢問?妾不過是略提提便挨了窩心腳,如果得知那人是誰,皇帝豈不是要殺了妾來滅口?!」

  福王皺眉頭,給太后捶著後背:「皇嫂,太皇氣成這個樣子,您少說兩句就好。」

  這個女人不要說是母儀天下,就算讓她做個官妃都給皇家丟臉。

  不過太子妃所言對他極為有利,而他的目光不期然的掃過了紅鸞,好像陪皇帝用膳的那個人就是紅鸞般。而皇帝的話讓他也看向了皇帝,不明白他這個聰明的騙了他十年左右的皇兄,如何會說出毀掉自己的話來。

  皇帝真想再踢太子妃一腳,正想開口的時候,太后掙扎著坐起來看著太子妃:「妳們皇上今天是來陪哀家用飯,只是飯還沒有用多少就被妳給攪了,妳所的那個狐媚子,就是哀家。」

  太子妃完全的愣住了,看著太后連抽泣都忘掉了。皇帝是去陪太后了,那她,她豈不是闖下了大禍?!

  「朕,是去陪太后用膳的,妳聽清楚了嗎?聽清楚了嗎?!」皇帝伏下身子在太子妃耳邊吼完站直:「現在,妳還有什麼話要說?說!統統給朕說出來!」

  福王也極為吃驚,終於明白太后為什麼差點暈過去。聽他的母妃說過,太后身上有極重的一道傷痕,就是因為當年有位貴妃說她狐媚惑主而責罰她留下的,想來此時太后再次聽到有人在她面前大罵她狐媚,都有殺人的衝動吧。

  太后盯著太子妃:「妳可知錯了?」

  她這次是絕不會手軟的,不好好的整治她一番,這後宮還真是要反了天去。

  太子妃看著皇帝再看看太后,忽然大叫起來:「那更衣更了多半個時辰怎麼說?不是和宮婢鬼……」她後面的話被一只杯子打斷了,是太后擲過去的。

  太后終於報了那一杯之仇。

  太子妃的杯子沒有打中太后,可是太后的杯子卻打中了太子妃,淋得太子妃滿頭滿臉都是水:「住口!皇帝是天下共主有多少事情要做,做什麼事情非要讓妳知道才成?多半個時辰——皇帝會陪哀家用飯,正是為了商量因為秋雨不絕之地有災情之事,為了此事,皇帝自離開靈棚在書房想出三個法子,然後想問問哀家哪個好,再拿去和六部相商。」

TOP

第511章 隨便妳

  「妳的腦子裡除了女人還有其它嗎?」太后盯著太子妃:「皇帝在傷痛之中還不得不理國事——他的心情妳想過嗎?按禮守孝的時候不能處置國事,但是讓皇帝、讓哀家不理會那些災民的生死,皇帝和哀家做得到嗎?妳們先帝有靈得知也定會痛罵兒孫,皇帝的難處妳想過沒有?女人,女人,妳天天腦子裡除了女人,就不能想得有用的?」

  太子妃完完全全的愣住了,而福王也愣住了。

  秋雨不絕有地方成災,此事他還不知道,而皇帝卻已經想出了法子,好厲害的手段!的確是他太過小瞧他的皇兄了,他看看太子妃目光閃了閃,不過有這樣一位好皇嫂在,無疑是對自己的極大的臂助。

  皇帝當日是不得已、或是無可選擇,但今日來看迎娶這樣一位妻子,實在是皇帝所為最大的錯事。

  紅鸞聽到水患兩個字身子輕輕一顫,就好像是傷處疼痛牽動的她,耳邊響起的是震耳的水聲,幾乎就要衝口而出『救救那些人』的話來。

  因為冷玉在她身邊,以為她的傷很嚴重,擔心的碰觸她,才使得她清醒過來壓下心底生出的衝動。

  看著冷玉擔心的目光她微微搖頭,再次低下頭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眼中的傷痛。皇帝是好皇帝,熱孝中能不忘災民,以後也定能做個好皇帝的。

  原來她沒有在意過皇帝是好還是壞,現在她卻希望皇帝能是一個知道憂民的好皇帝,為此她願意幫皇帝做任何事情。

  只為不要再讓人在大水中喪生,只為不要再讓人在水中逃得性命後,卻因凍餓而死,她真的不想再聽到親身經歷的慘劇,真的不想。

  元華輕輕開口:「妾願把所有金銀之物拿出來,雖然不濟什麼也是妾為皇上分憂的一點心意,在水患之地的災民沒有安置好之前,妾每天每頓只用兩個素菜,同時抄寫經文向佛祖祈求水患之地的平安。」

  紫玄和纖纖也上前跪倒:「妾意相同,請皇上恩准。」

  皇帝聞言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朕甚慰。」

  他看向太子妃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那目光已經表明他的責難。

  他上前親自扶起元華:「妳深明大義,很好很好。」輕輕的拍拍她的手:「不要累到自己,多注意身子知道嗎?妳只是吃素也不可以的,飯菜不可以減。」

  相比元華的大義,太子妃剛剛的胡鬧,更顯得罪大惡極。

  太子妃看著落井下石的元華三人,她緊緊的咬著嘴唇說不出一句話來,在聽到皇帝說他去陪太后用膳時,還想過要大聲質問,他在書房裡更衣那麼久是為什麼的,現在她只慶幸自己沒有問出口。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錯,皇帝並沒有和誰在鬼混,她卻無緣無故把紅鸞三人招來毒打,最終大鬧至打了元華、罵了太后,這罪過當真是不小了。

  眼下要怎麼收拾,她卻沒有半點想法,剛剛只是酸氣堵住她的心,現在她只餘下茫然與慌張。

  「妾、妾……」她開口卻澀澀的根本說不下去,直接開口認錯只會讓元華更得意罷了。

  再說要毒打紅鸞三人她並不後悔,要說悔也只是沒有能在今天除掉這三個眼中釘,當然,現在她最恨的那人不是紅鸞而是元華。

  太后看著太子妃:「妳不是很有理嗎,要打的也打了,要罵的也罵了,如今還苦著一張臉,難道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她看向紅鸞:「哀家剛剛還奇怪,紅鸞是個極規矩的,怎麼可能會做出錯事來,引得妳如此大發雷霆之威,可是妳是將來的皇后,哀家還是要給存體面的,才把紅鸞打了。」

  「今天,實在是委屈了紅鸞這個丫頭,讓哀家心裡真的很不舒服。」她長長歎息:「哀家這些年來不曾冤過一個人,今日卻冤了妳,紅鸞,妳可在心中怪哀家不分是非?」

  紅鸞聽得嚇得三魂出竅,連忙以頭觸地:「奴婢不敢,奴婢沒有,奴婢知道太后是為了奴婢好——讓太子妃如此生氣,不管如何都是奴婢的錯,是應該被罰的。」

  太后看著紅鸞輕輕搖頭:「聽聽,這樣的丫頭,妳居然想下那樣的狠手。」她看向皇帝:「哀家想,要好好的補償紅鸞才是,宮中就是要賞罰分明才對,今天的事顯然是我們做主子的不對。」

  皇帝掃向紅鸞:「皇祖母做主就是。」

  太后看向太子妃:「妳現在可會奉旨了?」

  她現在心裡可順過了氣來,當然不會就此放過太子妃,太子妃剛剛敢抗她的旨,現在她就是要太子妃奉旨,如此方能讓宮中之人盡皆知誰才是後宮之主。

  太子妃叩頭:「妾之大錯妾不敢推脫,請皇上和太后責罰。」

  她沒有直接答太后的話,可是如此請罪就是又回絕了太后。

  紅鸞聽到太后舊事重提眼皮又是一跳,不過她打定主意隨遇而安,並沒有想法子擺脫宮妃的命運:反正還有三個月的時間,足夠她在成為宮妃前查到那個仇人是誰了吧?如果查不到再想法子,此時她的命運卻不是她能做主的。

  真要爬上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才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嗎?她的眉頭微一動,眼睛看到的是太后的緞鞋,看得一時間有些癡了。

  太后沒有想到太子妃如今還敢抗旨,當即大怒冷聲道:「那妳說讓哀家怎麼責罰妳是好?依妳所為,妳認為妳應該得個什麼樣的責罰?」

  她瞪著太子妃,如果不是她兒子的喪期,不要說太子妃只是個太子妃,就算是皇后現在也廢了。

  差點傷到太后又辱及太后是為大不孝,太子妃真可以去冷宮度過她的後半生。只是現在先帝屍骨未寒,皇帝並沒有舉行登基大典:太子妃不能讓她去冷宮,因為她名義上是先帝給皇帝選的妻子。

  太子妃也想明白了,不能犯的錯都犯了,就算是眼下服軟太后就會放過她嗎?皇帝已經不可靠,成為皇后她還能自保,不然她也沒有什麼能怕的了,最終也不過就是那麼一回事。

  能讓她做皇后,她今天無論向太后低不低頭,她依然還會做皇后,此事現在並不取決太后的心思——她為什麼要怕太后?!

  她抬起頭來看向太后平靜的道:「但憑太后處置。」

  隨便妳,只要妳高興怎麼著都成,只是,妳敢嗎?她的話沒有說出來可是目光裡卻全有了,太后當然看得懂。

第512章 暗示

  太后再一次被太子妃氣得心頭翻湧,感覺只要張開嘴巴就會吐出血來,她有什麼不敢的?她有什麼不敢的?!

  只是,她不能那樣做,為了她唯一的、已經長眠的兒子,她現在不能把太子妃送到冷宮去,那會在朝中形成了軒然大波,且對她兒子的名聲有礙。

  狠狠的盯著太子妃,看著太子妃眼中的無懼與豁出一切的絕然,她咬著牙臉上的神色分不出是笑還是怒來:「嗯,很好,妳總算是知錯了,誰能沒有錯呢,尤其是在妳們這些年紀輕輕的時候,有些事情想左了是難免的。」

  「錯了沒有什麼,只要知錯且能改過就好,」她看向身邊的皇帝:「是不是?」

  皇帝欠身:「皇祖母說得是。」他看一眼太子妃斥道:「接太后的旨意,然後就去歇歇吧,妳也累了大半晌。」

  這是在福王面前給太子妃留面子。

  太后點頭道:「這就是為什麼要長輩在身邊了,年紀不大誰都會犯錯,就是聖賢也難免啊,可是老人家是過來人,看過聽過經歷過的事情多,自然就能對你們指點一二,免得走錯路。」

  她長篇大論的說起了道理來,聽得福王都有些奇怪。

  不過這樣的事情,以福王的身份,明面上還是少摻和為妙,所以他只是躬身聽訓並不多話,只是一雙眼睛不時的向皇帝看過去,兩兄弟的目光微微相撞便分開,誰也沒有直視過對方。

  紅鸞現在很想回去,秋季天涼啊,這地上冰冰的很不舒服,而且事情也就是這麼個結局了,因為太后看得出來是意已決,如果她是太子妃現在就乖乖的奉旨:現在和太后鬥是鬥不過的,成為皇后也要伏低做小一段時間,然後根基穩固了,太后也就無法可想。

  可是太子妃不是紅鸞,她伏在地上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絕不向太后低頭,她聽著太后的教訓也不開口,打定主意反正太后讓她下旨冊封紅鸞和冷玉,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太后說著說著看向太子妃:「妳做的錯事情有可原,但是宮中是講規矩的地方,所以哀家要提點妳,讓妳改正過來,才能使得宮中詳和,使皇上能安心於國事。」她的眉尖挑動:「妳不奉旨,就是因為妳還沒有真正的認識到錯,做為長輩卻不能看著妳錯下去。」

  她抬眼看看紅鸞等人:「不然妳會在宮中失去人心,如何能母儀天下?哀家會讓人以妳之名下旨的,過些時候妳自然就會懂得,哀家這樣做可都是為了妳好,為了皇帝好。」

  說了那麼多,最後這兩句才是太后的目的:太子妃妳不奉旨?好,妳奉不奉旨無所謂,但是那道冊封紅鸞等人的旨意,卻還是要以妳的名義來發。

  在她說了那麼多之後,不會有人覺得太后如此做有什麼不妥,就如她所說她可是為了太子妃好。

  太子妃猛地抬頭:「妾,定會向所有人解釋清楚的。」

  皇帝斥她:「閉嘴,回去歇著吧。」依然是不用她去靈棚了,依然是要禁她的足。

  太后看看她輕聲細語的道:「哀家一番苦心妳日後自然明白,到時候妳只會感激哀家,哀家倒不是為了妳們的感激,做為長輩只是希望妳們都能好好的,不做錯事情,就是哀家最大的高興了。」

  太子妃氣苦:「太后,妳不能這樣做!」

  可是她要怎麼才能阻止?太后是當著皇帝的面說出來的,可是皇帝沒有要攔下太后的意思。

  紅鸞幾人她是絕不會同意她們入宮為妃的,絕不!尤其更不可能是她的名義冊封她們,太后的折辱,她是絕不會就此接下來的:太后?要知道她還是皇后呢!宮中之事原本就不應該由太后插手的。

  太后扶著皇帝的手站起來:「妳聽皇帝的話去歇著吧,以後妳會明白的。皇帝,我們去吧,不能讓你父皇等得太久。」

  福王聞言連忙上前扶起太后的另外一隻手:「您小心腳下。」

  他說著話的同時掃過紅鸞,其實他很想添添亂的,只是大喪當中他實在是不好開口。

  可是就在太后開口說要讓紅鸞成為宮妃的時候,他的心猛地一收縮,幾乎讓他當場失態脫口說出反對的話來,他反對是因為他想讓紅鸞陪著他,雖然克制住了自己,卻還是把他自己嚇了一跳。

  原本他只是逗紅鸞玩的,因為他感覺他的皇兄好像是喜歡這個小宮奴,而他想用紅鸞在關鍵的時候打擊他的皇兄:他們祖上就有位皇帝因為女人而了斷自己,因為他的那個先祖對女人動了真心真情。

  他沒有想過皇帝會了斷自己,但是能讓他心亂就成,心亂就會出錯,出錯就是他最好的時機!可是這一切在太后說出要讓紅鸞做宮妃的霎那間,變得好像並不是那麼重要。

  要成大事當然不用指著一個小宮奴有太大的作用,最大的作用還是他的佈置,而小宮奴只是個小小的,小小的,小得不能再小的棋子罷了,放棄,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好。

  他的心裡生出這樣的念頭來,心裡亂成了一鍋粥,他有點搞不清自己是怎麼了?難不成自己真的喜歡上了那個小宮奴,怎麼可能!不過,他向來要強,可能是皇帝看上的東西和人,他都喜歡搶過來吧。

  就算是心中亂糟糟的,可是他的頭腦還在,因為有太子妃在一直反對把紅鸞納入妃嬪之中,熱孝在身的他也就沒有開口。但是他卻沒有料到太子妃如此不堪,居然只會說一句:我不同意——

  這有個屁用!他原本就對太子妃有極大的不滿,現在恨不得給太子妃一腳,不敢相信世上有這樣的笨人,入宮這不是純粹來找死的嘛。

  但想要阻止太后卻只能靠太子妃,福王只能在心中把太子妃罵了一個狗血淋頭出口氣,嘴上卻對太后道:「人死為大,兒臣認為有什麼事回頭再說吧,說不定明天皇嫂就想明白了。」

  他說到人死為大時,看向太子妃正好以身子擋住太后和皇帝的視線,和太子妃的目光撞在一起。

TOP

第513章 能明白嗎

  太子妃身後的紫玄等人,因為剛剛出去請旨為災民盡點心,得皇帝誇獎後拉到他身邊站立,現在她的身後只有一個冰兒在,所以看到福王和太子妃目光相撞的霎那間,對著太子妃眨了眨眼睛的,只有冰兒一個人。

  冰兒不是有意看到的,卻同樣是嚇了一跳,嚇得她幾乎是魂飛魄散,因為她看懂了,就是因為看懂了,她才幾乎要嚇死。為了福王的眨眼,也為她居然被扯到這樣的事情裡。

  她能做的除了面無表情還是面無表情,目光沒有閃動,就連呼吸也不能有改變。說實話,這有點難,可是她想活下去就要做到,做得就仿佛什麼也沒有看到才成。她如此想就如此做了,希望福王不會注意到她。

  怕什麼就會來什麼這句話一點不假,福王偏偏和對太子妃眨過眼後,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好像別有深意,讓冰兒的心猛的加快三分,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她的小命可能要完了。

  紅鸞和冷玉爬到兩邊讓開道路,爬的時候當然要注意四周,而她的膽子向來不小,所以此時她居然看了太子妃一眼,想知道太子妃現在是個什麼樣子,太子妃可是折騰掉了她半條小命,她怎麼可能不想看看太子妃現在目瞪口呆,無法可想的模樣。

  事情就這麼巧,紅鸞看太子妃時正在抬頭看向福王,她要看的不是福王,是太后,因為福王身體擋住了太后,所以她就看得人就變成了福王,而紅鸞是下意識的看向太子妃所看的人,她都沒有來得及細想目光就移了過去,正好看到福王對太子妃眨眼。

  她的耳朵向來很好,自然也沒有漏聽福王的話,所以在看到福王眨眼,她也被嚇了一跳。第一個反應就是低頭,但是她低頭到半截時,又感覺自己這個樣子太過心虛,而且現在太后和皇帝是不是也知道了呢?

  她悄悄的看向太后和皇帝,太后在看元華,而皇帝的目光卻和紅鸞撞了一個正著,把紅鸞嚇得目光一縮再次低頭,心頭小鹿撞得那個歡。

  皇帝的目光平平的,可是她偏就在其中看一了一絲絲的愧疚,他愧疚個鬼啊!紅鸞不知道為什麼就惱了,在心中把皇帝罵了個大臭頭——因為她不敢把自己的惱怒擺在臉上,一絲絲的也不敢,她只能在心裡逞逞英雄。

  福王的那個暗示,紅鸞認為有點狠,不要說太子妃不肯那麼對自己,就算是肯依著太子妃的腦袋她能看得懂嗎?

  說實話,恨透了太子妃的紅鸞,現在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也只想把太子妃弄個半死就成,全死是不可以的。

  她罵完皇帝忍不住再次抬頭看向太子妃:如果太子妃真狠得下心,那她要怎麼做?真是讓人為難啊,這個該死的福王!她現在又把怒火撇到了福王的頭上,當然也只是在心底,臉上可是恭謹得很。

  因為她對眼下的事情非常的不滿意,就算她能保得住性命,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她一樣很惱火。

  剛剛還剛回去躺到軟軟的床上大睡的紅鸞,現在卻極為擔心起來:太子妃,應該也得意不了多久,不管今天的結果如何,她笨得如此讓人難以置信。又打了元華,太后和元華豈能讓她活得舒服。

  相信太子妃是不會放過她的,就像太子妃不會放過元華以及太后一樣。無知者無畏,太子妃的膽子之大實在讓紅鸞歎為觀止。

  太子妃再來尋麻煩定會是想取她的性命,可是真要除掉太子妃的話——先不要說有沒有法子除掉太子妃,只要太子妃沒有了,元華就會上位,那她是不是也就到了鳥盡弓藏的時候?

  太后和元華可都不是心慈手軟的主兒,尤其是元華。

  就憑今天的事情連太后也被氣得半死,但元華卻得了好處,賢良之名定會被百官所稱頌,日後太子妃只要有個什麼過錯,到時候她登上后位在朝中不會有什麼阻力的。

  讓如此心機的元華登上后位,還不如讓太子妃去做皇后好呢,至少紅鸞勉強能夠應付一二。

  如果換作是元華,紅鸞怕自己就是死了,別人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又是死在何人的手上。

  事情就剛剛已經很棘手,怎麼做都好像不對,讓她很苦惱。在沒有想到兩全的法子之前,太子妃還真的不能有大事,那麼她就要想個法子自保才成。

  如此一想,好像成為宮妃也不是什麼太難受的事情了,至少太子妃不能明目張膽的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了。

  當然不會因為她成為宮妃,太子妃就會罷手,她只會更為瘋狂,這是讓紅鸞最為頭疼的事情。可是眼下最頭疼的事情就是,太子妃只怕真要死在她眼前了:她救還是不救?

  救,太后和元華如何看她,會如何對付她?不救,太子妃真死在眼前,三個月後勢必是元華登上后位,她能不能活過三個月去呢?而她的大仇卻沒有太多的頭緒!

  原本是兩難的事情,被福王弄得更加難為人了,原要紅鸞還不需要立時做出選擇來,可是現在只要太子妃看懂了福王的暗示,真捨得對自己下手,她馬上就要做出選擇來:可是無論選哪一個,好像都不是活路。

  她實在是恨極福王,他是不是和自己八字犯沖,怎麼每次在這種要命的時候,他都要出來搗亂?他不做怪會死嗎——真想大聲質問福王。

  就如她沒有注意到冰兒,嚇得半死的冰兒也沒有注意到她,誰也不知道對方看到福王對太子妃眨眼了,而太后和皇帝的腳步聲響在她們的耳中,她們都在用眼角餘光注意著太子妃:她應該不會看得懂福王的暗示吧?

  太子妃在發呆,看上去愣愣的保持著和福王目光相撞的姿勢一動不動,而嘴巴也微微和張開著,是因為她原本要說太后不可以如此的,可是被福王眨了眨眼睛,她把那句話給嚇得嚥了回去。

  她也被嚇了一跳,雖然不是很聰明,但她也知道福王對皇位曾經有過企圖,現在雖然大事已定,但是福王對皇帝應該不會是忠心耿耿的。
第514章 難得聰明

  連走過太子妃身邊有一步遠的福王,也懷疑太子妃是沒有聽懂自己的暗示。他在心中又咒罵了太子妃的愚蠢後,想再給太子妃點暗示:他知道妒可以讓女人發狂的,像太子妃這樣已經不能再愚蠢來解釋的行為,在他的眼中就是發狂了。

  因妒成狂的女人沒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他十分肯定此事,所以他才會給太子妃那樣的暗示。看來想達到阻止紅鸞為宮妃的話,他要再給點暗示,卻又不能讓太后和皇帝生疑,不然他就會把自己陷進去。

  唉,這很難,因為太子妃笨得讓人光火,恨不能把她腦袋切開好好的洗一洗,看她能不能清楚點。

  他的目光不自禁的掃向紅鸞,雖然他已經說服自己,是因為自己好勝才會不捨得紅鸞,但此時不知為什麼就是想看一眼她。

  卻正好看到紅鸞和皇帝目光相撞的霎那間,只是皇帝看上去很奇怪,就好像紅鸞是個平常的宮人般。

  福王的眉頭皺皺,再看一眼太后,順著太后的目光再看到元華,他也就明白了,看來紅鸞是太后的人丁點不假,而太后把紅鸞打成這個樣子那目的當然不言而明。

  他心頭一跳:如果有人把皇帝看上紅鸞的事情證實給太后的話,紅鸞定會被太后處死,對皇帝來說當然是嚴重打擊吧?他的目光再次自紅鸞的身上掃過,忽然就想到了她那雙柔軟的紅唇。

  他抿緊了唇,如此做也同有什麼太大的好處,他的皇兄可最能忍人所不能忍的,相信紅鸞的死不會讓他真正的亂了分寸,想做帝皇的人,做了帝皇的人,有幾個會真正的把兒女情長當回事?

  他不會,相信他的皇兄也不會。

  至於他的那位先祖,嘿,歷朝歷代那樣的帝皇有幾人?那樣的皇帝絕不會是他皇兄這樣的性了,殺人於無形。

  不說其它,只憑為太子時他能借刺客之手,殺掉了他母妃安排的不少人,又借刺客之事用父皇的手除去殺掉不少,最後幾年近太子身邊的人哪裡還有他母妃的人?!

  可是太子平常的所為卻讓他及他的母妃,還有宮中所有的人都沒有生出過疑心來,這樣的人會為兒女私情而不顧那張龍椅嗎?他不要太天真了好不好,除了把紅鸞的性命弄丟了,他不會由此得到什麼有用的好處。

  霎那間他心如止水,收回和紅鸞相撞的目光,再提醒太子妃一句:雖然想暗示太子妃不是個容易的事情,但也難不倒他。

  紅鸞分明在福王的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殺機,之後福王看她的目光卻又變得有些溫柔,這讓她心生警兆:這個死福王又在想什麼壞點子害我?怎麼這些貴人就這麼閒,一個兩個都沒有事情做,非要來尋我的麻煩呢?

  她很想狠狠的瞪福王一眼,最終還是恭謹的收回目光,在心中罵了自己一句窩囊。

  唉,這宮裡真不是人混的地方啊,她看著自己的衣袖感慨了一番,不過隨後她就收起這點沒有用的心思,又偷偷看一眼太子妃。

  現在她只盼著太后和皇上走得快些,再快些,只要他們離開東宮,那太子妃就算是想明白福王的暗示,也沒有太大的作用了,到時候她身邊有許多的人伺候著,就算是狠得下心也會有人阻止她。

  只是這種把希望寄託在他人身上的感覺,讓她很難受,因為事情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之中,會發生什麼變故,完全不是她能預想到的。在宮中,有時變故就代表著失敗,就代表著死。

  紅鸞恨恨看一眼太子妃,手猛地一縮,既然做了宮妃那就努力往上爬吧!

  爬到再也無人想取自己性命就可以取自己性命的位子上去,爬到她可以握住所有人性命的位子上去,到那個時候她想報仇也就不難了。

  想到做宮妃的好處,尤其是報仇所帶來便利,讓她心裡好過許多,也火熱了許多。

  太子妃今天所為的最大錯處,就是把紅鸞逼得認可了宮妃,不再是那麼的抗拒開始認命,並且開始想做了宮妃後,對她報仇能有什麼樣好處:如果她不是笨得如豬,聰明一點點換個法子其實她可以得到紅鸞相助的,因為她手中的權力可以幫到紅鸞。

  只是太子妃自己還不清楚,她只是開口叫道:「太后,妳不可以那樣做,妾,絕不奉旨!「她說完重重的叩下頭去,『嘭嘭〔有聲。

  紅鸞和冰兒都在心中吐出一口長氣,看來笨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太子妃果然沒有明白福王的暗示。

  而福王此時也找到開口的機會:「皇祖母,皇上……」

  他用餘光看著太子妃,如果這次她再聽不懂,回頭他定要想個法子,好好整治一番太子妃,免得她笨得把人氣死。

  福王的暗示還沒有說出口,那邊太子妃已經站了起來喊道:「妾不能讓太后改變心意,可妾卻絕對不會奉旨。」說完低頭掩面,對著一根宮柱就狠狠的撞了過去!

  紅鸞和冰兒吐出的那口氣還沒有吐出,也就吐到一半就被憋住了,兩人臉色都是大變,只是紅鸞是伏在地上並沒有人注意到她。

  而冰兒反應倒是很快,連忙叫一聲:「娘娘!」跟著撲過去攔太子妃。

  如此一來冰兒臉上的驚容也就不會有人多想了。

  福王沒有想到太子妃原來是聽懂了,只是不死心還想開口讓太后回心轉意,真是個蠢人啊。不過他對自己心中湧上來的痛快有點不解,其實他和太子妃並無仇怨,看到太子妃尋死他痛快什麼?!

  紅鸞撐著上身,此時她才發現根本沒得讓她選,因為重傷的她不想說是救人了,就算是動一動都痛得她幾乎要了命啊,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太子妃向柱子上撞去。

  太后吃驚的回身,皇帝猛然轉身,福王當然也是一臉的震驚。而殿上的宮人太監們更是亂作一團,有叫的,也有那入宮年頭長的撲上前去救人;太子妃如果真的撞死在宮樁了,他們這些伺候的人沒有一個能活命。

  該聰明的時候笨得要死,該笨的時候卻千年難得一見的聰明起來,真是該死!紅鸞也只能看著眾人混亂,在心中恨恨的罵了太子妃一聲。

TOP


第515章 惡名

  太子妃不知道被多少人在心中罵過她的笨,更有不少人對她的蠢笨,恨得都有想掐死她的衝動。可是今天她腦子忽然靈光,卻依然幾乎讓所有人恨得牙癢癢,妳怎麼就不能一直笨下去呢。

  福王的神色間沒有一絲不同,就連眼神也無異樣,暗示太子妃只是第一步,在他身邊的太后和皇帝可都不是平常人,只要他有些許的神色讓太后或是皇帝生疑,此計不成功不說反而會被人利用。

  他極為清楚,所以他現在所為就真的當作此事同他無關,嚇得愣在了當場。

  皇帝的手在袖子裡猛地攥緊,他克制著才沒有撲過去攔下太子妃,倒不是他涼薄而是關係太大了。他身懷武功要是被人知道,那這幾年刺殺要怎麼解釋說?

  被人捉到這麼大的把柄,不是他的皇位不保,就是性命不保;他的性命不保,就是很多人的性命不保。

  他不能為了太子妃一人,置身後那麼多人的性命不顧。但是眼睜睜讓他看著人死在他面前,他真的無法做到無動於衷。雙眼狠狠的瞪著太子妃,不就是想新進幾位低位宮妃,就算沒有紅鸞兩人,一樣也有其他人。

  不是他好色,而是按禮法來說,也為了皇帝的血脈延續,他就算沒有再納宮妃的念頭,太后和百官也會勸勸他再進幾位宮妃的,怎麼也要有個十幾位的才算正常。

  太子妃以死相逼,難不成以後都不許他再納其他妃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太子妃不想讓紅鸞和冷玉為宮妃,也不是沒有其它法子可想的,到底現在是國喪還有三個月的時間,真到了要以性命相搏的地步嗎?而且太子妃如此做,置太后於何地,又置他這個皇帝於何地呢。

  驚、擾怒一齊湧上心頭,他都分不出來哪一種情緒更重些,只來得及大叫:「快救人!攔下太子妃。」

  就算在這種情形下,他依然有著非人的冷靜:「護住那根柱子。」

  看到宮人和太監都要向太子妃撲過去,有遠有近,可是太子妃衝的那麼急,除了冰兒拉下了她的玉佩來,其他人都還沒有摸到太子妃的衣角。而那宮柱卻無人理會,皇帝想到的法子就是樁子如果不是硬梆梆的,太子妃也就不會撞死血濺當場。

  總算有人明白了皇帝的話,四五個人過去手拉手,背靠背的想擠在柱子前,想以身體為墊子阻住太子妃。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的很快,太子妃的尋死,皇帝的大叫幾乎就是前後腳,而那幾個想做肉墊的宮人太監還沒有在柱子前站好,太子妃的頭已經到了他們的面前。

  太子妃是真的想不如死掉算了,反正皇帝也不喜歡她了,而太后和元華又有那麼多的心計,她保苦還要受氣?死了倒乾淨,也讓世人看看皇家的太后是如何逼死孫媳的,也讓百官們瞧瞧他們的皇帝是如何置妻子於不顧的。

  她是存心要以死來報復太后和皇帝,這口氣湧上她的腦袋壓根就沒有細想,反正就是想讓太后知道她錯得有多厲害,想讓皇帝後悔一輩子。死意甚堅的她一頭撞開一個宮人,繼續向柱子衝過去。

  而宮人和太監們都湧了上來,抓衣裙的,抓胳膊的,甚至還有人急得忘了分寸抓住了她的髮髻,眾人齊力下雖然按住了太子妃,可是太子妃的頭已經撞在柱子上。

  並沒有見血,可是紅腫立時就起來,不多的功夫便在額頭上生出極大包來,人,也暈倒了。

  正是因為皇帝見機快,那當在柱子前的宮人雖然被撞倒,卻也卸去了太子妃的不少力道,才使得太子妃撞在柱子上而無性命之憂。

  紅鸞和冷玉對視一眼,都輕輕的吐出一口氣來:沒有見血人應該沒有事。

  紅鸞恨恨的看向福王,看他還是一臉的焦急與擔憂,氣得在心中啐了一口。

  福王並不是想要太子妃的性命,他只是想要太子妃尋死之舉罷了,所以太子妃沒有事,他也暗暗鬆了口氣,然後在心中自嘲一句:自己居然還會心軟怕害死人?!真是天下奇聞。

  如今這個樣子其實更好,太后註定要威信掃地了,而太子妃的所為也沾上了大不孝之名,至於三個月後的登基大典嘛,他瞇起了眼睛來。

  太后終於回過氣來:「宣御醫,宣御醫!」

  她的臉看不出是什麼顏色來,聲音卻失去了平常的雍容,她喊完看向皇帝:「她,沒有事吧?」

  皇帝輕撫太后的手看向太子妃道:「沒有事的,這不是有很多人拉住了嘛。」

  他看向福王:「二弟,你扶太后回慈安宮……」受此驚嚇太后顯然不宜再去靈棚了,鳳體要緊嘛。

  太后卻搖頭:「哀家在這裡,哀家哪裡也不去。」

  她說得極為堅決,扶著福王的手又走回椅子那邊,只是她的身體有些發軟,如果不是福王扶著她只怕要倒在地上。

  大風大浪不是沒有見過,可是她一世英名差點就葬送到剛剛的霎那間。

  在國喪期間,她的兒子還沒有去陵寢,她就逼了太子妃,就算她是太后也會被百官詬病的,到時候她就算能保得住太后之位,可是卻再也不能插手宮中之事,更不要說是朝政了。且以後的日子真的要與青燈古佛相伴,那種淒涼她不想要。

  那樣的淒涼原來一直都是她給其他人的,絕不能應了某些賤婢所說的報應,她也要去伴青燈古佛。

  對,她現在怒極,比起剛剛太子妃差點用茶盞砸到她,比起剛剛大子妃打了元華,比起剛剛太子妃當眾抗旨不從讓她下不來台,都更要怒上十成!她從來沒有如此怒過,因為太子妃差一點就當真毀了她。

  皇帝過去試了試太子妃的鼻息,知道她只是暈過去終於真正的放下心來,用力在她的人中狠狠掐了幾下子,使太子妃醒了過來,他先看向太后:「她無事,太后放心。」

  太后聽到後是安心了,可是心中的火氣更盛,就算氣得半死又如何?現在她還敢向太子妃發作嗎?如果再發作一句半句的,太子妃再來個尋死覓活,就算是不在她的面前,可是有了這麼一齣,她也難逃逼死未來皇后的惡名。
第516章 退讓

  太子妃如果今天真的死在她面前,她就是百口莫辯,誰讓她正巧有侄孫女元華在宮中呢?到時候百官們會如何想?世人會如何說?

  人言可畏的道理,她很早之前就知道。所以此時就算當真氣的半死,這口氣她也只能暫時嚥下去。

  太子妃悠悠醒轉看到皇帝的臉就在眼前,淚水就湧了出來,喃喃的開口,卻到底沒有說出來什麼話。

  皇帝看著她皺緊眉頭:「不孝,大不孝!妳要置皇祖母於何地,其居心當誅!」

  但是他隨即又歎了一口氣看看太后,又對太子妃道:「朕知道妳不是這樣的人,只是一時迷了心竅,一會兒御醫讓他們好好瞧瞧,不管什麼事情都要有得商量,妳還是先顧好自己身子要緊。」

  太子妃只聽到了皇帝前一段責難的話,當即就是悲從中來淚如泉湧,哪裡還能開口說得出話來。她真沒有想到皇帝如此絕情,在她死裡逃生居然還要大聲責怪她,此時應該受到責難的人不是她,是太后才對。

  她這一哭讓皇帝看著她左右為難起來,抱她起來到軟榻了安置吧,那定會讓太后心裡更難受,可是任她在地上躺著也不是法子,撞得這一下子可不輕。

  就好像知道皇帝的難處,元華此時過來伸手和紫玄,纖纖自皇帝的手上接過太子妃,並且輕輕的扶她坐起來:「妳去旁邊躺一躺,有什麼話慢慢和皇上還有太后說,千萬要仔細自己的身子,不要讓太后和皇上擔心。」

  皇帝還想說點什麼時,那邊太后卻悲泣起來,直說要不活了,追隨她的兒子去九泉之下,也免得落個逼迫人的惡名。

  太后一面落淚一面拉著尚儀的手道:「哀家還是去了吧,一心為人打算,也沒有寄望誰領情,可是落得如此,不如跟著妳們先帝去了省心乾淨?這祖宗的基業,就由著他們鬧騰去吧,哀家也是管不了得。」

  這下好了,太子妃剛剛救得醒轉了,太后那裡就又要不活了,皇帝就感覺自己的頭變得有三個那麼大,卻不得不上前跪倒在地上:「皇祖母,是兒臣的不好,是兒臣的不孝,皇祖母定要保重鳳體。如果您當真那麼狠心,兒臣豈不是沒有人疼了嘛,兒臣自幼失母,現在父皇也撒手西歸,皇祖母您怎麼忍心?就是為了孫兒,您老人家也要保重鳳體才是。」

  「不然就是孫兒的大不孝,萬死也難贖其罪啊。」他說完叩頭:「皇祖母,孫兒可只有您可以依靠了。」

  他這一跪福王也不能不跪了,他一叩頭福王也只能跟著叩頭。

  「皇祖母,您千萬要保重鳳體。」福王當然不能落於皇帝之後:「父皇剛剛離開,您怎麼忍心不管我們?國不能沒有您,孫兒們更不能沒有您啊。」

  太后卻落淚不止,非要尋死不可:「哀家差一點逼著我們天朝沒有了皇后,哀家要去向先帝,先祖們去請罪啊。哀家的確不應該過問宮中之事,哀家就算是好心,可是哀家也是失去兒子沒有了依靠的人,以後這日子……」她垂淚沒有再說下去。

  尚儀是連連安撫可是半點也用不管。

  紅鸞看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太后的雍容華貴的樣子她常見,就算是剛剛太后發作她沒有失去皇家應有的氣勢,可是現在的太后如果上上下下換上村婦的行頭,就如同是她村子裡孤苦無依,全賴村中人接濟的老婦人。

  不過那老婦人也沒有像太后現在這樣悲苦,她一向很樂天知命的。紅鸞真的不明白太后這是要做什麼,太子妃又沒有死,按著皇帝的說法,她可是大不孝的。

  冷玉看紅鸞的樣子冷冷一笑,見左右無人,所有人都圍在太后和太子妃那裡,便用極低的聲音道:「怎麼說她的名聲也不好聽,此事傳出去百官裡御史,只怕會有些人有話要說,而且到現在了,皇帝可不曾封……」她挑挑眉頭沒有再說下去。

  紅鸞看著太后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怪不得太后能扶她的病兒子做上皇位,怪不得太后能成為太后,太讓她開眼界了。

  她佩服那種靠自己爬上高位的人,可是更佩服的卻是在高位卻能放下身段的人。

  就如老乞丐所說,能放下身段的人才是世上最難對付的人,因為世人好體面,尤其達官貴人更好體面,能放下體面二字的達官貴人,那是絕對不能招惹的人,到時候死你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現在太后有不是,可是大不是卻在太子妃身上,因為太子妃的大不孝所以連累到皇帝,太后這是在逼皇帝啊。堂堂太后能用出這樣的手段來,真真是讓人不齒,卻更讓紅鸞佩服,也更讓紅鸞驚心。

  皇帝終於叩頭:「是孫兒的不是,皇祖母莫要傷心,自現在起,自宮中到朝中尊稱皇祖母為太皇太后!宮中之事還要皇祖母多提點,免得她們處少不更事做錯事情。」

  他到底還是如了太皇太后的心意。

  原本他是想在登基之後,明告天下時再封誥的,那個時候封誥也不違禮,因為先封誥,他在太皇太后面前只會更加的被動。但是誰也沒有料到太子妃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但此時不封誥都不成。

  太皇太后還是又垂淚了一陣子才抱住皇帝哭道:「哀家就是捨不得你啊。」

  和皇帝抱頭痛哭後她才收了淚,不再提尋死覓活的事。

  太子妃一直沒有開口,其實皇帝向她使了可不是一次眼色,就想讓她開口向太皇太后請罪,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可是太子妃卻抿著嘴就是不肯開口,她是巴不得太皇太后真的去死呢。

  只是她卻忘了,太皇太后真死了——不用真死,只是真做出尋死的舉動來,皇后馬上就會換人做。

  還有什麼不孝是比逼死太后更大的?皇帝到時候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他也無力回天!

  可惜,太子妃此時笨得如同平常,根本不懂也沒有去想,皇帝無奈之下只能先讓了步。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元華身子一晃,尖叫著向後仰倒,而太子妃卻正在用力甩開纖纖,自己向軟榻走去,不要想馬虎過去,就算是太皇太后她也要個準話,紅鸞這兩個宮婢休想一步登天。

  紅鸞也想尖叫,因為元華正在向她倒過來,她傷重躲不開,就是能躲開也不能躲,何況元華在剛剛看過她一眼,雖然不知道元華那一眼是不是另有含意,如此時也只能當她是有含意:就是要以身做墊子接住元華。

  可是——她的眼睛猛的一縮,元華的身子並不是向她倒過來,確切來說會倒在她身邊的地上!

  元華是不是被太子妃所害她不知道,可是她卻分明看到元華眼中有寒光閃過:現在元華要算計的人,是自己!不是疑問,紅鸞是十成十的肯定。

TOP

發新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