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有話說
「奴婢對王爺心懷感激，只是人小力薄不能回報王爺的恩情，卻時時祈禱上天保佑王爺身體康健，事事都能夠順心如意。」紅鸞是挖空心思才想出這麼兩句諂媚的話，她實在是不擅長此道，說得有些結巴顯得毫無誠意。
福王順勢坐在回廊的美人靠上：「是嗎？」然後再無下文。
紅鸞只等叩頭再次表達一番自己的感激之情，是如何的發自肺腑、是如何的情真意切沒有半點虛假，說得她自己都受不住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不斷的想著可以脫身的法子，忍不住再次後悔到水邊來——深不及膝的小溪也是水啊，她當直是和水犯沖，但凡沾著水字就不會有點丁的好事。
「好了，妳說得本王汗毛都立了起來，不是那塊材料就不要做那種事，妳說的彆扭讓聽的人也開心不起來。」福王倚在美人靠上看著紅鸞，不帶好氣的數落她：「妳真對本王感激，說一句話就足夠了，說了這麼多本王更相信妳是不喜歡見到本王的。」
紅鸞被他搶白的無話可說，只能叩個頭乖乖不開口了。
福王看著她眼神忽然迷離起來，半晌後拍拍身邊的美人靠：「過來，坐下。」
紅鸞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看向福王忘了答話，看到福王再一次拍身邊美人靠，她終於相信了自己的耳朵，卻把自己嚇得臉無血色：「王爺，奴婢不敢。」
「妳的膽子向來大，還有不敢的？妳怕什麼，本王又不會吃了妳。」福王忽然對著紅鸞露齒一笑，怎麼看那笑容都有些森然，把紅鸞嚇得嘴唇都變了顏色。
紅鸞連連搖頭，可是卻沒有開口，她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眼睛偷偷溜向月亮門，計算著能不能飛奔逃走。
福王猛地伏下身來，伸手挑起紅鸞的下巴，一雙眼睛緊緊鎖住紅鸞的眼睛：「妳果然是在怕我。嗯，妳怕我什麼？」他的大拇指在紅鸞的臉輕輕的、好像是無意識的來回滑動著。
紅鸞的汗毛是真的都站了起來，她的拳頭握緊了，如果福王敢再繼續『無禮』她還真管不住自己能做出什麼來，嗯，自這個角度打到福王最要害的地方並不難，然後逃走當然就會很順利了。
以後？在福王的鼻息噴到了紅鸞的臉上，在他的鼻尖幾站就要碰到她的鼻尖時，紅鸞的腦子裡哪還有什麼以後，自然是先打了脫身再說：女孩家的清白啊，還有比這個更重要的嗎？
如果是剛剛入宮的時候她可能還會有理智，不敢如此妄動，可是和福王一次又一次的接觸下來，就算是不喜福王，就算還是有懼意，那懼意也在不知不覺中減少了，以至於現在紅鸞生出敢揮拳打人，且還是打向那種要命的地方逃命的想法——乞兒搏命而活的劣根，再一次在她的血液裡復活，去他的規矩、去他的王爺，她現在只想護住她的清白。
福王看著她的眼睛忽然笑了，笑得很開心，目光順著她眼珠看向自己的下身，然後又看了看她按在地上的手，用腳踢了踢也就看清楚被紅鸞被衣袖遮住握成拳的手。
他卻並沒有生氣著惱，也沒有放開紅鸞，反而又用大拇指在紅鸞下巴上滑過，看著她的眼睛輕輕的吐出一口氣：「很滑，妳的皮膚比我想像的要好很多，我以為會像小樹的皮一樣有些刮手呢，沒有想到還不錯。」
紅鸞咬咬牙才讓自己沒有把手揮出去，僅存的理智告訴她，對面的是位王爺。
福王笑容變得燦爛：「而且，妳還好香。」說完他飛快的用鼻尖碰了一下紅鸞的鼻尖，然後飛快的抬頭並放開了紅鸞的下巴。
紅鸞的理智在福王用鼻尖碰觸自己終於消失，只感覺到腦子『轟然』一響，按在地上的拳頭就揮了起來，對著福王的下身就打了過去。
福王並不會武，又是坐在美人靠上根本無法避開，那一拳就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腿上，他在準備碰觸紅鸞時，腿已經悄悄抬起來了。
打到福王後紅鸞爬起來就要跑：是她下意識的舉動，是幾年的乞兒生活成為她本能的東西——打完就要跑，不然吃虧的肯定是她。不過她這次沒有跑成，而是一跌摔倒在地上，跌得自己額頭很痛。
她的裙角被福王的另一腳踏在地上，怎麼可能跑得了。
福王看著她揉著自己的腿：「妳還真敢動手？」
他是真的有些不敢相信，雖然也做了防備不過他以為紅鸞最後還是不敢的，不過他的話裡倒沒有不快或是惱怒。
紅鸞摔痛了自然也想到打了親王的後果，她在地上真的不想起來，可是卻不能不能起來再跪好，但是她沒有叩頭也沒有求饒，反正打也打了，看福王怎麼處置自己吧。
直到此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對福王敢揮拳，並不是因為他輕薄自己：原來福王也不是沒有動手動腳過，而是因為他是皇子，她現在最痛恨的就是有可能是她仇人的皇子。
再因此想到她的大仇未報，終於她低下頭喃喃的道：「王爺，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心裡卻在想著如何能脫罪，她不能死、也不能離開皇宮，她要報仇的。真的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如此忍不住，差一點點就要壞了她的大事。
原本想要報仇心切可是仇人是誰都不知道，沒有發現自己恨意如此濃重，直到剛剛那一拳揮出去，她也明白自己心中倒底有多少的恨：能把她自己淹沒。
福王看出她的不情願來，只是以為她因為被輕薄才會如此不甘心，一笑了之：「我不讓妳走，是怕妳走了後悔，有句話我要對妳說，妳不聽可就真的太可惜了。」
這句話原本也沒有什麼不妥，可是配上他的笑容，還是他故意拉長聲音一字一字的吐出來，讓紅鸞再次汗毛直立而起，紅鸞看著福王，很不相信他的話只是此時不敢說出來罷了。
第320章 太子妃的關照
紅鸞看了一眼福王沒有說話，同時悄悄的向後退了退，其實也沒有什麼地方可以退，因為回廊本就不寬，且一面修有美人靠供人坐下休息，寬度就更顯更加狹小。
不相信福王但是聽聽他要說什麼也不會有損失，再者她的裙子就被福王踏在腳下，就是想跑也跑不掉。清醒過來的她想起福王不可能自己在這裡，剛剛就是打到福王她也不可能逃得掉，可是自她打人到現在，整個小院子裡靜悄悄的，仿佛當真除了她和福王外空無一人。
想到周宮人在她臨走時說過的話，紅鸞在心中輕歎，也不知道她是有心還是無意，如果不是她的幾句話，紅鸞現在應該在回宮奴院的路上，而不是在御書房的小園子裡和福王對峙。
御書房的人，果然不簡單，看起來人人好像都待她滿和善的了，可是她還是在剛來御書房就遇到了這種惱人的事情。
唉，眼下福王有話要說，她也就只有聽著了，反正最後福王總會放她離開的。
她現在最需要的做得的就是，要學會如何掩飾自己心中的仇恨，再沒有尋到真正的仇人、沒有找到真相前，不能再有任何衝動的舉止，要把仇恨埋起來，直到她可以把她的仇、她的恨公諸於世的時候。
福王放下被打的一條腿：「妳的力氣還真不小。」再瞄一眼自己的下身他抬眼看向紅鸞：「妳還真狠啊，是想讓我斷子絕孫嘛。」
他沒有諱言的直語卻讓紅鸞的臉通紅起來，頭更是不敢抬起來了。
「嗯，我又救了妳一命，妳可要記下，不是我早有防備被妳得手，妳們九族無一人能活下去。」
他只是玩笑話，當真沒有存什麼惡意。在這裡遇上紅鸞後並不只是想逗逗她，的確是有事情的，但是逗弄她不過是想讓自己開心些，這兩天他可是煩心事不少。
但是他的話落入紅鸞的耳中，讓紅鸞心頭血一下子火熱起來，如果不是剛剛意識到自己對福王的敵意，只怕此時紅鸞又會按捺不住：她哪裡還有什麼九族，她的九族都被某位皇子殺掉了，眼前的皇子還敢拿她的九族威脅於她。
紅鸞千辛萬苦才把心頭的火氣壓下，低著頭不發一語，她怕自己開口會讓福王發現什麼，此時她的心情並沒有完全平復下來。
福王看紅鸞不開口也就有些無趣了，看到紅鸞被風吹起的頭髮手癢的就想捉住把玩，可是伸出手去時卻對上紅鸞的眼睛，他被瞪得忽然間心虛起來，伸出去的手就又收回了回來。
再看看紅鸞：「好吧，是小王錯了，小王剛剛不應該和妳開那種玩笑的，實在是小王這幾天心情不好，看到妳就要捉弄取樂。」
「妳不要再用那種目光看小王，小王雖然喜歡美色，但是貴為親王的我絕不可能饑不擇食的，妳大可放心就是。」他對紅鸞道歉，只不過說著說著話就變味了。
紅鸞的目光轉為震驚，哪裡能料到高高在上的福王會對她道歉？受驚太過的她很自然的忽略了福王最後一句話——她對自己的長相從來沒有過高的期望，就算是在她家鄉的十里八村，她也不是最美的人，何況是到了宮中。反正，她長得不醜她是很確定的，這已經讓她很自得。
長得太漂亮了，那叫禍水。這是她的娘親對她說過的話，也的確是應驗在她們那裡最出名的美村姑身上：被當地員外的小兒子搶去做了小。
「小王已經說過了，真的只是開個玩笑，也的確是小王不對，妳、妳還看什麼看？」
福王能得賢王之名，把道歉的話說得誠意十足、甚至是說得讓人感動的流淚，少說也有十幾種法子，可是他偏就是一種法子也沒有用。
他在紅鸞身上從來沒有用過他的『賢』，他從來沒有想過，反正一直就是這樣，在紅鸞面前的嘻笑怒罵，是他從來不曾在旁人那裡有過的。
看到紅鸞盯著他不語的樣子，不知道怎麼就讓他生出惱怒來，他道過的歉多了去，雖然這次說得是最沒有誠意的，可是他自己知道卻是最有誠意的一次了，可是好像這個小宮女不太領情。
紅鸞收回目光低頭：「奴婢不敢，王爺折煞奴婢了。」
她說得很平靜，實在是因為福王的言語讓她心中的恨意平復下來——福王雖然有些可怕但卻算不得是壞人，那樣的慘事應該不是他能做得出來。
福王咳兩聲忽然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看看紅鸞想起他要對紅鸞說的話來，又咳兩聲才道：「太子很看重妳。」
紅鸞低著頭：「太子殿下對奴婢有恩，奴婢定當好好當差回報殿下之恩。」
她說的全是套話，因為不清楚福王這句話的意思倒底是什麼。
福王抿嘴笑了：「我要說得不是皇兄，而是皇嫂。」看著紅鸞抬起頭來了，他晃晃手指故意壓低了聲音：「妳知道不知道太子妃對妳的事很上心？她可是讓人打聽了妳不少的事情，聽說差點就要讓人去尚宮局調取妳的身檔，是良嬪攔下了她。」
「啊？」紅鸞的嘴巴張開了，這是什麼跟什麼？
太子妃入宮到現在，她可是不曾見過太子妃一面，也不曾做過和太子妃有關的事情，怎麼會招來太子妃如此的『關照』？
「想不想知道太子妃為什麼如此看重妳？」福王看著紅鸞笑彎了一雙眼睛，他已經把剛剛的尷尬全扔到了腦後，看著紅鸞就好像是看到小白兔的大灰狼。
紅鸞點點頭，然後補上一句：「王爺，您笑得實在是有些可怕，就像是要吃人的狼對人說『不疼不疼』一樣。」
福王聽得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惡狠狠的盯著紅鸞道：「這樣才像是惡狼，亂說，沒有見識。」說到後來自己撐不住笑了，故意嚇紅鸞道：「小心點，說不定我一會兒就把妳吃下肚。」
紅鸞只是笑沒有說話，今天的福王並不可怕了，和那個叫自己小漁翁的人好像有點不一樣。
福王不再賣關子：「很簡單啊，皇兄很看重妳嘛。妳病了他下旨讓御醫去診治，整個宮中有幾人有妳這樣的福氣？所以太子妃才會看重妳啊。」
他笑著摸摸自己的下巴：「嚇到了吧？我有法子讓太子妃不再看重妳，妳要不要聽一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