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有鳳來儀》 作者:一個女人 (全書完)

第677章 練兵

  紅鸞聞言看韓幗英胸有成竹的樣子,再看看福王:其實他們夫妻還真是很般配,如果忽略福五的野心,看韓大姑娘是個什麼心裡都有數的,她也就沒有再往下勸。

  只是想到上官家也會有姑娘嫁過來,便再次提醒一句:「那上官家的姑娘可都是七竅的心肝。」

  韓大姑娘笑顧紅鸞:「那與我何干?」她半點也不擔心的樣子。

  紅鸞正想再開口提醒她時,她笑著輕輕握紅鸞的手:「妳以為姐姐能容得下那座小小的王府可以有兩個王妃?有了我,福王一定會很滿意,不會再迎娶任何人,也不會再納妾的。」她的眉毛動啊動的,調皮至極的樣子。

  紅鸞笑起來:「也是,姐姐完全可以在王府弄支娘子軍出來。」

  她的壞主意當然少不了,既然韓大姑娘定要去做她的福王妃,她沒有理由不幫一把的:「不去邊關也一樣能做個將軍,到時候還怕王府裡會反了天嘛。不過,男人家好面子,姐姐妳是懂得。」

  韓大姑娘聽得眉開眼笑:「我懂得,誰敢說福王爺懼內之類的話,我就帶娘子軍打上門去,打得他伏地求饒,打得他去給福親王認錯賠禮!」

  聽得紅鸞瞪大了眼睛,她可不是這個意思啊。

  但是韓幗英繼續道:「唉,妳說得那個娘子軍是什麼意思,我聽著和我在府裡帶的十幾丫環有點不同呢。」

  紅鸞現在終於明白韓大姑娘人長得漂亮又聰明,卻為什麼嫁不出去,實在是她的想法和平常人不一樣,她居然不想著在人前給福王留體面,而是要去收拾那些敢笑福王的人,她看看自己認下的這個姐姐,還是沒有再勸下去——韓幗英是個很有主意的人,可不是事事聽人安排的柔性子。

  「姐姐讀過兵書吧,姐姐也知道治軍之道吧?既然妳為了王爺不能去邊關建功立業,那在王府裡操練起來不是正好?而且正好妳有十幾個丫環,以治軍之道治家,以練兵之道管人,王府裡那裡女兒家可不少,只要姐姐肯下功夫,一支娘子軍定會讓姐姐練出來的。」

  紅鸞把她想出的法子說出來,並且指點她要帶些心腹之人進王府,不然她可能玩不轉福王府。

  韓大姑娘聽得興奮起來:「對,對,王府裡有很多很多的人,正好可以練支兵出來,好妹妹,果然知道替姐姐著想,練出兵來後,就算以後王爺娶妻納妾,我又何懼?!」她撫掌大笑:「嗯,也許那個上官家的姑娘應該讓她進門的,到時候讓她知道我韓家軍的厲害。」

  紅鸞笑道:「能不讓他娶還是不要讓娶得好,而且妳現在回去府裡,就有不少的妾室通房讓妳收拾,何必捨近求遠呢?好好的練兵,把王府打理得好好的,相信王爺到時候絕不會生出二意來。」

  她看著遠處的福王微笑、輕笑,最終忍不住大笑——讓妳敢捉姐,看姐怎麼收拾妳。

  妳請姐做客十幾日,姐請你王妃收拾你一輩子,比狠你能狠得過姐去?

  她笑得痛快之餘,還不忘再繼續給韓大姑娘出主意,韓大姑娘也是個聰明人自然也是有想法的,兩個人說出來的法子都很合對方的心意,當真是越說越投契,都生出原來就應該是親姐妹的想法來。

  皇帝和福王回來的時候,看到紅鸞和韓大姑娘笑的樣子都全身一冷:「妳們在說什麼,笑得這麼——古怪?」

  他們都生出些危機感來,看著紅鸞二人目不轉睛。

  紅鸞走過去挽起皇帝的手來:「沒有什麼,女孩子家的事罷了。皇上不是說要去小院瞧瞧嘛,那我們現在就去吧,也能早些回宮,這兩天還真是把我給累壞了,現在就有了睡意呢。」

  皇上看看她牽著自己手的小手,再瞧瞧韓大姑娘:「好,我們現在就去瞧瞧。要不,我讓孟統領送妳先回宮?」

  他沒有馬上送紅鸞回去是因為擔心太皇太后,他不在宮中,紅鸞回去免不得要被刁難的。

  他同時決定要厚賞韓大姑娘,誰說韓家的姑娘不好,他看著就很好,居然能勸得鸞兒主動牽起他的手來,這可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紅鸞輕輕搖頭,抬頭看著皇帝溫柔的道:「妾還是陪皇上吧。」

  她要以柔克剛,已經成為昭容就要有個昭容的樣子不是?反正皇帝對她每多一份心,她就在宮裡多一份依仗是絕不假的。

  皇帝回視紅鸞忽然低下頭伏耳道:「今天晚上我有許多話要對妳說,妳是真的要好好的陪陪我才成。」

  他的話意有所指,倒讓紅鸞猛地紅了臉,微嗔皇帝一眼沒有答話,可是她那一眼嗔意有,但是羞意卻更多,讓皇帝龍心更悅,大笑著握著紅鸞的小手向外行去。

  福王這邊卻不是這樣了,他看著皇帝和紅鸞親熱的樣子,本來心裡就不是滋味,可是身邊偏還有韓大姑娘瞪他:「聽說,你有不少的妾室和通房是不是?」

  話裡的好像有醋味似的,讓他猛地回神應對:「只有幾個而已,都是太皇太后和母妃們賜下的。」

  他這是想保下他的美人們,想到自家王妃那身手,他有些不放心的道:「妳如果看著不高興,我就送她們去別院好了。」不要被王妃尋個藉口再一刀一個砍了,他到哪裡哭去?

  可是看他王妃的臉,實在看不透她在想些什麼:娶了一個功夫高強的妻室已經很倒楣了,如果這個功夫高強的妻子還是精明厲害的,那他這日子還有法過嗎?福王有點為將來的日子擔心了,當然,他不是怕她,只是想借助韓家的勢力,所以容讓她三分罷了。

  韓大姑娘看他忐忑不安的樣子一笑,笑得溫柔如水、笑得春風拂面,讓福王看得呆了呆,接著他就聽到他王妃柔聲道:「不用送去別院了,我跟著過去沒有人伺候王爺怎麼成,都留在府裡吧,我要練支家兵像在家裡時一樣,我還嫌她們人少些呢。」

  福王猛然間沒有聽清楚:「妳要練支兵,那可是要朝廷允許才……」
第678章 引蛇

  韓大姑娘笑得瞇起眼睛來,也有樣學樣的握住福王的手:「只是用我們府裡的人練兵,也主要以女孩子為主,說是練兵其實不過是我無聊鬧著玩,用不著向兵部知會的,如果你不放心一會我自向皇上說一聲好了。王爺,你不會反對吧?」

  她的眼睛很亮很亮,盯著福王的眼睛一眨不眨。

  福王被她看得頭皮有點發麻,而且他的耳朵到現在還有點不舒服,所以很識時務的道:「玩玩嘛,隨便妳隨便妳。」可是他心裡卻不太相信韓大姑娘只是想玩玩打發無聊的時光。

  韓大姑娘的眼睛越發的亮了,眼睛也越發的彎了:「那常言道男主外女主內,王府的事情以後你就不必操心,全交給我來打理,保管讓王爺你回到府裡,就是舒舒服服的享受。」

  「啊?這個。」福王一時間沒有答話,因為韓大姑娘是側妃啊,來年上官家的姑娘嫁過來就是正妃,王府當然要交給上官王妃打理才對的:「妳練兵就要練個樣子出來的,就不用理會府裡的瑣事,自有……」

  韓大姑娘的眼睛馬上睜大了,手上用力就把福王的胳膊擰到背後:「王爺,你是不是想把王府交給哪個狐狸精?嗯?」

  福王看看前面的皇帝和紅鸞,可是人家小倆口蜜裡調油,根本就沒有回頭看他一眼的打算,而他左右看看護衛、侍衛、御林軍那都是目不斜視,也沒有一人想過來救他這個王爺一救,他就明白只能靠自己自救了。

  想發作吧,抬頭就看到和紅鸞有幾分相似氣質的臉,讓他不知道怎麼的就是罵不出口來。他想想,唉,為了大事忍她一忍,日後再讓這個男人婆知道自己的厲害!

  如此安慰過了自己後,福王很識趣的道:「本王不是心疼妳嘛,妳既然不怕累當然交給王妃打理,現在全府上下的女人都交給妳——哪裡有什麼狐狸精,妳不肯相信本王嗎?」

  韓大姑娘馬上放下福王的胳膊,還給他整理了一下衣袍,不忘放了幾把眼刀出去,警告附近的侍衛等人:「倒是我誤會王爺了,好,那就這麼定了,以後王府就歸我打理,王爺你就等著享福吧。」

  福王聞言看看前面的皇帝和紅鸞笑得那麼甜蜜,再想想以後他『享福』的日子,差點是淚盈於眶:老天,你也太偏心了吧?但是母老虎在側,他也只能是強顏歡笑,哪裡還能抱怨半分。

  至於迎娶了上官正妃之後,王府打理之事要交給誰,他以後再去煩惱:想到那支韓王妃要練的家兵,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只怕以後上官正妃嫁進府也不會過問府中之事了。

  想到這裡他看一眼前面的紅鸞,心中生出一絲疑心來——這麼陰損的法子,不會是紅鸞想出來教給自家王妃的吧?很有點像紅鸞的手筆啊。

  就好像聽到了福王心中的話,紅鸞此時回過頭來對福王一笑,笑得福王心裡那個毛啊,當即就知道自己王妃定是被紅鸞教過了,只是他現在還並不清楚,他的王妃並不是個輸於紅鸞的人,尤其是在某些方面猶有過之。

  皇帝回過頭來看一眼福王和韓王妃,忍著笑回轉頭悄聲道:「我看福王他們夫妻還是很恩愛的嘛。」

  他已經知道韓大姑娘的心思,當然是高興有人能替他把二弟的心思轉過來,他們能做一輩子的手足而不必翻臉。

  紅鸞輕輕的點頭:「就是,我看福王爺很高興的樣子。」

  她都要笑破肚皮了,看到福王那副有苦也不敢說得樣子,在心裡為韓王妃很是喝了幾聲彩。

  「是妳出的壞主意吧?」皇帝看著紅鸞,眼裡全是確定:「就知道妳不會那麼饒過二弟?」

  紅鸞『哼』了一聲:「小小的報復而已,皇上不知道我是個很記仇的人嗎?」她再看一眼韓王妃悄聲道:「其實就算沒有我出主意,福王的日子也會很有意思的。」

  皇帝笑著捏捏紅鸞的下巴:「和我騎一匹馬。」

  一旁的孟統領剛想說不合禮儀,卻被劉大總管用目光制止了。

  於是在眾人面前,皇帝和紅鸞共乘上御馬向小院趕去,卻沒有人敢多嘴說一個字,反而不少人開始琢磨著如何走紅鸞的門路了——皇帝的新寵,如果以後犯個什麼錯,相信只要一句話就能免了他們的活罪,怎麼不讓他們動心?他們可是常跟在皇帝身邊的人,總要有備無患才好。

  福王沒有和韓王妃共乘,可是看著那個打馬飛奔的倩影,心頭忽然間生出點不同的滋味來:這個男人婆其實長得還真好看。

  小院裡已經被兵馬司的人清理過,但還是有著淡淡的血腥味,皇帝挽著紅鸞的手進屋轉了轉,然後道:「說說當時的情形吧。」

  紅鸞和韓王妃聞言第一時間對視一眼,目光都在福王身上一轉,不用商量她們也知道胡家的人不能說出來,不然定會想引出軒然大波,於紅鸞回宮很不利:有些話只適合紅鸞私下裡對皇帝說,而不是當著眾人的面說。

  清了清嗓子紅鸞先開口說起,才兩句話忽然屋頂落下一些灰塵來,她順勢向屋頂看去嘴巴裡還說著話,屋頂上空空的什麼也沒有,她剛要收回目光的時候,卻發現屋頂顫了幾顫,然後在『轟』的一聲裡破開一個大洞,在塵土飛揚中一柄長劍指向皇帝!

  紅鸞在看屋頂顫了幾顫時,來不及出聲示警,只來得用力推開皇帝,推開皇帝的時候用力過猛,再加上皇帝拉著她的手,所以她向前跨出,卻站到皇帝原來的位置:那柄長劍正正的奔著紅鸞的背心而來!

  孟統領、劉大總管的身形都暴起,可是來不及救下紅鸞的,因為他們站得有些遠,屋外的侍衛們更不用說了,而韓大姑娘直到屋頂破了之後才出手,又因為她現在是空手只能飛而起,想踢偏那把劍:但,也遲了些。

  說話慢可是劍光快,就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劍光直直的刺入、撥出,那動作是一氣呵成,帶出一片的血雨來,讓屋裡的眾人驚呼未完已經怒吼成片。

TOP

第679章 縱虎

  刺客得手卻沒有大笑也沒逃路,反而愣了一愣,其實他就是不愣也不用想逃了,孟統領如同一隻猛虎撲過來,一腳踢在他的胸前,而對大總管的乾枯的手指也劃過他的脖子,韓大姑娘的腳最後來到,也踢飛了他手中的長劍。

  這些還不算,明晃晃了十幾把長劍,都指著他的要害讓他動彈不得,他愣住不是因為身陷險境,而是因為他刺傷的人:不是皇帝!他那麼全力的一刺,居然沒有殺掉皇帝,讓他有點不敢相信。

  傷在他劍下的人是福王,自右肩膀刺入的劍穿透了他的身子,又劃破了皇帝衣衫,傷也傷到了,只是劃開皇帝的皮膚而已,根本就沒有重傷皇帝,而他劍上的毒也留在了福王的體內,就算劍尖上還有餘毒,只怕也不會要了皇帝的性命。

  他自屋頂落下來時,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是眾人互救他還是看到了,只是劍式用老,身處半空他已經無法換劍,所以只能繼續刺下。

  紅鸞推開皇帝取而代之他看到了,也恨極紅鸞,把她刺個對穿也不能解他的心頭恨。

  但是不過那個念頭也就一霎,然後皇帝抱住紅鸞轉身以後背對著他的劍——他居然為救那個女人而不惜以身犯險!這讓他幾乎喜得大叫出聲,可是高興連半霎也沒有就讓他想罵娘,因為有個人幾乎是和皇帝同時動作,可是比皇帝的動作慢,分明是個不會武的,卻拼了命的撲過來以身體來擋他的劍。

  瘋子他自謂也見得多了,可是像今天一劍刺出之際,能見到這麼多的瘋子,實在是讓他大開眼界,也惱得不成:最終他是功敗垂成,只是傷到了撲過來的那個完全不會武的福王,而皇帝只是傷了一點點,倒是那個女子卻毫髮無傷。

  電光火石,就是那麼霎那間的事情,眾人的出手當然是沒有想的,只要你稍稍一想就會錯過救人的機會,不管是紅鸞的出手,還是皇帝和福王的出手,他們都沒有來得及去想。

  福王伏在皇帝背上,咳了兩聲:「皇兄,我只是不會武。」這句話極輕極輕,說完他就暈死過去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皇帝放開紅鸞回身,把福王抱在懷中:「二弟——!」

  他聽得懂福王的話,當時那個刺客的長劍刺來時,福王發現後就撲了過來,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紅鸞會救皇帝,也就是說他要救的那個是皇帝,而不是紅鸞。

  當然,以福王的性子,如果是紅鸞遇險,他也會撲過來的,他要奪那個大位,不管做過什麼事情,但他從來不是一個真正的壞人,他有情有義,他記得每個人的好,也能看到每個人的好,所以生死關頭他會為皇帝而搏命,不是因為那是皇帝,只為那是他的兄長,他血肉相連的兄弟。

  皇帝看到福王傷口流出的血不是鮮紅而發烏時,他大叫:「傳御醫——!福王中毒了。」他抱緊福王看向那個刺客:「拿出解藥來,我就放你離開,半個時辰內絕不讓人追捕於你。」

  御醫在宮中趕來的話,很有可能來不及,所以他的希望在刺客的身上。

  刺客看著皇帝、靜靜的看著他不言不動,顯然是不相信皇帝的話。

  「你想殺的人是我不是他,而且你敢來刺殺我,除了有人指使你,你也有你的理由吧?」皇帝看到刺客絲毫不慌的站在原地,便猜想此人要殺自己可能另有別情:「我不死,你死了,你可死得瞑目?」當然,一切只是猜測。

  紅鸞和韓王妃上前接過福王來,由韓王妃照顧福王,而紅鸞站到了皇帝身邊,輕輕的握住他的手:現在,皇帝需要的是冷靜,現在要做的是救福王,而不是替他報仇。

  「你是死士不怕死,可是那些死了的人,你能讓他們合上眼嗎?你能就這樣去九泉之下見他們?」紅鸞聽到皇帝的話,馬上想到自己要報仇的心情,開口句句逼問刺客:「你自問你能過得你自己這一關嗎?」

  刺客露在外面的兩隻眼睛惡狠狠的盯著紅鸞:「妳懂什麼?!」

  皇帝聞言知道刺客已經動心,讓孟統領把長劍扔過去一把:「解藥。憑你身手半個時辰足以逃走,朕貴為天子一言九鼎,說半個時辰不追殺於你,就絕不會讓人跟蹤你。」

  刺客接住長劍後,緊緊的盯了紅鸞幾眼,然後又看向皇帝啞聲道:「父債子償,你沒有怨言的。」說完他自懷中掏出小瓷瓶擲向皇帝:「這次,因為你們兄弟情深就饒他一命,不過,你真不怕他有命和你這個天下嗎?要知道,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已。」

  皇帝淡淡的道:「你也知道身不由已又何必多話?這藥怎麼用?如果有用我馬上放你走,絕不食言。」

  他不悔放過刺客,不為福王救他,只為他們是自幼長大的兄弟。

  紅鸞接過藥去,等到刺客開口後,馬上和韓王妃給福王救治,直到過小半個時辰御醫們趕到,確認福王的毒已經不要緊,才讓皇帝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刺客靜靜的立在原地,無視身周的長劍,也不追問皇帝是不是應該放了他。

  皇帝擺手:「讓他走。」君無戲言。

  劉大總管和孟統領都有些不同意,但是情知此事皇帝也沒有做錯什麼,只能命人收回長劍,看著刺客大搖大擺的走出房門,縱身消失在夜色中。

  「朕說過不能跟蹤他,可是沒有說不在城中設伏,你們佈置好了吧?」皇帝回身看向孟統領:「朕要知道是誰要取朕的性命。」

  他再次回到小屋就是為了引蛇出洞,就是料定有人會不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在宮外刺殺他。

  原本他以為可以捉到刺客,卻沒有想到刺客早就藏身屋脊中,讓人防不勝防差點讓他得手,不過也因此,他便要捉到那個幕後的黑手。像福王這樣奪大位的人事事做到明處,他倒是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但是那個隱在暗處的人他定要早早的找出來。

  要找到那個主使的人,就要落在那個刺客的身上:他當然要回去找他的主子,而城中遍佈官家的人,他往哪裡去也不會逃過官家人的耳目。

  敢傷了他的二弟,險些傷了他的愛妃,此人他定要好好的整治一番才成。
第680章 純

  刺客已經出現,證實的確是有人在暗處謀算皇位,不放過皇帝離宮的好機會而行刺,皇帝的心情很不好,好在福王已經有救,而他中得那點小毒也解了,當即不再停留帶著眾人浩浩蕩蕩的回宮了。

  福王離開的時候還在昏迷中,福王妃拉著紅鸞的手只道了句:「宮中之事,妳千萬小心行事,有什麼事用得上我不用客氣,知道嗎?」

  她向皇帝行禮後,沒有等皇帝離開,帶著福王府的人護著福王離開了——這是皇帝的特旨,因為福王需要靜養。

  皇帝看著漸行漸遠的福王府的人,在心中輕輕歎息,二弟,你擄鸞兒的事情一筆勾銷,以後就看你怎麼想怎麼做了。

  他回頭看看紅鸞柔聲道:「累了吧,我們回宮吧。」

  紅鸞輕輕的回道:「我相信福王妃,而且因為今天,我更相信福王妃,皇上,你可以放心了。」她說完眨眨眼睛和皇帝相視一笑。

  回到宮裡已經很晚,可是宮裡的後妃們都沒有睡,都在等著皇帝回宮的消息,或者說是在等皇帝傷重不治的消息?各宮各殿都打發人在等著,看到皇帝那是跪了一地。

  入宮後到處都是行禮口稱昭容娘娘的聲音,還真是讓紅鸞猛然間有點不大適應,直到看到柳兒、杏兒等人,才讓她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大家都好,她也就完全的放下心來:只是現在還不是敘話的時候,他們主僕等人只是眼眶微紅卻沒有人開口說話。

  皇帝並沒有理會其它人,略收拾一下拍拍紅鸞的肩膀:「妳歇著吧,受得驚嚇不輕今天晚上就不必去給太皇太后請安了。」

  紅鸞聞言偏頭想了想道:「也好。」

  此時不去見太皇太后讓她擔心去吧,一日她見不到自己,她一日就睡不安穩:不過有件事情已經不能拖了。

  她輕輕的拉住皇帝的手:「皇上,妾有一事要回明,還請皇上答應妾靜心聽完後,不要動怒。」

  皇帝聞言看向紅鸞:「妳說。」他以為紅鸞在福王府中看到或是聽到了什麼,並不以為意的道:「我絕不會再生氣的。」

  他的二弟為他不惜性命,有些過錯他豈能真動氣?就算二弟再來奪皇位,大家就憑各自的真本事好了。

  他不會傷及二弟的性命,就如福王也不會傷他這個兄長的性命一樣,至少他知道為太子時,那次真正有人行刺的事情和福王是真正不相干的。

  紅鸞還是拉皇帝坐下,又給他遞上熱茶,才緩緩的把先皇后的死因有疑說出來,她時時注意著皇帝的臉色,說得極為小心在意,生怕皇帝一個受不住把手中的茶盞擲在地上摔碎,當她說到先皇后的死可能和太皇太后有關時,皇帝終於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他的臉色有些白中透青,眼中也有隱約的怒氣,但並沒有要發作的意思。

  看著手中紅鸞遞給他的熱茶靜默半晌,然後仰脖一飲而盡:「也就是說,上官家的人會追殺妳,不止是因為元華的事情,最大的原因是太皇太后要殺人滅口?」

  紅鸞謹慎的道:「妾並不能確定,但是有這種可能的,因為奴婢並沒有什麼憑證可以證實當年先皇后的死有疑點,且和太皇太后有關。」她看看皇帝:「太皇太后所思所想,並不是妾能看透的。」

  皇帝把茶盞輕輕的放下,拉過紅鸞擁她在懷中,緊緊的抱了一會才道:「還要什麼憑證?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年太皇太后扔下年幼的我而去修佛,任我由麗太妃照顧而失去了依仗。鸞兒,妳不用擔心,我知道應該如何做,妳知道我之前忍了多少年嗎?現在,我當然不會衝動,因為上官家現在還不是我們能拿掉的時候。」

  他輕輕的拍拍紅鸞的後背:「妳放心,我去去就來,太皇太后那裡我總要去的,那可是孝道。」他說到『孝道』時有些冷,然後輕輕整理紅鸞的散髮:「妳先去洗澡,我一會兒就回來陪妳。對了,朕給妳挑了一個字,不知道妳喜歡嘛——『純』。」

  紅鸞聽到福身行禮:「謝皇上。」

  小小的昭容能有號,那是極大的尊榮,她當然感受到了皇帝的好意。

  皇帝並沒有馬上走伸手扶起紅鸞拉著她的手,「當時我在『純』與『毅』為難了好久,最終還是決定用『純』字,妳喜歡就好,我就是擔心妳不喜歡。」

  紅鸞聞言看向皇帝想問,為什麼會有這兩個字做封號,但是話到嘴邊她嚥了回去:皇帝還是比較知道她的,這兩個字的意思,她並不是真的完全不懂,再說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她輕輕的依偎在皇帝身邊:「今天的星空很漂亮呢,你還記得我們賞月那天我說過的話嗎?」

  皇帝轉頭看過去,窗子外面的星子都晶亮晶亮的:他靜默了一會,輕輕在紅鸞髮間落下一吻:「謝謝妳,我現在可以去了。」

  紅鸞放開他,福下身去行禮:「妾等皇上回來。」

  她知道皇帝此時是沒有心思說她的封號,但是偏現今就是說了起來,只能是因為皇帝的心已亂,所以他才會找些其它的話來說,想平靜自己。

  皇帝是個很能自制的人,所以紅鸞知道他靜不下來不能去見太皇太后,才特意提起那次談起先皇后的事情,那次他曾對皇帝說,先皇后一直陪在他身邊——皇帝聽懂了她的話、她明白了她的心思,才會對她說謝謝。

  目送皇帝離開後,紅鸞才和奔進來的柳兒,杏兒等人抱作一團,淚水終究還是留了出來,生死離別後,她才知道杏兒、柳兒、小順子等人早已經成為她的家人,血脈相連那是割捨不下的。

  當然他們並沒有說多少感傷的話,柳兒幾乎馬上就說起現在宮中的情形,他們見到紅鸞,親眼看到她完好無損,那麼他們要做的就是幫紅鸞在宮中站得更穩,說那些傷感的話有得是時間,但眼下絕不是好時機。

  宮中有些變化就算是紅鸞不在也能料到的,比如太子妃成為了皇后,元華還只是個才人,元華的妹妹要入宮等等。

  但是宮中情形的變化有很多她並不知道的,比如紫玄和纖纖現在如何,是不是依然還是和皇后走在一起。

  還有,太妃們又有什麼變化呢?

TOP

  


回覆
avatar
ifrisly  樓主| 發表於 2014-4-1 22:22 | 只看該作者
串個門加好友打招呼發消息
-A+A 682樓
第681章 意外的冊封

  皇后現在已經志得意滿,只是日子過得並不舒心,因為皇帝不是天天在她那裡留宿,而纖纖和紫玄明顯得皇帝歡心要比皇后多,就算皇帝到她們那裡去的次數加一起,也不如去皇后那裡的多,但是宮裡有得是明眼人。

  柳兒說到這眉頭一動:「明眼人不少呢,像兩位太貴妃還有太皇貴妃等,太貴妃對兩位新進位為妃的娘娘很是不滿,只是現在卻有點拿她們沒有辦法,而太皇貴妃卻對兩位新娘娘很是照顧呢,現在走動得極親勢。」

  紅鸞點頭淡淡一笑:「纖纖的封號為『嫻』,紫玄的封號為『惠』,還真是人如其號。」她沒有就宮中現在的情形說什麼。

  小順子道:「嫻妃賜居清平宮,惠妃賜居清樂宮,玉婉儀也就是冷玉,賜居明德宮的德元殿。寧才人住得遠,在延禧宮的蘭心閣,只是因為娘娘妳不在宮中,雖然皇帝執意明發旨意冊封了妳,還給了封號卻沒有給住處,是太皇太后的意思。」他對沒有給紅鸞住處的事情顯然很在意:「總不能現在還讓娘娘回宮奴院中。」

  「那也沒有什麼。」紅鸞笑笑:「她們不怕難堪,你們又氣什麼?要知道我可是皇家正經的妃嬪,有名份有封號,讓我去住宮奴院我就去住宮奴院,反正丟的也不是我一個人的臉面。」她看看小順子和柳兒:「妳們少說了兩個人吧?杏兒,妳們幾個怎麼成了啞巴?」

  杏兒和招娣、二丫看看紅鸞輕輕的揉揉衣角,「沒有什麼,看到娘娘高興忘了說話。」

  紅鸞在柳兒等人的臉上也看到強顏歡笑的痕跡,輕輕的擺了擺衣袖:「現在我已經回宮了,哪個欺負了妳們,妳們說就是以前,我只是個宮奴尚且不怕,難道現在還有什麼怕的嗎?」

  柳兒連忙笑道:「娘娘說到那裡去,只是我們、我們見到娘娘太高興了。那個,華嬪已經入宮,皇帝寵幸之後直接晉了妃位,現在她已經是華妃娘娘了,賜居清華宮——那個宮名也是以她的名號所命名,是現在宮中最得寵的人。」

  紅鸞倒沒有想到短短幾天,上官家的鳳華姑娘已經進位為妃了,她想到上官家的勢力和皇帝難為之處,輕輕一笑:「她做個妃已經是委屈了她。」

  這沒有什麼好奇怪或是不滿的,實在是在意料之中。

  皇帝沒有把她封為貴妃,已經算是沒有給全太皇太后和上官家的面子,說不定上官鳳華現在也極為不滿呢,人家可是來做皇后的,誰知道連個貴妃也沒有得到。

  「冰兒呢?」紅鸞看向柳兒笑笑:「她現在是在皇后那裡住,還是已經另居其它宮中?」

  柳兒咧咧嘴:「附住於皇后宮中,以昭容之尊天天近身伺候皇后,說起來除了那個名份外,她好像還是皇后的貼身宮女:而且聽人說皇帝到了皇后那裡,皇后也從來沒有讓她侍過寢:現在宮人們都在猜,趕上皇后月信的時候,不知道她是讓皇帝去其它妃嬪處,還是讓冰兒昭容侍寢。」

  紅鸞聞言點頭:「冰兒昭容沒有封號,那她現在也沒有恢復她的原姓嗎?」

  「恢復了,大家平常都以齊昭容相稱。」柳兒說到這裡看看紅鸞:「在娘娘不在的時候,齊昭容倒是對我們頗有些照顧,除她之外,就是玉婉儀對我們多有照顧,皇后娘娘也過得去吧,反正有皇帝的旨意,奴婢們也沒有吃什麼苦頭。」

  「說起來冷玉份位倒是不低呢,居然是從四品呢,改天我要親去相賀才成。」紅鸞笑顧柳兒等人:「沒有吃苦頭,我怎麼看妳們都有些難言之隱似的?有什麼說出來吧,我們什麼事情沒有遇到過,還有什麼能難倒我們的?」

  柳兒低低頭:「春芳這些日子去玉婉儀和太皇貴妃那裡走動很勤,常常一天都看不到她個人,我們為娘娘急得不行,可是春芳卻好像是在為自己打算後路,」她抬頭:「娘娘,不如把春芳借這個機會送出去吧。」

  紅鸞搖頭:「送給誰?玉婉儀吧?我看玉婉儀對春芳沒有太大的好感,而且她又是太皇貴妃賞給我的人,豈能在我受封後就打發出去?還是留下來吧,像原來一樣不讓她做什麼要緊的事情也就是了。」

  「娘娘,只怕是不成了。」小平子急了:「她可是被太皇貴妃封為了女史。」看一眼柳兒他更急了:「你們不說我說了,我可是忍不住的,你們前怕虎後怕狼的,可是早晚娘娘不也要知道?再說了,就這樣讓人欺到娘娘頭上來,你們肯我也是不肯的!」

  紅鸞聽到這裡確定的確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叫過小平子來:「你說,不要理會她們,給我仔仔細細說清楚,到底是誰要欺負你們?」

  欺負她的人就是欺她,打她的人就是打她的臉了——不只是因為她護犢,而且這本就是宮裡隱在暗中的規矩。

  柳兒喝道:「小平子!」

  杏兒也瞪眼:「你胡說些什麼讓娘娘擔心,娘娘有皇上護著有誰敢欺到她頭上,你不懂就不要亂說話。」

  紅鸞放下臉來:「我是不是主子了?你們心中還當不當我是你們的姐妹了?!有什麼事,小平子,你給我說。」她看柳兒和杏兒的樣子斷定事情小不了。

  小平子跪倒在地上:「柳大人被要走了,杏兒、二丫和招娣都成了宮女,可是也被要走了,就連小順子還有翠環和香梅也被要走了:娘娘,現在妳身邊留下的人只有小的我,還有那個春芳了!」

  紅鸞聽得站了起來:「誰?!」居然敢打她身邊的人主意,實在是欺人太甚,當她真死在外面了嗎?她的眉毛都豎了起來,「到底是誰能讓你們怕成這個樣子?」

  「柳大人被太皇太后指給了華妃娘娘,而杏兒去伺候甯才人了,二丫和招娣一個去惠妃那裡,一個去嫻妃那裡,小順子要去伺候齊昭容,翠環要去伺候李麗人,香梅要去伺候劉美人了。」小平子跪在地上大哭:「娘娘,太皇太后的旨意把那個李大妞冊封為麗人,把一個叫劉春的冊封為美人。」
第682章 再聯手

  紅鸞猛地轉身看向柳兒:「此事當真?!」

  她不能相信聽到的這一切,有人奪她身邊的人可以理解,可是大妞和春兒怎麼可能成為宮妃,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柳兒躬身:「奴婢聽到李麗人和劉美人的冊封時也不敢相信,但的確是如此,她們身家清白,有太皇太后的旨意當然是水到渠成,而且她們都已經有了官名。」說到這裡她抬頭看向紅鸞:「劉美人名千紅,李麗人名李幼娘。」

  紅鸞看著柳兒的眼睛,緩緩的坐下:「皇上不知道她們原本是誰,對不對?」

  就算是用原來的名字,皇帝又如何會知道大妞和春兒是誰?更何況太皇太后的旨意中是冊封劉千紅和李幼娘,更是讓皇帝不會多想。

  到時是什麼樣的情形紅鸞不知道,但是可以猜測太皇太后定是輕描淡寫,或是趁著皇帝心神不寧、或是忙亂的時候開的口。又是不高的位份,宮中女人何其多,皇帝當然不會因為兩個低位份的妃嬪,而和太皇太后再起衝突。

  原來她聽老人講故事,常有『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說法,她當時信與不信已經不記得了,但是疑惑還是有的。現在她當真知道此話的意思了:不過是離開皇宮幾日,就居然發生這麼多的事情,猛然間就如同變了天般。

  「好算計,相信浣衣院裡出來的人不止是她們二人。」紅鸞深吸一口氣:「妳們哪裡也不用去,都留在我身邊。」

  她豈能讓太皇太后如意,又豈能眼看著她身邊的人,落入其它人手中成為棋子,或是被人折辱呢。

  杏兒撲過來跪在地上:「娘娘,不可啊。您能有今天不容易,我們這些人已經跟著您過了些舒服的日子,足夠了,現在您剛剛成為宮嬪,如果當真如此意氣行事,就真真的中了太皇太后的計,與全宮的妃嬪們為敵了。」

  柳兒對著紅鸞緩緩點頭:「娘娘,眼下最重要的是您,只要您在宮中站得穩,奴婢們才有日後,不過是一時的受辱罷了,我們原本就不是什麼金貴的人,有什麼不能受的?小平子想不通這裡面的事,但是小順子想得透,娘娘您就不必為我們擔心了。」

  小順子叩頭:「娘娘,小的等娘娘打發人來接小的那一天,在之前不管有多難、多苦,就算是被人打斷了腿,小的也會拼命活下來的,小的相信,有娘娘為小的出氣的那一天,但絕不是現在。」

  二丫和招娣也跪下道:「娘娘,就聽奴婢們的吧。」

  她們知道不能讓紅鸞開罪那麼多的人,被孤立後,就算是有皇帝的寵愛又如何——宮裡又不是只有紅鸞一個女子,皇帝也不是只有紅鸞一個妃嬪。

  紅鸞恨恨的搖頭:「不。妳們當我是什麼,還把我當姐妹的就給我站起來,記不記得我們當初在宮奴院最艱難的時候說過,我們會是姐妹,我們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此時妳們讓我捨下妳們,想陷我於不義嘛。」她握緊了拳頭:「妳們能看透太皇太后的旨意,那些娘娘們豈會看不透?但是她們還不是要收下妳們。」

  「她們都不怕開罪了我,我還怕開罪於她們?要知道,她們在答應收下妳們的那一刻,就已經是對我下戰書,站到了與我敵對的那一面,我可不是會委曲求全的人,妳們是知道的。」她拉起柳兒和杏兒:「起來,我們大風大浪走了過來,現在這點事不算什麼。」

  柳兒幾乎急得落下淚來:「娘娘,現在才是真正的大風大浪,原來那些真的不算什麼,眼下絕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娘娘妳還是聽我們的勸讓我們去吧,以娘娘之能定會很快救奴婢出生天的。」

  紅鸞不肯退讓,有些人她不能放棄,因為放棄了她會永遠孤單一人,這些人為她肯犧牲,那她就不能讓人折辱於這些人。

  杏兒忽然道:「娘娘如果真的不許,奴婢就死在娘娘面前,也絕不會看娘娘為了奴婢們去犯險,說起來,不是因為娘娘,我們這些人早死在宮奴院裡,現在活的每一天都是多出來的,實在是沒有什麼可遺憾的。」

  紅鸞怒目而視:「杏兒——!」

  杏兒倔強的看著紅鸞不動,二丫和招娣也站到了她身後:她們,絕不能看著紅鸞和滿宮的妃嬪為敵,那絕對是死路。如果紅鸞死了她們也絕無倖免,只有紅鸞活著她們才能有一線生機。

  而且就如杏兒所說,能活到現在,能活出人樣來已經是賺來的,現在死了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

  柳兒輕輕的站過去,小順子也站了過去,香梅和翠環也站了過去,小平子最後看看,也站了過去。

  他們的心思相同,因為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紅鸞活著且活得很好,才是他們所有人能有將來的保障:而且紅鸞為他們所做得已經很多,他們實在是不想看紅鸞再為他們而犯險。

  紅鸞看著眼前堅定的目光,合了合眼睛:「我,會很快把妳們都弄回來身邊的。」

  她看得出來柳兒等人不是在說笑,他們是真的會尋死,她一個人阻得住幾個人尋死?身邊人的赤誠讓她無言可對,只恨不得把太皇太后千刀萬剮了。

  小平子落下淚來:「娘娘,我知道他們為什麼把小的留下來,是因為我太笨了。」他只是擔心身邊人的安危,倒是真的沒有想到太皇太后此舉的險惡用心。

  紅鸞輕輕搖頭:「小平子,你很好的,我們這裡沒有一個人認為你笨,你以後要累些了,因為要看緊了,不能讓我們的人有關點差錯。」

  小平子重重點頭答應下來,遲疑了下他道:「太皇太后這麼做好像和華妃有關,是有人聽了寧才人罵華妃,還沒有進宮就巴結奉承什麼的。」

  紅鸞聞言臉色一整,想了一會兒看向柳兒:「走吧,我們去給皇后娘娘請安。」

  她今天晚上可以不去給太皇太后請安,卻不能不去見皇后,因為她以後還是會站在皇后的身邊,成為她得力的『狗腿子』。

  原本她是不想再助皇后了,可是太皇太后和華妃,寧才人如此逼她,她只能和皇后聯手以抗衡。

TOP

第683章 不孤立

  皇后並沒有睡,她也猜到皇帝今天晚上要寵幸紅鸞,而不會到坤甯宮來,但她想著皇帝可能會過來坐坐,所以她在想怎麼才能把皇帝留下。

  正煩惱的時候聽到紅鸞來請安,她看看齊昭容:「她來做什麼?倒真是奇怪了,此時她不應該是好好的梳洗,準備伺候皇上嘛。」話裡總有種酸酸的味,但是卻沒有了往日的刻薄。

  經過那麼多的事情,皇后終究還是有了長進,對皇帝已經不再癡心妄想於拘在她的身邊了,但她總是對皇帝要寵幸的人看不順眼,雖然不至於要因此而對嬪妃們如何,但冷臉子卻絕對是免不了得。

  齊昭容素淡的裝扮並沒有被皇后全身的金光遮掩住,反而成為一股清新之氣讓人忍不住眼前一亮,看不到的也只有皇后本人,且她對齊昭容的素裝很滿意,認為她很識趣。

  有時候也在想要不要讓她侍寢呢,到底是自己人,得了皇帝的寵幸總會幫著自己的,總強過那些妃嬪的——她的家人不止一次叮囑她了,但是皇帝一來,她總是想著下次吧下次吧。

  「娘娘,純昭容剛剛回宮就來給皇后請安,足見她的心了,不妨見見吧,說不定她回宮,能讓那個華妃稍稍收斂,皇上待純昭容自有些不同,就算是她不肯助您,這兩虎相爭於娘娘您也是只有好處的。」齊昭容的話淡淡的,雖然很恭謹,卻已經和原本的宮人大有不同。

  皇后聽著很有道理,便讓人把紅鸞請進來,回頭對齊昭容道:「妳累了吧?回去歇歇吧,時辰已經不早了。」

  齊昭容當然猜到了皇后的心思,不過對於皇后會以關心的話來逐人已經很感激了,紅鸞來,而且距皇帝回宮有些時候了,想必在這個時辰太皇太后也不會久留皇帝,很快皇帝就會尾隨紅鸞趕到,到時皇后當然不會放皇帝離開的,豈會留下她來礙事。

  她當即起身行禮謝過皇后,便帶著自己的人離開,剛邁出殿門就看到了紅鸞,她避到一旁福下身子行禮:「純昭容。」

  「姐姐多禮。」紅鸞連忙還禮。她們位份相當,但是因為經紅鸞有封號,所以紅鸞就比她高出那麼一點點來:「姐姐這是要回去了,妹妹過幾日擺酒還請姐姐要賞光。」

  有幾個人她可嘗試著好說好商量的要回來,比如被太皇太后給了齊昭容的小順子。

  齊昭容笑道:「姐姐才真是謙和有禮,妹妹哪裡當得起姐姐的大禮,說起擺酒來妹妹和姐姐想到了一處去,卻是妹妹想要明日擺酒給姐姐壓驚,只是不知道姐姐明天晚上是否得閒?如若不得閒晚上幾日也無妨。」

  她很是親切看著紅鸞,笑得眼睛都變成了月牙了,「對了,還有一事妹妹正要向姐姐道歉,前幾日太皇太后以為姐姐不在宮中,便把姐姐的人給妹妹一個,其實皇后娘娘宮裡的人很多,妹妹根本不需要人,所以那個叫小順子的公公,就請姐姐留下吧。」

  紅鸞聞言當然是高興的,倒是沒有想到齊昭容會如此知情識趣,連忙行禮致謝兩個人越發的親近起來,齊昭容上前兩步,道辭時飛快的道:「姐姐請完了安,還是快些回去為好。」

  聽得紅鸞有些不明所以,但也知道她是好意,擔心的道:「太皇太后那裡……」那可是太皇太后給齊昭容的人,如此就決定不要似乎不太好呢。

  齊昭容微微一笑:「妹妹可是在慈安宮裡住了不短的時間呢。」她說完拍拍紅鸞的手:「不要讓皇后娘娘等急了,我自有分寸的,你不必為我擔心。我們現今可是皇家的妃嬪,不再是原來的宮人了,不用事事都要前怕狼後怕虎的。」

  紅鸞也來不及多說,匆匆道謝的邁過門檻去見皇后了:而齊昭容在紅鸞進去之後站了站才轉身,她的眼中閃過深思,然後再回頭看一眼,好像是當真下了什麼決心,帶著人真的走了。

  皇后看到紅鸞笑著坐起來:「妳還好吧,這麼一消失可當真嚇死人了。」

  紅鸞上前行大禮三跪九叩之後起身:「累皇后娘娘牽掛是妾的罪過,妾托娘娘的洪福有驚無險。」她並沒有細述離宮的事情,皇后也沒有細問。

  「剛剛可是遇到了齊昭容?」皇后閒話起來:「倒是沒有想到她也有多話的時候。嗯,她對妳倒是有個心的,妳離開之後她是勸本宮要多照顧妳的人,連宮奴院和浣衣院,也是她反對另外交給人打理的。」

  「本宮也是相信妳,那些人哪裡和本宮一條心了?還不是個個想巴望著給皇上生個皇子什麼的,想壓本宮一頭?妳回來本宮就放心了,也免得那幾個人天天來本宮這裡囉嗦,想要去掌理宮奴院什麼的——妳打理的好好的,卻有那想摘現成果子,本宮豈能如她的意?」皇后話中的意思無非就是讓紅鸞承她的情,所圖嘛,嘿嘿。

  紅鸞當即拜倒對著皇后千恩萬謝,卻並沒有提到齊昭容的半分好,只是滿口謝皇后的成全,保全之恩。

  皇后聽得大喜親手拉起紅鸞來:「好了,好了,妳和我可不是外人,不要總是跪來跪去的,以後有什麼事,短什麼少什麼就給本宮直說,對了,妳還沒有住處……」她剛說到這裡,殿外有人進來跪下。

  「何事?」皇后的心情不錯,所以看來人進來打斷了她的話也沒有著惱。

  「皇上已經回來召純昭容回去侍駕。」小太監跪在地上也不敢大聲說話,他伺候這麼久的皇后,可是很知道皇后最不喜歡聽到什麼樣的話了。

  果然皇后的臉就沉了下來:「知道了,沒有看到本宮正和昭容說話?」

  她沒有想到皇帝就算是知道紅鸞在她這裡也不來,看來就是不想留在她宮中,而就是紅鸞侍寢,馬上她看紅鸞的目光就變了些,冷淡了不少。

  紅鸞當然看出皇后的變化來,沒有立時起身告退,而是等皇后開口,此時她如果告退就顯得太迫不及待似的,於皇后而言無疑於火上澆油,天知道她惱怒記恨之後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皇后看紅鸞恭謹的樣子,心中的不快還真消失不少,知道皇帝的心意不能太過強求,不然只會招來皇帝的不快,記起她父親的叮囑來便對紅鸞擺手。

  「去吧,妳也累了一天明天不必清早過來請安的,好好歇一歇養養,嗯,明天下午我們再來定妳的住處也成。」
第684章 家的味道

  紅鸞聽到皇后的話起身拜了下去:「妾的事情還要皇后娘娘操心,實在是讓妾不忍心,住處的事情娘娘不必太放在心上,只要有個地方就可以,妾原本住在宮奴院——哪裡不比宮奴院要好得多?」

  皇后微微點頭,她的心思不在紅鸞的住處之上,眼下她所想的是紅鸞和皇帝的事情,心底總有些不舒服,也就沒有開口說話,反正今天晚上她要獨守空房,紅鸞反而有皇帝相伴,一個住處還真算不得大事。

  紅鸞看她如此再行禮一禮上前幾步,輕輕的道:「皇后娘娘,妾以為妳應該去熏香沐浴,把屋的香氣換成蘭花那種寡淡氣味的,備下些酒菜,相信一會兒皇上就要來和皇后您把盞了了,今天宮外發生的事情,妾以為皇上定會想對娘娘說上一說的。」

  她說完抬眼看向皇后,很誠懇的看著她:「皇上喜歡的酒菜妾是不知道的,娘娘想必清楚,還是讓人快些準備,吃上兩杯酒這個時辰,怎麼也應該安寢了。」

  皇后的眼中有著驚疑,但是看到紅鸞眼中的誠意,她馬上激動起來,伸手一把握住紅鸞:「妳、妳當真……」她真的不敢相信。

  紅鸞低下頭恭謹的道:「娘娘,妾之所以有今天全是娘娘所賜,妾一日不敢忘掉,而且妾原本就對娘娘說過,妾對皇上並沒有其它妄想,現在有華服美食的享受、宮人環繞的尊榮,已經是妾不敢奢望的,就算是親眼所見還疑在夢中。但是妾能回報娘娘什麼呢?」

  「娘娘貴為國母,四海都是娘娘和皇上共有,妾實在是想不到有什麼能用來報答娘娘的厚恩。」她更加謙卑的退後一步:「唯一可做的也就是盼著娘娘早日誕下太子,能和皇上龍鳳成祥,妾已無他願。」

  皇后不是原本的人,她聽到這樣的話,心中生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不信,但轉念想想紅鸞此舉可是和宮中諸人全不相同,捨了侍寢的機會,還能說她有二心嗎?當然是沒有,紅鸞之心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如果她能一直如此的話。

  但就算是一次,皇后也是極為高興,且真的有一絲絲的感動:「妳果然是個赤子之心,早先卻是本宮錯怪了妳,也罷,妳的孝心本宮心領了,嗯,妳很好,去吧。」

  她並沒有許給紅鸞什麼,她現在學會諾不輕許,因為她是皇后宮中有太多的人,想在她身上得到好處了,所以有好處也要慢慢的給,要能換來人十二分的感激才可以。

  紅鸞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當下行禮告退,步步倒退直到屏風處才再行一禮,轉身出去了。邁過門檻的時候,她才長長的吐出氣來,皇后穩住了,卻並不是萬事大吉。

  不要說皇后不是太皇太后的對手,就連那個元華、鳳華也不是皇后能對付的,皇后唯一的依仗就是她的后位。

  這也是紅鸞肯做出讓步和皇后聯手的原因之一,后位自然有后位的威儀,憑此可以立於不敗之地,可惜的是,那個后位在蠢笨如豬的皇后手中,讓紅鸞行事不得不小心謹慎:不只要防範太皇太后等人,還要時時注意不能讓皇后打翻了醋罎子。

  現在她要回去說服皇帝,這事還真不是那容易的:皇帝是個男人,原本他可以接受自己的拒絕,但是現在他還可以嗎?最要命的不是她要拒絕侍寢,而是安排皇帝要去『侍寢』皇后,不知道皇帝會不會惱了她。

  事情再難也要如此,因為她需要皇后十成十的信任,需要在後宮裡有幫手。

  到了皇帝的奉元殿紅鸞長吸一口氣,推門進去屋裡只有皇帝一人,桌子上是滿滿的、熱氣騰騰的飯菜:其實並不多,而且也不是多精緻的飯菜,都是些平常的粥品清淡小菜,但是這樣的菜色、這樣的香氣卻讓紅鸞的眼微微一濕。

  看著皇帝她行禮:「皇上。」

  她沒有吃一口飯,心底已經飽得很,沒有喝一口湯,心已經暖得有些發燙。皇帝是真的懂她,也是真的為她很用了心思:不是真把她放在心上,絕不會讓人準備這些飯菜的。

  日理萬機的皇帝會為她擔心、奔波,甚至不惜出宮相救,已經讓她很吃驚,現在,她已經不吃驚,只是眼裡濕潤了,看著皇帝也有些哽咽,而說不出太多的話來。

  皇帝過來扶起紅鸞,便擁著她走到桌邊:「餓了吧?我想妳會喜歡這些飯菜,我聞著也香。」他給紅鸞挾了菜過來:「吃吧,我看著妳吃,十幾天了,妳不知道我每天看到床、看到飯菜時的難過——我會想妳有沒有餓到、凍到,能不能好好的睡一覺?現在,能看著妳吃東西,我感覺真的別無所求了。」

  紅鸞聽得心軟軟的,整個的心都要軟化成水,她強笑了一下,掩飾自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皇上就會哄人,別無所示了?不要忘了那麼多刺客呢,您就是想放過他們,妾認為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呢。」

  她是故意把話引開,不然她真的怕自己硬不下心腸來讓皇帝走。

  皇帝笑起來:「是,是,我一時口快,但剛剛就是那種感覺嘛,妳真是能掃興、煞風景,不管那些了,快吃吧。」

  他寵溺的看著紅鸞,並沒有絲毫的著惱,於他來說,能再看到紅鸞的笑、紅鸞的嗔,哪怕是紅鸞的怒都是一種幸福。

  紅鸞笑笑把皇帝挾過來的菜吃了下去,然後呼出一口氣,「很像我在家時吃過的東西,這些菜都有點家的味道。」她合了合眼,然後看向皇帝:「皇上,時辰已經不早了,妾要在哪裡睡?要不,妾還是回宮奴院吧。」

  皇帝把紅鸞拉起來抱在懷中,認真的看她的眼睛:「怎麼了,是不是皇后對妳說了什麼?」

  紅鸞連忙搖頭:「沒有、沒有,皇后待妾很好,只是妾認為、認為,皇后為皇上擔憂那麼多天,您是不是今天晚上應該去陪陪皇后,安慰安慰她?」

TOP

第685章 放手

  皇帝聽完紅鸞的話把頭微微向後仰去:「妳是說,想讓孤去陪皇后?」他的話裡聽不出喜怒來,卻讓紅鸞更加的忐忑不安:「先不說可不可以,妳能不能給朕個理由,妳為什麼要讓朕去皇后那裡,妳知道不知道這些天朕有多擔心妳?現在,朕哪裡也不想去,只想在這裡,留在妳的身邊。還有,不要說什麼皇后擔心我,給理由就要認真些。」

  紅鸞就知道皇帝沒有那麼好哄,她歎氣接著又歎氣:「皇上,你是不是想讓妾在這宮裡沒有容身之地?或是想看著宮裡再來一齣宮外的追殺戲碼?」

  她想了想還是把她的事情都說出來,接受她的身份,當然就要享受其中的好處,不然她還是做她的宮人好了:「皇上,妾原來帶在身邊的人,在妾離開的時候被太后送人了,只給妾留下了一個可以信得過的人。」

  「人都給您的那些妃嬪,除了玉婉儀與皇后外人人有份。」她苦下臉來:「這還不算是什麼事,妾也不想對您說的,因為妾也知道前廷的事情就足夠您煩心了。除了把妾的人送人外,那兩個被太皇太后抬舉的宮人,一個是原本宮奴院裡我的好姐妹,只是後來她想力爭上游,借我做踏腳石不成,有錯被罰去了浣衣院。」

  看到皇帝臉色不好,紅鸞輕輕的搖頭,把手指放在皇帝的唇上示意他不要開口,她也知道如此舉止有些太不莊重,再說她和皇帝擁在一起,她的舉止也容易讓人生出綺念來,但是她知道這樣可以讓皇帝把火氣降一降,可以安撫皇帝。

  「另外一個那就說起來話長,妾是良家子,父母雙亡會進宮為奴,就是因為被人所騙拐了妾去,本要賣做那種不乾淨、見不得人的地方去,好在妾得了老天的眷顧,小小的用了點心機,頂替了進宮為奴才逃過一劫——妾是大罪。」紅鸞說著話順勢就要跪下去:「欺君之罪也是迫不得已,請皇上責罰。」

  春兒現在已經成為妃嬪,最大的威脅便在於她的身份要被揭穿,為宮人時她實在是有點怕的,做了妃嬪還有把柄握在人家手上當然是極不舒服,所以她當機立斷對皇帝說出了實情,她現在相信皇上不會拿她治罪,原來她不敢實言,是因為沒有把握皇帝會不會怪她。

  至於此事會不會以後被人利用,她眼下也顧不得那麼多,把握好皇帝對她的憐惜之意說出實情,免於日後被春兒利用來陷害於她。

  皇帝聞言猛地皺起眉來怒道:「那個拐了妳的人呢,朕要滅了他的九族!」

  居然要把他的鸞兒賣去青樓妓館之地,他豈能輕饒了那人,想到如果不是紅鸞機靈,他有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見到他的鸞兒,他就怒得要把那人千刀萬剮方能稍解心頭之恨。

  什麼欺君之罪他根本想都沒有想,只是想著紅鸞曾經的遭遇:「妳可受了苦,他們有沒有打妳?不用再怕,以後有朕在妳什麼也不用怕的。」他緊緊的抱了一下紅鸞:「第二個被太皇太后封得人,和妳被拐有關?」

  紅鸞楚楚可憐的依在皇帝的懷中,為了以後不會應景,被皇帝清算往日的欺君之罪,她做出受驚的樣子來,而且也不用刻意去裝,在劉大家的一切,在她事後想起來每每還是有後怕的。

  只要一步謀算出錯她就被賣去青樓,永生永世受苦不說,還會讓父母鄉親屈死九泉而不知道要盡孝道,為他們報仇雪恨。

  她想了想春兒的事情斟酌道:「當初妾所頂替的那人,就是太皇太后所封的劉美人。」她抬頭看向皇帝,眼中有淚光閃過:「她是拐了妾的那人之長女,其父已經死在了同夥的手中了,而其繼母待她很是苛薄,此時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京中,她是如何進宮的,妾還真是不清楚。」

  皇帝聞言呆了好一陣子:「就是為了朕的母后吧?太皇太后倒真的費勁了心機對付妳,不用說現在就算朕要拿那個劉美人問罪,太皇太后那裡也備好了她的出身,完全和妳所說的不同,最後反而是妳有妒忌之過要受罰。」

  「拿走妳信得過的人,再弄來妳的仇家,很好,」他氣得握起拳頭來:「當真是欺朕是三歲小兒嗎?殺母之仇,殺母之仇……」他忽然長歎一口氣後,忍下所有的氣惱:「我們現在不能翻臉相向,因為朕的力量不足以保護妳,也不足以保護我。」

  他長歎一聲坐回椅子,看著紅鸞喃喃的道:「對不起,鸞兒,朕對妳失言了。」

  他曾不止一次說過要護紅鸞周全不被人欺的,可是太皇太后就在他眼皮下欺負紅鸞,他卻不能與太皇太后絕裂。

  如果此時讓太皇太后或是上官家的人察覺到,他知曉了先皇后的死同太皇太后有關的話,不用說他要面臨的是什麼,上官家定會翻臉相向,馬上就會和胡家或是那個暗處的人勾結,他現在只有咬牙再忍上一忍。

  能讓紅鸞忍?輕輕把紅鸞抱在懷中,沉默了好久之後他道:「鸞兒,朕送妳走吧,由孟統領帶著人保護妳,妳以出家的名義離開這裡,走得遠遠的,不要讓人找到妳。」

  他不捨得紅鸞受苦受辱,現在也不能保護紅鸞。做為一個男人,他認為自己至少可以把紅鸞送出去,不驚動任何人的送出宮去,讓她消失在這些爭鬥之中,自然也就不會受到傷害了,他當然是極為捨不得紅鸞離開,但他為了紅鸞好,認為紅鸞離開是現在最好的法子。

  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將來的他能不能坐得穩那把龍椅,上官家的勢有多大,他是清楚的,而先皇后的死被紅鸞知道太皇太后、及上官家的人怎麼肯放過紅鸞?

  原本他以為可以護得住紅鸞,現在他清楚,太皇太后行事如此肆無忌憚也是一種試探,他能做的就是忍,又如何能保得住紅鸞?

  放手讓紅鸞離開,不是因為他不愛她,而是因為他愛她,認為她比自己的性命更重,所以甘願讓她走出他的生命。
第686章 交心

  紅鸞卻連連搖頭,她如果能離開皇宮的話,也不會做什麼昭容了,被福王擄走她乾脆就跟韓大姑娘去邊關了,哪裡會想再回來?

  她看著皇帝:「皇上,妾不走,妾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

  皇帝看著她:「鸞兒,妳聽我說,我真不捨得妳走,但……」

  「皇上,你聽我說,太皇太后和上官家並不敢明著對妾如何,妾倒底是有位份的宮妃,明目張膽的來殺人那就等同於謀逆,現在天下人心都歸於皇上,他們是萬不敢如此做的。再說了,如果太皇太后真的沒有顧忌,她一道旨意賜死我就好了,沒有必要做那些安排的,對不對?」

  紅鸞沒有想到她說出實情來,會讓皇帝想把她弄出宮去,她急急的想說服皇上。

  「前廷的事情已經足夠您煩惱了,而且那是立足之本不能出半點差錯,而這後宮之中有太皇太后在,加上甯才人和華妃都是上官家的人,皇后豈是她們的對手?皇上您怎麼能再分心應對後宮的事情呢,豈不是腹背受敵。」

  「妾不才,願意助皇后一臂之力,讓後宮的事情不至於太過煩擾皇上您,讓您能把大半的精力和時間用於前廷。」

  她看著皇帝說出自己的想法,其實在她說出春兒和大妞的身份時,也並沒有指望著皇帝一道旨意就把她們送回浣衣院去。

  不管她們在浣衣院出來合不合規矩,現在她們都是正兒八經的宮妃,責罰她們還要顧慮到皇家的體面,而且太皇太后也不是死的啊,她豈能讓皇帝如願。

  紅鸞只是想讓皇帝支持她,因為沒有皇帝的支持,只憑她和皇后與太皇太后等人,鬥個旗鼓相當有什麼意思?她要得是除掉是那幾個威脅著她的人。

  皇帝輕輕撫她的頭:「朕不能看妳以身犯險,因為前廷事情多朕並不是時時在後宮中,萬一有點什麼就是妳受點傷也是朕的不是,還是先出宮吧,如果真的捨不得朕,到時候妳想再回來的話朕去接妳。」

  紅鸞急得就差跳腳了,利害關係她說得不夠清楚明白?皇帝那麼一個聰明人,怎麼會這麼認死理?瞪著皇帝半晌,忽然腦中靈光一閃,知道她為什麼不能說服皇帝了,她完全走錯路當然不能讓皇帝聽她的。

  她當下輕輕的扯扯皇帝的衣袖,然後看著皇帝長吸一口氣:「都說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要各自飛,但是妾偏不,妾就是要留下來陪皇上,已經要盡自己的綿簿之力相助皇上,您就是讓人把妾送出去,妾自己有腿也會自己走回來的。」

  皇帝聞言看向紅鸞,四目相對間他輕輕歎息,把紅鸞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前,合上了眼睛半晌沒有說話,紅鸞不知道皇帝在想些什麼,真是急得不成卻還不敢亂動,因此倒忘了被皇帝抱得如此緊而生出羞意來。

  皇帝總是在沒有人的時候輕擁她,這讓她也慢慢習慣過來,可是現在皇帝的呼吸都吹在她的耳邊,如此緊緊的相擁還是並不多的,只是紅鸞現在心不在這裡,自然也就忽略了皇帝的男人氣息。

  直到皇帝輕輕放開她,為她輕輕的把髮抹到耳後去,紅鸞盯著他的眼睛:「妾絕不會走,皇上執意送走妾,妾也會走回來的——只怕到時候會更危險。」

  這就是要要脅吧,只是在拿她的性命要脅皇帝。

  「處在這麼大的危險當中,真的怕護不住妳的周全。」

  紅鸞只是倔強的看著他:「夫妻一體,皇上在哪裡妾就在哪裡。」她忽然發現語病微低下頭:「妾失語,但是妾就是這個意思。」

  她和皇帝算不得夫妻,能和皇帝在一起被稱為夫妻的,只有皇后一人而已。

  皇帝看著她終於重重的點頭:「好,妳留下陪我,我就不相信對付不了那些叛逆之人,宮中之事妳儘管放手去做,不管妳惹下多大的麻煩、闖下多大的禍事,自有朕保妳平安無事——沒有我的話,看哪個敢動妳一根汗毛。」

  他握起紅鸞的手來:「我定不會負妳今日之情意。」輕輕的話,只是一雙眼睛明亮的驚人。

  紅鸞終於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妾謝皇上成全。」是真的要謝皇上的。

  皇帝微笑著捏捏她的臉:「妳還謝我?應該是我謝妳才對,得妳如此對我當真此生無撼。皇后不是可托之人,妳也要小心萬分,我現在不便和太皇太后明明白白的對著幹,不止是因為孝道還不能讓她知道朕已經知曉此事,只是卻要讓妳……」他眼睛合了合:「是我欠妳的,鸞兒。」

  紅鸞搖頭:「妾願意的,妾也認為妾能應付,皇上放心就是。」微一頓她忽然笑笑:「皇上是人中之龍,如果妾只是手無縛雞之力、凡事自然會全力依靠皇上。」

  皇帝聞言笑起來,他不得不承認紅鸞的話正中他的心思,於他來說是當真是如此,只是卻又讓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哪個男人不希望能保護自己中意的女子呢?

  他輕輕一指點在紅鸞的鼻子上:「妳還真是自視甚高,只是如此能幹的女子實在是讓我有些,嗯,臉上無光呢,會不會以後像二弟那般,真的很讓我擔心。」

  紅鸞笑了笑並沒有說話,韓大姑娘敢對福王那個樣子,是因為她有依仗:一來她有個將軍父親,二來她是福王的妻而不是妾,但她憑什麼?而且皇帝不是福王,豈能讓個女子爬到頭上去?

  她輕輕起來給皇帝整理衣袍:「時辰不早了,皇上。」

  現在不需要多說,皇帝也知道今天他勢必要去皇后那裡,為了她,也是為了他們兩個人。

  皇帝無奈的歎氣,「好吧,朕依妳的,不過妳也要答應朕一件事情,朕才會去。」

  紅鸞微笑:「請皇上吩咐。」

  她可以不答應嗎?皇帝的話那就是聖旨,抗旨不遵的結果是會被砍頭的,她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皇帝雙手放在紅鸞的肩膀上:「答應朕,妳做事會照顧好自己的安危。」

TOP

第689章 不示弱

  皇后今天早上因為和紅鸞還有齊昭容說得極為開心,一頓早膳用了近一個時辰,自然就讓外面等待的妃嬪多等了些時候,她們是不是怨恨皇后不得而知,也不是不敢怨恨皇后的,因皇后實在是沒有多少的威信,但她們其中有幾個人對紅鸞極為不滿。

  聽到一聲請字沉不住的妃嬪馬上就站起來,但是看到華妃、惠妃以及嫻妃都沒有動,才有些尷尬的立在那裡坐回去也不是,站著也不是的看著華妃三人,這些站起來的妃嬪,自然全落到了門外立著的小平子和小順子的眼中。

  惠妃和嫻妃都坐得四平八穩,看樣子讓她們坐到晚上,也不會讓她們現出不耐來,她們不動是因為華妃沒有動,雖然華妃入宮晚、冊封的也晚,論前來後到應該是華妃尊她們為上才對,但是她們兩個現在做事都要先看看華妃,絕不會搶到她前面去。

  華妃扶著宮人的人站了起來,微笑著看向惠妃和嫻妃:「姐姐們,我們和眾姐妹一起給皇后娘娘請安吧。」

  她的話很柔和,長相偏於甜美,尤其是唇角的酒窩使她看上去仿佛全無心機的小姑娘般,但是她說到請安二字稍稍咬重的變化,並沒有逃過嫻妃二人的耳朵去,她們當然知道華妃可不是看上去的那麼可愛天真,還知道她很看不上皇后。

  惠妃站起來:「華妃姐姐先請。」

  她退讓一步請嫻妃相隨,卻被嫻妃推了一把跟上華妃,她們三人魚貫而入,其它妃嬪才按著品階依次相隨,雖然加上伺候的宮人實在是不少人,卻並沒有多少嘈雜之音。

  紅鸞一眼就看到當前進來的那個華貴人也難掩其甜美可愛、長相偏和寧才人有六七分相像的女子,不用猜也知道她就是現在宮中風頭最勁的華妃了,她坐著接過一旁宮人遞過來的茶,輕輕的放在皇后的面前,完全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華妃在紅鸞看到她時,她也一眼就認出了從未謀面的紅鸞,就算上面坐著三人,但是她的目光就是落在了紅鸞的身上,她打量著紅鸞時嘴巴裡對皇后說道:「妾等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她說極慢,聲音清脆好聽還帶著笑意,沒有對皇后半分不敬的意思,但是她的身子立得挺直,膝蓋更是不曾屈下去一分。

  皇后再怎麼讓她看不起,可是她坐在那個位子上,所以她必須天天來大禮參拜,倒也拜得心安理得:因為她拜得不是那個叫月容的女子,而是拜得皇后之位,他日,等到她坐到那個位子,也會接受宮中所有妃嬪的大禮相拜,這是極為正常的、應該的。

  但是她堂堂上官家的嫡小姐,宮中二品的妃子,豈能向一個宮奴出身,不過是區區五品的昭容大禮相見?她在等紅鸞和齊昭容離座避開,相信她們也會避開的——兩個賤民出身的人,如何敢當她堂堂二品妃子的大禮?豈不是折了她們的壽。

  但是她的話慢慢說完,紅鸞依然坐得穩如泰山,給皇后剝蜜桔的手指沒有一絲顫動,更是不曾再看一眼進殿來的眾妃嬪,也仿佛也沒有聽到華妃的話,悠然自得的做著她手上的事情,完完全全的旁若無人,完完全全的沒有把眼前的華妃放在眼中。

  而齊昭容就不同了,她第一次在皇后面前有座位可以坐下,但是在華妃笑吟吟的開口後,她幾乎馬上就要站起來避讓,在看到紅鸞的鎮定後,她才勉強自己低下頭不再去看華妃。

  但是她也沒有心思去做什麼事情,到底是聰明人知道藏拙,現在她去剝水果只會讓人發現她的膽怯,所以她乾脆籠了雙手來了個眼觀鼻、鼻觀心靜坐不動。

  皇后直直的看著華妃,目光裡帶著幾分威嚴——至少皇后娘娘自己是這樣認為的,她雖然不是極為聰明的人,但也很清楚華妃對她的輕視,只是卻一直捉不到華妃的把柄,也想不出好點子來給華妃一個下馬威,今天,她終於有了機會豈能就這樣放過華妃。

  「嗯,本宮等妳們倒是有些時候了。」

  惠妃和嫻妃等人都很尷尬,因為最前面的華妃說了要請安的,連千歲的話也說完了,卻就是不拜下去:那她們是站著好還是跪下去的好?

  兩人對視一眼後,只得給後面的妃嬪使個眼色,由她們出聲帶頭道:「妾等向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早上起來這次請安可是宮中極大的禮儀,就等同於皇帝的早朝接受百官朝拜,雖然只有那麼千年不變的兩句話加上三跪九叩,但是卻容不得錯半分,否則就是大罪,不拜皇后的人不止是眼不無皇后,那根本就是眼中無皇家,幾乎是罪同謀逆。

  嫻妃等人說的話也極慢,她們也抬頭看向了紅鸞,沒有人忽略掉紅鸞的存在,雖然她只是坐在客位上,雖然她坐的椅子只是尋常的宮椅,雖然她要比皇后坐得靠後些,但是眾人第一眼看到的人絕不是皇后,而是紅鸞。

  嫻妃和惠妃都是識得紅鸞的,而且還一起聯手應付過難關,當下免不了給紅鸞個眼色,讓她起身避讓一下:現在宮中已經不是紅鸞離開前的那個情形,雖然只有多半個月的時光,但是幾乎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眼下避一下華妃方好,也才是上策。

  但是紅鸞依然沉靜的剝著她的桔子,眼皮都沒有撩一下,當然不會看到嫻妃等人的眼色,就算是看到了她也不會照做的,因為她不同於嫻妃等人,她已經和太皇太后、上官家的人撕破了臉皮,現在的退讓就會讓她在氣勢上輸給華妃,就是她怕了上官家、怕了太皇太后的表示——她豈肯示弱?

  因為示弱也不會讓上官家和太皇太后放過她,已經是魚死網破之局,她實在是沒有必要去助長上官鳳華的氣焰。

  相反,她就是要給上官鳳華些難看,讓太皇太后知道有所收斂,不要逼得她太緊。
第690章 清白

  紅鸞剝完了手上的桔子放在小碟子上輕輕的推到皇后面,取了身邊宮女奉上來的微濕乾淨棉巾擦拭了手指,而此時嫻妃等人也把『千歲千歲千千歲』說完了,眾妃都以為紅鸞此時會避讓,所以大半的妃嬪都微微的屈下了膝蓋,準備著向皇后行大禮。

  惠妃的眼睛沒有離開過紅鸞,她實在不知道紅鸞自哪裡來得好運氣,居然可以逃過那些刺客的追殺,但是此時紅鸞的沉靜,卻讓她心頭上多出些不痛快來,但至少眼前她還不想和紅鸞撕破臉為敵,因為華妃要遠比紅鸞更有威脅。

  她看到紅鸞把棉巾放下後,雙手收攏在一起也準備要行大禮了。不管如何到目前為止,紅鸞已經給了華妃難堪,見好就收正是時候,換作是誰也沒有理由繼續下去,那就不是給華妃個教訓,而是表明要和華妃勢不兩立了。

  宮中講究的是平和,不管有多大的仇,表面上還是要和和氣氣的,誰也不會把冤仇擺到桌面上,也不會把怨恨放在臉上。大家都是皇家人了,自然要講究城府,要講究喜怒不形於色。背後的勾當是一回事,碰面還是要親親熱熱的姐倆好。

  皇后微微向後倚在椅子背上,她用餘光看向紅鸞,就是不希望她此時避讓,能看到華妃現在這個樣子可真的不容易,她不想這麼快就放華妃過去。

  紅鸞就在眾人的注視與盼望下,整了整她的衣袖後微微抬身:華妃的眼底閃過一絲的笑意,不管如何還是她上官家贏了,她就算是再膽大妄為也不敢太過份。

  但是下一刻她的笑容就凝在了眼中,因為紅鸞抬身並不是要起來,她取了一串葡萄到面前坐好,氣定神閒的開始剝起葡萄來。

  她所取葡萄是盤中最大的一串,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是她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讓嫻妃和惠妃等人都微感意外,但卻並沒有太大的表示,因為所有的妃嬪都明白,紅鸞要針對的那人是華妃而不是她們。

  當中微有些尷尬的也只有惠妃而已,胡家出殺手的事情,福王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同時也是她促成的,麗太貴妃當時並沒有下定決定,是她加了兩句話而讓胡家用了死士,只可惜是功虧一簣讓紅鸞又逃得性命。

  她想要除掉紅鸞的心思很複雜的,複雜到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因為福王擄走紅鸞讓她嫉恨得發瘋,還是因為紅鸞的存在威脅到她在皇帝心中的位置?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真的不想再看到紅鸞。

  紅鸞還是回來了,惠妃相信紅鸞和福王都不會疑心到她和胡家的死士有關,因為她在胡家只是枚準備將來棄掉的棋子,所以看到紅鸞時她還是很坦然的。且,紅鸞在宮中和不在宮中,她有著完全不同的對策。

  現在讓紅鸞為她掃除華妃也不錯,不然她是動不得華妃一絲,胡家贊成與否都不會給她任何的保護與支持。

  惠妃輕輕的垂下眼簾,膝蓋輕輕的曲起向皇后開始行禮,就在霎那間她有了決定,她相信紅鸞的原因很簡單,因為紅鸞壓上去的是她自己的性命,斷沒有把自己送到絕路上的道理。

  比惠妃還要早一步行禮的人是嫻妃,她微垂頭屈膝向皇后行大禮,行動如行雲流水十分的賞心悅目,沒有絲毫的滯礙。她甚至連看向惠妃也不曾,就對皇后行了大禮。

  惠妃和嫻妃一同行禮,眾嬪妃當然也就跟著行禮,殿上跪滿了人而站著的唯有華妃。

  皇后依然不說話的看著華妃,下巴微微揚起,目光也有些泛冷,不用說,只要華妃再不拜她就要發作了。

  華妃沒有理會皇后看著紅鸞開了口,聲音依然是清脆好聽:「純昭容,本宮要向皇后請安,請妳先避讓。」

  既然紅鸞裝傻她就挑明瞭開口,不管是自出身還是現在的身份,紅鸞都沒有可以反駁她的餘地,只能乖乖的從命。

  她要得就是紅鸞從命,只要紅鸞從命,那她就占了上風。小小的宮奴而已,也想騎到她頭上去?真不知道她那個自命聰明的姐姐,怎麼會被宮奴欺,但她不是上官元華。

  紅鸞手裡捏著一粒葡萄抬頭,看著華妃微微的欠身笑容滿面:「華妃娘娘的話妾聽到了,只是這是在坤甯宮,皇后娘娘不說話,妾不敢從命的。」

  她的話一出,滿殿跪著的妃嬪裝傻她就挑明抬起頭來,都想看看紅鸞是不是當真吃過熊心豹子膽了。

  華妃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看著紅鸞的目光也冰冷如刀:「純昭容,妳在宮外受了驚嚇神志不清本宮不同妳計較,唉,說起來妳也是可憐,還沒有等到冊封之日就身在宮外了,半個多月過去妳也受了不少的委屈吧?」

  她忽然關心起紅鸞來:「宮外什麼人沒有,妳孤身一個女子實在是艱難,名節的事情也就不必太在意了。」

  這話當真是誅心!

  皇后的臉色也微變的看向紅鸞,她此時才想起如此重大的問題:是啊,紅鸞離宮半月有餘她在何處落腳、又是和什麼人在一起?孤身一個女子在外名聲能不毀。

  滿殿的嬪妃都低下了頭,都知道華妃的反擊犀利至極,不管紅鸞在宮外經歷了什麼,不可能沒有見過男子的,就算身子沒有破,可是和其它男子見過面、說過話,那已經說不清楚了,誰能證實妳的小手沒有被人握住?

  而且紅鸞神秘消失在宮中,怎麼出得宮?她的身子是不是已經被男人抱住、碰過也是無法說清楚的事情。總之,紅鸞的清白在華妃開口之後就已經毀掉了。

  天下的女子的名節重於性命,而宮妃的名節就更要重要了,像紅鸞被人擄出宮外就等同于失去清白,只是因為她是皇帝親自接回來的,才沒有人開口過問此事由著紅鸞重回宮中。

  紅鸞看一眼華妃並沒有急著答話,把手中的葡萄剝好放在盤中,然後又取過微濕的棉巾仔細擦拭過手指,才抬眼看向華妃:「華妃娘娘這話豈不是說滿宮之中全無清白可言了?妳沒有在宮外停留過,還是哪位姐妹不是在宮外長大的?」


[ 本帖最後由 globe 於 2014-5-2 21:57 編輯 ]

TOP

第687章 上下之分

  紅鸞聽完皇帝的話後再次感動,她發現今天晚上皇帝給了她很多次的感動:「妾,謝皇上的關愛,妾為了皇上定會保全自己。」

  皇帝點點頭大手在紅鸞的頭頂撫了撫,向門外行去:走到門邊的時候,他忽然回過頭來:「我猜妳還沒有準備好吧?就算沒有太皇太后和上官家的安排,今天晚上妳也會讓朕離開的是不是?」

  紅鸞先是一愣霎那間懂了皇帝的話俏臉飛紅,「皇上——!」

  她也只能嬌嗔,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經準備好了,聽到皇帝的話後,她才發現自己心底真的有些發慌,真的是因為怕侍寢才會把皇帝推給皇后嗎?她真的不知道。

  皇帝笑了笑:「我本就料到了,也沒有打算,嗯,今天晚上就讓妳侍寢,我會等妳的,如果妳準備好可不可以告訴我?」他說完對紅鸞擠了擠眼睛,帶笑離開了。

  紅鸞在皇帝走後,轉身對著桌上的飯菜發了半晌的呆,眼眶中慢慢的有微微的濕潤,她好像並沒有察覺到,長長的吸一口氣後坐下,沒有拿手帕去拭淚,反而拿起筷子來時看了一眼皇帝離開時關上的門,唇邊綻現出笑意:也許,做他的宮妃並不是很糟糕的事情。

  她吃得很飽、睡得也很香,因為她知道明天會有很多事情要做,也有很多人要見,她要精神充足才可以,還因為,今天晚上的感動,讓她的心很暖,不再是空落落的,讓她在夢中沒有看到水,沒有回到兒時的村莊,只見到了天空中的一輪明月。

  第二天一早紅鸞醒來太陽已經升得很高,她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看到進來的宮人一愣:「杏兒、柳兒,二丫和招娣她們呢?」來的宮人她並不認識。

  宮人笑著行禮:「奴婢是這殿裡女史,特來伺候娘娘。昨天晚上娘娘帶來的人,今天已經各自去忙了,娘娘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奴婢,或是,奴婢為娘娘召人來伺候也可以。」

  紅鸞想起杏兒等人的話,心中一片冰涼,下床淡淡的道:「那就麻煩女史了,女史高姓?打發人去宮奴院叫春芳過來伺候吧,實在是不好勞煩女史動手。」她對女史很客氣,因為她到底是皇帝身邊的人。

  女史笑著行禮:「娘娘這不是折殺奴婢,是奴婢的錯,奴婢姓陳,伺候娘娘是奴婢份內的事。

  」她把紅鸞的話傳下去讓人去尋春芳過來,接著又轉過身來道:「皇上對娘娘很是體貼呢,上朝前打發人來吩咐要讓娘娘多睡一會兒,不要奴婢們吵醒了娘娘呢。」

  紅鸞一聽想起給皇后請安的事情來,當即驚問:「現在什麼時辰了?」她不能回宮第一天早晨就誤了給皇后請安的,像皇后那種人是不可以在她面前有半點怠慢。

  陳女史馬上給紅鸞取來衣服:「剛到用早飯時候,並不是很晚,娘娘睡得很警醒呢。這是皇帝早讓人備好的,都是按著您留在宮中的衣服所制,應該合身的。」昭容有昭容的服飾,紅鸞當然不能再穿她原來的衣服。

  紅鸞也顧不得太多,只得麻煩陳女史幫忙穿衣:春芳趕來的時候,紅鸞已經淨完了面,正由陳女史帶著兩個宮人給紅鸞梳妝。紅鸞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春芳幫忙。

  收拾停當也用了不短的時間,紅鸞也顧不得吃早點,就著春芳的手喝了一碗粥,又命小平子取來東西賞了陳女史等人,就匆匆的趕往坤甯宮,因為身份不同有了車駕,路上倒也不必趕得氣喘吁吁。

  到了坤甯宮外紅鸞下了車,扶著春芳的手向坤甯宮走,隨意的問了一句:「太皇貴妃一切安好?這兩天我應該去給太皇貴妃請安的,妳說要備些什麼東西過去才好?」

  春芳的目光閃了閃:「太皇貴妃很好,只是平常請安娘娘帶些親手做的點心什麼就可以吧?如果娘娘想弄點心的話,奴婢知道太皇貴妃喜歡的一樣點心怎麼做,雖然有些繁複,但是味道卻是上佳的。」

  紅鸞不置可否的笑笑:「嗯,回去再說吧。」說實話她還真不知道應該回去哪裡為好,因為她到現在還是沒有居處的的人。

  忽然身後傳來聲音:「姐姐來得好早,原以為姐姐受了驚要調養幾天的,還想著一會兒去探姐姐的,沒有想到姐姐得天相佑,居然這麼快就大好了,給姐姐道福道喜了。」

  紅鸞不用轉身也知道是誰在說話,她連頭也懶得回:「多半個月不見,倒沒有想到當年的大妞成為李麗人,這樣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我受那點驚嚇一夜之間好轉也沒有什麼好驚奇的了。只是不知道李麗人可還記得,當初惶惶然天天只想著如何多活幾天的日子?」

  大妞已經行到紅鸞身側,聞言臉上閃過了不快,她顯然是不想被人提當年做過宮奴的事情:「姐姐記得,妹妹就不敢忘呢。」她提醒紅鸞同為宮奴出身,不要出言譏諷她的出身。

  紅鸞看著她一笑:「我當然記得,每一件事情,每一個人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因為我沒有做對不起人的事情,心裡無愧也不發虛,自然無事的時候就會想想,宮奴院,那可是我入宮的地方,豈會忘記呢?我是身潔心潔,沒有什麼不可能對人言的,出身宮奴院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只是不知道妹妹是不是每天晚上都睡是安穩。」

  大妞臉上的笑隱去:「妳莫要太過得意!」

  她是真的看不懂紅鸞現在的樣子,而且她在宮裡天天都祈禱上天讓紅鸞死在宮外,最好讓紅鸞落個死無全屍才好,卻沒有想到她又回來了。

  春芳看看紅鸞瞧瞧大妞,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紅鸞也沒有指望她什麼,只是忽然停下腳步看著大妞冷下臉來:「退後!妳也配走到我身邊,不懂得上下之分嗎?在坤甯宮前妳也敢失儀,當真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中啊。」

  大妞臉上猛地一紅,坤甯宮外現在正是人多的時候,宮妃帶著人都趕過來給皇后請安,她就這麼被紅鸞斥到臉上,使得她霎那間失去了呼吸:她丟臉丟大了。
第688章 終於倚靠

  紅鸞平靜看著她,也沒有大聲也沒有發作,只是立在原地等著大妞退後,等著她行禮告罪,卻顯得越發高高在上。

  她斥大妞一句引得坤甯宮外的二三宮妃看過來,雖然沒有走過來但是遠遠的瞧熱鬧,也讓大妞有承受不住的感覺,可是她能怎麼做?麗人的品階不低,但還是低了紅鸞半品,如果兩人私交不錯,誰也不會在意這半品,就算是平常的交情,也不會為了走個齊頭而喝斥於她。

  但自宮規來說大妞的確是做錯了,她辯無可辯,看看四周的人她咬牙退後一步行禮:「是妹妹造次了,還請姐姐莫怪。」她只低了半品,只半品就要向紅鸞低頭伏低做小。

  紅鸞卻很大度的擺手:「沒有什麼,如果是在其它地方也就罷了,自家姐妹用不著如此的,但是坤甯宮是什麼地方,相當於前廷的乾元殿,豈能亂半點規矩——那可是對皇后娘娘的大不敬,姐姐說你也是為你好。」她可謂是語重心長啊。

  聽得幾位宮妃紛紛點頭,轉身帶著人按著品階,前後魚貫進入坤甯宮,沒有再看下去,對紅鸞當然沒有生出什麼惡感來。

  大妞卻不得不再欠身行禮,就在紅鸞帶笑的注視下她再次低頭福下去:「謝姐姐教誨。」這句謝幾乎讓她把牙咬碎才說了出來。

  紅鸞微笑不變:「無妨,我以後會更多教教妳的,姐妹一場,妹妹妳也不必太過感激我,只要知道姐姐所為都是為了妳好就成。」她說完輕盈轉身向坤甯宮而去。

  大妞臉色有點發青卻沒有立時跟上去,已經受辱實在是不必再跟上去現眼了,正在此時春兒劉美人到了,她一把拉起大妞來急走幾步:「妳不會是忘了如何入得宮吧?如果妳不忘了,我不介意到皇后娘娘面前提點妳幾分。」

  紅鸞回頭看春兒:「請便。」說完扶著春芳的手就邁進坤甯宮,多看一眼春兒都嫌髒了她的眼睛般。

  春兒和大妞對視一眼驚疑不定,不知道為什麼紅鸞回來之後,會如此平靜的對待她們,也全然不懼她們的威脅了,越是如此她們驚疑之下,怕把禍事招惹到自己身上,越是不敢輕易對人說出來——尤其紅鸞的心計和手段她們都是見識過的人,所以只會越發的小心,因為沒有人比她們更瞭解紅鸞。

  皇后還沒有用完飯,來得早都是些低位份的宮妃,紅鸞和她們每個人都微笑著見過禮後了,就想坐到一旁去,卻不想齊昭容出來喚她:「娘娘猜妳還沒有用早膳,召妳進去陪娘娘一起用膳。」

  紅鸞微微一愕後,起身拉起齊昭容的手隨她進去,只是在握手間她把手中的銀票塞給齊昭容:「還要勞姐姐出來一趟。」

  齊昭容最缺的應該就是銀子,上下打點非銀子不可的,可是皇后不是個待下親厚之人,想來不會給齊昭容多少財物。

  看齊昭空的素淡裝扮,除了為突出自己的姿色之外,也有其它的原因才對,因為衣飾方面實在是有些過於寒酸了,送東西嘛要送人心頭所好,要麼就要送人急需之物。

  齊昭容當著眾人也不敢和紅鸞有什麼推讓,只得把銀票收起笑應一句:「哪裡,姐姐實在是客氣了。」她的目光正看到大妞和春兒進來,便又加上一句:「娘娘還特意讓人備了姐姐喜歡的湯羹,莫要涼了,我們還是快些進去吧。」

  紅鸞回頭看一眼大妞,揚著頭和齊昭容進去見皇后。

  皇后正在桌邊用飯,看到紅鸞二人招手:「過來坐吧,今天早上的東西還真的不錯,妳們要多用些,尤其是紅鸞,妳在外面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吧,正要多補補。」

  她心情看來極好,所以就算是對齊昭容,也展現出了難得的親厚之意。

  紅鸞不用多想,也知道皇后如此定和昨天晚上皇帝過來有關,看來皇帝不但是過來陪皇后了,而且還把皇后哄得不錯:應該是皇帝說過她的什麼好話,或是讓皇后誤會了什麼,才會使得皇后待她如此不同尋常的親熱。

  不管如何不是壞事,她向齊昭容遞個眼色過去,兩個更是使盡解數的哄皇后開心,一頓早膳足足吃了近一個時辰,才在皇后的大笑聲中撤下去。

  趁著齊昭容離開,皇后握住紅鸞的手:「妳的心本宮懂了,孩子是我們的依靠,而且宮中也不可能只有本宮一個誕下了皇家的血脈,與其便宜那些人,還不如讓妳有個依靠呢。本宮不是那種容不下人的,只是那些人太過可惡和讓本宮生惱,妳放心妳不會的。」

  紅鸞聽得雲裡霧裡,也不知道皇帝這是給皇后灌下了什麼迷魂湯,居然能讓皇后對她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她當然要感激涕零的推讓一番,然後才再三謝過皇后的大恩。

  皇后拍拍她的手,看著進來的齊昭容:「其實偌大的宮院裡,只有妳們兩個是對本宮真好的人,本宮知道的,不過本宮是皇后,她們就是再有狐媚手段又如何?」

  紅鸞馬上應和:「皇后娘娘說得是,有齊昭容和妾相助皇后,她們就算是有點狐媚手段,也不會讓皇上多看她們幾眼,她們只是些庸脂俗粉罷了,豈能和娘娘的內秀外美相比?」

  齊昭容沒有想到紅鸞拍馬屁的功夫如此高,當即也開口奉承了皇后兩句,更是讓皇后開心不已:「妳們兩個坐在本宮的兩側吧,一個就假裝給本宮遞遞茶水,一個就假作給本宮剝個水果什麼的,也就不必坐到下面去看她們冷眼。」

  皇后能知道有人給紅鸞冷眼還真的讓人驚奇,不過想到皇帝都讓皇后說出那麼一番驚人的話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紅鸞也就恭敬不如從命的坐了下來,她還真不願意第一天就被人壓一頭以作示威。

  看來皇帝早料到了,才會把個皇后哄得如此,使得她今天早上能高倨群妃之上,紅鸞在感受皇帝的細心時,心裡也不免泛起了絲絲的甜意。

  自古都是左為上,所以在齊昭容的堅持下,還有皇后的暗示中,紅鸞坐到了皇后的左側,而齊昭容也沒有什麼不滿,如果不是因為紅鸞,她怎麼能有這個座位呢?所以她倒是很感激紅鸞的。

TOP

第691章 忠孝難兩全

  「大家都是在宮外長大,豈不是和妾一樣沒有了清白?」紅鸞說完微微一笑:「華妃娘娘說話還要仔細些才成,事關皇家的體面,這樣的話豈能輕易出口?」她說到這裡轉頭看向皇后:「皇后娘娘,妾是皇上親自帶回宮中的。」

  皇后聞言明白過來,伸手輕輕的拍拍她的手:「昭容寬心,些許謠言而已,自有本宮給妳做主。」

  不管紅鸞是不是真的清白有辱,她是皇帝帶回宮的,還是自己的人,豈能讓華妃欺負了去:「華妃,妳今兒可是來給本宮請安的?口出如此狂言可是當宮中沒有責罰嗎?」

  華妃淡然一笑:「娘娘息怒,昭容話中有誤且以如此污水潑眾姐妹,依妾來看娘娘當治純昭容之罪才對,我們姐妹的確是在宮外長大成人,但是卻不能和純昭容莫名消失在宮中,出現在宮外且還流連十幾日才回相比。」

  「我們自幼除父兄之外有誰見過外人?純昭容在獨自流落在宮外,身邊沒有伴著一個人,唉,有些事情不是眾姐妹願意看到的,但實是……」她說到這裡看向紅鸞:「或者昭容妳可以為眾姐妹解惑。」

  她是知道紅鸞是被福王擄走的人之一,所以才會在名節二字上做文章,只要紅鸞不能證實自己的清白那麼她只有一死,如果是紅鸞自盡以明其志,還能有個好名聲留在身後,不然就要被賜死,皇帝也救不得她。

  宮妃失了名節,就是辱了整個皇族,皇帝就算是有心相護也難犯眾怒,因此紅鸞在華妃的眼中已經是個死人。

  原本華妃是想給皇后請過安再對紅鸞發難的,可是沒有想到小小宮奴居然敢在她面前放肆,所以才會早早發難給紅鸞、也是給眾妃嬪們一個教訓,讓她們明白她上官鳳華、她上官家的人是不能輕辱的。

  紅鸞不緊不慢的道:「華妃娘娘剛剛不是說只要在宮外就是宮妃名節有失嘛,原來是妳們在宮外不算,只有我在宮外才算是名節有失。倒是我誤會了華妃娘娘的話,實在是不好意思。」

  她自稱為我不再稱妾,連表面的一點客套也抹殺了。

  因為華妃娘娘擺明是要弄死她,她再客套那不是太過輕賤自己?她取了一粒葡萄放在嘴裡慢慢的咀嚼,看著華妃沒有任何的驚慌失色,更沒有要打發人向皇帝求救的意思。

  華妃笑笑:「當然是純昭容誤會了本宮的話,不過本宮並不怪妳,妳出身於宮奴院有什麼不懂的、聽不明白的也是正常,我們姐妹都是在宮外的家中長大,但是入了宮可不曾再離開過,但純昭容入宮後忽然十幾天不在宮中難不成也是回家了?不然就真的要好好的說個清楚,免得日後有什麼流言而傷到昭容、也傷了皇家的體面。」

  紅鸞把葡萄中的籽吐出,自有宮人用小碟子接住了,她用帕子輕拭了下嘴角對皇后道,「娘娘可以用了。」

  她又取了一瓣桔子放入嘴巴裡,此時眾人都明白她這是在親自試毒,皇家眾人所吃的東西裝傻她就挑明不是第一口。

  皇后輕輕點頭開始吃葡萄,看著華妃道了一句:「華妃,妳說話要小心些。純昭容可是皇上親自帶回來的,本宮這是說第二次了。妳口口聲聲說純昭容的名節如何如何,本宮是不是可以當成妳在質疑皇上,認為皇上昏庸到哪此地步,才會把名聲有損的宮妃再接回宮中?」

  紅鸞沒有想到皇后也有如此犀利的時候,忍不住看過去見她得意的眼色,心中暗笑一聲,猜到了這應該是有人教給她的。

  轉過去她看向華妃很有些委屈的樣子:「華妃娘娘是不是說只要入宮再離開在宮外逗留,於我們姐妹而言就是名節有損?」

  華妃看著她:「當然是如此。」

  宮妃入宮後可不像那些宮人宮奴還有可以離開的時候,她們是終生無望踏出宮門的一步的。

  紅鸞看看殿上的眾人再看看皇后:「原來是這樣,看來皇后娘娘也不如華妃娘娘如此清楚啊。」

  皇后聞言看向紅鸞有些驚疑,但因為相信紅鸞才沒有開口質詢,而紅鸞迎著皇后的目光接著道:「娘娘,那您和妾向皇上所奏看來沒有希望了,讓姐妹們可以回去省親見見家人會失了名節,那娘娘和妾不是在做善事,而是在害人性命啊。」

  皇后剛想搖頭,紅鸞對她使個眼色,暗示她看看宮妃們再開口。此時的宮妃們全部驚呆般的看向皇后,臉上的神色當真是激動莫名,對於此時的她們來說,還有什麼比再聚天倫更幸福的?她們只是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皇后的主意。

  皇后看清楚宮妃們的目光馬上明白,這是極好的籠絡宮妃們的機會,馬上輕輕的點頭長歎:「看來是本宮所慮不周啊,本宮只是體諒眾妃在深宮之中想念父母,卻沒有再深想到名節一事,倒是本宮所慮不周差點害了眾妃。」

  紅鸞歎氣:「是啊,原本皇上就要答應的,看來娘娘還要上奏,千萬莫要毀掉眾姐妹的名節。娘娘本來認為孝為大道,天下兒女都伺奉父母只有我們姐妹不能承歡膝下,因為君臣有道。但娘娘想上體天心,以省親可以稍慰父母思女之心,也能讓姐妹在父母跟前稍盡孝道,唉——卻是想左了,幸得華妃娘娘提醒才免以鑄成大錯。」

  想讓宮中妃嬪都與她為敵?那就讓華妃也嘗嘗這種滋味吧。

  看著眾妃看向華妃吃人般的目光,紅鸞在心中冷笑連連:名節?那妳現在就要好好的論一論名節了。

  看向華妃她嘴角帶笑:「自古忠孝難兩全,娘娘和我以為可以讓皇上成就一段忠孝兩全的佳話,唉,豈知是個大錯。華妃娘娘大義不是我能比的,眾姐妹要謝謝華妃娘娘的救命之恩。」

  她火上澆油澆得很勤。

  華妃沒有想到紅鸞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妳在胡說些什麼,自古以來宮妃入宮後便要斷天倫,專心伺奉皇上、太皇太后……」

  她的話說出口才省悟過來,卻已經為時已晚。

  眾妃看向她的目光都要變成刀子了。

第692章 可以不答

  華妃不是不夠聰明,只是紅鸞所說實在太過匪夷所思,根本就沒有過先例,讓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就如她譏諷紅鸞所說的那般,眾妃嬪大多自幼就接受教導,尤其是上官家更是教女兒尤嚴過兒子,也因此有太多的教條,在華妃的心中那就是理所應當,是不可更改的『天條』。

  紅鸞卻不同,她只是來自於民間,並且沒有經過宮中姑姑們的教導,自宮奴做起在艱苦中求生存,只問如何做有利,而從來沒有認為什麼是不可以的、不可能的。

  因此她才說出省親的話來,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深宮女子們最渴望的是什麼,相信此事定能讓宮中幾乎所有的宮妃贊成,而站到她和身邊來。

  皇后不要說原來就不是那麼聰明,再者他家的對女兒的教養與上官家簡直就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所以她在聽到紅鸞的話本來想反對,可是看到眾妃眼中的渴望時馬上就改了主意,默認了這主意是她出的。

  反正紅鸞也說明此事不會再做下去,而錯卻不在她和紅鸞的身上,是因為華妃的阻撓要恨就恨華妃去吧,好處她還是一樣不少得,如果萬一皇帝聽到真的允了,那當然是她的德政,不要說是在史書上會有一筆,宮中上下的妃嬪也定會對她感恩幾分。

  皇后看看紅鸞打心裡喜歡,因為向來紅鸞想出來的主意都很合她的心思,要麼很痛快要麼對她而言沒有半分的壞處。

  華妃長吸一口氣:「忠孝難兩全,皇后娘娘和昭容所想是好的,此事等本宮向太皇太后回稟過再議吧,現在說清楚昭容的名節為重,要知道這可關係著皇家的體面、以及純昭容妳的性命呢。」完全高高在上的口氣讓皇后很不爽。

  紅鸞可是把功勞全推到了她的頭上,這個華妃張口就要把好事攬到她和太皇太后的頭上,實在是讓人忍無可忍。

  當即她冷哼一聲:「此事華妃不是反對嘛,名節事大還是不要回太皇太后了。就算是要回太皇太后,也自有本宮去回,用不著麻煩華妃吧?怎麼說本宮才是皇后,華妃妳還是少操些心為好。」

  華妃並在意皇后的話,因為口舌上皇后從來就占不了便宜,難得的是皇后從來就學不乖,她正要再給皇后次教訓時,就聽到紅鸞道:「說我的事,華妃娘娘真是看得起我。」

  紅鸞此時出口當然是為替皇后解圍,免得華妃開口說出什麼話讓皇后難堪,看到皇后對她點頭意示嘉許,便知道皇后沒有少在華妃手中吃虧。

  她笑吟吟的對華妃加了一句:「不過尊卑上下有別,華妃娘娘妳是來給皇后娘娘請安的吧?還是等妳給皇后娘娘請了安,也不要讓眾姐妹再一直跪著,妳想說多久關於我名節的事情都成。」

  她輕輕的彈彈長長的指甲:「我今天有的是空閒,正想著是不是請姐妹們聚聚,有華妃娘娘陪我,倒也替我省了酒菜銀子,只是要害皇后娘娘破費了。」

  皇后淡淡的道:「有什麼破費不破費的,正好今天人全,中午設宴大家都在我這裡玩玩吧。」

  華妃不想再和紅鸞東拉西扯,知道再這樣下去早晚會把名節的事情扯得沒有了影,想必這就是宮奴的詭計:「本宮出一份,眾姐妹難得聚一聚嘛。好了,純昭容妳出宮這十幾天在哪裡落腳,身邊又有什麼人陪著?只要說清楚了,相信眾姐妹疑雲盡去,再不會有什麼謠言傳出來。」

  紅鸞看一眼華妃:「華妃娘娘,您還不請安嗎?」她瞟一眼窗外的日頭:「您再不請安,就要用午膳了。」

  皇后也看著華妃,因為她的怠慢已經十分著惱,紅鸞的話正正說到她心裡去。

  華妃看看皇后看看紅鸞:「依禮昭容妳們應該避開。」她就是不要向宮奴彎腰。

  紅鸞反唇相譏:「依禮華妃娘娘妳進來就應該向皇后叩拜,依禮華妃娘娘妳沒有得皇后允可不能開口說話,更何況是對皇后娘娘身邊的人、皇后娘娘的安排再三指責,依禮華妃娘娘妳現在應該向皇后娘娘請罪了。」

  皇后聽得心頭痛快:「華妃,妳不要以為本宮好性子。」

  華妃盯著紅鸞半晌,終於緩緩的對著皇后拜了下去,她不拜皇后到了太皇太后面前也是她的錯,至於皇后要做什麼,她一個二品的妃子根本沒有置喙的餘地。

  皇后看著華妃跪倒地上叩完了頭,她才點頭:「華妃多禮了,眾妃免禮平身,賜座。」

  惠妃和嫻妃終於可以自地上爬起來,人人跪得膝蓋生疼,這筆帳當然要算到華妃的頭上。只是此時的情形沒有人願意攪和進去,眾妃都謝過皇后的賜座後,坐下不言不語。

  華妃卻沒有坐下,依然立在原處看向紅鸞:「現在昭容可以答本宮了,妳離宮的十幾天在何處落腳,又有何人陪在妳的身邊?」她握緊了雙拳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怒氣。

  自小到大她就是連父母也沒有跪過,現在居然跪倒在一個小宮奴的腳下,怎麼不讓她感覺到屈辱?她是恨不得把紅鸞撕成碎片。

  「不知道華妃娘娘妳這話是代誰問得?是皇上讓妳問的,還是太皇太后的旨意?皇后娘娘要問不會麻煩華妃娘娘妳的,或者是妳自己要問?」

  華妃嚥下一口氣道:「本宮關心純昭容有什麼不對嗎?妳在宮外流連十幾日,回來不應該向太皇太后稟明的嗎?」

  「那就是華妃娘娘妳自己要問我的了,是不是?」紅鸞抬眼看著她漸漸收了笑容:「太皇太后那裡要回明自有我親去,不必勞煩華妃娘娘妳代勞,妳既沒有奉太皇太后的旨意,也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妳要問可以。」

  華妃盯著紅鸞真想在她身上燙上幾個窟窿,看她還敢不敢對自己如此無禮,但紅鸞最後一句話明顯軟下來,也讓她心中的平了不少,到底上官家不是這個小宮奴能招惹的,她還算是識時務。

  紅鸞此時卻對著她一笑讓她心生不安,有些緊張的盯著紅鸞,以防她出什麼詭計。

  紅鸞接下來並沒有理會華妃,反而接過茶來給皇后,做完手頭上的事情,才平平靜靜的道:「華妃娘娘的關心我很感激,問我的去處等等也可以,但,妳可以問,我也可以不答的。」

TOP

第693章 答是可以

  話說完紅鸞若無其事的回頭看向皇后:「今兒的葡萄還是很不錯的,甜中有點點的酸頭兒,多吃些葡萄聽說對女人家很有些好處,娘娘還要不要再用些?」完完全全的不把華妃放在眼中。

  紅鸞沒有對華妃大聲喝斥,或是冷笑譏諷,但是她的那句『可以不答』再加上無視華妃的舉止,就是給了華妃最大的折侮。清楚華妃自視甚高,清楚華妃以為上官家無所不能,人人都會因為上官家對她禮敬有加,所以無視是對華妃最大的反擊。

  華妃氣得臉色終於變了,自入宮以來她雖然傲慢,臉上卻從來沒有失去過笑容,看著紅鸞恨恨的道:「妳是心虛才不作答的吧?妳是不敢答是不是?十幾天一個女子在宮外,就是妳不說以為眾姐妹不知道妳做過些什麼嗎?」

  紅鸞沒有看華妃繼續無視她,只是看向惠妃道:「娘娘知道我十幾天在宮外做過什麼事情?」

  她問得極為認真,倒把惠妃給嚇了一跳。

  惠妃紫玄連忙搖頭:「純昭容說笑了,本宮哪裡會知道宮外的事情?」

  開玩笑,這個華妃要害人也不是這麼個害法,她想連累死大家嗎?她的確是知道紅鸞落腳在何處,也知道紅鸞都做過些什麼,但是打死她也不會承認的。

  「純昭容向來聰明智計無雙,在宮外十幾天而已,又得皇上帶回宮中,當然沒有什麼可以說的。」

  惠妃向紅鸞示好,她首先要保得始終是她自己,原來是現在也是,所以之前她會和皇后、紅鸞聯手保皇帝而棄胡家、謀算元華,現在華妃容不得她,她當然也不會因為太皇太后就乖乖的關起門來,成為第二個太皇貴妃。

  她不是太皇貴妃,如果她不爭,如果她不能在宮中占上一席之地,胡家馬上就會棄她而去,等著她的當然只有冷宮歲月。她要爭,不但要爭還要爭得胡家的全力支持,讓胡家最終棄麗太貴妃而取她。

  紅鸞點頭:「謝惠妃娘娘的關愛。」接著她看向嫻妃:「娘娘知道……」

  嫻妃笑了起來:「純昭容慣會玩笑,本宮哪裡能知道宮外的事情,不過能看到昭容平安歸來,本宮實在是高興,相信以昭容之能,在宮外只有人家吃虧的份,純昭容怎麼可能吃虧呢?妳們說是不是?」

  眾妃連連點頭稱是,不必紅鸞問過來了。

  但並不是所有的妃嬪如此,也有人和惠妃、嫻妃的意思相左,比如李麗人。

  「宮外不比宮裡,雖然純昭容智計無雙但到底是個女子,遇上孔武有力的人就算妳再聰明又有何用?人家伸手就能手到擒來,有些事情就如華妃娘娘所言,純昭容不審說清楚為好,免得真有什麼謠言傷了皇家的名聲,就真是純昭容的大錯了。」李麗人大妞看著紅鸞一臉的誠懇。

  劉美人春兒馬上附合:「就是就是。真到了那個時候,純昭容就是百死也難贖其罪過啊,自古有言,事無不可對人言。當然,如果純昭容有什麼難言之隱,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個另當別論當真是毒辣異常,分明就是意有所指,配上大妞話裡那句『孔武有力』,已經算是明說紅鸞的清白已經被其它男人所汙,但巧妙就在她們並沒有真的明白說出來,所以很難讓人捉到把柄。

  紅鸞聽到她們開口沒有怒,反而看著她們笑了笑,笑得意味深長:她們可是自己撞上來的,不收拾實在是對不起她們。

  皇后此時聽得大怒,不止是這兩個小小的美人麗人敢汙紅鸞,更多是因為她們居然不經她允許就開口說話,真的不把她這個皇后放在眼中啊,不狠狠的教訓兩個人,這些宮妃們不知道皇后的威儀所在。

  「給本宮自己掌嘴!」她指向李麗人和劉美人:「大殿之上哪裡有妳們說話的餘地?妳們眼中可還有我這個皇后在。」

  她這一發作,春兒和大妞就只有跪下的份,但是並沒有多少的懼意。

  華妃那裡已經淡淡的道:「慢著。皇后娘娘息怒,她們並沒有做錯什麼,皇后娘娘如此責罰她們,只怕眾姐妹不服呢。」

  紅鸞跟了一句:「不知道是哪位姐妹不服?」

  像華妃那種話只是點明,真要問到眾妃臉上,沒有誰會承認她不服皇后的處置,如此說也不是一次了,只是華妃從來沒有遇上紅鸞。

  眾妃都避開了紅鸞的目光,她們實在是不想趟這種混水的。

  皇后微笑起來,很是雍容華貴:「看起來不服本宮處置的只有華妃妳一人呢,妳有什麼話要說?有理由就要說個明白,不然本宮可就責罰這兩個不知規矩為何物的宮嬪!」

  被華妃壓了這麼久,紅鸞剛回宮就讓她占盡上風實在是痛快啊。

  華妃瞪著紅鸞,卻也無法再深究宮妃們哪個不服:「皇后娘娘責罰李麗人二人,是因為她們無端開口之故,但是她們不是無端,而是因嫻妃所問她們才作答,皇后娘娘豈能責罰她們?」

  嫻妃面色微變緩緩的抬起頭來看向華妃,注視了她一會兒後笑笑道:「華妃姐姐誤會小妹的意思了,小妹那話的意思是想讓她們答是,而不是答不是。這個意思,很多姐妹都聽明白了都應了是。」她和華妃翻臉了。

  她也是枚棄棋,只是和惠妃不同的是她要較為隱忍,不是迫不得已的話不想和任何人結下死仇,但是華妃開口就把事情扣到她頭上,使得她避無可避當即也就不再避。

  華妃聽完臉色一變,沒有想到嫻妃有這樣硬的性子,心知有些不妙的她剛想開口挽回嫻妃,卻聽嫻妃道:「至於劉美人和李麗人的開口,絕對不是本宮的意思。」

  嫻妃說完對著皇后微微欠身後坐好,看也不看華妃一眼。上官家勢大,上官鳳華的鋒芒她不是沒有避,但是避讓是有底線的。

  皇后看著華妃挑起眉毛來:「李麗人、劉美人,妳們沒有聽到本宮的話嗎?還不掌嘴。」

  華妃使個眼色過去讓李、劉二人不動手,因為宮妃可不是宮人,有哪個敢動手掌宮妃的嘴巴?她淡淡的勸皇后一句:「皇后娘娘息怒,何必動這麼大的肝火,今天晚上她們要侍寢的,打傷了臉被皇上問起,於皇后娘娘可不太好。」
第694章 降為采女

  春兒和大妞自己不動手,宮人們是不能動手打她們的,而皇后自恃身份當然不能過來對她們拳打腳踢,至於紅鸞嘛,只要她敢過來動手,華妃就有法子對付她,正盼著紅鸞能如人所說的那般衝上來打人呢。

  紅鸞卻沒有要動的意思,今天的她很坐得住也很沉得住氣,不焦不燥的,很有些昭容娘娘的樣子,這個樣子的純昭容只能讓華妃失望了,怎麼看紅鸞也不像是會動手打人的樣子。

  聽到劉美人兩個要侍寢,皇后更怒越發喝春兒和大妞自掌嘴。

  但大妞二人依然不動手,只是叩頭求饒說不是故意所為之類的,其實擺明就是不肯奉命,有華妃也就是有太皇太后撐腰,不把皇后放在眼中。她們當然把皇后氣得不輕,她都要拿起桌上東西來砸人時,卻被紅鸞攔下了。

  紅鸞認為皇后總要有個皇后的樣子,怎麼能動不動就砸茶盞、盤子呢?再說那些茶碗、盤子什麼的可都是銀子啊,弄出宮去哪個不賣個十幾、幾十兩銀子的?皇后捨得她還捨不得皇后如此敗家呢。

  她只是輕輕的一句話,就讓皇后息了滿腔的怒火:「皇后娘娘,您何必和兩個不懂規矩的宮妃生這麼大的氣,她們如此頂撞皇后娘娘,不奉皇后娘娘之命,您罰她們回去抄經禁足也就是了。至於她們的不敬,沒有規矩,降她們幾品讓她們好好去學規矩,下次自然不敢如此放肆。」

  皇后聽完那真是大合她的心意,怎麼之前只顧著生氣,就沒有想到這麼好的法子?當即她冷喝一聲:「劉千紅和李幼娘目無尊卑不知悔改,降為采女罰抄經書三卷。」

  她把大妞二人直接降為采女了,如果再降,那她們就算不得是宮妃了。

  大妞二人沒有想到紅鸞如此惡毒,居然給皇后出這等主意,一時間兩人忘了謝恩叩頭,呆在那裡只管瞪紅鸞。

  紅鸞看著她們淡淡的道:「妳們還不謝恩?」

  她在想大妞二人侍寢的事情,依著皇上的性子幾乎是不可能寵幸春兒兩人,但是華妃此時說出的話應該不假,那太皇太后又使了什麼詭計不成,能讓皇帝做出違心之舉,那事情肯定不小了。

  華妃沒有想到事情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她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不管皇后是不是處置失當,但人家皇后有直接責罰宮妃之權,降上幾品那也不是什麼大事。她再次的弄巧成拙,看著紅鸞,眼睛裡全是仇恨,因為從來沒有一個人敢給她這麼大的難堪。

  這也是她第一次保人沒有保下來,把大妞她們二人再封回美人和麗人不是什麼難事,只要太皇太后一道旨意就可以,但是她今天丟掉的臉面,卻不是太皇太后的旨意能補回的。

  「皇后娘娘,請三思。」華妃這句話說得極為艱難,都生出種揪著皇后要她收回成命的念頭:「她們二人今天晚上可是要侍寢的。」

  皇后沒有理會華妃,她要做什麼不必華妃同意,除了皇帝她連太皇太后都不買帳,因為她的父母說了,和太皇太后對著幹只會讓皇帝高興,但是要注意莫要把太皇太后招惹得太過生氣就好,畢竟上官家勢大啊。

  大妞和春兒終於回神叩頭卻不是謝恩,而是求皇后收回旨意。同時她們也不斷的看向華妃,想知道華妃有什麼好主意,或是下一步她們應該如何做,才能扳回眼前這一局,但是華妃卻沒有看她們,只是盯住了紅鸞不放。

  皇后被大妞和春兒鬧得心煩:「住口!給我拖出去,拖出去。」

  有宮人和太監過來相請,但是春兒和大妞不起身賴在地上不走,宮人和太監又不能生拉硬扯,當然是畏懼華妃和太皇太后。

  華妃依然堅持讓皇后收回旨意,不能降大妞二人的位份,一時間殿上熱鬧非凡。倒是沒有人再提紅鸞的名節,這不是解決的法子,就算是此時不提,華妃也不會放過這一點的,紅鸞極為清楚,她必須要解決此事才能在宮中站得穩,不然說不定就會因貞節二字,死在太皇太后的手裡。

  紅鸞看向殿外眉頭微微的挑起,怎麼來得這麼慢?念頭剛生出來就看到小順子進殿來跪下叩頭:「啟稟皇后娘娘,福王側妃求見。」

  皇后微皺起眉頭來,她不喜歡福王當然惡屋及烏,不喜歡福王的王妃了,但是有紅鸞的眼色使過來,才勉強的點頭道:「請她進來。」

  她看向紅鸞不明白這個時候把福王妃弄進來有什麼好處。而且關於紅鸞名節的事情,她並不想讓外命妃們知道,因為到底關係著皇家的臉面。

  紅鸞沒有說話,只是暗示皇后放心福王妃絕對是自己人。

  皇后看到紅鸞眼中的信任依然很糊塗,因為怎麼也想不明白,和皇上不和的福王的王妃怎麼會是自己人,應該是她們要防備的人才對。

  福王的側妃韓氏進來行禮,卻見她一頭一身的汗水,王妃的衣飾也有些七零八落的,倒讓眾宮妃看得出奇,不明白韓氏王妃為什麼如此狼狽。

  「皇后娘娘,臣妾接到純昭容的相請今天進宮來探她,卻不想被幾個宮人太監攔下百般刁難,臣妾一怒之下把他們都打了一通,綁起來就在殿外。還請皇后娘娘恕罪,並為臣妾做主。」

  韓氏說話很爽快,三言兩語就把話說完了,站起來環顧一下殿上眾人,眉頭微不可察的輕輕一皺。

  皇后聞言看看紅鸞道:「帶人上來本宮問個清楚。」

  「皇后不用問了,那幾個人說是收了某位娘娘的銀子,這幾天不讓人進宮來見純昭容,是什麼人也不成。」韓氏王妃說完,目光在華妃身上一轉收回:「臣妾在殿外聽到皇后娘娘震怒,到底誰這麼大膽子敢惹皇后娘娘生氣?」

  皇后哼了一聲:「這兩名小小宮妃,本宮讓她們滾出去她們居然動也不動,一再違抗本宮之命著實讓本宮生氣。」

  韓氏王妃聞言一笑:「臣妾家貧沒有給皇后娘娘備什麼禮,那就由臣妾遵娘娘之命平息娘娘的怒火。」

  她說著話對紅鸞微微一笑,上前一腳一個把大妞和春兒踢了出去,如果不是在門檻攔著,就真的滾出了大殿去。

TOP

第695章 小媳婦

  春兒和大妞痛呼,她們哪裡抵得住韓氏王妃的一腳?再加上頭先後狠狠的撞在玉石的門檻上,差點沒有痛得暈過去,但是眼淚卻都疼得流了出來,躺在地上半晌都沒有爬起來,是因為眼前金光不散,頭暈得不辨方向,當然也就忘了要起身一事。

  華妃沒有想到福王的側妃會如此做事,就算是大妞和春兒位份低於福王的側妃,但是內外有別,從來就沒有過外命婦敢對內命婦動手的,她大喝一聲:「福王妃,妳做什麼?!」

  韓氏看向華妃平靜至極的答道:「遵皇后的旨意做事啊,這位娘娘您為什麼對我這麼大的怨氣?」她看向紅鸞指著華妃大咧咧的道:「她誰啊?」

  紅鸞瞪大眼睛:「姐姐,妳怎麼能對華妃娘娘無禮?還不快給華妃娘娘賠禮道歉,請娘娘不要降罪於妳?」

  她分明是故意如此說,因為韓氏是福親王的側妃,側妃雖然不是正妃,但也不是親王的妾室,品階等於貴妃。

  如果是福王的正妃的話,那宮中所有的妃嬪都不可能大過人家去,王爺正妃只對皇后稱臣,就如同親王那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

  聽到紅鸞的話華妃臉上更是掛不住,可是她還沒有開口那邊韓氏已經道:「華妃?那品階和我差不多,憑什麼降罪於我?就算是內命婦同階比外命妃高,她也大不過我去,我眼中只有皇后,只認皇后,因為這裡可是坤甯宮。」

  「我遵皇后之命行事有什麼錯,華妃娘娘有什麼不滿自該向皇后稟明,對著我大小聲真是成何體統!皇后娘娘說了,讓她們滾出去。」她說完對著皇后一禮:「我奉命讓她們滾有錯嗎?」

  皇后聽得幾乎要笑出來,連連擺手叫人給福王妃,「看座,上茶!快些,妳們這些笨手笨腳的。」

  韓氏王妃謝過皇后以後坐下,小聲嘟囔一句:「那麼大的聲音、那麼大的氣派、那麼大的架子,我還以為她是皇后呢。」

  華妃氣得幾乎要七竊生煙:「妳——!」

  她指向韓氏王妃的鼻子,卻被韓氏一掌拍到旁邊去。

  「不要指著我的鼻子,我是習武練兵之人,妳這個樣子就是想和我單挑了——我無所謂,華妃娘娘可想好了,是不是真的要和我比劃比劃。」韓氏看著華妃絲毫不懼。

  皇后聽得當真是心頭大暢,看向紅鸞連連點頭,甚至還伸手拍拍紅鸞那意思就是說:妳找的人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福王是什麼人現在已經不重要,因為福王妃實在是太合皇后的心,這當然就是自己人啊。

  華妃瞪著韓氏王妃,過了半晌她只能自己轉過頭去,因為她是聽說過韓將軍的獨女,那刀馬功夫可是連戰場老將那點頭說過得去的人:這個韓氏分明就是來給那個死宮奴撐腰的,聽聽那聲姐姐叫得親暱。

  她被紅鸞和韓氏王妃一喝一和氣得不輕,卻偏生拿了韓氏沒有辦法。

  宮妃裡最注意韓氏的人不是華妃也不是皇后,更不是紅鸞,而是惠妃,她自聽說是福王的側妃後,目光或明或暗就沒有離開過韓氏王妃的身子,仔仔細細的把韓氏從頭看到腳,然後她很不屑在心中笑了,這樣的人也能配得上福王?

  華妃被氣得要命終究沒有失去理智,她決定不再理會大妞她們,今天說什麼也要把紅鸞整治一番才成,就算是不能取其性命,也要讓她去半條命,否則難消她心頭之恨。

  她對著皇后行禮,不想再被紅鸞和韓氏捉把柄再顧左右而言他的扯到旁處去:「皇后娘娘,還是讓純昭容說明白她流連在宮外的落腳處、還有和什麼人在一起吧,終究關係著皇家的名聲茲事體大啊。」

  她說完還看了一眼韓氏王妃,陰陰的笑了笑,這天下的傻子再傻也傻不過韓氏王妃去,居然會幫自己的情敵,當她知道福親王心上的女子是該死的宮奴時,不知道她臉上的神色會有多麼的精彩。

  韓氏聽到後看向皇后及紅鸞:「什麼事?什麼純昭容在宮外的落腳,還關係著皇家的名聲?」

  紅鸞長長一歎:「姐姐,華妃是說我十幾天在宮外是失了名節的人。」她說完很哀怨的再歎氣:「說不清楚的話,說不得、說不得,就只能以死明志了。」

  「哪個放的屁!」

  韓氏說完馬上就惱了,一掌拍在身前的小几上,那小几就搖搖欲墜看上去只要再輕輕一碰就會散開:不用說其它只一掌之威就把宮妃們鎮住了,就連大妞和春兒都噤若寒蟬不敢開口說話。

  如此粗魯的話,殿上大半的人都自出生沒有聽過,不堪入耳之極,但是卻沒有一人敢指責韓氏王妃,而皇后根本不在意,還示意人給韓氏王妃換茶換點心換桌几。

  拍吧,她宮裡這樣的小桌几還是有那麼十幾二十幾張的,只看華妃一臉驚嚇到的神色,她認為那要散掉的桌几也很值了。

  紅鸞繼續她的哀哀之聲:「姐姐,妳也聽到了就是華妃娘娘了,妹妹、妹妹實在是不知如何是好,才打發人請姐姐過來為妹妹做主。」

  聽得皇后都忍不住看了一眼紅鸞,打心底不相信紅鸞還用請什麼姐姐來做主。

  皇后倒是很相信嫻妃的那句話,紅鸞她不欺負人就是好得了,還用得著誰給她做主?她看到紅鸞一臉的煞有介事,很想笑連忙扭過頭去,卻正對上齊昭容不敢置信的眼睛,主僕二人只得齊齊吃茶以掩飾要笑出來的樣子。

  殿上的宮妃,像惠妃和嫻妃,玉婉儀等人早就相識紅鸞的,不是低咳了幾聲就是用袖子遮著臉用極古怪極文雅的方式吃茶,當然,看那抽動的肩膀卻不像在吃茶。

  韓氏王妃卻大怒的對紅鸞道:「那妳還坐著?啊?還不給我過來!」她自己也忍得有點辛苦,不過這麼好玩的事,她當然不能弄砸了,再辛苦也只能忍著了。

  紅鸞如同是受氣的小媳婦般走到了韓氏王妃的身邊,居然還揪起韓氏的衣袖一角來,如果不知道她的為人的,還真當她是個沒有主見,只會逆來順受的人,看得如皇后、惠妃等人再交咳起來。

  華妃嚇得不輕以為韓氏要對她用粗,幾乎想拔腿就跑的時候,卻聽韓氏道:「皇后,這茶水桌几不用了,賞給我們姐妹幾尺繩子吧。」

第696章 死給妳看

  聽到韓氏的話,華妃是真的忍不住退了幾步,到底是上官家的人,膽色不是尋常人能比的,也是因為她感覺不能過於示弱,所以華妃終究不審站定身子沒有再後退。但華妃的臉色已經和剛剛不同,既不是開始時恬淡,也不是剛剛的微有惱意,而是帶著一點白,不太正常的白。

  她盯著韓氏不斷在心裡對自己說,這是宮裡、她是皇妃,韓氏王妃就算是再怎麼樣也不敢對她用粗的,因為那樣一來韓氏就是在打皇室的臉,不用說皇帝就是皇族的人都會為她撐腰出氣的。

  就算如此安慰自己,她還是忍不住問一句:「妳、妳想做什麼,這可是宮中。」

  只一句話就讓人知道她其實還是怕的,讓眾妃看到了高高在上的華妃也只是個凡人俗子。

  紅鸞還是那個受驚嚇過度的小媳婦樣,用可憐巴巴的目光看著華妃:「娘娘,妳就不要和姐姐一般見識了,她生起氣來總是這個樣子的。一會兒姐姐氣消了,我就讓她給娘娘賠不是,娘娘千萬不要動怒,仔細鳳體。」

  皇后那裡已經讓人把繩子取了來,聽到紅鸞的話看看華妃丁點也不同情,現在哪個人都知道是韓氏王妃要拿華妃如何,而不是華妃想拿韓氏王妃如何?紅鸞的話哪裡是求情,分明就是在氣人啊。

  眼下她只是很奇怪,韓氏王妃真想綁了華妃不成,嗯,要是真如此她這個皇后是管呢還是看熱鬧?或者是事後不痛不癢的說韓氏王妃兩句?

  韓氏王妃接過繩子看了看,抬頭道:「謝謝皇后。」

  隨即把繩子向紅鸞一扔:「拿好。今天我們姐妹就要討個公道,讓人還我們個清白才成。做女人已經很不容易了,名節更是比我們的性命重要,有人說我們名節有汙,豈不是想要往死裡逼我們?」

  紅鸞以袖遮面:「就是啊,姐姐,妹妹實在是不想活了,好端端的被人橫加指責,當真不如一死明志的好。」她哭得很像那麼回事,只是有袖子擋著,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哭了,還是假裝哭泣。

  小順子和小平子已經趕了過來,把春芳擠到一旁去,又是下跪又是懇求,讓紅鸞千萬不要那麼想:「皇后娘娘在這裡,還有太皇太后、還有皇上,娘娘妳的清白不是人想汙就能汙的,您可一定要想開些啊。」

  勸了兩句小平子到皇后那裡跪下行了大禮,討了一杯茶過來給紅鸞:「娘娘,您先吃杯茶順順氣。」

  紅鸞把茶接過以袖子遮著要喝時,卻被韓氏王妃抬手就把茶水弄翻了,淋了紅鸞一臉的水:現在紅鸞哭沒有哭過,看上去都有夠狼狽的。

  「哭什麼哭,哭有用嗎?還喝茶,妳還真是有心思,人家都把刀子架在妳脖子上了,妳還喝茶。」

  韓氏王妃的嗓門不是一般的高啊,叫得眾妃都有點想捂耳朵,韓氏王妃罵完了紅鸞上前兩步一指點向華妃:「是不是妳說我妹妹純昭容在宮外住了十幾天,就汙了名節應該以死謝罪的?」

  華妃看看韓氏手中晃來晃去的繩子,聽著紅鸞口口聲聲的尋死,也分不清現在心裡的滋味,但是這話卻是定要回答的:「純昭容做為宮妃離宮十幾天,孤身一人在外本宮也是關心她才問上兩句。如果她堂堂正正的做人、做事,有什麼不可以對人說得?只是在宮外無論住在哪裡,都有男人的吧?更何況沒有宮人相陪,誰能說得清楚她這十幾天都做了什麼事?」

  她盯著韓氏王妃:「本宮可有說錯一句?本宮是為了皇家的名聲,是為了純昭容的名節,本宮可有做錯!」

  韓氏王妃聞言大叫一聲:「當真是氣死人!妳口口聲聲說得那、那麼好聽,以為我聽不出來妳想逼死我妹子純昭容嘛,原因就是因為妒忌之心,妳容不得我妹妹罷了,所以找藉口除去我妹妹而已。」

  「妳不就是依仗上官家勢大嘛,妳不就是因為太皇太后是妳的姑祖母嘛,好,妳厲害,我們姐妹招惹不起行不行?」

  聽到韓氏王妃最後這句洩氣至極的話,連皇后都看了過來——難不成韓氏王妃是外強中乾,最終還是怕了上官家和華妃不成?

  紅鸞此時跪下對著皇后行大禮:「皇后娘娘明鏨,妾能回宮皇上那裡當然是相信妾的,妾的名節妾豈能不當成一回事?只是華妃娘娘如此咄咄相逼,妾實在是、實在是委屈莫名,還請皇后娘娘代妾向皇上稟明,向太皇太后稟明,妾的的確確是清清白白的。」

  她說完鄭重叩頭:「華妃娘娘威儀妾不敢相逆,華妃娘娘想讓妾死,妾、妾就只有死了!臨死之前只有一言,這皇宮不是華妃娘娘的皇宮,這天下也還是皇上的天下吧?今日有妾之禍,他日、他日……皇后娘娘、眾位姐妹們,妳們以後也要小心,不要重蹈妾今日之轍。」

  韓氏王妃一把拉起她來:「妳就是個話多的,死就死,活就活,哪來那麼多話!現在,妳跟我走!」她瞪向華妃:「妳不是想我們姐妹死嘛,我們姐妹現在就死給妳們看。」

  她一把推開小平子和小順子:「帶路,我們姐妹現在就要去華妃娘娘的居所。」

  華妃原本為紅鸞的話氣到了,正想著分辨時聽到韓氏王妃的輕喝:「妳到我那裡去做什麼?本宮可沒有允妳們……」她以為韓氏王妃和紅鸞要去她那裡大鬧:「這是宮裡要講體統的!」

  韓氏王妃回以冷笑:「體統,妳在皇后娘娘面前如此失儀,還敢對我們姐妹說什麼體統,可笑不可笑?我們當然要去妳華妃的住處,是妳華妃娘娘定要我們姐妹死,我們姐妹就到妳那裡懸樑,免得妳再疑我們姐妹只是裝死。」

  說完也不理會華妃,拉著紅鸞對皇后一禮,大步就向殿外行去,殿門前還有兩個躺在地上的人,是春兒和大妞,她們剛剛緩過一口氣來,只是沒有華妃的眼色她們正在想要不要起身呢。而韓氏王妃就如同沒有看到她們般,一腳就踏在了春兒的胸口,踩著她就又踏在大妞的肚子上,把她們當作是石階般走了過去。

  紅鸞不是練過功夫的人,走得也就不是那麼平平穩穩,一腳深差點踩著春兒的嘴巴,一腳淺就踩到了大妞的手指頭。

  在春兒和大妞的痛呼聲中,她和韓氏王妃在小平子和小順子的引路下,向華妃所居的清華宮而去。

TOP

第697章 非死不可

  這下子可就熱鬧了。惠妃和嫻妃驚得都站了起來,齊齊開口:「皇后娘娘……」

  事情真鬧大了,如果純昭容和福王妃真的要吊死在清平宮,會發生什麼還真的很難說。反正到時候就不是太皇太后和皇后想如何的事情了,朝臣們絕對會借此大鬧特鬧一回。

  皇后已經起身:「快,快攔……」

  她身邊的齊昭容拉了皇后娘娘一把,代她高喊:「皇后娘娘有旨,大家快些跟上,莫要讓純昭容和福王妃當真做出傻事來。」

  此時怎麼能攔下呢?事情還沒有鬧大,攔住的話純昭容和福王妃不是白做了半晌的戲?總要等到驚動了太皇太后,驚動了皇上,驚動了前廷的大人們,才能勉強攔下執意尋死的兩個人啊。

  齊昭容的話很合惠妃和嫻妃的心思,她們二人雙雙上前扶住皇后娘娘:「不能讓純昭容和福王妃做出傻事來,不說其它我們要怎麼向福親王交待,他剛剛新娶的王妃被逼死在皇宮裡啊。」

  她們扶著皇后也向殿外急急而去,經過華妃的時候沒有忘瞪她一眼——看妳做得好事!

  華妃完全的呆在了當場,她自幼長大的地方就幾乎全是女人,各種的爭鬥雖然不比宮裡但也時有精彩之處,耳濡目染她入宮後手段用得很漂亮,看著各人在她面前雌伏讓她頗有點志得意滿。但,也就到今天為止。

  不管是在她府裡,還是在宮中所有的爭鬥,絕大部分都是在暗中的就算是鬧到明處、鬧到男人們跟前,每個人也會照顧著自己的體面,照顧著整個家裡或是宮裡的體面。可是今天她遇上了紅鸞和福王妃,她們完全沒有顧忌的大鬧起來,弄得她灰頭土臉不說,事情也越來越像是她的錯了。

  尤其是紅鸞的那幾句話,簡直可以說是要了她的命,會讓宮妃怎麼想?再加上韓氏王妃的話,明晃晃的指著她鼻子罵她妒,是因為皇帝對紅鸞的寵信而生出來的殺心——這種事情在宮中並不稀奇,稀奇的是有人會宣諸於口!

  她聽到紅鸞和福王妃要去她的清華宮尋死,立時就怒上心頭:那兩個人哪裡是要尋死,分明就是想給她難堪罷了。

  怎麼也要跟在皇后身後,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惠妃和嫻妃搶在她前頭開了口,還扶著皇后急衝衝得跟上去:這些人分明就是去看熱鬧兼添亂的,絕不可能是為了攔下那可惡的宮奴和什麼王妃。

  皇后惱了她,惠妃惱了她,嫻妃也惱了她,一眾妃嬪大多都惱了她。這些原本是不放在堂堂華妃的眼中:她是上官家的嫡女,而那些人算什麼,不要當她不知道惠妃和嫻妃只是兩家準備要棄掉的棄子而已,其餘的那些人更是無法和她相比。

  現在她才知道蟻多咬死象的道理,這些人惱了在眼下於她來說絕不是好事。她想開口對皇后說什麼,可是哪裡有人要理她?沒有什麼比要去『攔』紅鸞和韓氏王妃尋死更重要的事情,不但是皇后和二妃走得急,一眾的妃嬪也如同是一陣風樣在華妃面前刮過。

  現在感覺到自心裡發苦,苦到嘴巴的人不止是華妃自己,殿門前的兩個人要苦的更多一些,因為皇后等人誰也沒有避開春兒和大妞,人人都是踏在她們身上過去的。

  皇后是故意的,二妃不介意踩她們一腳,後面的妃嬪們當然也不會特意繞開她們,十幾個人幾十隻腳踏過後,春兒和大妞已經是叫不出聲來,鼻青臉腫的並不算是慘的,如果只是皮外傷春兒兩人就要大聲念佛了,但現在她們都很懷疑自己有了很重的內傷。

  因為皇帝剛剛登基不久,先帝駕崩時間太短,所以妃嬪們不多,不然春兒她們現在肯定會是進氣少出氣多,躺在地上等死就可以了,現在雖然不會死,卻也沒有人理會她們——除了她們自己的宮人之外。

  「叫御、御醫。」大妞疼得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不是整個兒的了。

  宮人有些為難的道:「已經的打發人去請了,但是皇后娘娘剛剛讓人把御醫院的人都叫去清華宮,不知道會不會有御醫過來,主子,妳們能起來嗎?這裡沒有人理會我們,沒有春凳只能勞煩主子們慢慢走回去。」

  春兒咬牙:「武紅鸞——!」她的眼角幾乎要撐裂了,可見是恨極紅鸞。

  此時的紅鸞可沒有時間去理會春兒和大妞,她正和韓氏王妃二人打繩結。繩子是韓王妃拋上的,練過武的人就是不一樣啊,宮門那麼高她依然是揚手就把繩子掛到高高的宮門上。

  宮門是很高但是繩子也很長,所以用於自盡的話,這還真是個不錯的地方。門前很開闊,不但方便宮中的宮人太監們遠遠看熱鬧,也有足夠地方留給太皇太后,不用擔心她老人家趕到沒有地方站得住。

  視野也很好,四周只是矮樹叢,並沒有高大的假山或是大樹,不管是紅鸞要看旁人,還是旁人要看她,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不會被什麼攔住視線。

  華妃在那裡大叫著讓人上去攔紅鸞和韓氏王妃,這裡可是她的地方,當然是人人聽命,只過了片刻,她就知道為什麼紅鸞不一個人胡鬧,而請了韓氏王妃來。她的人根本不能進前,韓氏王妃只用多餘的繩頭,就把她的人抽飛在地,沒有一個還能爬得起來。

  皇后當然也讓人去攔,但是她們的人反而更會添亂,倒是『誤傷』不少清華宮的人,同時只是大叫大嚷,卻沒有人近前真的去拉人,也沒有人真敢湊得太近,韓氏王妃手中繩子天知道是不是長著眼睛,萬一傷到自己這個不應該傷的人也只能受著。

  以至於清華宮門前圍了很多的人,哭叫什麼的全了,可是卻沒有攔得下紅鸞和韓氏王妃要尋死,也不能說沒有攔下來,如果不是有宮人和太監要去救人,現在只怕紅鸞和韓氏王妃已經把頭套進了繩子裡。

  皇后和惠妃、嫻妃等人是苦苦相勸,可是紅鸞是垂淚相對,韓氏王妃卻是性子烈得非要死給華妃和上官家看不可:誰也勸不動。

  紅鸞和韓氏王妃其實也等急了,兩個不時的向遠處看去都在暗罵:太皇太后那個死老太婆怎麼這麼慢?再不來姐就換去慈安宮門前尋死,看她還躲不躲了。
第698章 如何是好

  皇后也盼太皇太后,可是左盼右盼就是沒有動靜,好像慈安宮可以在宮裡如此熱鬧是半點不知道的樣子。那分明是不可能的,因為皇后明明看到華妃打發幾撥人去慈安宮了。

  紅鸞在注意慈安宮的動靜時,也沒有忘了留意眾妃嬪的反應,像玉婉儀和她四目相對時的暗笑與三分擔心,讓她心頭微暖知道這是真關心自己的。

  而最奇怪的人非甯才人莫屬,她可是華妃的親姐姐,但自坤甯宮開始就不見她有任何的神色變化,只是安靜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就像現在可謂是最熱鬧的時候,寧才人卻一個獨自立在那裡依然只是靜觀。

  她沒有要相幫華妃的丁點意思,就算是紅鸞鬧到了華妃的宮門前,她依然是老神在在,最奇怪的是她看紅鸞的目光,平和的很完全不像原來那種恨不得紅鸞死的兇狠眼神。

  甯才人和華妃好像不和啊。

  紅鸞倒真的沒有想到,因為她聽說元華和鳳華可是嫡親的姐妹,同父同母,按說現在鳳華得勢於失寵的元華來說是有好處的,親姐妹還有不相幫的道理?但是觀華妃根本看也不看元華的樣子,姐妹們好像已經翻臉了。

  紅鸞看著寧才人玩味的在心中一笑,這倒真是意外,是她怎麼也沒有料到的。而此時繩結完全打好,可是慈安宮那時依然沒有動靜,太皇太后好像是打定主意要裝聾作啞,不想在這個時候和紅鸞見面。

  皇上現在來不了很正常,因為她正在前廷處理朝事,等到他知道脫身前來,恐怕還要再用少半個時辰吧?紅鸞和韓氏王妃對視一眼,看來還要火上再澆點油才成啊。

  皇后和嫻妃等人心中也沒有少罵太皇太后,此時她不來明顯是想躲清靜的,就算萬一紅鸞和福王妃死了,那也有皇后抗著,正好給她個機會除掉這個眼中釘。

  這讓皇后更是心中發狠,恨不得對紅鸞吼一句,紅鸞妳給本宮狠狠的折騰,不把那個死老妖婆折騰個半死妳就不用收手。

  韓氏王妃和紅鸞盯著華妃:「妳想我們死,我們就死!名節不是能被人輕侮的,今天我們就在妳宮門前以死明志。」

  說完兩個人也不理會華妃鐵青的臉,先由韓氏王妃把紅鸞抱起套到繩套裡,然後她自己一跳就把自己也吊了起來。

  華妃那個恨啊,沒有想到紅鸞和韓氏王妃居然這麼狠,說吊真吊起來了,真死在她宮門前,她就等著去和自己的姐姐做伴吧,弄不好還不如她姐姐的下場,直接就被皇帝扔到冷宮去了。

  她自己提裙衝了上去:「救人,快救人啊!」

  她現在也顧不得身份了,帶著人衝上去想救人,只是如她這樣的大上姐哪裡會救人,根本就只是添亂罷了。

  她焦急之下也就沒有想那麼多,總之就是不能讓紅鸞二人死在她宮門前——就算不會被皇上問罪,這宮門前死了兩個人她還怎麼住?

  因為福王妃死在她宮門前的麻煩要大得多,所以她去抱福王妃的腿,想把她繩子上弄上來,可是晃來晃去卻不得要領,而把同來救人的宮人還弄倒了兩個。

  繩套上紅鸞和韓氏王妃對視一眼,雙雙用手一拉那個繩索,兩個人就直直的掉了下來。繩套開了人自然會掉下來,人掉下來當然也就把她們身下的人壓倒了。

  紅鸞還好些,她身材屬於比較嬌小的那類,砸倒了幾個宮人並沒有讓人受傷,而韓氏王妃在掉下來的時候雙腿張開動了動,可是人們正在鬧哄哄的救人,不管是皇后還是華妃誰也沒有注意到韓氏的小動作。

  韓氏並不比紅鸞落下來的慢,甚至比紅鸞還早一步掉在地上,而她身下壓著的人正正是華妃。不偏不倚的她正砸在華妃的腰上,她還沒有起來,那華妃殺豬般的慘叫聲已經響起:「我的腰,我的腰斷了。」

  玉婉儀扶起紅鸞來,眼底有著笑意,可是嘴裡卻驚呼:「傷到沒有?妳怎麼做這樣的傻事,有什麼不能向太皇太后說清楚的?」

  她算是看清楚了,紅鸞和韓大王妃結得繩套是活扣,只是結得巧妙一般人解不開,可是在她們手中卻是想開就開得,根本就不可能會吊死她們兩個。

  皇后、惠妃和嫻妃也搶過來,有人扶起了韓大王妃來,當然華妃也被扶了起來,當即就有御醫給診治,那是皇后給紅鸞和韓大王妃準備的,可是最終她們自盡一次後毫髮無傷用不上,卻被華妃用上了。

  如果知道是這個樣子,皇后說什麼也不會招御醫來,讓華妃疼個半死才等來御醫更讓她解氣。她拉著韓大王妃的手痛心疾首的道:「本宮的好弟妹,妳有什麼委屈不能對本宮說呢?為什麼非要做這種傻事,如果傷到妳豈不是要疼死本宮。」

  老天作證,皇后娘娘今天可是第一次見福王妃,原本成親後要進宮謝恩的韓大王妃,因為福王受傷所以並沒有進宮叩頭,真不知道皇后和她的妯娌感情是什麼時候培養的,且還如此的深厚。

  嫻妃馬上跟上一句:「我的王妃娘娘,您就是有什麼不能對皇后娘娘說得,還有太皇太后嘛,怎麼也用不著走這一步嘛。看把華妃急得,唉,有話慢慢說,總能說清楚的不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妳總要相信吧。」

  皇后馬上明白過來:「就是就是,有太皇太后在呢,弟妹妳千萬不要再做傻事了,也讓華妃為難不是,看她為妳們著急弄得腰都傷到了。」

  老不死的,看妳這次還能躲到哪裡去——皇后在心裡狠狠的咬牙。

  紅鸞此時大哭著撲過來,拉著韓大王妃的袖子:「姐姐啊,華妃娘娘不想我們死在她這裡,怕是嫌我們汙了她這高貴的地方吧?姐姐,我們連求死也不能嗎?」

  韓大王妃豪氣的挽一挽袖子:「她不讓我們死在這裡?好,好,我們惹不起上官家,我們躲得起,是不是?現在我們換個地方去尋死,也在死後讓太皇太后給我們姐妹做主。」她說完拿住繩子一抖,把繩子取下來:「讓開了,讓開了,繩子可是不長眼的。」

  圍在她們身周的人潮水般退下去,讓她很輕鬆的取下來第二根繩子遞給紅鸞。

  而華妃疼得要死要活,卻還要顧著這邊:「攔下她們,快攔下她們啊。」

  惠妃回頭:「姐姐,我們這不是正在攔嘛,唉,妳沒有看到那繩子嘛,閃慢點吧一會兒就會花了臉的,這可如何是好。」

TOP

第699章 全無關係

  華妃瞪惠妃卻也拿她沒有法子,眼睜睜看著紅鸞和韓大王妃引著一大票的人向慈安宮而去,她額頭上的冷汗馬上流了下來,心知這次的事情真的大了。鬧到慈安宮去,太皇太后肯定會生她的氣啊,以為她要解自己之圍而不顧慈安宮的安危。

  她顧不得腰疼扶著宮人就追,一面追一面大喊:「福王妃、純昭容,是本宮錯,是本宮錯了還不行嗎?你們停下來容本宮向你們賠個禮,本宮實在是沒有惡意的,你們誤會本宮了。」

  她現在不認錯成嗎?太皇太后今天擺明是不想摻和此事的,她說什麼也不能讓禍水流進慈安宮啊。

  她生怕紅鸞和福王妃聽不到,連喊了幾遍,今天她的臉面是丟盡了,可是想要算帳也只能等他日,眼下還是讓紅鸞和福王妃不要再胡鬧,把太皇太后惹惱不說,再引來朝臣的非議,那可對她上官家沒有半分好處。

  她很清楚自己能在宮中呼風喚雨是因為什麼,所以保上官家就是保她自己,保全太皇太后就是保全她自己,為此一時之辱她認了,咬牙忍這一次才能有日後可言。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明白,今天紅鸞是安心要大鬧,要圖謀的人根本不是她華妃,應該說謀算她只是開始,最終是算計太皇太后和上官家的。可惱的是,她居然一無所覺的任紅鸞鬧將起來。但是,只要現在能攔下紅鸞和福王妃,亡羊補牢猶為晚也。

  只是她明白紅鸞最終想要對付的人是太皇太后和上官家,此時又怎麼肯聽她兩句好話就停下來?如果是在坤甯宮中她就對紅鸞服軟,不給紅鸞發作的機會也就罷了,此時卻已經攔不住了。

  紅鸞和福王妃的耳朵都很好使,聽到華妃的叫喊,她們一面跑一面回頭,穿過重重人頭和華妃的目光相撞,她們對著華妃微微的一笑。笑得極輕極輕,如果不注意絕對看不到,就算是注意的人也可能會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她們無聲的回絕了華妃,剛剛可是讓妳華妃威風的很,現在是她們稍占上風的時候,豈能說算了就算了?當她們是傻子嘛。

  就憑太皇太后和華妃等人,趁紅鸞不在宮中而動的那些手腳,今天紅鸞也絕不會輕易放過她們的。風水輪流轉的,很不好意思,現在輪到自家發威,當然要好好的給她們些教訓。

  因為紅鸞和福王妃都是極識禮的人,尤其是在還禮時很大方的了,再說了,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收手掃了大家的興啊。

  紅鸞微微仰起下巴又看一眼華妃,回頭繼續飛奔,她和福王妃全力一跑,就是太監們也跟不上啊,更不要說是華妃那個傷了腰,走路痛得呲牙咧嘴的人了。

  很快慈安宮的宮門就出現在眾人的眼裡,看得皇后那叫一個激動!

  今天她要看看太皇太后這個老妖婆如何收拾善後,上官家的女兒是厲害,但是她卻有紅鸞和福王妃——正正是強中更有強中手,活該太皇太后和上官家倒楣了。

  紅鸞和福王妃飛奔過來把慈安宮的人嚇了一跳,已經有人馬上去報給太皇太后知曉,也有人過來要攔下紅鸞和韓王妃。不用說,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監,馬上飛到一旁去歇著了。

  韓王妃和紅鸞並沒有直接奔進去,也沒有馬上就把繩子掛到慈安宮的宮門上,她們反而跪倒在宮門前用力的叩了幾個頭。看到她們如此自然也有人報給太皇太后知曉,同時讓慈安宮的人也大在的鬆了一口氣。

  由紅鸞開口把坤甯宮裡發生的一切說了出來,說到傷心處是聞者流淚,她自己更是哭成一人淚人兒,她並沒有說太久的時間,說到最後當然不免還是那句以死明志,也要證明自己的清白無辜。

  當然也沒有忘了給上官家撥幾盆污水,說他們勢大云云,宮裡之大也沒有她容身之所之類的,也只有一死作罷。只求太皇太后能還她個清白之名,讓她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聽得慈安宮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胡亂上前攔人了。

  韓大王妃也不懼他們過來攔人,繩子一拋重演在清華宮門的一幕,她們姐妹又開始結繩結了。這次慈安宮的人比哪次跑得都快,再慢點生怕這兩個真的死在自己宮門前。

  寧才人看到這裡居然笑了笑,轉身看看走到一旁揀了個乾淨點的石頭,把自己的皮裘大氅墊在上面坐下了。她知道,今天真正的好戲要在慈安宮門前上演,不好好看個清楚真的對不住自己。

  紅鸞和韓大王妃把繩套結好後,華妃也趕到了。此時的華妃臉色並沒有因為趕過來著急而臉飛紅霞,反而是白中透青瞪向宮門前的二人。

  她一掌拍提身邊宮人相扶的手,也不理會皇后,逕自越過皇后厲聲道:「妳們還想做什麼,裝神弄鬼的以為這裡的人都是傻子不成?妳們那繩套根本就是活的,吊不死人!」

  她是惱怒到極點了,因為認錯也不成,真被她們鬧到慈安宮門前,她自然要力挽狂瀾,不能再讓紅鸞二人鬧下去。剛剛紅鸞她們掉下來時的情形她看到了,自然懂得那繩套只是嚇人用的,此時指出來,就是為了讓慈安宮的人聽明白,一會兒太皇太后出來也好應付。

  紅鸞聞言:「華妃娘娘果然是恨不得我死啊,居然還嫌這個繩套勒不死人。要不,麻煩您向太皇太后討杯毒酒,我喝完再吊去,妳就完全放心了。妳去求毒酒,拿來我絕不皺一下眉頭全倒進肚裡。」

  韓大王妃卻說得另外一句話:「妳說這個強套不會吊死人,要不妳先來試試如何?不必擔心,妳走不遠時我們姐妹就會在黃泉路上趕到,和妳同赴閻羅殿辯個是非黑白出來。妳們上官家在地府,沒有那麼大的勢,閻羅王不會給妳們上官家面子吧?」

  華妃被她們兩個人氣得差點破口大罵:「是純昭容名節有損,妳們不要句句扯到上官家,此事和上官家沒有半點關係。」
第700章 偏好

  華妃的話剛落,紅鸞就聽到背後傳來騷動,不用回頭,算時間也知道應該是太皇太后出來了,她唇角閃過冷笑反唇相譏華妃:「是,此事和上官家全無干係,就如華妃妳不是仗了上官家的勢,就在宮中橫行無忌,皇后娘娘面前失儀無狀、目無尊卑上下。」

  「當然和上官家全無干係,華妃娘娘妳自己一人已經氣勢如虹,不把皇上放在眼中、不理會皇后娘娘的喝止,無憑無據就汙我清名,以名節有損而要逼死我這個從五品的昭容。滿宮之中的嬪妃,敢如此做的只有您華妃娘娘一人,為什麼?當然是和上官家全無干係,妳一定這樣說,是不是?」

  紅鸞指著華妃字字如刀就劈到她的臉上,聽得皇后抬頭挺胸怒目而視華妃。

  華妃的臉終於紅了,血氣上湧、氣血翻騰的她指著紅鸞大喝:「妳給本宮閉嘴!」

  紅鸞不懼淡然回一句:「遵華妃娘娘之命,妳讓妾閉嘴妾這就閉嘴,而且遵娘娘之命永遠的閉上嘴,再也不會說出什麼實情來。只是真相如何卻不是華妃娘娘妳靠著上官家勢大,就可以一手遮住的!」

  她說完猛地轉身:「姐姐,我們上路吧。」

  她看到了太皇太后卻根本視而不見,也不行禮只是準備著尋死。

  韓大王妃點頭:「華妃和上官家的人要我們姐妹死,我們姐妹就死,我們的小胳膊擰不過人家上官家的大腿。臣妾只請皇后娘娘轉告我家王爺,上官家勢大,人家姑娘還沒有嫁入福王府就容不得我這個側妃,咱小小的一介將軍之女,如何敢和人家上官家的姑娘相爭?倒真不如一死落個乾淨!」說完她抱起紅鸞,就把她的頭掛在繩索上,然後她一跳也把自己吊起來。

  此時太皇太后終於忍不住怒喝:「住手,住手!」

  可是紅鸞和韓氏王妃直挺挺的吊在她面前的宮門上,她叫住手那兩個人也不會自己跳下來。

  「還不給哀家把她們放下來,妳們都是死人不成。」

  太皇太后氣得身子都發抖了,原本是想躲在慈安宮裡不出來,現在她是悔青了腸子。早應該想到是躲不過去的,依著紅鸞的膽子有什麼是不敢的?鬧到她宮門前是很正常的事情,真的只能怪她自己給紅鸞鬧到門前來的機會,早早趕到清華宮去,也就不會有眼前這一齣了。

  聽著人在她面前左一句上官家如何,右一句上官家如何,她是真的很惱怒、非常的惱怒,但是當著這麼多人她能做什麼,還是能說什麼?要知道她早已經不是上官家的人,而是皇家的媳婦,如果此時她怒,而為上官家開口分辨,讓人如何看她。

  所以她只能由著人在她面前大罵上官家,而假裝沒有聽到,且同時惱了鳳華,認為她實在是不如她的姐姐元華多矣,如果是元華絕不可能讓人鬧到她的宮門前來,還讓人指著她的鼻子大罵上官家勢大不是東西。

  紅鸞和韓大王妃救了下來,但是兩個人卻還是拼死拼活的就是要自盡不可。太皇太后的威儀在此時不管用了,因為紅鸞和韓氏王妃根本不聽她的,而那些宮人太監也按不住紅鸞和韓氏王妃,有福王妃一個人就能讓這些宮人近不了身。

  於是就成了眼下看上去可笑卻讓太皇太后嘴唇都有些發青的情形,把紅鸞和韓大王妃救下來,韓大王妃一記掃堂腿或是幾下老拳,就把一眾宮人和太監打得東倒西歪。然後韓大王妃再抱起紅鸞來讓她的頭掛在繩套裡,她再自己吊上去,周而復始。不管太皇太后是怒喝、還是好言,韓大王妃和紅鸞就是非要求死。

  鬧了好久,皇后看著太皇太后提醒了一句,難得她也能提醒太皇太后,使得她有點眉飛色舞:「一心求死當然是連死都不怕了,她們還會怕什麼?此時太皇太后不如給她們做主,說不定事情還能有點轉機。」

  太皇太后正被紅鸞和韓錯王妃弄得頭上火大,當下就回頭喝皇后道:「還不是妳的錯,妳位居中宮居然發生如此事情,還有臉到哀家面前來說話!」

  她顯然是被紅鸞和韓氏王妃氣得失了理智,要不然斷不會在此時喝斥皇后。

  皇后聽到馬上就不幹了:「太皇太后,是非曲直自有公論,豈能遇事都是旁人的錯,甚至連我這個皇后都要擔上錯,偏就上官家的女兒就沒有錯!今日之事眾人有目共睹,本宮哪裡處置失當了?如果不是華妃一意孤行,不把本宮放在眼中,不聽本宮的良言相勸,豈會有眼前之事?」

  她說完甩了一下袖子冷冷的道:「太皇太后,純昭容死了,本宮如何向皇上交待還是小事,這福親王的王妃也被華妃逼到自盡的地步,嘖嘖,朝廷上的那些大臣們,總會向太皇太后要個說法的。」說完轉身不退開了,擺明是懶得理太皇太后。

  如果不是知道一會兒皇上會來的話,她就走人了。妳太皇太后厲害、能耐,那妳自己收拾殘局吧,我看,妳要如何讓這兩個尋死的人停下來不尋死。宮裡好像沒有什麼人是福王妃的對手,嗯,皇帝身邊的那個劉公公倒是高手,可惜人家只聽皇帝的。

  侍衛們一擁而上也成,可是不要忘了那一個是從五品的昭容、一個是親王的側妃,是那些侍衛能近身的人嗎?那簡直就是皇家自己給自己臉上抹黑。

  皇后連裝作著急的樣子也免了,站到一旁吩咐人給自己安坐:又是跑又是站的,她可是累壞了。中間她還不忘給紅鸞和福王妃使眼色,讓她們放心有她在,誰也不要想碰她們一根汗毛,就算是太皇太后也不成。

  要知道,皇后最大的一個偏好,就是和太皇太后對著幹。

  看著紅鸞和福王妃在自己的怒喝下,再一次輕輕把自己掛在繩套中後,太皇太后終於知道皇后的話說對了一半,這兩個人是不是真尋死她不清楚,但分明是借著『死』字不把她放在眼中。

  而她再這樣怒喝下去不但沒有用,而且還會讓人詬病她不顧孫媳和官妃的死活,只為偏心上官家的女兒華妃。

TOP

第701章 彪悍的韓老夫人

  太皇太后終究不是華妃這等初出茅廬的上官家新人,她深吸一口氣後,吩咐讓人繼續救人後,叫了她宮中的大總管過來:「你馬上去傳哀家口諭,召韓將軍和韓夫人來見哀家。」

  她治不了韓大王妃,就讓那韓家老的來治。

  紅鸞聽得清楚有些擔心,在繩套上悄聲道:「怎麼辦?驚動兩位老人家了,實在是……」她可不想給人家的爹娘添麻煩的,而且也怕韓幗英因此被父母教訓。

  韓大王妃卻對紅鸞使個放心的眼色:「妳看我還不知道我父母嗎?我這麼好的人,那當然是有天下最好的父母了。本來我還可惜不能把我娘弄進來宮裡來,現在可是太皇太后自己去請的。唉,太皇太后常誦經的人,沒有聽說過請佛容易送佛難嘛,說實話,我很同情太皇太后。」她說完,再一次被人弄下去。

  不過她一面和紅鸞說悄悄話,一面繼續已經做得很熟練的自盡之事,再次成功的把紅鸞和她掛到繩套裡後,就聽到有人的大吼:「鸞兒——!」

  她眼前一花身邊的紅鸞不見了,只餘下她還在繩子上搖來晃去的。

  好在那繩套的結法是出自她親親母親之手,看上去很嚇人,可是掛上去後根本不會勒到她們,不然她和紅鸞怎麼能說得出話來?但就算如此沒有紅鸞陪著她,一個人吊著吹風還真是寂寞啊。

  終於她再被人抱了下來。看清楚那救下紅鸞的人是皇帝,這次被救下來也就懶得動了,任由宮人扶著著她、抱著她,乖得就好像睡著了。

  然後一個黑影撲過來抱住她大哭起來:「幗英,幗英,妳怎麼就死了呢?!妳怎麼這麼傻?」居然是福親王。

  沒有等韓大王妃開口告訴福親王她沒有事,那福王就抱著她咆哮起來:「是誰,是誰害死了我的王妃?是誰?本王定要把她千刀萬剮,本王定要夷她九族!」

  皇帝抱著紅鸞已經平穩下心神,發現紅鸞毫髮無傷,聽到福王的咆哮他嚇得不輕,以為韓大王妃真的死掉了。不用說,韓大王妃當然是因為要保護紅鸞而死,而且看到他二弟傷心至死的樣子他心一痛,雙眼瞪得通紅:「二弟,皇兄定助你滅了她九族,不管是誰!」

  這兄弟二人一發瘋,所有的人都噤聲了,誰也沒有看到過笑得玩世不恭的福親王會如此可怕,誰也沒有見過皇帝如此發狂。幾乎下意識的所有人都看向華妃。

  福親王傷痛卻不是變傻,他馬上盯上華妃:「是妳?!」冰冷的兩個字幾乎把華妃凍死在當場。

  紅鸞掙扎起來扯韓大王妃的袖子悄悄問了一句:「姐姐,妳不會是太累睡著了吧?」

  這句話只有福王和皇帝聽到了,兩兄弟同時低頭各自看向懷裡的人。

  皇帝的眼中全是探究,他想知道紅鸞到底在想些什麼:而福王則是有懷疑有驚喜有期盼,低下頭就看到韓大王妃的一雙晶亮晶亮的眼睛,然後福王猛地洩氣坐倒在地上,心中卻湧上來很多的歡喜,很好,她沒有死。

  然後他忽然又跳了起來,把韓大王妃也就推倒在地上,他看向皇帝的懷中已經還沒有起身的紅鸞:「鸞兒沒有事吧?是不是受傷了?」

  看樣子如果皇帝和紅鸞不答他,他就會伸手去抱紅鸞的。

  皇帝馬上抱著紅鸞退後一步瞪福王:「朕饒過了你一次。」那意思就是威脅他,我可不會饒你第二次。

  福王撇嘴,嚇誰?我都下不去手殺你,你倒狠下心來殺我看看啊。如果真能殺掉我,算你狠,算你是個真正的帝王之才。他還是看向紅鸞想確定她是不是安然無恙時,忽然耳朵一陣巨痛,韓大王妃那裡已經揪住了他的耳朵。

  「你在做什麼?知不知道把人摔在地上會摔得很痛,知不知道現在地上很涼,你知不知道我最不喜歡冰冷的東西?」韓大王妃揪著福王的耳朵做茶壺狀,一指一指點在福親王的額頭上。

  福親王看上去惱火了,可是卻沒有發作,他只是尷尬的看看周圍的人,小聲的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居然讓眼尖的惠妃、嫻妃等人看到他好像帶著一點點的討好!當下就讓惠妃和嫻妃石化,立在那裡不敢相信眼睛所見。

  「什麼麻煩,小麻煩而已。」韓大王妃卻擺了擺閒著的一隻手:「我嫁給你了,我惹了麻煩你當然負責給我善後,不然我嫁人做什麼?!」理直氣壯的讓皇帝都回頭看了一眼。

  紅鸞看向福王有點同情他,不過卻偷笑著問韓氏王妃,「這也是……」

  韓大王妃點頭:「我娘常掛在嘴邊上的話。」說到這裡她抬頭看看:「我爹來了。」

  看一眼皇帝又拉了拉福王的耳朵,「你看人家來得多快,我真等你來救就變死屍了,明天開始你要給我學武。」

  福王的臉苦得都能擰出水來時,太皇太后終於忍不住怒道:「夠了,夠了!你們眼中還有哀家嗎,你們在哀家面前演得什麼戲?……」

  她話沒有說完,紅鸞和韓大王妃都不幹了。

  紅鸞推開了皇帝、韓大王妃推開了福王,兩個人跪倒在太皇太后面前:「妾(臣妾)知錯!」
叩完了頭,兩個人馬上又去尋死了,這次還是真的不死不成,比剛剛還要堅決。

  皇帝和福王過去相救,卻被兩個人梨花帶雨的哭得腸子差點斷掉:「上官家的人不容我們活,我們還是早死早好。」

  不管是誰也勸不了,勸不住了。

  皇后等人過來也添油加醋一番,皇帝和福王的臉都黑了,盯著華妃的眼光都很危險。

  正在此時韓夫人到了。

  韓將軍到得比他夫從早,不過他遠遠的站在一旁看著,就好像沒有看到他親生女兒上吊,和孟統領還客氣了兩句。

  太皇太后看到韓夫人夫妻喝道:「你們是怎麼教女兒的,如此的目無君上……」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韓夫人上前扭了一把韓將軍的耳朵,然後就撲到她腳下跪下:「臣妾的女兒有錯,都是我這個娘親不好,請太皇太后賜條繩子給臣妾,讓臣妾今天跟女兒一起去了吧。」

  霎那間周圍靜得只餘風聲,大家都知道韓大姑娘的性子是如何來的了。
第702章 真是絕了

  紅鸞聽到韓夫人的話身子都僵了僵,她如果不是正在尋死覓活中,真的很想回頭看一眼韓夫人。不只是因為好奇,更多的是因為佩服,很想能向韓夫人請教請教。

  韓氏王妃給她一個眼神:瞧,一山更比一山高吧?我們韓家那才當真是薑越老越辣,她這兩下子在父母面前實在是不夠看。

  她繼續著尋死的大業,頭也沒有回更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反正她的父母她最清楚,就算她是闖了禍,只要不是禍害平民百姓之類的,父母絕對是先保她,然後回家算帳——妳怎麼這麼笨?都教過妳了,為什麼還會被人家揪住小辮子?

  她被罵也是因為父母對她闖禍的本事不滿,認為她應該要有罵完人、打完人後,還讓人找不到把柄的本事才對。至於眼前父母二人可不是她請來的,而且這次的禍事,想必不會被罵得太慘吧?她可是很小心的不讓人捉到把柄了。

  至於太皇太后,紅鸞和韓氏王妃都悄悄的看了好幾眼,她們都沒有去看韓夫人,但是太皇太后不看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現在太皇太后的臉上才當真精彩,有怒氣但分明在竭力忍著,看得出來她很想一腳把韓夫人踢出去,再拿掉韓夫人的誥命,最後把韓夫人打上十幾板子,方能讓自己緩一口心中的惡氣。

  但紅鸞並不擔心,她和韓氏王妃都知道,就算現在太皇太后氣得要死,也不能拿韓夫人如何的。不說韓夫人是二品的誥命,沒有什麼錯就發落人會引來朝臣的不滿,而她的夫婿可是朝中有數幾個能帶兵能打仗的好將軍,軍功不說,現在邊關那邊也不是那麼安靜的,打了韓夫人就是打了韓將軍啊。

  打了韓將軍朝中的武將們幹不幹?三十萬的將士們幹不幹?因此韓夫人不能打,一指頭都不能加在她身上的。

  紅鸞和韓氏王妃又把自己掛了上去,皇帝和福王那裡怒氣沖沖的又是救人又是吼:「到底是誰,非把她夷了九族不可。」

  原本不曉得是誰時,這麼說倒也無妨,但是此時兄弟二人的話,落到太皇太后的耳中,就很不中聽了。

  再不中聽太皇太后也只能聽著。因為剛剛華妃並沒有回皇帝和福王的話,她不知道是不是驚嚇過度,還是因為倔強,剛剛連向皇帝跪下都不曾。也就是說現在的皇帝和福王並沒有認定是華妃所為,那麼夷九族的說法,太皇太后不能硬扯到上官家頭上去的。

  皇帝和福王那裡不能發作,韓夫人也不能發作,太皇太后的臉漲得有些發紫,盯著韓夫人不知道如何應對了。有多少年了,她沒有過這種束手無策的感覺,給韓夫人繩子當然是不行的,怒喝的話依著韓夫人的話,說不定她當真來個觸柱什麼的,她的慈安宮大門上染了為朝廷、為國家出生入死的將士妻房之血,實在是有辱她的名聲。

  太皇太后的眼角抽動著,因為她被腳下的韓夫人哭得頭痛起來。不管是紅鸞和韓氏王妃玩得把戲,還是眼前伏在她腳下韓夫人用的心計,她不是看不穿的,因為實在不是什麼高明的手段,不過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但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在宮中會有人當真用這種粗鄙的村婦手段,要吊死在她慈安宮的大門前。

  太皇太后揉揉額頭,她總是要體面的,也不想被人要脅,於是看向了韓將軍。

  不過這次她學乖了,沒有再喝斥韓將軍,只是看過去沒有開口,但是意思還是很明白的:一個是你女兒,一個是你妻子,你就不管一管?君前失儀啊,罪過也不小了。

  韓將軍慢吞吞的走了兩步跪倒:「臣管教女兒無方,又畏妻如虎,實在是愧見太皇太后、皇上,臣惶恐、臣有罪、臣……」

  他張口一句『我畏妻如虎』現次讓周圍靜得人聲不聞。

  懼內的男人並不少,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將,但是大男人要面子,沒有人會在出了家門後承認此事,所以一般而言滿朝上下都是大男人、大丈夫,個個都是一家之主、頂天立地到讓家中婦人伏在腳下的存在。

  其實誰懼內大家心裡都清楚,只是這種事情還是要假作不知的好,沒有誰會去揭人家的老底。就如韓將軍的懼內滿朝之中無人不知,但是誰也沒有料到他會清清楚楚的告訴皇帝、告訴太皇太后:我怕老婆,我管不了我老婆。

  太皇太后倒吸一口氣,氣得險些坐倒在地上:這韓家都是些什麼人!

  紅鸞看一眼韓氏明白她原來無人去提親,也不只是她的好名聲在外,只怕和她的父母也頗有些關係。這樣的父母,真的絕了。

  皇帝咳了兩聲,看著韓將軍很有些無奈,這位大將軍不要說是在戰場上如何,就是聽到他的名字就能讓敵人聞風喪膽,不戰而退,現在邊關那裡有些敵軍蠢蠢欲動,可是卻並沒有明目張膽的來犯,和韓將軍之威名有莫大的關係。

  誰能說這樣一位將軍不是真男兒大丈夫?可就是這位威鎮敵軍的大將軍,血染戰袍笑傲疆場的大丈夫,居然對他說:我懼內我怕老婆——真真是讓他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此事在朝中不是秘密,但是韓大將軍你也不必說出來吧?

  太皇太后瞪著韓將軍真不知道說什麼好,而韓夫人還在哭求賜她條繩子,這次她給自己的罪名又加了一條:悍婦嘛。

  現在更是讓太皇太后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了,她瞪著韓將軍真想開口奪了他的將軍之位,但是她不能開這個口。

  韓將軍聽到妻子的話也不再『臣惶恐』了,居然來了一句:「老妻死,臣萬萬不能活得。」

  眾宮妃馬上絕倒,福王連咳了好幾聲才沒有笑出來,對他這位岳丈猛然間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覺,當真是服了,他對韓將軍服得五體投地。

  紅鸞差點笑出來,看向太皇太后看她如何收場,逼死有功之臣一家人的罪名,就算是貴為太皇太后也是擔不起的。

TOP

第703章 忠心

  韓將軍的意思很明白,太皇太后妳要殺了我女兒,我老妻我就不活了,我老妻不活了,我也就不活了——反正,您老人家看著辦吧,我們一家人的性命全交給妳了。

  皇帝看一眼太皇太后,回身繼續去救人,認為眼下還只管救人的好,其它事情少摻和,免得把自己繞進去出不來。福王也不去招惹麻煩,跟在皇帝身邊忙得是不亦樂乎,仿佛根本沒有看到跪在地上的岳父岳母大人。

  紅鸞再次被救下時,對皇后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去扶起韓夫人來。接下來她當然又被韓氏王妃搶過去,繼續掛宮門的大業。

  皇后馬上反應過來,是啊,現在可不就是交好韓家的大好機會?她馬上過去親手去扶韓夫人:「夫人,妳誤會太皇太后的意思,她老人家只是想救純昭容和福王妃,有些太過著急罷了,到底是人命關天對不對?」

  韓夫人謝過皇后,再次對著太皇太后跪下,聲言就是要替女兒去死,她身後不遠處的韓將軍依然還是那句話,妻在他在妻亡他死。

  太皇太后瞪了一眼皇后,胸口更是氣得發痛,可是再這樣鬧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不說,而且予她也沒有半分好處,不得已她只得讓尚儀去扶韓夫人,「哀家只是想讓妳勸勸福王妃罷了,如此鬧實在是有失皇家之儀。」

  她是太皇太后,她高高在上慣了,此時就算是退一步卻還是不甘心的,話裡依然有怪罪福王妃胡鬧的意思。

  韓夫人豈能聽不出來,再次跪倒地上以頭觸地:「是臣妾教女無方,世妾該死不敢求太皇太后賜繩子,臣妾現在就代女兒向太皇太后贖罪。」

  她叩完頭這次爬起來,就跑到紅鸞和福王妃的身邊搶著要先死不可。

  紅鸞倒沒有想到韓夫人的身手居然比韓氏王妃還要好,搶了個繩套韓夫人就把自己吊了起來,那邊的韓將軍一看也急了,對著皇帝叩頭:「臣不能再侍奉皇上,臣先走一步去侍奉先帝了。」跳起來就向一旁的大石上撞去。

  霎那間驚叫聲響起,眾宮妃嚇得花容失色,誰也沒有想到韓將軍會來真的。

  只是她們距韓將軍太遠,所以沒有看到他在撞石之前嘴唇動了動,更加沒有聽到韓將軍說了些什麼。

  但就在韓將軍身邊的孟統領,卻是聽得清清楚楚:「攔住我啊,我的命就交給你孟大人了。」

  孟統領真的有點哭笑不得,終於知道向來不喜歡和宮裡人攀交情的韓將軍,剛剛為什麼對他那麼熱情了,敢情打一開始他大將軍就在準備讓自己救命了。

  能怎麼辦呢?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為國、為朝廷出生入死的一代名將死在自己面前吧?他只能從命去救人了。

  太皇太后的臉不紫漲了,現在是蒼白得嚇人,宮門前是亂作一團,她握住尚儀的手冰涼冰涼的,自她入宮以來,今天是她最難堪的一天,如果韓將軍和韓夫人當真死在她慈安宮門前,就算沒有死成只要傷到,她百年之後的諡號會是什麼,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好不到哪裡去。

  孟統領很好,太皇太后看到孟統領救下了韓將軍,且沒有讓韓將軍受傷,讓她有了再封賞孟統領的念頭。但是韓將軍救下了,那邊的韓夫人怎麼辦?她不肯乖乖的在一旁待著,那韓將軍就有可能再死第二次啊。

  太皇太后不得不開口:「韓夫人,哀家沒有責怪福王妃的意思。」

  此事不可能追究福王妃和紅鸞的罪責了,她就算是貴為太皇太后今兒也不得不認栽。

  韓夫人卻依然要尋死,她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臣妾就這麼兩個女兒。」

  她已經自女兒那裡聽說了紅鸞,只是他們夫妻還沒有來得及把紅鸞認作女兒罷了,聽到太皇太后說不怪罪她的女兒,以為要降罪於紅鸞,所以她才開口就是兩女兒:「她們雖然有些頑皮,但是卻是極良善之人,又是純孝之人,如果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怎麼會走這條路?」

  紅鸞聽得真想豎起大拇指,韓夫人不止是『勇武』過人而且極為聰慧。

  「臣妾無能為女兒討公道,哪裡有臉做她們的母親,不如一死落個乾淨啊。」韓夫人哭得花了一臉的妝:「臣妾這裡拜別太皇太后了。」說完又去把自己掛到了慈安宮的門下。

  太皇太后氣得臉色再次轉青,韓氏妳要尋死幹嘛非要吊死在慈安宮的門前,不就是指責哀家不給妳女兒們做主嘛。

  她氣得瞧一眼華妃,再看看吊在慈安宮門下的韓夫人、還有非要搶著要先死去伺候母親的紅鸞、福王妃,她咬牙再咬牙——今天看來是不能善了。

  她這裡遲遲不開口,那邊韓將軍又要撞石頭了,萬般的不得已啊,她還能如何?想以紅鸞和福王妃失義、胡鬧而掩過去華妃之失的主意,根本就行不通的。

  終究她還是開了尊口:「韓夫人說得哪裡話,有哀家在這裡,福王妃和純昭容有什麼天大的委屈,也自有哀家為她們做主。」

  紅鸞等得已經太皇太后這一句話,馬上和福王妃還有韓夫人跪在地下,母女三人是抱頭痛哭,華妃那裡卻已經是雙腿發軟,看向太皇太后跪下:「太皇太后,妾只是關心純昭容……」

  此時紅鸞還能容她再開口分辨,她大哭不斷以頭觸地:「妾不能活,妾不能活啊,華妃娘娘說妾離宮在外就是名節有失,妾除了一死以明清白別無他法,請太皇太后賜妾三尺白綾。」

  皇帝聞言大怒:「朕親自接了純昭容回宮,妳指昭容名節有失是什麼用心?是不是認為朕糊塗到如此地步,還要妳華妃為朕操心才成!妳果然是好大的心啊,是不是以後朕的朝事也要請教華妃才不會出錯?!還是要請妳華妃的父兄出來做個輔政大臣,才能保證朕不會亡國!」

  太皇太后見皇帝如此震怒,最後還把上官家扯了出來,她連忙開口:「華妃的確是不對,但應該也沒有什麼壞心才對,怎麼說也是出自一片對皇家的赤誠之心,到底純昭容離宮在外也是事實。只是此事怎麼和福王妃扯上關係的?」

  她的話明著是維護華妃,其實是在維護上官家,在向皇帝暗示上官家對皇帝可是赤膽忠心的。
第704章 最大的果子

  韓氏王妃在太皇太后的話說完後,馬上淚流滿面的道:「臣妾原本有些頑劣但是依然是冰清玉潔,可是沒有想到華妃娘娘卻指責我們姐妹名節有汙——臣妾和福王大婚,所以才請皇上允許妹妹來陪臣妾幾日,現在華妃指妹妹名節不保,那豈不也在說臣妾名節不保?」

「臣妾剛剛嫁人不久,這等話如何能受得?不就是上官家的姑娘要嫁入王府為正妃嘛,也不必用如此手段心計非要逼死臣妾,讓王爺給臣妾一紙休書也就是了……」

  韓氏王妃不想皇帝答太皇太后的問話,因為那種騙人的話不要說是皇帝了,就算是她聽著也噁心。

  韓夫人開口打斷了女兒的話:「孩子,妳受苦了。有些話不能亂說得,妳這孩子就是直腸子,哪裡能指責上官家的女兒?太皇太后,臣妾的女兒實在是年幼不懂事,還請太皇太后不要降罪於她。」

  太皇太后現在就算想降罪也沒有辦法降罪了,直到此時她才明白過來過來,紅鸞打從開始要謀算的就不是華妃、不是她太皇太后,而是上官家!只能怪華妃那個沒有用的,打發人來居然沒有把事情源源本本的說出來,以致她現在才知道。

  她輕輕的咳了兩聲:「福王妃多慮了,上官家的人不會如此做的。」

  這話很蒼白無力,可是她不得不說出來,不管眾人相不相信,她也要代上官家表明立場、澄清事實。

  福王妃卻直接反問道:「那華妃娘娘明知道臣妾的妹妹是皇上接回宮中的,居然還非要說她名節有失——她和臣妾一直在一起,如果她的名節有失,豈不是臣妾的名節也有失?臣妾自問我們姐妹和華妃娘娘從不認識,更是和上官家的沒有什麼來往,華妃娘娘把污水撥到我們姐妹身上是為了什麼?」

  紅鸞卻哭著拉扯韓氏:「姐姐,不要再說了,妳不要再說了,我們姐妹認了吧,我們鬥不過的。」她沒有提到上官家,可是話中所指人人都聽得明白。

  皇帝臉色鐵青看向華妃:「華妃,妳不給朕一個交待嗎?」

  福王過去扶韓氏時,卻被韓夫人推開:「妳要迎娶上官家的女兒就去,親王府我們高攀不起,還請王爺給我們紙休書,讓我們一家人能得個平安保得住性命。」

  上官家和福王府的婚事就這樣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華妃看著太皇太后,她不知道要如何答皇帝的話,生怕再說錯什麼連累家人,而且她也不敢看皇帝的那雙眼睛,到了今日她才發現皇帝並不是她能握在手掌裡玩弄的男人。

  紅鸞哭著給看好戲的皇后使眼色:妳不要閒著啊,多好的機會妳還不開口?

  皇后馬上想到自己父母的話,和上官家,和太皇太后對著幹,只會讓皇帝開心,相應她的后位也會穩如泰山。

  「華妃,皇上問妳話,妳沒有聽到嗎?這算不算是君前失儀,或是對皇上的大不敬?哦,本宮一時忘了,在妳華妃的眼中當然只有太皇太后,此時看不到皇上也是情有可原的。」

  太皇太后怒目而視:「皇后,妳給哀家慎言!」此時皇后會來添亂真是讓她煩不勝煩。

  皇后淡淡的道:「本宮只是說實話而已,有什麼不對嗎?皇上問華妃的話,她到現在也沒有回,只是看著太皇太后——如果這算是眼中有皇上,本宮和眾妃待皇上又算什麼?難不成我們這些人事事以皇上為先的,反而是對皇上不忠的嗎?」

  太皇太后盯著她,很後悔當初沒有把皇后送到冷宮去,現如今這個皇后分明是旁人手中的棋子,而且還是一個很有用的棋子。

  不得不承認,皇后的身份是她最好的保護,只要皇帝不想廢后,她又沒有大錯,她今後想廢掉此人更棘手——皇后不難對付,可是把她做為棋子來用的人卻不好對付。

  她很清楚皇后身後可不只是有紅鸞、惠妃等人,最主要的是有皇帝。

  今天的事情已經成定局,鬧到現在不管她如何處置:是強硬的真逼死眼前這幾個該死之人,還是退一步讓華妃認錯,於上官家都已經不利了。

  她看向皇帝再看看紅鸞,心裡在琢磨的事情就是:針對上官家的主意是皇帝的意思,還是純粹只是宮中的紛爭?但是有一點她不能不承認,紅鸞這個小宮奴實在是厲害,現如今不過是小小昭容,居然就敢打上官家的主意。

  容不得她,萬萬容不得她。

  其實就算是紅鸞不打上官家的主意,她就能容得下紅鸞嗎?此時她也不過是更想除掉紅鸞罷了,自紅鸞回宮的那刻起,她和紅鸞之間就是生死之爭,不死不休的。

  紅鸞再次跳起來:「華妃娘娘既然容不得妾,那妾就一死以謝君恩。」她說完繼續去尋死。

  她要死,韓氏當然要相幫且要相伴,再加上韓夫人,慈安宮前再次熱鬧起來。

  皇帝看著紅鸞眼底全是心疼,因為明白紅鸞所為不只是對太皇太后和華妃的反擊,還是為他著想:上官家勢大,他早想削弱其勢,可是依附於上官家的人不少,他不能沒有名頭而動。

  但是上官家的把柄不是那麼容易抓得,所以直到現在,他也只是勉強的壓制住上官家而已,不過經過今天之後就不同。

  上官家當然不會因此就動了根本,但是它的名聲會受到沉重的打擊,會成為眾臣所指,不少官員會因此而離開上官家,此事會長久的、慢慢的、一點點的削弱上官家的勢力。

  實在是絕妙的主意。而且紅鸞還為他拉來了韓家的支持,以及逼得福王做出選擇來——他相信他的二弟不會捨下那個韓氏,如此女子如果錯過,二弟肯定會後悔一輩子的,如他和紅鸞。

  紅鸞說要助他她做到了,而他說要護她是不是還要看著她被人所欺?皇帝過去抱下紅鸞來:不,他今後就要成為紅鸞最大的倚靠。

  看著懷中的紅鸞他的目光堅定,可是紅鸞卻輕輕的搖頭:「皇上,不,我要得不是你的封賞,你真要封賞我的話,」她笑著眨了眨眼:「封我做皇后時,由你來下旨了我會很高興的。」

  這只是句玩笑話,所以她說得全無負擔:「現在,我就要讓太皇太后開口,今天的果子要摘到手了,我想要摘最大的果子。」

TOP

第705章 又是承露殿

  皇帝看著紅鸞,終於輕輕歎氣做出讓步,把她放下後,任她再去折騰,他的眼中全是寵溺,看得福王心頭一動。

  寧才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皇后不遠的地方,此時輕輕的開口:「看皇上多寵純昭容,這個時候兩個人還不忘親親我我的。」

  她最知皇后的性子,所以開口就有把握讓皇后和紅鸞立時翻臉。

  皇后看一眼皇帝和紅鸞:「很好啊,本宮昨天晚上還勸皇上要待純昭容更好些才對,因為純昭容不像有些人,她可是誠心誠意的待皇帝和本宮的。」

  她經過昨天晚上紅鸞和皇帝的安撫,現在可不會認為皇帝救紅鸞會是在親親我我。

  再說了,就算是親親我我,她認為皇帝和紅鸞在一起,也比同甯才人和華妃在一起為好:自己人嘛。

  她斜斜看寧才人一眼:「不過,本宮認為妳現在不該來本宮這裡,妳應該去太皇太后那裡,怎麼說上官家不可能短時間再送個女兒進宮,此時華妃犯了錯,不正好是妳可以抬頭的時候?」

  甯才人聞言一愣,看看皇后再看看太皇太后,感覺那話有些道理,而且連笨皇后都知道的事情她現在才想起來,實在是反應有些慢啊。但她現在很多疑:「皇后娘娘這麼好心?」

  皇后微笑:「本宮向來好心。」

  甯才人不相信皇后的話,並沒有過去太皇太后那邊,不過卻站到了太皇太后能看到她的地方:是不是有機會,看太皇太后的目光就能知道。

  太皇太后沒有心思理會身邊宮妃們的小算盤,看向紅鸞和福王妃:「的確是華妃的不是。」

  一句話就救下了紅鸞和福王妃,兩人重新跪倒在地上,對著太皇太后是感激涕零。

  「華妃降為華嬪,還是暫居在清華宮吧。」

  太皇太后並沒有說華妃錯在哪裡,連她錯得是什麼都沒有說,直接就把她降為嬪,算是給紅鸞和福王妃一個交待,她認為如此應該已經足夠了。

  可是紅鸞卻還是哭著伏在地上:「請太皇太后賜妾三尺白綾或是一杯毒酒,反正妾也是活不成的。」她說完連連叩頭,依然還是要尋死。

  太皇太后看著她額頭青筋粗得驚人,以為紅鸞要脅她要說出先皇后的事情,看一眼皇帝她不得不道:「以後有哀家在,絕不敢有人動妳一根汗毛的,妳放心好了。」她是做出承諾不會動紅鸞了。

  紅鸞卻繼續大哭,可是字字都能讓人聽得清楚:「太皇太后容稟,妾孤身在宮中,雖然外有義父義母相待,但也不算是名門望族,就如今天之事還差點累及妾之姐姐的名節,妾想過,妾一個人位卑力弱,不如早早死掉乾淨,也免得日後再被人謀害,還要連累義父一家人。」

  太皇太后聽得怒火翻湧,沒有想到這個紅鸞心倒真是不小,今天晚上她已經占儘先機卻不肯就此收手,居然還想要再得些好處:「有哀家,哪個也不敢動妳。」

  紅鸞卻答她:「妾有皇上和皇后相佑,今天還險些命喪宮門,請太皇太后慈悲賞妾一個痛快吧。」

  就算太皇太后再尊貴無雙也不能當眾說,皇帝和皇后不如她——太皇太后是上官家的靠山,可是無人不知的。紅鸞就是吃定這一點,定要把這個大大的『耳光』甩到太皇太后的臉上,還要太皇太后自己伸出臉來讓她打。

  敢欺她?太皇太后就很不不起嗎,華妃就了不起嗎,有上官家撐腰就了不起嗎?她就是要告訴世人,上官家沒有什麼大不了,而太皇太后和華妃照樣也不過是隻紙老虎。

  太皇太后盯著紅鸞,瞪得雙眼通紅也只能點頭道:「妳說得很有道理,哀家還是要出宮去侍奉佛祖的,皇帝和皇后也不能時時讓妳跟在身邊,嗯,妳今天實在是受天大的委屈,而侍奉哀家和皇帝很有心也是有功的,傳哀家旨意,封純昭容為純嬪,賜居——」

  她感覺自己的胸口都要炸開了,她居然要親口抬紅鸞的位份,實在是讓她在眾宮妃面前丟盡了臉面。

  「賜居承露宮承露殿!」

  她如果不發洩一下下真會被活活氣死,說出承露殿後,她才感覺好受一點點。

  皇帝的臉色馬上變了:「太皇太后,承露……」他豈能讓紅鸞住到那種地方去。

  太皇太后卻打斷皇帝的話:「那是宮中最大最好的院子,讓人好好的收拾一番,佈置的時候按著妃位來,也算是給純嬪壓驚吧。名字的確是要改一改的,就更名為清露宮承露殿吧。」她把宮名改過了,卻保留下了殿名。

  紅鸞沒有再讓皇帝開口,她叩頭謝恩,不過是一處住所,她做乞兒時什麼地方沒有住過?又哪個地方沒有死過人,承露殿旁人怕她卻是不怕的。且那裡倒很清靜,距宮奴院相比其它宮院要近些,正合她的心意。

  「不行。朕看清繡宮就很好。」皇帝看著太皇太后平平靜靜的道。

  太皇太后沒有想到皇帝會當眾和她起爭執,抿著嘴唇一時沒有開口,她是氣壞了,只是現在不好發作而已。

  紅鸞向皇帝叩頭:「皇上,承露殿就很好。」她是真的認為很好,並不是純為安撫皇帝。

  皇帝看看紅鸞終於看向太皇太后:「清露宮就清露宮吧,純字太少,再加一個貴字好了,太皇太后認為如何?」

  太皇太后沒有想到皇帝就是要為紅鸞出頭,退一步後還要她也退一步,不過貴嬪和嬪也差不了多少,便答應下來。

  皇帝看看韓將軍一家人:「純貴嬪的家人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啊。」

  太皇太后猛地盯向皇帝,卻在皇帝臉上只看到了平靜,她心知此事不能免了,強壓下怒火:「韓將軍哀家做不得主,韓夫人自今日起封為一品護國夫人。」

  皇帝點頭:「韓將軍就封為護國大將軍吧。」

  一家人都高升了。上官家倒楣,可是韓家卻是步步青雲,看得華嬪和寧才人都是雙眼通紅。

  紅鸞看向韓氏:「姐姐,妳要何去何從?」她的話其實是在問福王,你要哪個做你的王妃?


  太皇太后聞言終於輕輕吐了口氣,看向福王重新考慮他和皇帝兩人,然後對著福王和聲道:「你的家事還是回去說吧,賜婚的事情也足夠你忙得,有側妃幫你,哀家還是要叮囑你不要太累了。」

  她這是在向福王暗示!皇帝已經和上官家離心離德了,她當然要為上官家另謀出路。
第706章 州官放火

  韓氏王妃卻不再哭了,向太皇太后叩頭後起身瞪福王:「太皇太后說了,要讓我們回去商量家務事,還要給娃娃親準備明年成親的事,走吧,事情這麼多真不能太過耽擱。」她的目光兇狠的異常,瞪得福王轉過頭去。

  福王聽出了太皇太后話中的意思,的確是很心動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的看一眼皇帝,感覺此時和太皇太后站一起實在是有些混蛋,就算是要奪皇位、就算是要和上官家聯手,此時也不必讓皇帝很難堪吧?

  因為太皇太的的話,很讓他有點物傷其類的感覺,不管是他還是皇帝都不是那種甘心被人所制之人,皇家血液裡的驕傲,容不得他們向上官家的人低頭。尤其是事關皇位,坐在那個位置上可不是為了享受,更不是貪個虛名。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就是因為福王妃了。

  福王溜一眼自家王妃,發現她這樣怒目而視的時候更漂亮,咳咳,此時可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給自己一個白眼後,在心中歎氣:她的性子那麼倔那麼直,可不是能受委屈的人啊,如果上官家的姑娘入了門,那她肯定是要受委屈的,到時候怎麼辦?

  福王的傷口剛剛合上口子,而這兩天來福王妃衣不解帶的伺候他可是真心真意的,而且嗯,那個他也很喜歡抱著她睡的感覺:雖然醒來後差點被踢下床去,不過他可是福王,很好的利用了他受傷的事情,成功的讓福王妃收住腳,反而嗑到了自己的頭。

  說起來他和福王妃的相處真的不長,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狠不下那個心來,而且剛剛以為福王妃死了時的心痛,現在還有餘威,他再看一眼自家王妃,呃,還真的很漂亮——福王差點給自己一拳,怎麼總想這個,眼前可是要決定大事的時候。

  福王妃看他不答話,終究等不及,繞到另一邊揪起他的耳朵來:「你沒有聽到我說話嗎?」

  眾目睽睽啊。霎那間宮妃們齊齊扭頭看向他處,有看向腳下的,有看向天空的,還有左邊瞧右邊看的,總之除了上官姓的兩位宮妃,就連皇后也去瞧螞蟻了。

  「聽到了。」福王瞪她:「體統,放手,放手。」

  當著太皇太后和滿宮的宮妃實在是太不雅了。

  韓氏王妃瞪著他,可是眼圈紅了,然後淚水浮上來,手上也沒有力道了,卻還是倔強的看著他不動,那淚水在眼裡打著轉,眼瞅著就要掉下來,「你,你沒有良心!」她忽然放下手流著淚就撲向韓夫人懷裡:「娘,我要回家,我要和離,不,我要休了他。」

  福王心軟了,嗯,還有點點的心痛,說實話怒目而視的王妃很好看,可是哭得梨花帶雨就讓人心裡很不是滋味了,他搓搓手正在想如何開口,才能不墜了他大男人的威來,還能把嬌妻哄回家。

  太皇太后實在是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了:「福王,側王妃如此有失體統,夫為妻綱你沒有聽先生教過嗎?這樣的悍婦豈能做皇家的兒媳,哀家……」可讓她捉到把柄了,終於可以大大的出口氣。

  妳不說上官家的女兒容不得妳嗎,那還真就容不得妳!現在哀家就把妳趕出福王府,看妳能有什麼法子。太皇太后終於感覺能出一口惡氣了,她說得又快又急,恨不得把韓氏王妃現在就休掉趕回娘家去。

  紅鸞看著太皇太后笑了笑,並沒有說話,卻讓太皇太后眼中的一絲得意凝住了。

  她笑上官家的人都自視過高,認為他們上官家無所不能,天下人無不搶著想要和上官家搭上關係,韓家可是兵馬在手,而且是精兵強將,又在距京師不過二三天路的地方駐紮,比起妳上官家來,人家也是有很大的底氣。

  真把上官家太當成一盤菜了,以為人人都少不了它似的。

  福王馬上打斷了太皇太后的話:「是兒臣待王妃有些冷漠,不磁王妃的事,這等家事臣不敢勞太皇太后操心。」他過去對韓夫人行禮:「小王的不是,還請岳母大人勿怪。」

  他深知側王妃待他的心意很誠,傷口的毒回家清洗時,那些平日裡張嘴閉嘴甘心為他死的通房們,個個都搶著做,但是傷口深處的毒處要用嘴吸出來才可以,如此能好得快些,因為那解藥本不多,只有徹底清洗傷口才是最好的法子,但是通房們人人變色的躲開了。

  她們的性命到底還是重過了他的,可是當時的側王妃卻二話不說就把毒給他吸了出來,直到吸出紅色的鮮血來,卻因此而乾嘔了少半個時辰,女孩子都愛乾淨,可是她卻肯為他做到如此地步,怎不讓他心生感動?

  自幼長在皇宮之中,人情的冷暖、人心的難測他看得太多,也經得太多,除了在紅鸞身上看到了率真、看到了人性外,他又在自己側妃的身上看到了。

  之後照顧他吃喝,雖然又是瞪眼又是揪耳朵的,逼他吃不喜歡吃的東西,但是那份關心卻是真實的觸手可及,直到她在天快亮時,累得伏在他床前睡著了,他才讓人把她輕輕的搬到床上,而他就倚在她的身邊也睡熟了。

  他睡得從來沒有如此的安穩踏實過,不必擔心身邊人是不是另有心思,能很確定她除了想逃跑外沒有其它別的心思,而他握著她的小手,也不怕她再跑掉。

  福王知道他的王妃待他如何,所以在太皇太后喝斥韓氏時,他終究還是一怒開口。當然,這不表示他不生自家王妃的氣——怎麼也要給他留點面子是不是?但是他能發作自己妻子,不表示其它人也可以隨便責罵。

  他也只是小小的斥兩句,要知道他可是打不過自家王妃的,不想回家以後討苦頭吃,可是太皇太后居然想降罪,還想著讓他休妻,他做不出那種狼心狗肺的事,至少人家待他好他就要待人家同樣好。這個王妃,他是不會休掉的。

  韓氏,以後就算是做錯了事情,也只能是他來罵,其它人是罵不得的。

  紅鸞看著福王皺皺鼻子悄聲道:「放火的州官。」她看透了福王的心思,所以取笑他。

TOP


第707章 親如父子

  福王偏就是聽到了,耳朵還在自家王妃的手中,還是瞪了一眼紅鸞回敬她:「本王做事只要自己高興就成,我高興我願意,我就州官放火了。」

  而且剛剛他的王妃繞到他這一側來擰耳朵,就是為了避開他的傷口,這樣的體貼是旁人不知道的,他才懶得說給人家聽呢。

  至於紅鸞嘛,加一起繁體過多久沒有見到?連兩天也不到吧,可是他忽然發現紅鸞不再那麼吸引他了,也不是說他看著紅鸞不好了,他還是很喜歡紅鸞,像原來一樣就是喜歡欺負紅鸞。

  當然他可以欺負,不代表人人可以欺負,福親王嘛就是那個只許自已放火,不許其它人點燈的州官。不服?那你要看看能不能打得過人家王妃,再想想能不能對付得了人家的岳母岳父,你再考慮動手。

  就像現在的太皇太后不要說是臉,連嘴唇都要綠了,卻也沒有發作出來。她實在是招惹不起韓家的人,因為韓夫人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了,十足的潑婦,卻把他克制得死死的——和皇后差不多,但韓夫人明顯比皇后聰明。

  人家福王說了,那是他的錯,而且還過去向他的岳母大人請罪,然後人家小倆口就膩到一塊去了,她還能怎麼辦?說讓福王休妻?那她的慈安宮門外馬上能再掛上兩個人!她只得把這口氣嚥回去。

  紅鸞看太皇太后的那臉色暗笑在心,以為一個承露殿就能給我添堵?今天姐就是來找妳麻煩的,妳不要想動姐半個手指頭,沒有氣死妳,就當是姐日行一善吧。

  當然不是她在發慈悲要放過太皇太后,她是巴不得能把太皇太后氣死當場,但是人家太皇太后就是氣不死,她也就只能再另外想法子再接再厲不是?也就大大方方的想今天放過太皇太后了。

  因為要留出時間為給皇帝,好讓他有時間去訓斥上官家的人,還要給朝臣們時間讓他們得知此事:嘿嘿,不知道上官家披著的那一層好名聲被揭掉後,太皇太后是不是還能忍得住、穩得住。

  太皇太后不相信福王不動心,只是霎那間她就知道福王是看中了韓家手中的兵馬:想來也是,想將來讓上官家獨大。不過她自有法子讓福王明白的,也不急在這一時,便也有心收拾殘局回去吃湯順順氣。

  終於一場鬧劇結束,太皇太后自回宮中,而紅鸞和福王妃因為受驚不小,所以還請了御醫過來診脈,把華嬪的臉都氣得變了形,卻也無可奈何。

  紅鸞看到寧才人遲遲沒有告退雜在眾妃之中,便知道她可能有心要和華嬪聯手,故意叫寧才人過去說了好一陣子的話後,才示意皇后可以讓眾妃散。

  果然不久齊昭容就笑著進來:「甯才人被華嬪打了耳光,怒沖沖的走掉了。」

  皇后大笑起來:「清露宮那邊很快就能收拾好,這幾天妳不如就住在……」她正想著要紅鸞和誰住到一處宮裡去,主要是不想因為紅鸞,而讓某個妃嬪受了皇帝的青眼。

  紅鸞笑著接話:「不知道妾可不可這幾天就侍奉在皇后身邊?」正好利用這幾天堅定皇后的心思,免得他日皇后再被人所利用。

  皇后當即答應下來,帶著紅鸞和韓氏等人回到坤甯宮中,讓人收拾一處給紅鸞安身,所用都是給得極好的東西。

  等到皇后走掉,紅鸞才向韓夫人跪倒行禮:「義女向母親叩頭。」

  宮妃沒有娘家是不成的,就如華妃因為上官家的緣故,在宮中橫行也無人敢和她為難,但是紅鸞這種宮外無一人的,只要是有人生出壞心思來,要害她時沒有什麼太大的顧忌。

  韓夫人扶起她來,沒有同她說什麼客氣話,先把她和韓氏訓了一通,自然是認為她們行事還是不夠好,完全還可以更上一層樓的。

  「還有,記住一句話,妳們嫁人了,不管闖了多大的禍事,到時只要男人到了,就要拋給男人,妳們呢只要負責落落淚,看準時機加點油添把火就成。」

  聽得紅鸞和韓氏連連點頭,娘仨兒是越說越投機,當真就是應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的話,尤其對於紅鸞而言,能再得到一個娘親是極為高興的事,雖然也勾起她的心酸來,可是韓夫人待她的真誠依然讓她暖了心肺。

  紅鸞娘仨兒打得火熱時,福王正和韓將軍在馬車上說話。

  「您不怕太皇太后一怒……」福王還真是不瞭解自己的岳父。

  韓將軍斜他一眼:「王爺,我身邊有個天下最可怕的婦人,其它婦人當然不會再被我放在眼中。」他瞇了瞇眼睛忽然一笑,笑容有點古怪,有些痛但是更多的好像甜蜜:「嗯,其實吧,我家那個很知道疼人的,是個好人。而且,你知道不知道……」他擠擠眼沒有再說下去。

  福王卻馬上明白過來,帶著同樣古怪的笑容,還摸摸自己的耳朵:「生起氣來特別的漂亮,那雙眼睛亮得真的是,很漂亮。」他就找不到其它的話來形容,因為實在是太過漂亮了。

  韓將軍一掌拍到福王的後背後:「好,果然是我女婿!你這個女婿我認下了,走,陪我喝一杯。」豪放完一收大笑,苦了苦臉:「不能吃太多酒,不然回家就有苦頭吃了。」

  福王連連點頭,翁婿二人對視一眼大的相見恨晚之感,就此他們是親如父子,絕不是平常的翁婿可比,倒讓所有的人都想不透其中的原因。

  接下來紅鸞過了幾天的清淨日子,平平安安的般到了清露宮中。

  而她伺候的人雖然不全,卻也定下了幾個,比如掌殿的太監是小順子,宮中掌事女史是春芳等,雖然人手有些不足,她也沒有急想要新人。

  剛安頓好就有人說尚宮局那邊安排的嬤嬤來了,看到人後紅鸞猛地站了起來:「宮嬤嬤?!」

  宮嬤嬤笑著見禮:「向娘娘報喜,奴婢剛自坤甯宮過來,皇后娘娘的口諭,皇上今天晚上定會過來的,請娘娘準備接駕侍寢,皇后娘娘特意讓奴婢給娘娘說,今兒她月信來了,就算是沒有月信,也不許妳再把皇上請到坤甯宮去了。」

  她的眉頭挑動:「娘娘,接駕的事情奴婢會安排妥當的,娘娘還是好好梳洗一番吧。」
第708章 只要

  紅鸞剛到嘴邊的那句『怎麼會是嬤嬤妳呢?』被宮嬤嬤一下都堵了回去,聽到要侍寢嚇了一跳:「侍寢?今天晚上?」她的臉顯得很無措:「怎麼會?」

  她昨天和皇后說話時,皇后還在和她核計著什麼時候能生養——皇后後來當然知道,她早早就中了寧才人的招,服過不孕的藥,自然對紅鸞讓她再報一次,也就沒有什麼好計較的。

  皇后眼下別無所憂,所擔心只有一件事情,她、嫻妃和惠妃以及玉婉儀等人都是服過藥的,但華嬪沒有,還有劉采女二人同樣也沒有:她們有孕的機會實在是太大了。就算甯才人現在不得皇帝的歡心,但是有上官家在,皇帝也不可能一次不去,她也是個沒有服藥的人。

  按著皇后的想法,她真的很想再給這些人偷偷下藥,好在她的父母都不同意只能作罷,倒也省得紅鸞再動心思——紅鸞也是沒有服過藥的人啊,她當然不想為了忠心二字,而喝那種藥下肚。

  就是因為宮裡有許多人可能會有孕,皇后想來想去,也只有紅鸞和齊昭容兩人可以信得過,尤其是紅鸞,她認為比齊昭容更有用些。

  用她父母的話來說,反正她是皇后,只要是皇帝的孩子就都是她的,不妨先把嬪妃生下來的兒子認到自己名下,之後有自己的兒子再做打算。所以,皇后對齊昭容和紅鸞都有過暗示了,指望著她們能比其它人搶先一步有子。

  紅鸞知道皇后的心思後,倒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她不是不想有個自己的孩子,只是眼下卻絕不是有孩子的好時候,眾妃都沒有生養第一個孩子和第一個兒子絕對是眾矢之的,她可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天天處在危險當中,她認為孩子還是要在她有足夠能力能保護它時再生養。

  齊昭容所想和紅鸞不同,她曾向紅鸞露出過些許的不滿來:皇后說得好聽,可是天天霸著皇帝,她就是想生養孩子憑她一個人,也不能讓肚子鼓起來啊。

  紅鸞聽過當然是一笑了之,自此齊昭容便不如原本那樣親厚了。

  就在昨天紅鸞還沒有想過要輪到她來侍寢,怎麼著也會是齊昭容先吧?等皇后月信過去當然不會放皇帝去其它妃嬪那裡,使得她以為自己要侍寢,那會是很久遠久遠的事情。

  宮嬤嬤抬頭看一眼紅鸞,過去扶了她坐下:「娘娘還沒有準備好?宮中妃嬪哪個不是天天望眼欲穿的,娘娘妳實在早就應該想到的。」她把茶水放到紅鸞的水中:「您已經是貴嬪,想在宮中立足皇上是您唯一的依仗,您只有走下去。」

  紅鸞抬頭看著她半晌後,喝了口茶放下:「怎麼會是嬤嬤?」

  她沒有再提侍寢的事情,就如宮嬤嬤所說,那是必然的不可逃避的,她願意不願意還重要嗎?再說,這條路是她選得,此時又哪裡有說『不』的餘地。

  宮嬤嬤微笑坐在腳踏上:「當然會是我,娘娘以為會是誰?來了其它嬤嬤,娘娘身邊豈不是多出一雙眼睛來?我來了,娘娘可以放心,且有很多事情那些丫頭不能做的、做不到的,我都可以為娘娘做。」

  紅鸞斜倚在身邊的靠枕上,瞇起眼睛來:「那嬤嬤又有何求?」

  像宮嬤嬤這樣的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助人,更何況是親自過來委身為奴呢?雖然她是宮中的嬤嬤,但原本可是沒有主子的,也沒有見她有什麼職司,多麼的逍遙快活。

  宮嬤嬤露出很安慰的笑容來:「娘娘果然變了,聰慧依舊,性子卻和原本有些不同,只是卻還不夠。想在這宮中立足,妳得狠,比任何人都要狠才成,事到臨頭妳要連皇帝都能捨得出去才成。」她說完這些,才道出她的所求。

  「老奴所求簡單,只要娘娘坐上那個后位,只要娘娘能讓太皇太后身敗名裂、冷宮度日就可以。」

  紅鸞猛地坐起:「只要?嬤嬤這兩個只要,有哪一個不是難如登天?恕紅鸞做不到,嬤嬤還是另擇高枝吧。」

  真是笑話了,做皇后哪個不想?但也要有那個本事才成,不要說她一個無根無底的宮奴,在朝中沒有什麼勢力的人——看現在的皇后,有娘家做依託,還不是一樣被上官家盯得緊緊的?

  她還想要命,不想去做那種瘋狂的、不可能的事情。

  至於太皇太后,的確是和紅鸞有仇,要讓她身敗名裂,冷宮度日也不是輕鬆的事情:但是能試一試。為了自身的安危,也因為皇帝和太皇太后有殺母之仇,這事還有可為的餘地。

  宮嬤嬤笑了笑:「那娘娘您可以告訴老奴,您以後想如何在宮中度過餘生?現在不需要老奴多話,娘娘也知深宮之中無仇也可以殺人,何況您得皇帝之寵冠絕全宮,就算妳無意相爭,但是某些人能放過妳嗎?」

  「而且,您已經和人結仇,只要您退一步那些人就會進一步,到您退無可退之時怎麼辦?並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皇貴妃的,再者依老身看皇貴妃也未必沒有爭,不然豈能有今日之尊榮。娘娘,妳想做第二個皇貴妃老奴不攔妳,可是妳有什麼樣的手段能保全自己、保全妳身邊的人,保全妳將來的兒女?

  宮嬤嬤看著紅鸞輕輕的道:「宮中相爭,向來是雞犬不留,娘娘。」

  紅鸞手腳有些冷,瞪著宮嬤嬤沒有說話,她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說,她為宮妃只是想報家仇罷了,卻並沒有想過去做皇后,去做太后。

  「在這宮裡能把自己的命運握在自己手中,只有一個人。」宮嬤嬤看著紅鸞緩緩而言:「那就是太后。妳做皇后也只是第一步,要知道皇后的命運還是在皇帝手中。如今的皇帝是個很英明的主子,性子剛強能屈能伸,只是這樣君主如果真的想廢后,絕不是朝臣們能攔下得。只有太后才可以真正的高高在上,握緊自己的命運再不用懼任何人。」

  紅鸞看著宮嬤嬤,終於輕輕的問出了她這麼久以來的疑惑:「妳,到底是什麼人?」

TOP

第709章 春宮

  宮嬤嬤聞言笑道:「老奴是什麼人不重要,娘娘以後也不必深究宮中每個人的來歷,只要您能確定他會對您有十二分的忠心,如老奴這般就可以了。老奴不會害娘娘,只要娘娘答應了老奴,老奴甚至不惜自己性命。」

  紅鸞盯著她良久才道:「太皇太后她識得嬤嬤吧?」

  「識得。」宮嬤嬤答得肯定:「所以老奴不能陪在娘娘身邊去慈安宮,但是老奴會在暗處相隨。」

  她說到這裡撫了撫自己的髮髻:「娘娘不必再問,您猜得極對,如果您現在還是個女官或是宮奴,老奴並不會對娘娘效忠。」

  紅鸞微垂下頭想了一會:「那好,以後清露宮裡的事情就麻煩嬤嬤了。今天晚上的事情,也勞煩嬤嬤安排。」有些事情總是要面對的,而有些事情她也只能不深究。

  宮嬤嬤定會對紅鸞有很大的幫助,因為她是宮中很老很老的人了,至少是伺候過太皇太后那輩宮妃的人。而現在紅鸞最缺的就是人手,不要說杏兒等人不在她身邊,就算是在,她們也不能和宮嬤嬤相比。

  香湯沐浴,華服美飾,看著鏡中的自己,就連紅鸞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她麼?原來她可以如此漂亮。眼睛不大不小勝在精神,皮膚雖然不是很白但是勝在細膩,嗯,多少也能算得上是個美人吧?

  紅鸞打量完回頭:「嬤嬤巧手。」

  宮嬤嬤微笑:「老奴可是伺候過兩個寵妃,如果沒有這點手藝又怎麼能讓人倚為左右?娘娘現在看看這些,用些心思總會有用的。」她把一些書冊還有幾張紙放在紅鸞膝上:「您的需要是要學會注意皇帝。」

  紅鸞看看紙上所列都是皇帝的喜好,她還真的所知不多,看了兩眼抬頭:「眾人盡皆如此,我就算做了皇上也不會放在心上。」她把紙放下,打開書冊馬上合上嗔道:「嬤嬤——!」臉上已經紅得不成樣子。

  宮嬤嬤卻笑得瞇起眼睛來:「怎麼了?那可是老奴好不容易弄到手得,珍品。宮中其它妃嬪就算是上官家的人,也絕沒有我們的書冊好。」她向紅鸞擠擠眼睛:「看看吧,不然娘娘真的知道如何侍寢?老奴卻是不相信的。」

  「至於那些並不是讓娘娘現在就用上,要什麼時候有用全在娘娘,其它妃嬪知道這些做出來也未必有多少的用,但是娘娘用出來當然不同,這個大半在皇帝,少半在娘娘——您從來沒有在意過啊,老奴不會拿沒有用的東西給娘娘的。」宮嬤嬤說完看看窗外的天色:「皇上再有半個時辰左右就要來了,老奴再去看看酒菜。」

  臨走還指了指書冊,示意紅鸞一定要看,她才真的轉身走人。

  自宮嬤嬤來了後,春芳連紅鸞身邊都沒有沾過,此時想進去伺候著,卻又被宮嬤嬤直接拎走了:「跟嬤嬤來學小菜,以後清露宮中的涼拌菜都是妳的活。」

  春芳十二分的不服,但是不知道怎麼,就是不敢對宮嬤嬤說個『不』字,不情不願的跟著宮嬤嬤走了。

  紅鸞一個人在屋裡看書冊,到底還是臉皮薄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她又去看皇帝的喜好,可是那書冊就好像能發熱一樣,總提醒著紅鸞它的存在。

  最終想到嬤嬤所說,如果到時真不知道如何侍寢也不太好——宮中妃嬪好像都要看的,那她還是看看吧,萬一做錯什麼惹惱皇帝就不好了。

  她忍著羞意慢慢的打開書冊,雖然在市井中混了幾年,多少知道點男女之事,但此時看到書冊她才明白,原來她知道的那些,真的不算是知道了什麼!

  書再次被合上,她紅著臉抬頭看看門外,再看看書冊:真被宮嬤嬤說對了,她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侍寢的,唉,這個書再羞人也要看啊,皇上可是快要來了。

  看著那書的外頁,她現在可以確定,她真的沒有準備好。

  紅鸞歎氣再次打開書冊,是閉著眼睛打開的,然後她自己笑了:這樣要如何看?笑完睜開眼睛看向手中的書冊,臉上越發的紅了,匆匆的翻過,可是下頁的圖讓她的臉火燒起來!宮嬤嬤這是在哪裡尋到的書,真真是羞死人。

  在心中埋怨的紅鸞又匆匆翻過一頁,沒有哪一頁讓她仔細的看過,反正宮嬤嬤讓她粗看細看她總是看過了,到時候侍寢時知道個大概也就好了。於是她又要翻過這一頁時,忽然聽到門響,她以為是宮嬤嬤頭也沒有抬:「嬤嬤,妳這、這也太羞人了。」

  腳步聲傳來卻沒有人答話,紅鸞感覺不太對勁,抬對一看卻是皇帝,她的手指間還夾著一頁那羞人的書,猛然間愣在那裡心中只是想道:不是說還有半個時辰嗎?再說她也沒有聽到有人通傳讓她接駕啊。

  她的臉更紅、心跳得更快,就好像是做錯事被捉個正著的孩子,驚嚇過度只知道發呆、只餘下手足無措,連把那應該藏起東西都忘了。

  皇帝看到紅鸞的樣子眼睛一亮,目光接著就落到紅鸞的手指間,隱約好像知道上面畫的圖:「鸞兒在做什麼?不想看到我嘛,一臉受到驚嚇的樣子。」

  說話間他已經走到紅鸞身邊,也看清了紅鸞手指夾著的書面上所圖的是什麼,他的眸子顏色猛地一變,深遂漆黑:「鸞兒,妳在看什麼東西?」伸出手他就要去取過來。

  紅鸞此時才反應過來,連忙把書冊藏到身後睜眼說瞎話:「沒有什麼,我什麼也沒有看。」當真是受驚過度,所以連自稱都忘了。

  皇帝微笑著彎下身子,一手攬住紅鸞一手去拿被藏起的書冊:「有什麼好東西,也要讓我分一羹,妳說是不是?鸞兒想獨吞可不好哦。就算是不說其它,看在我乖乖聽妳的話,連著宿在皇后那裡多日,妳也不能把好東西藏起來,不讓我看一眼吧?」

  紅鸞鼻尖上都冒出汗來:「那個,皇上,真的沒有什麼,真的……」

  感覺書被皇帝慢慢的扯出她的手掌,她猛地把頭埋在自己膝蓋裡——她真想此時有個洞能讓她鑽進去,啊,這讓她怎麼見人,怎麼活啊。

  皇帝看著紅鸞如此,笑著把她的頭抬起來:「妳,臉紅得,真漂亮。」然後看一眼書冊:「名家手筆,老天,鸞兒妳得自何處?!」
第710章 吞下肚

  紅鸞聽到皇帝的大叫,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瞪眼,可是一句她也沒有說出來,她又紅著臉慌張的收手,然後還想跳起來逃跑:什麼侍寢,什麼皇帝,她現在只想挖坑把自己埋了。

  她能確定,長這麼大最丟臉的事就在眼前——暈倒吧,老天爺,你讓我暈倒,我明天就給上三牲大供。

  但是明顯此時許願是來不及的,頭雖然有些暈,但是她照樣是清醒的,同時,她的手被皇帝拉住跑沒有跑掉,還被皇帝一用力她站立不穩跌倒了皇帝的懷中!對上皇帝含笑的雙眼,她霎那間感覺自己更暈了。

  皇帝溫玉暖香抱了個滿懷,再加上懷中的美人兒臉通紅、眼睛裡水汪汪的不敢看他,卻還要偷瞟他的樣子,當即就忍不住在她的臉上用力的親了一下。

  紅鸞也不是第一次被皇帝抱住,更不是第一次和皇帝如此接近,但是沒有一次能和現在一樣讓她心慌得感覺自己就要死了,卻還死不成的。看到皇帝俯下來的臉,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推,才發現自己的手足軟得哪裡有半分的力氣?

  再然後?再然後當然是被親到了,而紅鸞的手輕輕的按在皇帝的胸前,眼睛下意識的閉上了,好像這樣做不看到就可以讓自己呼吸不會像只快死的魚般,可是那輕輕的一吻依然讓她的呼吸更急了,而且現在熱得不止是臉、身體也在那一吻後猛地熱了起來。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她的身體燃燒起來,使得紅鸞感覺從頭到腳無一處不熱,而身上的華服此時更是厚重的讓她有喘不過氣的感覺,當然,有皇帝在她沒有把衣服脫下來的念頭,只是,嗯,太熱了。

  皇帝的唇已經離開了她的臉,可是紅鸞卻屏住呼吸,閉著眼睛不敢動,是在等待還是在驚慌?

  「鸞兒?」皇帝的輕呼讓她的耳朵一陣發癢:「鸞兒。」他的唇就在她耳朵旁近,幾乎就要貼在她的耳朵上。

  紅鸞睜開眼睛把頭躲開了些,才讓自己呼吸平穩一點,剛剛皇帝的唇湊近她的耳朵時,她的心裡都癢起來:「皇、皇上,我給你倒杯茶。」

  她找了一個不高明的藉口,此時能想到這個藉口已經是難為她了。

  皇帝輕笑著搖頭,一雙眼睛緊鎖在她的臉上:「不,我不想喝茶,我想和鸞兒妳好好的看會書,妳說好不好?」

  紅鸞聽完後感覺全身的血都沖到了她的臉上,絕對是紅得不能再紅了,看著皇帝她根本答不上一個字來,只能把臉藏到了他的懷中,免得自己因為尷尬而死掉。

  皇帝悶笑:「怎麼了,鸞兒不想和我一起看書?這麼好的書,不看豈不是太過可惜了,我還打算以後要和鸞兒時常拿出來看看,因為太傅曾經教我,溫故而知新嘛。」

  紅鸞終於羞到極點,到了極點羞中就生出了怒來,想也不想舉起拳頭就打了過去產:「皇上——!」

  她的嬌嗔實在是很不合時宜,聽不出半點惱意來,倒很有點撒嬌的意思,聽得皇帝也心癢起來。

  他的手猛地一用力把紅鸞抱緊,對著紅鸞狠狠的吻了下去!她的眉、她的眼、她小巧的鼻子、可愛的臉都沒有被他放過,最終蓋到了她的唇上再也不肯移開,霸道而溫柔的索取著紅鸞的回應,索取著紅鸞的甜美。

  紅鸞根本沒有機會去反抗,她的手指也就是在皇帝胸前輕輕的動了動,便在那狂風暴雨的進攻中把反抗全部忘掉了,笨拙的回應與輕微的哼聲,是她把自己交給皇帝的允許。

  「娘娘——」門外傳來宮嬤嬤的聲音:「皇上應該快來了,可允老奴再為娘娘理理妝容?」她的話讓皇帝和紅鸞的唇分開了。

  皇帝的聲音有些嘶啞:「不必了,朕已經在陪妳們娘娘,這裡不用妳們伺候。」

  他的目光沒有離開過紅鸞的眼睛上:「鸞兒,鸞兒。」輕輕的低喃後就是滾燙的唇,使得紅鸞還沒有完全平穩住的呼吸再次急促起來。

  紅鸞現在已經忘了那些羞人的圖,也忘了她剛剛的害羞,現在的她腦中什麼也沒有,能感覺到的就是飄飄然,火燙的飄飄然。

  當皇帝再次放開紅鸞時,眼中有著驚人火熱,看著紅鸞輕輕的道:「真想把妳吞到肚裡去。」話雖然這樣說他卻並沒有再做什麼,只是把紅鸞抱在懷中用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鸞兒,妳真的準備好了嗎?」

  紅鸞不知道要如何做答,現在她當然知道侍寢要做什麼了,可是她真的要和皇帝做那些羞人的事情嗎?和她當初下定決心要做宮妃報仇一樣,有些事情明顯是她想得太過簡單了。嗯,當然,她並不討厭和皇帝在一起。

  皇帝輕輕的吻吻她的頭髮:「我就知道妳沒有準備好。」他牽起紅鸞的手來又吻了一下:「不要緊,妳不要怕,我們今天晚上只是說說話,再安心睡一覺好不好?我會等到妳準備好的那天,不會在現在就讓妳做不願意的事情。」

  紅鸞聞言抬頭看向皇帝:「為什麼?」

  皇帝看著她的眼睛:「我在等妳能完全的接受我、愛上我。」

  他什麼都知道!紅鸞霎那間震驚到無以復加,所以那次他說讓孟統領帶她遠走高飛,並不只是孟統領單純的保護她。她的嘴巴忽然乾得要命:「皇上,我、我……」

  「不要說,什麼也不用說。」皇帝把手指放在她的唇上:「我相信妳會的,妳不會讓我等太久是不是?」

  他看著紅鸞的眼睛:「可能是我太過自私了,但是我真的無法做到放開,最終還是要把妳留在身邊。我知道妳想過宮外的生活,可是相信我,我會讓妳開心的。」

  紅鸞低下了頭,長長的睫毛微微的顫動著:「皇上,妾已經留下就絕不會再離開。」

  有些事情是必須要說明白的,不能讓皇帝有半點的疑慮,絕不能給日後留下隱患。

  她說完抬頭看一眼皇帝笑了笑:「萬一等得太久怎麼辦?」

TOP

第711章 交杯酒

  皇帝仔細看看紅鸞,然後恨恨的咬牙,最終歎口氣,捏了捏她的臉做為懲罰:「妳就不能完全的相信我嗎?在宮裡,妳永遠不必擔心我,不論妳做得對還是錯,我都會在妳身邊。」

  他說完又親一下她的髮:「好吧,我答了妳能安心的話——我相信不會等太久的,」抬起她的下巴,看著紅鸞他很認真的說:「因為我是待妳最好的人,而且我還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紅鸞看著皇帝心裡有些說不清的滋味,但是那感覺並不糟糕。看皇帝一臉正經的盯著自己,忍不住笑起來。她剛剛的確是在試探皇帝,不過這個答案卻不是她猜到的任何一個:皇帝也太過自信了吧!

  皇帝瞪她:「笑什麼?是不是不同意我的話?難道妳不認為我是對妳的最好的人,還是妳認為我不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紅鸞只是笑不答他,笑得伏在他懷裡起不了身。

  皇帝氣鼓鼓的推推紅鸞,張開十指:「妳行啊,敢笑朕。」然後猛地把手伸到紅鸞的肋下搔癢:「還敢不敢笑朕了,還敢不敢了?」

  紅鸞笑得滾倒在榻上,接著她不甘示弱的去搔皇帝的肋下,兩個人笑鬧得在軟榻上滾來滾去,笑聲都傳出了殿外。皇帝的力道大過紅鸞,到底還是占了上風,她被皇帝捉住雙手後壓在軟榻上,四目相對時忽然間笑聲都漸漸低下,接著皇帝再次重重的吻上了紅鸞的唇。

  皇帝吻過了紅鸞的唇,吻向紅鸞的耳垂,使得紅鸞更感燥熱,伸手似要推皇帝唇間吐出了輕輕的低吟。皇帝身子一震猛地翻身落在軟榻上,然後微一頓,起身抓起桌上的溫涼的茶就灌了下去。

  紅鸞慢慢起身:「皇上。」

  她知道皇帝為什麼如此,因為兩個身體相接他身上的變化她當然清楚。

  皇帝回頭一笑有些尷尬:「那個,朕的定力實在是有點不太好,但妳可以放心我說到做到的。」他說到這裡揉揉額頭:「我認為吧,還是叫人進來伺候比較好。」

  紅鸞臉上的紅暈沒有退下去,卻忍不住笑起來,這樣子的皇帝很些可愛呢。

  皇帝挑眉:「笑什麼,再笑小心我把妳吃下肚,連骨頭也不吐。」做兇神惡煞狀,是為掩飾他的尷尬。

  紅鸞走過去給自己倒一杯茶水:「那我還是快些叫人送飯菜進來吧。」她喝完茶眼睛的餘光看到皇帝眼中閃過得絲絲失落,但皇帝依然是叫人了,她並沒有多做解釋。

  飯菜送上來的後,宮嬤嬤不用吩咐,帶著人都退了下去,殿中依然是只有紅鸞和皇帝兩個人。

  飯菜都是些紅鸞能叫上名來,極為平常的農家小菜,卻絕不是宮廷中常用的菜色,當然,精緻的做工可不是農家菜能相比的。

  皇帝的胃口不錯,吃得很快,酒卻是一點沒有碰,他怕自己酒後亂性。可是紅鸞卻偏就是倒了酒遞到他面前,然後自己拿起一杯酒來,臉上滿是紅暈:「皇上,妾的娘親曾對妾說,成親的當晚是要喝交杯酒的。」

  皇帝聞言猛地抬頭看向紅鸞:「鸞兒?」他有些不敢相信。

  紅鸞低下頭:「妾大膽請皇上陪妾共飲之。」

  皇帝看看那兩杯酒,終於輕輕的搖頭:「委屈了……」

  「皇上,」紅鸞打斷他的話,把酒放到皇上的手裡:「只願君心似妾心。」說完她仰脖喝下了一杯酒,嗆得她流出了淚水來。

  皇帝伸手把她攬到懷中,為她輕輕的拭去眼角的淚水:「交杯酒不是這樣喝的,我們等到明天好不好?朕讓他們備好一切,我們……」

  紅鸞搖頭紅著臉:「不。」有些事情有心就夠了,在宮中多一事永遠不如少一事的好。

  皇帝看著紅鸞終於輕輕歎息著再滿上一杯酒:「來,我來教妳如何喝交杯酒。」他把手繞過紅鸞的胳膊,然後兩個人四目相對喝下了杯中的酒。

  燈燭搖動,滿室溫馨。

  皇帝拿掉紅鸞手中的酒杯,一把抱起她:「累了吧,我們一起去——看看書如何?」

  紅鸞聽他又提剛剛的事情,輕輕的啐他卻沒有說話,只是伸手緩緩的攀上他的脖子,把頭倚在他的面前,任由他抱著自己走向掛起紅帳的大床。

  到了床前皇帝卻沒有由著紅鸞給他寬衣解帶:「不要動。」

  他把紅鸞的鞋脫下,大手握住她的腳撫摸兩下才除下白襪,然後大手自腳趾開始向上慢慢的滑動,眼睛卻盯著紅鸞:「妳是我的妻,我不想妳再委屈自己。」

  紅鸞現在腦子已經完全熱得迷糊了,皇帝的大手就好像著了火般,被它撫過的地方都燙得驚人,而且那手就沿著腳、小腿一路向上,最終她閉上了眼睛。現在,不管皇帝說什麼她也會答以一個字「嗯。」

  閉上眼睛也能感覺到皇帝的存在,她的腰帶、衣裙一件一件離開她的身子,而皇帝的呼吸也越來越粗重,最後他低低的吼了一聲,吻在了她的小腿上!

  紅帳落下,掩住了那一床羞人的春色。

  在房裡重新安靜下來後,紅帳裡傳來紅鸞的低語:「皇上,你看我做什麼?夜晚了,您還是睡吧。」

  「沒有什麼,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皇帝的低語帶著笑意,他的手指在紅鸞赤裸的頸肩間滑動著:「想不想我說給妳聽?」故意在紅鸞的耳朵那裡吹口氣,滿意的看著她的臉又紅了,嗯,身體也有些發紅呢。

  紅鸞往被子裡滑去:「皇上想說妾就聽。」

  她只想躲開皇帝的手指,現在的她感覺很累、骨頭都要散了,不明白皇帝為什麼還有精力和她玩笑。

  皇帝受不住誘惑又親了一下紅鸞:「我剛剛忘了告訴妳,回來我可是洗過了澡,泡了三桶水哦。」他的手指向紅鸞的胸前滑去,卻被紅鸞給捉住了。

  紅鸞聞言一愣抬頭看過去,霎那間明白皇帝的意思,心中又生出不少的感動來,要命的皇帝,能不能不要這麼體貼?她的確是有點介意,不過後來鼻尖只是環繞著皇帝身上清爽的味道,也就忘了皇帝身邊的其它女人。

  宮妃侍寢是要淨身的,但是可沒有說皇帝定要淨身,皇帝如此做只是隱約的告訴紅鸞,那些女人他是不得不收下、不應對的。

  在皇帝的手上輕輕一吻,紅鸞輕輕的道:「謝謝皇上。」

  「嗯,第二件事就是妳要謝我的話,能不能陪我看看這書冊裡面的圖……」皇帝帶著壞壞的笑看向紅鸞,另一隻手正搖晃著那本宮嬤嬤給紅鸞的書冊。
第712章 早朝前

  第二天皇帝很早很早就起床了,外面天色漆黑不說,紅鸞可以肯定公雞這個時候絕對沒有叫。做個皇帝還真是辛苦,每天要這樣早早起來準備去上朝,聽著那輕微的聲響,紅鸞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睛。

  她當然沒有睡夠,尤其是身了每一處都酸痛的難受,看到在床邊穿衣的皇帝,她依然勉強自己爬起來披衣。

  皇帝怎麼可以自己穿衣服?侍寢的宮妃肯定要把皇帝伺候走,才能再小睡片刻,也不可能睡很久,因為還要去給皇后請安,然後再跟著皇后去給太皇太后請安,折騰完回來太陽也就剛升起來沒有多久。

  如果太皇太后身體微恙不見皇后和宮妃們,那她們在殿外叩完頭,就可以早回來一些時候,如果趕上太皇太后高興多說幾句話,就不知道會拖到什麼時辰了,也因此宮妃們的早膳用得很早。

  宮奴有宮奴的苦,宮妃也有宮妃的難。紅鸞現在才發現,宮中的每個人都活得不容易。

  她剛坐起把衣服扯過來,皇帝已經抱住她在她額頭一親:「再多睡會兒吧,我自己來就成,也不必叫人進來伺候,免得人多一吵妳再也睡不著了。」

  紅鸞哪裡肯真聽他的,非要起來伺候著不可:「妾不累的。」

  皇帝聞言忽然壞笑著在她耳邊道:「不累?那昨兒晚上為什麼要求饒,不過是讓妳再看第三遍書冊罷了,妳偏就是不肯陪我看?不累的話今天晚上我們要好好的瞧瞧那書,看了一個晚上都沒有看完呢,妳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再認真些才成。」

  紅鸞臉馬上紅起來:「皇上——。」

  皇帝把她按倒在床上:「我都穿得差不多了,本來不想吵醒妳的。睡吧,我知道妳一會兒還要去皇后那裡,能多睡一會兒總是好得。乖乖的,躺好。」看紅鸞還是要反駁,他故意瞪起眼睛來:「妳如果當真不累,現在還有點時間要不要陪我再看看書?」

  紅鸞聞言不敢再堅持了,因為皇帝吻在她臉上的唇明顯有些燙,老老實實的趴在被子裡看著皇帝穿衣服,看了一會兒她終究還是看不下去了,猛地坐起拉過皇帝來:「要逞強也不看看成不成,妳穿這樣出去不怕人家笑?」

  她說著話用眼睛挖了皇帝一眼,俐落的給他繫好衣袍上的扣子,又把腰帶給他系好,上下看了看,她才拉過來棉被把自己包起來:「好了。」

  自她坐起硬拉皇帝過來後,皇帝就很乖的沒有動,也沒有開口說話,到她把自己包好後,皇帝忽然抱住她用力一吻:「我現在真的很想和妳一起看會書。」

  紅鸞推他也推不開,瞪眼腿上用力把皇帝才蹬開:「皇上您要做昏君妾並不反對,只是你不要拉妾下水啊,妾可是沒有那個做禍國殃民的那個本事。」她說完打了個哈欠對著皇帝擺手:「皇上,您慢走妾恭送了。」她草草在床上給皇帝叩了個頭,就倒在了床上。

  皇帝又爬到她身邊:「我看妳很有那個本事呢,嗯,昏君不錯……」他話沒有說完就跳到了床下:「鸞兒,妳還真捨得啊。」

  紅鸞揮了揮握起來的小拳頭:「你走不走?」兩隻眼睛幾乎要冒凶光了。

  皇帝看看紅鸞摸摸頭:「要是不走,妳真捨得打我?」他好像還真的不想走。

  紅鸞恨恨的盯著他:「你敢害我做個禍水,以後你就不用進我清露宮的門。」其實這句話的意思真正意思是,你以後就不想我侍寢了。

  皇帝撓撓頭:「妳是認真的?」然後他向前探探身子:「我還想妳給我生幾個兒子、女兒呢,妳不讓我來,那妳可是生不出來的,等著,晚上我再回來和妳談關於兒子、女兒的事,嗯,對了,今天妳只要好好的把那本書看完就成——這可是聖旨哦。」

  他話音剛落枕頭就飛了過來,哈哈大笑著接住枕頭後,卻沒有再和紅鸞嘻鬧,把枕頭放在椅子上轉身走了:他是很想再親一下紅鸞的,不過看紅鸞的那個樣子,他認為還是早走、快走為妙。

  看到皇帝出去後,紅鸞惱怒的臉忽然全是笑意:皇帝頗有點吃硬不吃軟啊,在這點上他和福王當真是兄弟倆。

  睡也睡不著了,不過冬天人人最想做得都是懶在被窩裡,紅鸞也不能免俗的縮回被子倚在床頭上不知道在想什麼,忽然聽到門被輕輕的敲響:「誰?進來吧。」

  應該是宮嬤嬤或是春芳看到皇帝離開,過來伺候她梳洗的,唉,還真是不想起床。

  進來的人是宮嬤嬤,她先給紅鸞行禮賀喜,然後過來把紅鸞身下的白絹取走:「娘娘還是歇一歇吧,皇后娘娘早就有話,今天您不用早早過去謝恩的。」

  紅鸞歎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一回事,我要如何卻是另外一回事。嬤嬤也不想我真的不起來吧?」

  宮嬤嬤笑笑:「老奴先出去交差,回來再伺候娘娘梳洗。」她帶著那染血的白絹出去不多時回來,手上卻捧著一疊衣服進來:「老奴來伺候娘娘起身。」

  衣服都是素淨些的,當然是相對於宮奴們來說,顏色就是宮奴們常會選得兩三種,可以說她穿成這樣以她的長相,混入宮妃群中,還真是不容易被人一眼看到她。

  紅鸞看到這些衣服笑著對著宮嬤嬤道謝:「嬤嬤費心了。」新承君恩,就算是皇后的恩准也難保皇后心裡沒有一點的芥蒂,因此她要比原來更加謙卑,待皇后更要恭順才可以。

  宮嬤嬤一笑扶起紅鸞來:「老奴已經讓人煮好了水,娘娘泡過肯定會精神不少,然後再梳洗也來得及。」

  紅鸞摸摸肚子:「沒有時間用早膳,我回來只怕要嬤嬤背了。」她倒是有三分撒嬌的樣子,看向宮嬤嬤一臉的委屈與可憐。

  宮嬤嬤搖頭笑:「娘娘,老奴豈會讓您餓到?您在桶裡泡著的時候,就可以用早膳啊,老奴一早起來就給娘娘備好飯菜,有些是娘娘愛吃的,有些卻是娘娘必須要吃的,就算是不喜也還請娘娘多用些,於身子還有將來都有好處。」

  紅鸞聞言看著宮嬤嬤半晌沒有說話,倒讓宮嬤嬤有些不安,「老奴說錯了什麼?娘娘不要介懷,老奴是為娘娘好……」

  「不是,只是忽然間想起了我的母親和義母。」紅鸞把頭倚在宮嬤嬤的肩膀上:「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長者細細的叮嚀我吃東西了。」

TOP

第713章 端太嬪

  紅鸞回憶起父母死後的那段日子,只要能有東西吃已經是上天的照顧,她哪裡還管得了冷熱,哪裡還顧得上會不會吃壞肚子?她微微的合上眼睛,現在的她要好好的著手報仇了,以她現在的身份總能做些事情,且能做得不少。

  宮嬤嬤轉過來看看紅鸞:「娘娘,老奴還怕您嫌囉嗦呢,您要是不怕煩,老奴有的是話要說呢。」她給紅鸞把衣服脫下來,扶她進入澡桶:「您可以先睡一會兒,老奴馬上就叫春英把飯菜上來。」

  紅鸞聞言睜開眼睛:「嬤嬤,春英……」她要提醒嬤嬤,不是在她身邊待得久就是自己人。

  「我知道的,娘娘,」宮嬤嬤打斷紅鸞的話:「有老奴在,誰也不要想在清露宮裡翻天,您不用操心的。春英,現在您可以放心的用。」說完她就出去了。

  紅鸞撩起桶中水,應該是藥湯才對,有藥香彌漫,在水中舒展一下身體,她很安心的合上了雙眼:她相信宮嬤嬤。似乎是無來由的但是她清楚為什麼會對宮嬤嬤放心——宮嬤嬤不止是救過她,且待她當真是實心實意。

  不多時春英帶著兩個小宮人進來,擺好飯菜後就讓小宮人出去了,她跪坐在澡桶旁伺候紅鸞用飯,神情十分的恭謹,和平常有些許的不同。

  紅鸞細看她兩眼:「皇貴妃那裡說去一直沒有去呢,這兩天有空頭的話,妳要提醒我一下。」

  春英把湯遞給紅鸞:「嬤嬤說這湯要讓娘娘用完的。皇貴妃那裡並不忙著去,再等等應該就會來請娘娘了。」她小心翼翼的說完看一眼紅鸞:「昨天皇上過來後不久,端太嬪打發人來找過奴婢,倒了沒有說什麼要緊的,送了奴婢一支釵。」

  端太嬪就是原來的賈昭容,皇帝把先帝留下來的妃嬪大多都抬了位份,而賈昭容還得了封號:因為她為先帝育有五子——五皇子現在封為定王,因此端太嬪母以子貴,現在得以獨居一處,雖然宮院不大但勝在清靜。

  紅鸞到沒有想到春英會被收拾的如此服貼,她瞇起眼睛來,宮中可沒有人知道春英已經成了她的人,倒也不妨留著春英釣魚:「端太嬪?倒真是稀奇,都問了些什麼事?」

  「問娘娘的衣服每天什麼時候送去浣衣院,說是想和我們宮裡的人做個伴兒一起去,還有就是問我們院子裡的花草和樹木可有變動,她說我們宮裡西角上種著幾株梅花,過些日子應該就會開了,比御花園裡的梅花香上好多呢,如果還在的話想到時候,讓我給她幾枝。」春英接過紅鸞手中的空碗:「其它就沒有什麼了。」

  紅鸞想想也是不得要領:「嗯,以後待她是遠是近妳看著來,不要引起來人的疑心來,每次她們來了之後所言所行妳都要告知我。那釵妳收著就是,以後有人送妳什麼東西,妳看著能收的都收下來,只要告知我就可以。」

  春英聞言大喜,連忙叩頭謝恩,聰明如她自來到紅鸞身邊便不為所用,想什麼法子也沒有用,現今雖然是懼宮嬤嬤,但能得以紅鸞的信任與重用,何償不是一條出路?尤其是紅鸞話中的意思,那可是能讓她得不少的錢財,且不用擔心會受罰。

  以往她做什麼事都要偷偷摸摸的,現在卻可以不用再擔心被發現後受責罰,兩面討好的事情於她最為有利,到時候要認哪個主子全在她了。

  紅鸞輕輕擺手,讓她把吃得七七八八的飯菜撤了下去,然後叫了宮嬤嬤進來梳洗打扮。發脾氣時辰還真是早得很,她微笑道:「走吧,今天是宜早不宜遲的。」

  宮嬤嬤跟著經鸞到了坤甯宮謝恩,又接過了皇后的賞賜,陪皇后說了一陣子後,就直接回了清露宮,太皇太后昨天就說了,這兩日她身子不太爽利,讓宮中之人不要去煩擾她。

  皇后當然對紅鸞大清早就來請安謝恩是很高興的,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純貴嬪就是個極識進退之人,尤為讓她放心的是,純貴嬪還向她進言,應該在皇帝面前為齊昭容還有玉婉儀說幾句好話——這種宮妃才當真是賢德的。當下她高興的點頭。

  但她並沒有打算這兩天就讓皇帝在臨幸她人,到底要看皇上的意思,不能讓他心生不快,到時好不但無功反而有過了,要獻美人也要看時機的,當下好好的慰勵紅鸞一番,讓她這幾日好好的伺候皇上,其它的事情她心中有數。

  回到清露宮中紅鸞剛坐下,就報說康王和甯王打發人送了駕儀來,倒還真是意外,最意外的就是大妞和春兒的來訪了,她們親自帶著東西上門道賀。

  紅鸞沒有收她們的東西:「我們姐妹不必那麼客氣,妳們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不必弄這些表面上的客套。」大家都熟得深知對方恨自己入骨,所以紅鸞讓她們收到那套假惺惺來。

  春兒當即冷笑起身:「我們受傷娘娘大喜,想來娘娘這兩日心情大好。只是一場姐妹我們來提醒娘娘一聲,要防著樂極而生悲。」

  大妞緊跟道:「按說侍寢之事是我們在先的,娘娘佔先也沒有什麼,我們姐妹想知道姐姐什麼時候會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也讓我們能分沾喜氣。」

  紅鸞聽得笑起來:「妳們想要我美言幾句,嗯,想來妳們是有所準備的——我憑什麼要為妳們美言?再說妳們的侍寢之事,原本是太皇太后向皇帝開的口,妳們今兒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大妞看著紅鸞:「娘娘當真不念往日之情份了嗎?就算您不念我們的姐妹情,難道也不念翠環和香梅二人和娘娘的情份嗎?說到太皇太后,娘娘這麼聰明的人還會想不明白?我們來了就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經鸞瞇起眼睛來:「妳們敢?是不是前幾天的教訓不夠,當真以為我是那麼好欺的人嘛?我告訴妳們一句話記清楚了,妳們如果敢動翠環和香梅一根汗毛,我就讓妳們去冷宮裡洗衣服!不要以為我做不到——妳們動翠環和香梅以為宮中人看不明白,還是以為皇上不懂?」

  「翠環和香梅我們動不了,那柳兒和杏兒如果被打個半死,不知道娘娘要如何向皇上告我們的御狀呢?」大妞冷笑起身:「如果我是娘娘定會三思而行的。」
第714章 不疼更嚇人

  紅鸞怒而起身:「妳們以為如此,便能使我低頭以後乖乖聽話?」

  春兒緩緩的站起來看著紅鸞:「當然,妳是不會就此低頭的,因為旁人的性命如何不在妳的眼裡,妳能有今日不就是踩著自己的姐妹爬上來的,而且向來是只許妳好不許旁人好,說是姐妹其實也只能做妳一輩子的奴婢!我不介意,正想看讓那幾個笨人看看妳的真面目,妳大可不必把我們的話放在心上,自去準備妳晚上接駕的事情好了。」

  大妞冷笑:「妳和她廢話這麼多做什麼?當初我不過是有機會能做個女官還被送去了浣衣院,這種人妳就是說再多也是無用的,因為她天生的鐵石心腸。唉,看來有那個柳兒和杏兒受得了,但卻不是我們能相救的,再說她們也不是我們原來的人輪不到我們來操心。」

  說完她一扯春兒:「走吧,我們現在可只是小小的采女,萬一觸怒了貴嬪娘娘可有我們好受的,打了我們,我們不也要了乖乖的受著?走了走了,免招災禍。」

  春兒對紅鸞仰了仰頭:「貴嬪娘娘,我們兩個就告退了。嗯,您不在乎我們行禮與否是不是?妳向來是大度的,而我們這樣的小人,當然也就不必在妳面前裝來裝去的了,大家都麻煩不是?」

  「喲,娘娘妳的臉色可不太好,是不是氣到了,是不是想打人?唉,忘了告訴妳,我們兩個受傷這些日子,香梅和翠環可真是用了心的,不吃不喝衣不解帶睡不安枕的伺候我們,嗯,娘娘調教的人當真是不錯的。不多說了,姐姐我們走吧。」

  她說完當真和大妞不向紅鸞行禮,兩人手牽手轉身就走,完完全全的不把紅鸞放在眼中,她們抓著紅鸞的小辮子,諒她也不敢對她們怎麼樣的。

  紅鸞的臉放了下來,她一直讓宮奴們注意著柳兒等人,就是生怕她們被責打,但是她沒有想到春兒和大妞居然想出如此手段來折磨香梅二人,讓宮奴們看不到她們的傷痕,也聽不到她們挨打的消息,使得紅鸞一直以為她們平安無事。

  「妳們居然敢動香梅和翠環,該死的!」紅鸞臉色鐵青的指著大妞和春兒:「給我站住。」

  大妞站住回身:「娘娘留下我們又能如何,難道想賞我們幾板子不成?當然了,娘娘要賞我們板子也是娘娘的恩賜,我們姐妹只能對娘娘感恩戴德,不敢對娘娘生出半點的怨氣來,只是回去之後,我們難免要加倍的施了香梅和翠環身上,讓她們也好好的感受下我們這個新主子對她們的恩惠。」

  春兒把帕子在手中轉了一圈,挑起眉毛來看著紅鸞:「娘娘妳要不要打?如果沒有什麼要賞我們的,那我們姐妹就先告辭回去了。」趾高氣揚的看著紅鸞,已經料定紅鸞就是氣死也不敢動她們一個手指頭。

  紅鸞瞪著她們二人,想到香梅和翠環她握緊雙手一時間沒有說話,如果大妞和春兒要謀害她,她是半分也不會懼的,但是因她而連累香梅和翠環,讓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的。

  但是春兒和大妞是什麼樣的人她最清楚,今天被她們要脅退讓,那麼日後只會對她步步緊逼相迫,絕不會放過她以及香梅和翠環的,對惡人退讓永遠不是解決事情的好法子,她擰緊雙眉輕輕的喚了一聲:「嬤嬤。」

  宮嬤嬤立時應道:「娘娘請吩咐。」

  紅鸞看向大妞和春兒:「她們就交給嬤嬤責罰,但是我要她們絕不敢動香梅和翠環一個手指頭,也不敢再想其它陰損的法子折磨香梅兩個。」她咬牙:「嬤嬤只管放手去做,我只會嫌妳打得輕,絕不會嫌妳打得重!有什麼事,也自有我來擔著。」

  放過春兒和大妞讓她們回去後更肆無忌憚的折磨香梅和翠環嗎?不,她今天說什麼也不會放過這兩個人,就為香梅等人她也要讓宮中的人知道,她武紅鸞可是極護短的人,她的人,動根汗毛都不成。

  大妞和春兒臉色一變:「娘娘,妳要想想香梅和翠環。」她們威脅紅鸞停手,但此時要出手教訓的她們的人不是紅鸞,紅鸞只是個發號施令的人。

  宮嬤嬤的功夫之高,紅鸞早就認為比孟統領有過之而無不及,此時要打她們兩個不會功夫的人,當真是迅雷不及掩耳——大妞和春兒威脅紅鸞的話剛說完,她們臉上已經挨了兩個耳光。

  「對了,老身打人之前要先向兩位貴人說個明白的,」宮嬤嬤笑得瞇起雙眼來:「妳們現在感覺痛吧?可是今天老身保證妳們的臉不會腫起來的,明天也不一定能腫起來,所以不要對人說我們娘娘讓人打了妳們,老身聽到後會生氣的。」

  「老身如果生氣的話,打人就不會只打臉了,嗯,比如現在老身就已經生氣了,正想著是打兩位貴人的肚子上的哪一塊——要知道打的位置不同,內傷也不一樣哦,有的會讓妳痛上幾年才會死,有的卻會讓妳浮腫幾年才會死,嗯,不知道兩位貴人有沒有偏好,老身可以讓貴人挑個位置再打。」

  「不要怕,打臉上雖然痛,但是不會腫起來,打肚子老身保證連疼也不疼,一點也不疼,至於是幾年還是幾個月才會死人嘛,就看老身有多麼生氣了。」宮嬤嬤解釋完再次一笑:「嗯,我們再接著開始吧。」

  「啪啪」兩記耳光打得大妞和春兒眼前金星直閃。

  「對了,兩位貴人說要回去好好的賞香梅和翠環是不是?」宮嬤嬤笑著用帕子擦擦自己手:「嗯,那我要代她們好好的謝謝兩位貴人了。」接著不是耳光,而是直接打在她們的肚子上,把她們打得倒退好幾步。

  大妞和春兒的臉色都變了,看著宮嬤嬤如同看到鬼怪,因為她們真的不疼,明明可以感覺到宮嬤嬤打得極用力,但是她們真的感覺不到疼痛。

TOP

第715章 要命

  紅鸞看到宮嬤嬤出手後終於放下心來,緩緩坐回去喝茶,等著大妞和春兒跪地求饒,敢打她的人,就要做四肢不全的準備。

  宮嬤嬤打完後,收拳漫不經心的說:「那一拳是打在肝上的,不過並沒有傷到很重,吃幾副豬肝、羊肝的就補過來了,老身只是試試拳,好久沒有用,怕生疏了掌握不好準頭,怎麼也要讓兩位貴人在宮中享一兩年的福才對。」

  春兒和大妞對視一眼看著宮嬤嬤,實在是不識得她:「妳、妳敢?我們可是宮妃,妳敢傷我們性命就不怕被滅九族嗎?」

  「九族啊。」宮嬤嬤的眼中有什麼一閃而過,只是春兒和大妞並沒有注意到:「貴人們的意思是要去告御狀了?還是說,妳們打算去太皇太后那裡狀告老身?」她問一句就是兩個耳光,然後彎下腰道:「妳說老身打了妳,可有人為妳們做證?妳們身上又有什麼傷處可以為證的?胡亂狀告貴嬪娘娘,依老身看卻是兩位貴人心生妒忌才對。」

  她說完開始輕輕的挽袖子:「對了,兩位貴人回去想如何待香梅和翠環啊,要打她們多少下——無妨的,老身不像我們娘娘,妳儘管去打,到時候老身加倍的還到兩位貴人身上就是。」她抬起腳來:「要去慈安宮告狀是不是?嗯,如果腿斷了,妳說還能跑得動嗎?」

  大妞和春兒臉色更是蒼白,被宮嬤嬤打得又頭暈眼花的,便看向紅鸞:「妳當真如此可要想明白……」話沒有說完就又挨上了宮嬤嬤兩個大耳刮子。

  「兩位貴人,妳們說是讓誰想明白了?」宮嬤嬤看著她們笑得很和藹。

  大妞終於明白過來,跪下向紅鸞叩頭:「娘娘,妹妹知道錯了,請娘娘高抬貴手。」

  紅鸞不緊不慢的喝口茶,又把茶盞放好後才問了一句:「香梅和翠環……」

  「我們定會好好相待。」大妞馬上開口:「絕不敢加一指在她們身上。」她知道不能吃眼前虧的,以後太皇太后和華嬪再讓她做事,她也要好好想清楚——華嬪這次又算錯了。

  紅鸞沒有說話看向春兒,把玩著自己身上的玉佩臉上帶著三分的笑。

  春兒的臉漲得通紅,看著紅鸞忽然間有些跪不下去,但是宮嬤嬤輕輕的一哼,就讓她雙膝發軟:「娘娘,妹妹我也知錯了,定會好好的待香梅。」她是要好好的待香梅,今天晚上就要給香梅點苦頭吃!

  紅鸞微微點頭:「嗯,妳們知錯也就罷了,不過我這裡正缺人手,妳們現在只是采女也用不了那麼多的人,就把香梅和翠環送給我吧,如何?」

  她把玉佩拿起來對著陽光仔細觀賞著,就好像是隨口所說,香梅二人在她眼中只是個平常的宮人。

  大妞和春兒臉色都變了,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她們和紅鸞仇深似海,現如今又把紅鸞得罪如此狠,沒有了香梅二人在手上,她們還有什麼能讓紅鸞顧忌的?如果不是太皇太后的青眼,她們兩個在宮裡連太監宮人們,都不會多看她們一眼的。

  紅鸞見她們不答話把玉佩放回腿上:「怎麼,兩位妹妹不願意割愛?」

  大妞和春兒再次交換眼神,然後咬牙正想開口時,小順子跑了進來撲在地上大喊:「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柳大人和杏兒要被打死了!」

  紅鸞猛地站起來幾步沖到小順子面前:「妳說什麼?」

  「不知道她們犯了什麼錯,被華嬪娘娘和甯才人正著人打板子呢。」小順子看著紅鸞:「娘娘,我們得知此事總要些時間……」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紅鸞已經一陣風樣的衝了出去:「嬤嬤,宮裡的事情就交給妳了,讓她們兩人跟我走,小平子,跟上。」

  大妞和春兒眼中卻閃過了喜色,她們急急的跟上紅鸞,卻並不再有半絲驚慌,因為她們知道紅鸞要倒楣的日子到了。

  紅鸞的一隻腳剛踏出宮門,她忽然站住了,回對看一眼大妞和春兒冷冷喝道:「給我滾!」她改主意不帶著大妞二人去了:「都有一處嗎?」她這是在問小順子。

  「是,都在華嬪娘娘那裡。」小順子說著就往外跑:「小的給娘娘帶路。」

  可是卻被紅鸞一把扯回來,也不看走得急匆匆的大妞二人:「我不識得華嬪的地方嗎?你現在不用給我帶路,你給我去……」

  ……

  清華宮內正殿上端坐著華嬪,在她的下首就是寧才人。不過姐妹二人並沒有笑容,因為沒有外人在自然不用作戲:她們是連看對方一眼都懶得看。

  外面除了棍棒聲並沒有人的慘叫聲,但是單調的唱數聲卻讓人心思有些煩亂,殿上的宮人太監都有些不自在,只是他們都知道此時是錯不得半點的,不然她們就會成為下一個被拖出去的挨打的人。

  不久自殿外拖上兩個人來,華嬪和寧才人同時大喝:「說,是不是妳所為?」

  只是兩人所指的人不同,華嬪所指的是現在跟在寧才人身邊的杏兒,而甯才人所指的卻是伺候華嬪的柳兒。

  柳兒和杏兒已經被打得很重,全身上下都被水浸透,冰冷幾乎已經把她們的血凝住,哪裡有力氣說話?身上的血跡就算是被水沖過,因為有新的血冒出來卻並沒有少半分,不過是幾個呼吸間已經把殿上的毯子浸紅了一片。

  她們輕輕的搖了搖頭,就算是這樣簡單的動作也用盡了她們的力氣,只搖了一次頭便無力的垂在地上不動了,雖然還有呼吸卻已經微弱了。

  寧才人狠狠的道:「絕對是柳兒所為,居然還敢抵賴,裝死以為就可以混過去?來人了,拖出去再打!我就不相信她的嘴這麼硬。」

  「就是,裝死也是混不過去的,既然裝死那本宮就給她治治——來人,取針來!」華嬪的聲音還是有著幾分甜美,只是此時這絲甜美卻讓人打心裡寒上來。

  殿上的太監宮人大多都別過了頭去,心中生出些不忍來,物傷其類啊,他們都知道眼前這兩人今兒只怕活不成了,因為殿上高座的兩位主子分明就是想要這兩人的命啊。……
第716章 人性

  就算是有再多的人心生不忍,也不敢代杏兒和柳兒出頭,因為他們都知道華嬪和寧才人雖然是嫡親的姐妹卻極為不合,兩個只要碰面,下面的人就要小心了,可能稍有點錯就會成為出氣筒。

  甯才人聽到華嬪的話後看向她:「妳居然敢……這可是宮裡,妳也不過是區區嬪位而已,如此胡來小心被人捉到辮子,連嬪妳也保不住。」她同時擺手讓人不要把柳兒拖出去,只是盯著華嬪看她的打算。

  華嬪反唇相譏:「妳倒是事事小心,最後不也只是個才人?還妄想那中宮之位,笑掉人的大牙!姐姐,看在我們一奶同胞的份上,妳消停些以後我還會讓妳吃了虧不成?」

  寧才人怒道:「倒要看看妳的手段!」然後了不和華嬪多話,只是吩咐道:「她們如何做,妳們照做就是,如果比人家做得差了,妳們今兒就不用吃飯了——吃了也是白吃,不如給我省著些。」

  華嬪只是哼一聲看向杏兒笑了笑:「我勸妳還是說了實話的好,為什麼我的耳環會在妳那裡?妳是怎麼偷走的,還在我這裡做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她把聲音放得極柔和:「說了吧,說了我馬上叫御醫來給妳診治,從此以後妳就是我清華宮的女史,如何?」

  杏兒的頭動也不動,她的眼睛都沒有多大的力氣睜開,半睜半閉的看著身邊的柳兒,唇邊出現了一絲笑意喃喃的道:「可能,我要先走一步,娘娘就拜託給柳姐姐照顧了。」對華嬪的話卻是充耳不聞。

  柳兒的眼睛猛地一大:「不,我們姐妹要在一起。」

  她其實也挺不住了,這樣的折磨其實死了更是解脫吧?冰冷的水在殿外在她們的衣服上都結了冰,現在屋裡有地籠雖然化開,可是傷處卻被水浸得更疼,而且五臟也冰得好像都先一步死掉了。

  只是這樣就死去實在是有些不甘心的,她努力的睜大眼睛:「我們,要活著,不然娘娘會傷心,也會自責的。」

  杏兒喃喃的道:「娘娘,婢子不行了,婢子實在是挺不住了,妳原諒婢子……」她死也不會讓華嬪如了願,因為她知道華嬪真正要謀算的人不是寧才人,而是她的純貴嬪娘娘。

  寧才人怪笑幾聲:「杏兒倒是有幾分硬骨頭的,我倒真是想看看妳的手段。」

  華嬪看到取上來的銀針氣道:「妳,過來。」叫過取針的小宮女,抓起銀針就刺在她的臉上:「本宮要得是這種針嗎?真當本宮要給她醫治,本宮就是菩薩心腸也有發不了慈悲的時候!給本宮取最大號的針來,做女紅、做錦被的針,聽清楚了嗎?!」

  那小宮人險些被銀針刺到眼睛,那銀針有不少沒有刺進去落在地上,但也有幾枝紮進肉中疼得她眼淚都浮上來卻不敢哭,跪在地上求華嬪的寬恕後,又把地上的銀針收起來,卻沒有敢動臉上的銀針,匆匆退下去了。

  柳兒的臉色變了,杏兒卻艱澀的笑了笑:「在娘娘還沒有入宮前,我在宮奴院就聽說過了,沒有人,能受得住。」她說完這句話,就好像是用盡了力氣,緩緩的合上雙眼連柳兒也不理會了。

  寧才人並沒有再勸華嬪,她是巴不得華嬪做出錯事來呢:「這種事情,妳們沒有做過我看還是由華嬪娘娘的人代勞吧。」她把自己的人叫了回去,把柳兒交給華嬪的人處罰了。

  華嬪無所謂的哼一聲,柳兒于她來說可不是自己人,那就是仇人,她當然不會手下留情的,不過當然也要在杏兒開口的時候,她再給柳兒真正的厲害,讓寧才人她的嫡親姐姐在自己面前跌個灰頭土臉,看她以後還會不會有臉去尋太皇太后說什麼大計。

  二三寸長的鋼針取了來,明晃晃的在朱漆木盤上堆得如同一座小山,只看就讓人全身泛冷。
華嬪看向杏兒又喝一聲:「妳還是說了吧,不然就不要怪本宮手下無情。」

  杏兒就仿佛已經死了般不言不動,眼皮都沒有撩一下,比起死不吐口來,如此目中無她的樣子更讓華嬪怒氣上湧。

  她笑得眼睛彎起,媚眼如絲看向身邊的宮人:「還不給本宮好好的伺候杏兒這個賤婢,記住,本宮要看到一隻活得刺蝟!」

  柳兒瞪起了眼來:「不、不!」她沒有想到華嬪如此狠毒:「宮規是不允許的,娘娘不能這樣做。」

  華嬪看著她笑得更媚,懶洋洋的倚在軟榻的靠枕上:「我的柳女史是想有難同當吧?成,本宮向來好說話,來人,伺候妳們柳女史,可千萬要下手輕柔哦。」

  甯才人不看華嬪:「柳女史,妳還不吐出實情來?只要妳肯說,杏兒就能免於眼前的苦頭!」她知道華嬪不會問柳兒的,所以在看到柳兒為杏兒開口後,馬上曉之以情希望她能就此吐口。

  她相信柳兒如此聰明的人,知道她和華妃想聽到的是什麼。

  杏兒忽然睜開眼睛瞪著柳兒:「妳以為我們還能活嗎?不要拖累了娘娘。我死妳不必管,妳死我去黃泉路上尋妳做伴,最終娘娘會為我們報仇的。」

  柳兒看看杏兒,再看看拿著鋼針步步走過來的宮人,她最終咬牙以頭觸地不再說話,她不再看向杏兒,因為她知道杏兒所說是真的,此時她根本救不得杏兒。

  當聽到杏兒傳來一聲悶哼時,她的嘴巴也被塞上東西,忍不住回頭看去,杏兒胳膊上已經紮上一根鋼針,少說也紮進了一半!她還來不及為杏兒感到心疼,自己身上傳來的疼痛,讓她明白自己也是同樣的結果。

  死死咬著嘴裡的軟木,柳兒看向華嬪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如此惡毒的婦人實在是少見。

  華嬪看到柳兒的目光後淡淡的吩咐:「多幾個過去,喏,你們幾個好好的招呼她們的手指,尤其是指甲縫,我看柳女史很有些不滿意,你們幾個可要多用心,本宮的耐性向來不好,我要儘快的看到刺蝟,還不都過去幫忙。」

  喝斥完宮人太監們,她看一眼寧才人冷笑:「妳最讓人噁心的就是這樣了,假惺惺的裝什麼好人?就好像妳兩手有多乾淨,沒有沾過血一樣。」她看一眼杏兒和柳兒兩個人:「妳裝這番假慈悲是怕了她們的主子嗎?」

TOP

發新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