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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鳳來儀》 作者:一個女人 (全書完)

第797章 水災之因?

  紅鸞知道全嬪是因為父親的死而和上官家決裂,從而和皇后、皇帝成為一體,不再受太皇太后的擺佈:「為什麼會鬧到決裂的程度?」

  「上官家的人不能入宮,上官一族豈能甘心?」宮嬤嬤撇嘴:「那些人便挑上幾個女子入宮為妃,支持她們在宮中成妃成嬪,卻也要她們想法子勸得先帝能容下上官家的女子。上官家想來也有準備,如果始終沒有上官家的人入宮,那麼他們就要和送入宮的妃嬪聯手,為了不會有養虎為患之憂,他們所選的女子當然是沒有多麼顯赫的身份。」

  「只是入宮為妃當然要身家清白才成,所以全嬪的父親只是小小的七品官吏,在京中無權無勢,他的七品官也是投靠了上官家才有的,而上官家得知她的女兒長得不錯,說是要接到府中陪伴上官家女兒幾日,之後看上全嬪而知會他的父親為女兒入宮選秀做準備。」

  「只人說全嬪身邊的兩上丫頭是其父親在外揀回來孤女,一家人待之極好,不但女紅出色且會識文斷字,也被上官家看中一併送入宮中,就是為了讓其成為全嬪的臂助。像全嬪這樣的出身就算是貴為皇貴妃,甚至是皇后還不是上官家的一枚棋子?」宮嬤嬤歎氣:「可惜的是全嬪不想當棋子,而全嬪的父親更是個厲害角色。」

  紅鸞聽到這裡心中忽然一動:「選秀!」

  康王提出要選秀,是他想往宮裡送人還是代上官家開口,給上官家開口讓他們送人入宮呢?當年上官家沒有控制住全嬪,現在他們還敢再用這種法子嗎?

  愚笨的人好控制,可是卻無法在宮中出頭,聰明的人不好控制,很容易就能出人頭地只是有權有地位之後,她們是不肯被人所治,上官家應該不會用這種笨法子吧?畢竟人心是最難控制的,不會有人甘心為人作嫁衣,不要說是他姓之人,就看嫻妃和惠妃不也是為了自己而和太貴妃們撕破了臉?

  宮嬤嬤點頭:「有這種可能,上官家當然雖然在全嬪身上的功夫白費了,可是其它兩個人還是成功的。現在那兩個人還在冷宮,老奴前幾天不巧經過時看她們還活得好好的,倒是很看得開的人。」

  紅鸞看著宮嬤嬤半晌無語後,心裡堵得難受:康親王不會如此吧?曾幾何時他還對她說過,只想兄弟三人能像原來一樣開心的,他不想看到福王和皇帝反目成仇。

  「還是說全嬪吧。」她吐出濁氣來:「該來的總會來,我們也不必太早憂心和自己過不去。全嬪的父親難道是死在上官家手中?不然全嬪不可能會為父親和上官家勢不兩立。」

  宮嬤嬤歎氣:「為了利字,殺人放火都是小事呢,還有更喪盡天良的事情你是不知道罷了。全嬪的父親是個很精明厲害的人,全嬪入宮後他伺候上官家更是盡心盡力,取得了上官家的信任,可是另一邊他卻精心佈置、暗中發力,終於有機會讓皇帝看到了他的當差之能,又因為全嬪之故,他一躍登天封侯了。」

  紅鸞笑了:「上官家氣得不輕才對,居然會被人矇騙、玩弄他們於股掌之上是他們絕不能容忍的,所以,他們就對全嬪的父親動了殺機?」

  「對。」宮嬤嬤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此事很難說清楚的,因為各種傳言都有。全嬪的父親是被皇帝下旨賜死的,而全嬪當是已經是全貴妃也因此而受累貶為嬪。」

  紅鸞聽得睜大眼睛:「娘娘,老奴知道的這些大多是聽來的,前面所說那幾乎是公認的,後來這些卻是不能印證的,大多數的說法是這樣的——那年雨水極大,先帝很擔心上官家就舉薦了全嬪的父親去巡查防水災。也是老天可憐吧,夏天眼看著過去河水雖然暴漲卻因為全嬪的父親是個能吏,居然沒有發生火災之事。」

  「先帝很高興便明發旨意誇獎了全嬪的父親一番,並且允諾其回來就會親封他為公。可是對旨發過去的第二天還是第三天,就發生了水災,聽說那次水災極為可怕,幾乎沒有多少人生還,幾個州縣都是空無一人。」宮嬤嬤歎息:「因此先帝大怒而讓人去徹查,認定是全嬪父親失職,苛扣護堤銀兩為了給天下百姓一個交待,就把全嬪的父親斬在決堤之處。」

  紅鸞的臉色猛地慘白,伸手拉住了宮嬤嬤的手:「那是,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隨後她失笑放開宮嬤嬤的手:「是我傻了,全嬪已經死了十年有餘……」

  「沒有。」宮嬤嬤放低了聲音:「那是宮中有人故意誤導,其實全嬪死了沒有多少年,你想想皇帝的年紀,他還記得先皇后的事情,當時先皇后和全嬪是一年之內死掉的,所以先帝的身體才會一下子垮下來。」

  紅鸞的臉再次白得驚人,「那,那全嬪死於何時,那場大水發生在何地,又是哪一年的事情?」她的聲音都顫抖起來。

  宮嬤嬤想了想又算了算才道:「發大水的那一年娘娘你應該在七八歲的年紀,之後半年全嬪就死了,到今天滿打滿算也不足十年呢。那是太皇太后做得虧心事太多,故意讓人亂說。宮中嘛,向來流言傳得很快,尤其是主子們不想讓人提卻又沒明明白白的下旨封口,那麼流言就會在幾天之內讓宮中之人盡皆知。」

  「全嬪和皇后死的相差不足四個月,各種流言都有,什麼皇后是被全嬪的冤魂索命啊,什麼全嬪是因為和皇后爭寵,而要害皇后假意和她相好最終被皇后識破,而讓她偷雞不成丟了性命的,反正什麼樣的都有,後來伺候全嬪和皇后的人也死得死、走得走,所餘幾乎沒有了,而其間因為太皇太后為先帝發下寵願,所以把宮中的很多宮人放了出去。」
第798章 不顯山不露水

  提到那些被放出宮的宮人太監,宮嬤嬤的目光冰冷的可怕:「可是當時離宮而去的宮人太監們,只要是離開官村的都莫名的死掉了。只是因為人是一個一個死去的,他們又不是什麼顯貴自然沒有驚動到地方,而在宮中全嬪和皇后的死,流言也越來越多,直到連她們死得年份也改變了。到現在,宮中已經沒有人記得清當年的事情。」

  就算是留在官村的宮女太監後來也陸續的病死等等,反正沒有善終之人,到現在幾乎已經沒有當時的宮人太監在世。就算是在世的,也不敢承認自己是那年放出宮的人,更不敢提半句有關宮中的話。

  「這就是太皇太后想要的結果吧?」宮嬤嬤眨了眨眼,目光中的冰冷霎那間消失,看著紅鸞拍拍她的肩膀:「在宮裡,宮人太監命賤如草,就算是女官不也是個奴才?所以嬤嬤當日才勸你要為妃,因此嬤嬤還去過當時的東宮見太子妃,就是想你能明白。」

  「你入了宮得罪了人也罷,還是知道些不應該知道的事情,可是代人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你只要是個宮人只有死路一條,就算是成為妃嬪也是朝不保夕,成為皇后才不會那麼的束手束腳。先皇后是個聰明人卻敗在一個善字上,她實在是有些迂,就算是太皇太后是長輩,也不能因為孝道就……,她也算是死得不冤。」

  「你不同,你只要成為皇后,就會成為太后、太皇太后,」宮嬤嬤是時時不忘對紅鸞的勸說,力爭讓她明白宮中之路要如何走,讓她要傾盡全力去奪皇后之位。

  紅鸞歎氣,「嬤嬤,我們現在先說全嬪的事好不好?」她的目光閃動:「也許真被逼到那個份上,不用嬤嬤勸我就會拼死相爭的。」

  她的家仇,到底是怎麼樣的?!

  宮嬤嬤看看紅鸞知道不能迫得太緊,有些事情還要她自己明悟才成,便不再勸她而又說起全嬪的事情來:「在後來太皇太后杖斃了幾個論及承露宮及皇后的人,宮中就無人敢再提當年的事情,漸漸更是讓人記不清她們是死在何時。宮中歲月之長,自然就會讓人很容易就相信她們死了達十幾年之久。」

  她說到這裡冷笑:「上官家造得孽多了去,只不過是沒有想全嬪會拼死也要為父報仇,才小小的吃了一虧。當年上官家被全嬪逼到了角落裡,連太皇太后也要受其連累時,全嬪忽然被查出大錯來,是什麼錯不清楚,她就被皇后賜了三尺白綾懸樑自盡。」

  紅鸞想起太皇貴妃的話:「她說是太皇太后逼死了全嬪。」

  宮嬤嬤眉頭皺了皺:「宮中的事情歷來真真假假難辯是非,不過太皇貴妃當年可真是險裡逃生。當年承露殿的大部分死得死,貶得貶,最後一個姓黃的宮女,並不是全嬪的心腹之人,不一樣最終還是被人害死了?她就算是苟活七八年也難逃一死。可是太皇貴妃自甘泉殿離開後,雖然被先帝冷落過,可是後來卻是極得寵的,還育有一女。」

  「你說她的運氣是不是太好了?承露殿的事居然沒有半點牽扯到她的身上呢。」宮嬤嬤的目光閃了閃:「當然了,當年也沒有人注意到她,全嬪死後幾乎有一年之久她才真正得寵而被抬了位份。嗯,她當年和全嬪無過節卻也不親近,因為全嬪是個很有手腕的人,並不喜歡分潤雨露于她宮中其它的妃嬪。」

  紅鸞聽的頭都大了,吃了一盞茶:「太皇貴妃也沒有說全嬪如何,只是感恩于梅氏姐妹,而且她那裡還有一根梅氏姐妹當年留下來的絡子。」

  宮嬤嬤微微的皺起眉頭來:「當年太皇太后和先帝都曾下旨把梅氏姐妹的東西都燒掉了,她能留下那絡子並且敢拿出來示人,想必是得過恩准的。如此看來,她倒真是感恩于梅氏姐妹了,老奴真的沒有聽說過當年的梅氏姐妹太多的事情,哦,對了,當年的梅氏姐姐梅靈曾被全嬪賜給一個前武皇后的侄孫為妻。」

  「武氏早已經沒落,在先帝那個時候還能聽說有武氏子弟,現在哪裡還有武氏子弟為官?」宮嬤嬤看向忽然咦了一聲:「對了,娘娘你姓武。」說完自己失笑:「天下姓武的人多了去,老奴實在是宮中待得太久,遇事第一個所想就是……」

  紅鸞沒有笑她的臉色越發的白,梅氏姐妹有一人許配給姓武的人!她的娘親名為香,她的爹也姓武,她的娘會編只有梅氏姐妹才能編出來的絡子,而他的爹卻會編那些草編——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可是她卻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想到爹娘死前讓她到京城尋親的事情,想到她入宮的事,是爹娘安排下的,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的眼中有些霧氣浮上來,腦中閃過的念頭太多,反而讓她的一時間亂得抓不住一點頭緒:等等,那草編被定王幾次三番的提起來,難不成也有什麼隱情不成?

  「嬤嬤,你見過定王給我的那種草編的小玩意兒了,你知道不知道那個有什麼來歷?」

  她之所以會問就是想知道定王是不是和她的家仇也有關係——定王手下養著的那些個能工巧匠的用意,實在是讓人心裡生出疑惑來。因為定王雖然年紀不大,卻不是個只知道玩樂的人。

  至於上官家是不是動手害死了成千上萬的人還需要好好的查證,紅鸞要報仇不是要洩恨,不能放過仇人也不能冤了其他人而讓仇人逍遙快活。

  紅鸞問完後喃喃的道:「定王實在有點讓人看不透。」

  絡子和草編都是經由定王才會讓她見到,但是依此來斷定家仇和定王有關太過草率了,不說其它,只以他還年未及冠不可能做出那等傷天害理的事情。

  想到在園子裡曾聽兩人說過的話,那位皇室中人的年紀好像也就在定王和皇帝之間,反正定王前後兩三次遇到她的行為,怎麼都透著點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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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9章 敬酒

  宮嬤嬤在宮中混跡多年,在紅鸞的追問中嗅出一點不同來:「當年的那場大水和娘娘有甚干係,娘娘不說老奴便不問,但是千萬莫要再問起。當年的全嬪和其父是何等樣的心機手段,不是一樣被人迫害至死?如果被人知道娘娘對當年的舊事有所牽連,於您眼下的情形來說就是百上加斤。而絡子和草編的事情,都和定親王有點關係,定親王不可怕。」

  她看一眼紅鸞:「可是你所問的草編卻和原來顯赫的武家有點關係,當年的武皇后仙去的原因也是宮中隱事,因為年代久遠老奴所知也不多,但是直到現在武皇后也是宮中的忌諱,不能隨便在皇家人面前提及。不過武家的鼎盛一時衰敗的卻極快,皇家並沒有降旨,因為武皇后並沒有什麼過錯,她死了按理武家應該有哀榮的,可是武家卻在百日後上書請辭。」

  當時的武家和現在的上官家相比,勢力應該說是差不多的,但是武家是以武將起家,所以文官方面差沒有太多的人,而且也可能是因為武人的脾性相關,武家作為當世的第一世家和上官家絕不相同,張揚當然是有過之的,但卻從不欺人且朋而不黨,當時很為百姓們稱道。只是武皇后一死,武家掌權之人齊齊請辭歸鄉,皇家也沒有多做挽留。

  「自那之後武家就此衰敗,而上官家就是因為沒有了武氏一族的存在,而又憑武皇后之後的上官皇后而迅速成為當世第一世家直至現在。」宮嬤嬤微微的皺起眉頭來,「當年的事情已經無從說起,尤其是武氏一族在幾十年前忽然遭強人所襲,一夜之間老宅被大火夷為平地,所餘在世的多為武氏旁支,且漸漸消失在世人眼中,現在已經沒有人還記得武氏一族吧?」

  她看一眼紅鸞:「關於武氏的流言也不少,尤其是武氏一族的請辭歸鄉與滅門之禍,有人說是武皇后遭上官皇后陷害不能自白而懸樑,武氏一族也因為不能自白而請辭離開京城,後來的滅門之禍,自然有人把它和上官家的崛起聯繫到一起。但是,這些一無憑據二無苦主,議論一番之後也就過去了。」

  紅鸞回望嬤嬤:「我和武氏一族無關,我們家在南邊的小小村莊裡,嬤嬤勿需擔心。」

  宮嬤嬤歎氣:「你所說的那種草編就是武家的傳家之藝,向來是傳男傳媳不傳女的,從前武氏一族沒有顯貴之時,他們主要以耕種為生,農閒時候便會編些小玩意貼補家用。我也沒有見過武氏一族的傳家之藝,只是他們所用的草絕非是定親王帶進宮的草編所用之物,至於技法,老奴便不知道了。」

  紅鸞知道宮嬤嬤已經動了疑心,她不是不相信宮嬤嬤只是如此大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哦,這樣啊。定親王所帶進宮來的草編,所有的技法在我們家鄉附近的幾個村子有不少姓氏的人都會,倒是傳媳不傳女的規矩一樣,所用的草也是我們家鄉幾個村子裡特有之物。」

  宮嬤嬤一笑:「娘娘不必對老奴說這些,那個草編的技法是不是和武氏一族有關,就不是老奴能斷定的,但是定親王的確是個很難讓人看透的,娘娘還是要小心些為上。」她提點紅鸞要小心定王。

  紅鸞臉微紅點頭:「我省得,嬤嬤放心就是。」看著宮嬤嬤出去她歪到榻上,她合上雙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在心裡低低的問,爹娘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她在房裡昏昏欲睡的時候,柔太貴妃和嫻妃正自慈甯宮離開,送她們出來的正是太皇太后身邊最為得寵的尚儀。

  雪,下得更大了。

  接下來的兩天倒是平靜的很,只是雪一直沒有停的樣子。就算如此宮中也一樣打點著過年節的事情,有些事情早就準備了,不會做到貴人們面前罷了,而有些事情當然多少會驚擾到宮中的貴人們,比如張燈結綵。

  宮中各處都高懸紅燈,燈和燈之間結為五色綢,在白雪皚皚中倒比原本的年節還透著三分的喜慶來。而御花園中的花木也都掛上彩綢與彩花,高大的花木上還掛上小些的宮燈——落到紅鸞的眼中,就好像年節忽然就到了眼前般。

  紅鸞看著小順子等人在清露宮中忙碌,如果不是因為宮中慣例如此,她真的不想弄這些:過年了,會很想很想爹娘的。

  大年三十的晚上終究還是到了,皇帝在宮中大宴百官群臣,外命婦當然是和宮中妃嬪們在後宮開席,同樣也是喜氣洋洋。就算是平常有什麼過節,此時的人們也會互相見個禮、說句吉祥話,只是圖個熱鬧罷了。

  紅鸞因為眼前的熱鬧心裡更加難受,懶懶的坐著不願動,自然是讓人很看不慣的,不過今天太皇太后不知道是因為高興,還是因為什麼其它的原因,就算是紅鸞只是敬過了三杯酒也沒有為難於她。

  上官夫人距紅鸞較遠,更是不曾看她一眼,倒也讓紅鸞能落個清淨,自斟自飲的想著她的心事了兒,就在紅鸞喝得半醉之時,嫻妃拿著酒走到她面前笑道:「妹妹,姐姐剛剛喚了你幾聲想敬你杯酒賀春,妹妹卻沒有聽到姐姐只好親來敬酒,妹妹可要給姐姐這個臉面哦。」

  紅鸞抬頭:「我吃酒多一些頭有些暈,沒有聽到姐姐喚我,我先自罰一杯向姐姐賠罪。」她說完倒酒仰脖就喝了下去。酒,苦澀的滋味就如同是淚水般,滾過她的心燙得她湧出兩滴淚水來。

  嫻妃看到後微皺眉頭:「姐姐不過是玩笑,沒有要問罪的意思,妹妹這是何必?正是高興的時候,妹妹還是……」

  紅鸞掙扎著站起來舉起手中的杯子:「姐姐,妹妹敬你一杯。」她真的很想大醉一場,忘掉那場大水,忘掉這座皇宮,她能回到原來的小村莊,能回到她的家中倚在父母的身邊做個撒嬌發癡的小女兒。

  嫻妃沒有舉起杯子來:「妹妹這是何意,難不成真的生了姐姐的氣?」
第800章 反目

  惠妃就坐在紅鸞的上首,察覺到嫻妃和紅鸞的不對勁,她看了紅鸞一眼。

  紅鸞搖頭站得有些不穩卻還是取了酒壺給嫻妃滿上,又給自己滿上,舉起酒杯來,「我們再喝三杯。」

  她真的只是想醉一場,自父母離開後她孤身一人求活,當時她才是個不大不小的孩子,多少個年節就她獨自了一人在受凍受凍中度過的?今天是她父母去世後,她所過的第一個如此熱鬧、沒有寒冷與饑餓的年節。

  可是她不高興,她寧可挨餓、寧可被凍個半死,她只想能在今天和父母聚首。曾經的多少個年節,她都在半夢半醒間盼望著:她的父母並沒有死,終於找到了她,他們一家人終於又在一起了。

  現在這個熱鬧的年節卻讓她清醒無比的知道,她的父母再也不會回到她的身邊。宮中不可以有淚,但是她今天晚上真的好想好想大哭一場,清醒的時候她哭不出來,那就醉了之後哭:為她的父母送行,就算是遲了好久。

  嫻妃看著紅鸞的眼睛:「妹妹果然是今時不同往日,三杯?好,姐姐我今天就捨命陪君子!」她向來是內斂之人,如果不是被紅鸞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再的撩撥,還真的不會如此說話行事。

  她說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接著自己倒酒又連飲兩杯後看著紅鸞:「妹妹滿意了吧?那姐姐就歸座了。」她的手指捏在酒杯上,指尖都微微有些泛白。

  惠妃急得不行,勸了這個也勸不了那個,看到嫻妃的樣子她不得不道:「純妃妹妹,你今天晚上是怎麼了?有什麼不開心的說出來,我們姐妹三人不管如何卻一直牽手走到今天,你如此這般豈不是傷自家姐妹的心。」

  紅鸞搖搖頭:「我沒有什麼,嫻妃姐姐慢走,妹妹我不敢強留的。」她就算是半醉也聽出了嫻妃話中的怒氣、還有惠妃話裡的不滿,心中更加的不快起來,說出的話也就沒有那麼動聽。

  嫻妃盯著紅鸞點對:「好,好。」她看看左右的妃嬪與外命妃們,終究把手中杯子重重往紅鸞面前一推:「姐姐不敢擾了純妃妹妹的雅興,告退。」她轉身就走連惠妃也沒有理。

  可是她剛剛轉過身去還沒有走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酒杯摔在地上碎裂的聲音,猛地再次轉過身去壓下怒氣的盯著紅鸞:「你、你到底想如何?」

  紅鸞的身子搖了幾下:「我只是想送送姐姐。」

  「不必,不用,不敢勞駕!」嫻妃氣得臉色漲紅,當著滿朝命婦的面,紅鸞居然摔她的杯子無疑就是在打她的臉:「您純妃娘娘可是宮中當下一等一的紅人兒,皇帝獨寵你一人,我當然不放在你的眼中。是我自不量力,多有得罪純妃的地方給你賠禮,你大人大理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如何?」她是真的氣壞了。

  柔太貴妃起來拉起嫻妃的手:「走了,誰讓你非要去高攀人家?」走回座位坐下看著紅鸞道:「純妃娘娘是個聰明人,凡事要懂得給人留三分餘地的好。」

  皇后看得眉開眼笑,沒有想到這沉悶的年節之宴有這等好戲:「嫻妃妹妹,不是本宮說你,你既然知道純妃寵冠後宮還敢對她出言無禮,唉。罷了,來人,賜酒。嫻妃你也不要生氣了,陪本宮一杯,來,大家一起賀春。」

  紅鸞搖晃著推開柳兒的手:「皇后、嫻妃,你們是對我剛剛敬酒不滿,還是對皇上獨寵我一個不滿?」她倒真是人醉心不醉,這話問得尖銳但是卻不應該說出口來。

  太皇太后微微皺眉:「來,陪哀家吃一杯酒賀春。」她話雖然如此可是眼底深處的一抹喜色,卻表明她現在也看戲看得正高興。

  紅鸞看看嫻妃:「我可沒有少在皇上面前替你,還有惠妃說好話,還有皇后娘娘你,我勸皇上去坤甯宮多少次你……」

  「住口!」皇后和嫻妃同聲開口喝了一聲,而惠妃也皺起眉頭來看向紅鸞有著極大的不滿。

  紅鸞在皇帝面前為宮妃美言是好事,但是這樣的事情只能是她們私底下說的,而不能公諸於眾:讓眾人如何看待皇后和嫻妃、惠妃?沒有她純妃,她們三人就要被打入冷宮還是說她們根本就入不得皇帝之眼?這是一個人的臉面問題。

  太皇太后放下了酒杯:「成何體統!」薄斥一句後她歎氣:「好好的節下,你們就讓哀家吃杯痛快酒如何?現在誰也不要說話,都給哀家坐下吃酒。」

  紅鸞看看太皇太后搖晃著坐下:「妾並沒有說謊……」

  嫻妃粉臉發青對太皇太后和皇后施禮:「妾不勝酒力頭有些發暈,不小心弄了些酒水在衣裙上,妾請旨回去更衣。」她實在是無法再坐下去。

  皇后想也不想的答應了,太皇太后也沒有阻她,嫻妃瞪了紅鸞幾眼氣沖沖的帶人走了,顯然是極為記恨紅鸞讓她在今天出了如此大的醜。

  紅鸞全不在意繼續吃酒,而惠妃看著紅鸞眉頭皺成一團,實在是不知道謹小慎微、凡事謀而後動的那個純妃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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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1章 又現水影

  太皇太后和上官夫人這個年節過得舒心至極,不說皇帝又封了上官夫人為一品誥命,單是昨天晚上的大年夜,就足以讓她們笑上幾天,她們想不到紅鸞也會有做錯事情的時候,相信嫻妃不會再像原一樣待她。

  大年初一的早上眾人起得都很早,給皇后、太皇太后請安道賀後都得到了賞賜,其中以紅鸞、嫻妃和惠妃的賞賜為最厚,倒讓宮中之人眼紅了一把。各人因昨天晚上睡得太遲,都在請安後想回宮再補眠的,幾句客氣話後就各自告辭。

  眾妃帶著人剛走沒有幾步,就聽到一聲清脆的掌聲傳來,轉身就看到嫻妃又揚手給了紅鸞一個耳光,打得又響又亮讓眾妃嬪都停下了腳步。

  紅鸞撫著臉怒道:「我因昨天醉酒之事向姐姐賠禮,你卻動手打我,當我是好欺的嗎?」她說完毫不客氣的還了嫻妃四個耳光,轉身扶著柳兒:「走,回宮。」

  眾妃嬪無人擋她的去路看著她走遠了,而嫻妃被打得跌倒在地上,只因積雪很厚才沒有跌傷,卻把一身衣服還有一根簪子和手鐲跌斷了,當下又氣又惱也不想留下被人看笑話,沒有理會趕過來的惠妃,扶著宮人飛快的回宮。

  惠妃看看嫻妃,再看看紅鸞最終跺腳去追紅鸞了,只要能勸得紅鸞肯低聲下氣哄轉嫻妃,也就不會有什麼大事。只是她剛剛離開,太皇太后和皇后都知道了紅鸞和嫻妃動手的事情,巧得是她們誰也沒有下旨追究。

  紅鸞聽完惠妃的話道:「我當然知道昨天晚上是我錯了,但我並不是有意的,因為想家想念父母而心情不好多吃了幾杯酒,醉成那個樣子所言所為當不得真,且我今天巴巴的趕上去賠禮,卻被打了狠狠的打了兩個耳光,我豈能再忍下去?」

  「我是什麼樣的出身姐姐清楚,如果我就這樣忍了,那以後有得是人會踩到我頭上去為所欲為,而且我也沒有被人打了就作罷的習慣,姐姐是知道我的為人,我不是惹事之人卻也不是怕事之人,現在不是我想和她過不去,是她分明在尋了藉口和我過不去!姐姐難道忘了她昨天晚上所言,明明就是因為皇上多來我這裡幾趟而心生醋意,借題發作而已。」

  紅鸞側過身子去賭氣:「我被打得臉紅腫,如此難看如何見人?此事現在不是我的錯,我絕不會向她賠罪,姐姐還是不要勸了。」

  惠妃的奔波當然瞞不過宮中的眼睛,在她自嫻妃宮中歎著氣出來時,走不多遠就遇上了賞雪的麗太貴妃。她當即想避開卻已經被麗太貴妃叫住:「這不是我們家的紫玄,今兒大年初一的就如此勞心勞力,唉,要本宮來說你這命還真是不好啊。更可惜的是,人家都不領情吧?要怪不要怪人,只能怪你是自不量力。」

  麗太貴妃說完帶著人走了,不想理會惠妃,出了胸中的一口惡氣,麗太貴妃聽到福親王和康親王兄弟進宮向她問安,喜笑顏開的腳下生風,一路上都能聽到她的笑聲。

  紅鸞的心情當然不算好,只是現在再向嫻妃低頭認錯是不可能了,反正宮中沒有永遠的敵人,過幾天大家都消火氣也就能放下了,到底,她和嫻妃還是有著共同的利益,應該不會真的就此反目成仇。

  她下午無聊的到御花園裡走走,行以梅林時聽到暖閣裡有人說話,看到有小太監便叫過來一問才知道皇太貴妃和賈太嬪在賞梅,想想便沒有讓人通報自己親自過去說兩句話,不論是賈太嬪還是太皇貴妃,都是她很在意的人。

  走到暖閣前就感覺到熱氣撲面,也難怪暖閣打開了兩扇窗子,正要挑簾進去時就聽太皇貴妃的聲音:「太嬪的兄長和弟弟這次都回京敘職,你正好可以家人團聚,可喜可賀。說起來也是苦盡甘來,如果不是七八年前老天發怒有那場大水,你的兄弟也不會這麼久不能回京了。」

  賈太嬪笑道:「能見到兄長和弟弟是極大的喜事,我說前幾天就有喜鵲落在我宮院裡叫呢,原來是應在這上頭。」她卻回避了當年大水的事情。

  太皇貴妃也笑了起來:「明天讓人把喜鵲也捉到本宮院子裡,看看能不能讓本宮的老父和小弟也能回京見上一面。來,吃茶。今天的梅花還真是不錯,只是論起來宮中之梅最好的還是清露宮的幾株,咳咳。」她乾咳了兩聲,「本宮一時疏忽忘掉梅氏姐妹和賈太嬪有過節了,絕無他意你不要多心才好。」

  賈太嬪乾笑了兩聲:「說什麼過節,當年也不過是小小的是非,年青就難免好勝,現在想想值得什麼?而且一了百了,她們姐妹早不在人世了,不要說沒有什麼過節,就算是有也不是什麼大事。」

  太皇貴妃聽到驚訝至極:「賈太嬪的心胸本宮不能比,居然連殺子之仇也可以說不是大事……」

  「娘娘,那都是沒有影兒的事,何況現在定親王很好,當年之事沒有查到憑證,就連先帝也說梅氏二人無辜,娘娘這話還不要提了,先帝九泉之下聽到必會不快的。」賈太嬪打斷了太皇貴妃的話。

  太皇貴妃不再提往事,開始和賈太嬪論梅,兩個人漸漸的再次說笑起來。

  紅鸞聽得心旌搖曳,她近來對上官家和太皇貴妃極為留意,對定親王有疑心卻不多,因為他的年紀在當年還不足以做惡,可是她卻忘了定親王不能做惡,但是賈太嬪卻可以!

  一場大水牽扯了這麼多的人,自朝中到後宮,處處都是水影晃動,讓她難辯真假。原來只以為是有人不顧百姓生死,貪髒枉法而已,現在卻又發現了絡子和草編,事情變得讓紅鸞連找古安平、孟大人相商都不敢了。

  事隔多年想知道當年的真相並不容易,她定了定神輕輕的推開暖閣:「兩位娘娘好雅興。」

第802章 茶香

  太皇貴妃看到紅鸞笑了:「你怎麼也想起到園子裡走走?今天下午皇上應該沒有什麼事,你應該在宮裡好好的準備準備。」她指著身邊的圓凳:「坐下歇會還是回去準備接駕的好,宮裡的事情瞬息萬變,你不要以為走開一下下沒有什麼,一次兩次的也不放在心上。」她說到這裡看向賈太嬪:「你說是不是這樣,妹妹?」

  賈太嬪輕輕點頭歎息,臉上的神色有點奇怪:「純妃娘娘還是千萬上心才是,莫要……。」說到這裡她長長一歎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搖了搖頭看向外面的梅花不知道神游何方了。

  紅鸞已經坐下欠身謝過兩人的指點:「只是在屋裡太悶了所以出來走走,信步而來聽娘娘們在此過來見個禮,倒是沒有想到連下幾天的大雪,昨天晚上還下得極大,今天就已經放晴了。這天藍的,真是讓人看一眼就心生萬千的東西,又好像猛然間人空了,什麼念頭也沒有了,喜人的很。」

  賈太嬪笑笑:「純妃娘娘就是和常人不同,不過天藍一點罷了,也能說出這麼多的話來。」她指指桌上的茶:「吃點茶吧,我親手所煮,多少和旁人的有點不同。」

  太皇貴妃笑著回頭:「不是為了她的茶,本宮懶得在這裡看什麼梅花呢,這個時候在床上睡一覺更舒服。你是不知道,她的這一手茶可是宮中一絕,就連當年的先帝也是讚不絕口,幾天總要去嘗嘗才成的。」

  紅鸞聞言端起茶來一嗅:「好香。」這香氣就與平常所飲的茶不同,並不是純粹的茶香,還雜著些甜香氣,並不會把茶香遮住反而和茶香相輔相成糾纏在一起,當真是沁人心脾。輕輕抿了一口她合上雙眼半晌後讚歎:「果然是好茶,娘娘可想收徒?」

  賈太嬪笑起來:「純妃娘娘說笑了,你天天忙得腳不沾地真的有心思、有時間來學茶?要知道略有小成也需要二三個月,且要靜心凝神才成,宮中現在……」她輕輕搖頭:「過得幾年純妃得了閒再來找我吧,我定會傾囊相授。」

  太皇貴妃聞言推推紅鸞:「你不要忘了備份重得不能再重的厚禮,要知道她這本事連定親王都沒有教呢,宮裡有不知道多少人相求,她都沒有給過這樣的話,雖然是過幾年,但總算是答應了你,你果然是有福氣的人。」

  紅鸞笑著謝過賈太嬪,看著梅花仿佛忽然間想起來的:「我剛剛過來時遠遠看到福親王和康親王一行人,應該是給麗太貴妃拜年的吧?定親王也應該來了吧?」

  賈太嬪搖搖頭:「定親王今兒不會進宮了吧?昨天晚上就是勉力行之,前兩天他就得風寒,昨天晚上用酒一激今兒起不了床,御醫已經去看過,說怎麼也要將養幾日。」她說完歎口氣看向紅鸞:「我這裡心裡七上八下的零落著——福王妃昨天晚上沒有赴宴,不是也抱恙了吧?這天氣最容易讓人生病了。」

  紅鸞輕輕的歎氣,「我那個姐姐身子好得很,只是……」她搖搖頭:「各家都有難念的經啊。定親王的病,不要緊吧?」是麗太貴妃使人給福王府的信,言明如果韓氏赴宴她就抱病在宮中,那意思就是不想看到韓氏,而韓氏也就沒有入宮,紅鸞和她都認為昨天晚上那頓飯不吃更好,姐妹二人並沒有在意。

  但是顯然她們姐妹不在意,卻有人在意的。

  賈太嬪指指桌上的茶:「沒有什麼大礙,如果不是這樣我也沒有心思弄這東西了。」

  太皇貴妃放下手中的茶盞:「我說今天的茶味道不如以前呢,原來是定親王抱恙,本宮喝了你的茶,總要還點人情的。」她揚聲叫人去取了一樣東西來:「枕頭是一些藥籽做芯可以助眠,還是當年你送我的壽禮,現在就轉贈給定王,希望他病中能睡得安穩些。」

  紅鸞倒沒有想到賈太嬪還會弄藥枕,不免多看了兩眼:她還是第一次聽說有藥枕這種東西的,純屬是好奇而已。

  「你是不是沒有見過?」太皇貴妃笑指賈太嬪:「她還會做藥茶,如果不是定王病得太重,飲上了一天那種茶出一身的大汗,明天傷寒肯定就大好了。當年先帝、先皇后還有本宮都吃過的,只是後來她為了避嫌而不再弄那些東西,除了煮煮茶還是煮煮茶了。」

  賈太嬪無奈的搖頭:「宮中最忌出頭招風,奉守中庸之道才是保身之妙策,那些不過是些不入流的末技,說到用藥就醫有御醫耽在那裡用得著我?再說我也不懂什麼藥理,也不辯什麼藥材,只不過是知道幾個野方罷了,當然還是藏拙的好。」

  紅鸞聞言才仔細看看賈太嬪,發現她的膚色比起皇太貴妃要好得多,原本她認識眼前兩個人時她們就是如此,也就沒有多過心,現在想來不是什麼得天獨厚,應該是賈太嬪保養得益才對。

  「太嬪娘娘所言有道理。」紅鸞合了一聲也就作罷,笑道:「還要再討一杯茶吃,這等仙茶可不是天天能享用到的,說起來我有孝心所以才得了口福。」

  賈太嬪笑著喚宮人過來沖水:「現在有些淡了,可是細品之下卻是另外一種味道,淡而綿長就如眼前的梅香。」

  太皇貴妃聞言看了一眼賈太嬪什麼也沒有說,而紅鸞卻去接茶盞根本沒理會賈太嬪的話:那茶的香氣已經做出,當真就是淡而綿長、在若有若無之間更加勾人心魂。

  她輕輕的嗅了嗅嘗了一口回味半晌睜開眼睛:「果然是好茶啊,這個師幾年後我肯定是要拜的,就為了能天天喝上如此好茶,多用些精力功夫極為值得啊。」

  太皇貴妃取笑紅鸞而賈太嬪謙虛了幾句,門被推開有小太監進來跪下:「回三位娘娘,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請純妃娘娘速到清平宮問話。」

  紅鸞聞言挑眉:「出了什麼事?」大年初一太皇太后和皇后就如此的大動干戈,說什麼「問話」,肯定是要尋她的麻煩,半絲也不在意今天是年節的第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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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3章 朋友敵人

  太皇貴妃也站了起來:「皇上呢?」她說完話還看了一眼紅鸞,眉頭微皺面帶憂色,顯然也是料到此時皇后和太皇太后打發人來請紅鸞,絕對是沒有好意的。

  只不過紅鸞不能確定她在擔心什麼,是在擔心自己嗎?可是她和太皇貴妃的來往並不多,兩個人的交情實在是太過一般了,紅鸞還真不好意思那麼高看自己,不是在擔心她的話是在擔心什麼呢?擔心大年初一宮中鬧將起來不好看,添亂添堵?好像太皇貴妃並不是一個心懷大家的人,她通常只是獨善其身。

  在紅鸞腦中閃過對太皇貴妃的疑慮時,小太監叩頭回話:「皇上還沒有到清平宮。」

  此事不用問紅鸞也知道的,不然打發人來請她的人就不會是皇后和太皇太后了,而且這小太監說話也不會如此的謹慎小心:他不想在此事得罪任何一人。小太監的想法紅鸞很清楚也很明白且能接受,因為她曾經為宮奴、為宮人時遇到這樣的事情,所怕就是成為那遭殃的池魚。

  「可有人去請皇上了?清平宮中可是出了什麼事,又為什麼請純妃娘娘過去?」太皇貴妃連珠炮似的話就扔了出去,代紅鸞問出了所有想問的話,倒也省得紅鸞再開口。

  只是紅鸞實在忍不住多看了太皇貴妃一眼,好像她真的在為自己擔心呢,想到上次的事情,太皇貴妃好似並沒有說什麼好話,可是細究起來她真的不是在落井下石,真的幫到了她,如果不是她開口,那些妃嬪們還真不會也不敢表明什麼的吧?

  神仙打架的事,眾人皆如眼前小太監的心思,只想著不要牽扯到自己身上就好,至於是非對錯予眾妃嬪來說沒有丁點的重要。

  小太監有些為難,沉吟了一下子才搖頭答話:「小的只是被大總管安排來請純妃娘娘,是不是有人去請皇上小的並不知道,請純妃娘娘過去應該和嫻妃娘娘病倒之事有關,但小的位卑職賤所知實在是不多,請娘娘高抬貴手。」他倒還算是老實,直接各太皇貴妃求饒——有什麼事您去清平宮再說吧,小的我實在是不好多說的。

  紅鸞原本不想開口,聽到這裡皺起眉頭來:「嫻妃病倒了?你當真是一派胡言,今天早一些的時候本宮還看到過嫻妃,她好端端的哪裡有半點生病的樣子?且她病倒應該請得是御醫,叫本宮去有什麼用?你的難處本宮不是不知道,本宮不想為難你,但是你想用假話來應對本宮,本宮也不會手軟。到底出了什麼事,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說出來吧。」

  她的臉整個放了下來,因為事情幾乎就是禿子頭上蝨子明擺著。就連賈太嬪也知道此事很不對勁兒了,反正無非就是皇后和太皇太后借嫻妃找紅鸞的麻煩,或者是嫻妃想利用皇后和太皇太后尋紅鸞報昨天晚上及今天早上之仇。

  大過年的,不管是嫻妃還是皇后或是太皇太后,就不能等一等?非要在新春第一天就發難不可嘛。她們過不過年,其它人可還是要過年的。因此太皇貴妃和賈太嬪的眉頭都微微皺起,對皇后和太皇太后還有嫻妃十分的不滿:宮中歲月本來就是艱難,難得能有幾天暢快日子,大年初一誰不想討個彩頭以期新一年能平平安安、清清靜靜的。

  小太監當然知道紅鸞的手段苦著臉叩頭:「嫻妃娘娘真的病倒了。小的只知道嫻妃在清平宮吃了一些東西後不長時間就病倒,請了御醫後診治詳查後,認為是、是中了毒。」

  紅鸞臉色一緊:「中毒?」她馬上勃然變色:「中毒和本宮有什麼關係,居然要找本宮問話。好,本宮這就去瞧瞧,看看嫻妃中得是什麼毒,是不是在我的清露宮還能搜出毒藥來!」她對太皇貴妃和賈太嬪輕輕一禮:「我不再相陪,改日再到兩位娘娘宮中飲茶。」

  太皇貴妃拉住她:「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嫻妃剛剛還好好的,你回宮之後又到御花園裡走動,我和賈太嬪可以為你證實你沒有時間去嫻妃的清平宮,不管是病倒還是什麼,應該和你都無關的。」她看向賈太嬪:「你先回去吧,我陪純妃去清平宮走一趟。」

  賈太嬪站起來:「我也陪純妃走一趟,免得再有小人說太皇貴妃一人不能為證。」她輕輕一歎:「離開慈甯宮到這園子裡,只喝了一壺茶的功夫也會有這等麻煩,這宮中當真是天天是非不斷,就算是大節下也不能免俗,實在是讓人心裡堵得慌。」

  她拉起紅鸞的另外一隻手來:「純妃也不必擔心太多,清者自清,有我和太皇貴妃為你做證,應該沒有大礙的,再說有上次的事情,這次沒有聖旨應該無人敢再去搜宮的。走吧,免得讓人等得急了。」

  紅鸞倒是沒有想到太皇貴妃和賈太嬪都會向她明白示好,尤其是在事情未明之前,她心中並不是感動而是驚疑,但臉上當然是一派感動莫名的樣子,大禮謝過了她們就急急的向清平宮而去。

  至於皇帝那裡紅鸞當然打發人去請了,倒不是她怕太皇太后和皇后只是要讓宮裡的人明白,好可不是任人可欺無人可依的弱小,以後不管是誰想對她下手都要三思為好。

  趕到清平宮時紅鸞看到皇帝的車駕在心中更是大定,事情不是她做得她有什麼可怕的,至於和嫻妃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罷了,宮中從來沒有永遠的朋友,說得就是如嫻妃和惠妃這樣的人。

  從前為了她們自己的利益可以和紅鸞聯手,那麼眼下或是將來同樣會為因為她們的自己的利益,而和紅鸞翻臉相向。只不過嫻妃反目的早了些而已。

  紅鸞三人進殿,太皇太后微微有驚訝:「你們二人怎麼來了?」而皇后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紅鸞並沒有說話。

  皇上卻吩咐人賜座,還問了紅鸞一句:「沒有冷到吧?」使得皇后的臉放下來,冷冷的道:「皇上,嫻妃還在病著呢。」
第804章 亡國之兆

  太皇貴妃和賈太嬪謝過皇帝的賜座後,才答太皇太后的話,把她們在園子裡和紅鸞飲茶的事情說了出來。

  紅鸞聽到皇后的話故意對著皇帝一笑:「還好。倒是賈太嬪的茶極好,是妾至今吃過的最好的茶。」她說完才看向屏風那邊:「嫻妃姐姐的病還好吧?」想知道事情的經過原委,想知道這些人安得什麼心,有什麼打算,只要激一激皇后相信什麼都能弄明白清楚的。

  皇后果然瞪大了眼睛:「你還好意思問?嫻妃和你怎麼也是姐妹一場……」

  「純妃問一句也是理所應當的,皇后。」太皇太后把話接了過去,當然就是不想皇后竹筒倒豆子壞了她的事情。

  皇后卻不理會太皇太后自管自的道:「你也能下得去手?本宮問過嫻妃了,她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得罪了你,要你昨天晚上羞辱她後,還要在慈甯宮前再羞辱她一次。當然,嫻妃也承認今天早上她也有錯,但是意氣之爭而已怎麼會想要對方的性命?還是你因為得了皇上的喜愛,以為可以在宮中為所欲為,只要是你看不慣的人就要除掉?!」

  紅鸞看著皇后:「娘娘的話妾聽不懂,且妾向來與人為善從無害過人,不知道娘娘所指妾害過誰了,能讓娘娘如此大動肝火且認定只要是我看不慣的就除去——我除掉過誰?還請娘娘示下。」

  她現在可以斷定今天的事情太皇太后和皇后都想入她的黑,但是她們兩人卻並不是核計好的,不然皇后何以不給太皇太后半點面子?想到皇后那麼在意她的后位,自然是不可能和太皇太后握手言和的。看看太皇太后那一臉的氣惱,就讓她暗笑在心:太皇太后應該很氣悶,比原來皇后和和她作對還氣悶。

  原來太皇太后謀算皇后,皇后和她事事處處的過不去也成說得過去,可是今天之事分明就是兩人合則兩利,可是皇后卻偏偏就如同沒有看到般,照樣和她過不去豈不是氣死人?

  皇后的確是原來有些不同,但是自從知道紅鸞手上有御賜的鳳佩後,她受得刺激不小連父母之話也聽不進去了,再加上齊貴嬪的背叛正是讓她草木皆兵,因而前些日子的些許長進現在完全看不到,且還因為太過在意后位、太過嫉恨紅鸞、太過痛恨背叛,讓她更是蠢了三分。

  太皇太后此時指望皇后會和她同聲同氣,是想也不用想的事情,只要上官家還在,皇后就一直會把上官家和太皇太后視為眼中釘,和紅鸞是不相上下,都是除之而後快的大仇人。

  皇后是很有骨氣的人,讓她和大仇人握手言和暫時聯手是絕不可能的事情,她堂堂的皇后豈會對大仇人們低頭,豈能幫大仇人們、又豈會容大仇人們伸手助她?

  紅鸞問完聽到太皇太后輕咳了兩聲,知道她要開口心下更是笑得厲害:太皇太后要怎麼做,皇后肯定要與之做對的,這一點她要好好的利用,就算不能把兩個人除掉,卻也能把太皇太后氣個半死。

  「皇后,現在還是先說嫻妃的事情吧,不要說些其它的。到底是大節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太皇太后完全是好心,所奔的目的就是想找紅鸞的麻煩。事情最好是弄個不清不楚,讓紅鸞和嫻妃成仇不說還讓宮中其它妃嬪因忌憚而自危、從而再因自危而生恨。

  可惜的是皇后不領她的好意,看也不看太皇太后盯著紅鸞張口就道:「你除去的人少嗎?遠得不說就說近得,華妃不是因你而死?寧嬪不是因你而貶為奴?齊貴嬪不是因你而死?」

  「皇后,朕原來的話沒有說清楚,還是你沒有聽清楚?」皇帝撩起眼皮看著皇后,身子半歪著手中的茶也沒有放下,這個樣子和福王倒有幾分相似:「華妃是被齊昭容夥同甯嬪的宮人所殺,而齊昭容當然要獲罪,朕沒賜她一死好像皇后有怨言?」

  說完他看向太皇太后坐下放下茶盞欠身:「寧嬪之事當日也是回稟過太皇太后,得到允可後才貶之為奴,不知道太皇太后是不是……」他沒有再說下去。

  太皇太后淡淡的道:「不是哀家說得話皇帝為何要問哀家?至於寧嬪,早已經不是上官家的人,哀家也要忘掉這人了,皇后為何非要哀家再想起來呢?」她是真的動怒了,今天的事情和上官家沒有半點關係,更是和已經為奴的元華沒有關係——那到底是件醜事,皇后在大節下提起當然就是要她不痛快了。

  她就算是有再好的脾氣現在也忍不住要發作,因為皇后所為實在是太過份了,元華和鳳華的事情現在就是上官家的恥辱與不幸,每一人上官家的人都不想提及,也不想再記起。

  皇帝起身行禮:「皇祖母教訓的提。」他回頭看向皇后:「你有何不滿可以直接對朕說,不要對純妃強詞奪理,你要記得你的身份!」說完他坐下不再理會皇后。

  皇后的臉馬上難看起來,今天原本大家應該責問的人是紅鸞,可是到了現在每個人都和她過不去,連皇上也如此明顯的偏袒於紅鸞,讓她的臉面十二分無光。她恨恨的應了皇帝的話後瞪一眼太皇太后,被皇帝所斥當然是她和紅鸞的過錯。

  「你做過的事情自己心裡有數,以前的事情我們不說了,先說眼前嫻妃的事情。昨天晚上你無故羞辱嫻妃,今天和她又在慈甯宮前動手,之後嫻妃回宮就中毒了,你說此事與你無關有誰相信?」皇后咬著牙瞪著一雙眼睛狠狠的盯著紅鸞:「你給本宮說個清楚明白,不然就休怪本宮無情。」

  皇帝咳了兩聲,「皇后,就事論事就可以,不要說什麼有情無情的,怎麼著,朕還在這裡不是嗎?」他的話就是皇后你想拿紅鸞如何,也要問過我同意不同意。

  皇后的臉色更難看:「皇上,你豈能如此偏心?!一國之君如此是非不分、黑白不辯,只管寵信純妃,這是亡國之兆啊。」她是痛心疾首的想勸皇帝做個明君,不要為美色所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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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5章 迅雷

  皇后的話音一落滿屋裡都沒有丁點聲音,連太皇太后都低下頭去吃茶,除了皇帝所有的人都沒有看向皇后,幾乎人人恨不得皇后不在這裡。

  太皇太后現在不是惱是怒。她的確是偏心上官家,可是這天下是她兒、孫的天下,她豈能不放在心上?她的私心不過是想自己能左右當今皇帝,能讓上官家永遠的為第一世家永享榮華罷了。她其實差一點就喝罵到皇后的頭上,只是看一眼皇帝後她才把話嚥了下去。

  皇帝的雙眼幾乎噴出火來,緊緊的盯著皇后眼睛一眨不眨:「皇后,你可以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他真的想讓人把皇后架出去,免得再在這裡丟人現眼。

  太皇貴妃低頭看著自己袖口的繡花,只是在心裡計算著如此愚笨的皇后,還有多久才會死在上官一族人的手中。皇后如果不把她自己害死,還真是有點對不住宮中上下猜測她死期的人。

  皇后看看殿上眾人,依然把話重複了一遍:「皇上,你的所為全宮上下,宮裡宮外哪個不是看得清清楚楚?把一個宮奴寵成這般無法無天,您還不許我這個六宮之首問一句,長此以往就是忠奸不辯,說亡國妾並沒有危言聳聽。」

  皇帝咬著後槽牙笑了:「你是說朕是個昏君?」

  皇后看著皇帝終究還是挺了挺背脊道:「原來不是,現在也不能算是,但是您再寵信這純妃這個賤奴,您就會是了!天下臣民都會唾棄於你……」她以為她是賢後嗎?居然對皇帝說出這樣的話來,且當著眾人的面。

  皇帝吸氣坐好:「古安平,皇后神志不清,你帶人送皇后回宮請御醫診治,病沒有好之前、沒有朕的旨意,皇后就在坤甯宮裡好好調理身體。」話說得還算好聽,只是所有的人都聽得明白,皇帝這是把皇后軟禁了。

  皇后聽完身體一顫大叫:「皇上,你不能這樣做,你不能如此對妾。」可是這樣的話不能說服皇帝,她看到太皇太后就像捉到了救命的稻草:「皇上,沒有了妾後宮之權就會落入太皇太后之手,就是落入了上官家之手,你以後做事就會被上官家所制……」

  古安平原本帶著人跪下請皇后回坤甯宮,聽到她如此胡言亂語差點就要跳起來了,卻不想眼前一花,然後劉總管就扶著暈倒的皇后對他道:「皇后娘娘心情激蕩之下暈了過去,你們還不快扶皇后回宮,請御醫診治。」

  滿殿之上的人沒有人看到劉總管出手,都沒有看清劉總管是如何出現在皇后身邊的,可是人人心裡亮堂的很:皇后絕對是被打暈了。可是卻沒有人開口點明,也沒有幾個人敢看向劉總管,因為他能打暈人當然也能殺掉人啊。

  太皇太后惱怒的看著劉總管:「你好大的膽!」

  劉總管躬身:「老奴一心伺候皇上。」他這是對太皇太后說,在他的眼中只有皇帝。

  太皇太后看向皇帝:「如此膽大的奴才,皇帝你還讓他站在殿前說話?應該拖出去杖斃,以儆佼尤。」

  皇帝招手讓劉總管回身後站好:「他只是見皇后要摔倒而扶一扶,這原本就是他的本份,不知道皇祖母因何而動氣?」

  他忽然一拍額頭:「是了,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向來禮佛之心即堅又誠,皇后一病宮中之事孫兒也不敢勞煩太皇太后。您勞累大半輩,孫兒答應父皇要讓您頤養天年的,豈能用瑣事擾您的清靜。」

  太皇太后看著皇帝半晌後輕輕點頭:「好,果然是哀家的好皇孫。」

  她當真沒有想到皇帝連這種話都能說得出來,如此厚的臉皮硬是把歪理說得頭頭是道,緊緊扣在一個孝字上,還真的讓好她不好反駁。

  「哀家現在只是擔心嫻妃的病,這已經是第二個中毒的妃嬪,堂堂的皇宮成了什麼地方?」

  皇帝點頭:「的確是這樣。」他看向紅鸞:「嗯,其它人也不在這裡,純妃,後宮的事情就暫時就由你打理。朕知道事多且雜你不喜歡煩擾,但是眼下你替朕、替太皇太后分憂也是份內之事,等到皇后大好以後你就可以輕鬆了。」

  紅鸞跪下行禮:「妾不才願盡全力為皇上、為太皇太后分憂。」

  太皇太后感覺自己有點頭暈,她看向身邊的尚儀想知道是不是自己耳聾眼花的聽錯了:皇后會做錯事、說錯事是正常的,她會獲罪也早在宮中各人的意料之中,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會是在今天,皇帝說翻臉就翻臉,讓人深深的體會到什麼叫做伴君如伴虎了。

  皇后軟禁于坤甯宮,紅鸞手握宮中大權:在沒有發生之前是誰也沒有想到的,而且今天她們聚到清平宮中是為了嫻妃的事情,可是嫻妃的事情還沒有問一句,宮裡已經大變了天。措手不及讓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如何反應。

  皇帝也不管眾人是如何想得:「既然由你打理宮中之事,嫻妃中毒的事情你就要好好的徹查,找到下毒之人朕要看看是哪個如此的大膽妄為。」

  紅鸞再次行禮答應下來,她沒有推脫一個字,更是讓太皇太后看得火大。

  「皇上,皇后生病是無奈之事,可是宮中之事豈能如此草率的交給純妃?!」太皇太后再也忍不住的開口:「她一個宮奴出身懂得什麼,萬一亂了宮中的規矩那才真是笑話。」

  嫻妃在宮人的扶持下自屏風後轉過來,撲倒地上叩頭淚不成聲:「皇上,請為妾做主啊。純妃本就與妾有隙,豈能把中毒之事交給她?讓她查此事,妾不如三尺白綾自盡還能落個痛快乾淨,免得被她所辱。」

  紅鸞看著嫻妃微笑:「雖然姐姐記恨妹妹我,可是妹妹我卻對姐姐只有關愛之心,姐姐何故出此言?不過姐姐身體有恙,妹妹怎麼忍心違了姐姐的心意。」她說著話對皇帝一禮:「皇上,妾倒是有一人向皇上舉薦,相信嫻妃姐姐不會反對的。」
第806章 要命的話

  嫻妃臉色有過白,但是卻並沒有要死要活的樣,倒讓紅鸞等人都鬆了一口氣,她聽到紅鸞的話微一思索也就是知道紅鸞要舉薦誰,當下不再說話算是默認了。

  皇帝聽完紅鸞的話後看看嫻妃:「惠妃可以嗎?」他待嫻妃倒是和顏悅色的,並不像是完全的不關心。

  嫻妃叩頭:「謝皇上。」她扶著宮人的手起來後恨恨的盯了一眼紅鸞,又回到屏風後躺下。

  太皇太后開口道:「何必舍近而求遠,現在太皇貴妃和賈太嬪都在這裡,由她們來徹查此事有何不可?」她沒有料到皇帝會把紅鸞護得如此緊,上來就要把嫻妃中毒的事交給紅鸞來查:「雖然皇帝對哀家一片孝心,但是哀家偶爾為皇帝料理點事情也不會累著,此事哀家來查也是一樣。」

  皇帝欠身:「太皇貴妃和太嬪和太皇太后一樣,現在都是應該頤養天年的時候,豈能為了宮中之事而煩心?事情還是交由惠妃吧,有太皇太后在,一樣可以提點惠妃一二,讓她們學著做事,不用太皇太皇事必躬親才是正途。」他就是不想讓太妃們有藉口插手宮中之事,當然不會同意太皇太后的提意。

  至於太皇太后提及太皇貴妃和賈太嬪是不是有其它的用意,皇帝沒有理會。反正是不會容太妃們插手宮中之事,如果有人因此而對他或是紅鸞生怨,那也是早就有心要爭權之人,早晚也是要撕破這層面皮。

  太皇太后哼了一聲:「皇帝的好心哀家心領了。」她看向御醫們冷聲相問:「可查出什麼不對來?」皇帝不讓她過問她可以不必聽得,她是太皇太后要做什麼當然不必事事要經皇帝同意才成。

  御醫們看一眼皇帝跪倒在地:「已經查出嫻妃娘娘所中的之毒,乃是國外早幾年進貢來,今年才有花匠培育出來的新花金銀台的根部之毒。毒性不重,吃得多了會噁心嘔吐伴有腹痛,再重一點就會腹洩。只要多喝些水,讓嫻妃娘娘多歇幾天毒會自解,到時候再服幾劑調理之藥,娘娘的鳳體也就無礙了。」

  紅鸞不知道何為金銀台便問了一句:「這花名倒是別致。」

  皇帝讓人去取來一盆金銀台:「花根放在水中就能生長,很耐寒且花的香氣很濃,倒是有人喜歡的。不過朕不喜歡,倒是忘了讓人去問問你,這花在宮中並沒有幾個人有。」

  紅鸞看向御醫們:「你們怎麼認定這花的根部的毒?你們不是說是這花是異國的貢品,而且才培育出來不久嗎?」

  太皇太后冷哼一聲:「純妃,哀家還沒有問你話呢,你和嫻妃有隙此時還是避嫌的好,有些事情哀家和皇上自會問的。」她對紅鸞極為不滿說話間更是不留丁點的情面。

  皇帝點頭:「太皇太后說得。」他轉頭看向御醫們:「純妃的話你們聽到了,現在答朕吧。」

  太皇太后的臉拉長不少,盯了紅鸞一眼沒有再說話。

  「異國之物先帝不放心,所以花草之類的讓御醫院弄清楚是否有毒才能交由花匠們培育,所以臣等知道此花的毒性。且在嫻妃娘娘所食用的飯菜裡發現了此花的根部,只是切成細絲如果不是臣等再三查看,只怕也會被騙過。」

  紅鸞看向太皇太后:「這花清露宮沒有,妾今天又和太皇貴妃和太嬪在一起,現在太皇太后可以給妾做主,還妾一個清白了。」

  太皇太后沒有說話,她身後的尚儀卻道:「有這花的未必會下毒,沒有這花的卻也不能說沒有下毒,哪個要害人會那麼容易讓人找到把柄呢?」

  紅鸞看尚儀一眼冷下臉來:「此事好查的很,此花既然是貢品當然不多,皇上也沒有賞給幾個人,只要好好的查一查是花房遭竊、還是此花的主人那裡不見了此花,馬上就能真相大白。」她看向皇帝:「這花是貢品妾從未所見,更是不知此花之性豈會用此來害人。」

  皇帝拿起他的手來:「朕知道,朕知道。」他吩咐人去花房查看金銀台是不是都在。

  太皇貴妃起身:「妾那裡有一盆金銀台,乃皇上前幾日所賜之物,有案可查。」

  賈太嬪也起身行禮:「妾那裡也有一盆,同樣為皇上所賜之物。」

  紅鸞看一眼太皇太后,相信她那裡也有一盆才對:皇帝把這種花只賞賜給了宮中太妃們,而她們這些宮妃是沒有的。

  太皇太后點頭:「你們坐下吧,哀家那裡也有一盆,只是不喜它的香氣而賞給了劉采女,尚儀,你打發人去瞧瞧,如果花在就讓劉采女帶著花過來給皇上見個禮。

  太皇貴妃和賈太嬪也主動讓人把金銀台取來:她們原是要給紅鸞做個明證的,不想最後自己反而被牽扯進去,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很無奈。

  太妃們的花都沒有問題,就連劉采女的那盆也是如此,只有等花房那邊的消息。

  不多時古安平上來回稟花房中的金銀台並沒有少,皇帝和太皇太后的眉毛都皺了皺。而此時惠妃到了,她聽到要她查嫻妃中毒之事,面有苦色卻也只能接下來。

  紅鸞看著盆中的金銀台,忽然道:「這些花根好像可以分開的吧?是不是把花房中的花取幾盆來比較一番——宮中只有這些金銀台,如果盆數沒有少很有可能就是株樹少了。」她看向皇帝:「妾雖然不懂此花,不過從前在御花園裡沒有少做事,有些花的根部就是可以分開的,少個一株兩株的看不出太明顯的痕跡。」

  太皇太后當真是越看紅鸞越不順眼,因為她居然要在宮中當家作主了,實在是讓她忍無可忍:「純妃倒是聰明,如此清楚這點倒真是不容易,就是哀家也沒有想到呢。」

  「是妾害得嫻妃,妾便不會說出來。」紅鸞淡淡的回太皇太后:「妾說出來就是想尋到真正下毒之人,還宮中一個清靜也還妾一個清白。」

  尚儀卻接了一句:「真亦假時假亦真,說出實情來不過是為脫罪,這種事情太皇太后早就處置過不是一兩次了。」她今天還是話不多,前後兩次開口卻都是要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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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7章 話多了

  紅鸞聞言看向尚儀,然後也沒有發作只是對太皇太后:「這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嗎?」沒有太皇太后的默許,以尚儀的為人來說絕不會亂來,此點人人明白而紅鸞卻要挑明讓太皇太后避無可避。

  太皇太后不會和她善了,所以說話難聽與否她並不在意,但是那話要由太皇太后自己說出來,讓宮中人都明白是太皇太后的意思,通過尚儀之口就不是紅鸞能一忍再忍的,到時候不管對錯尚儀的話都與太皇太后無關。

  看一眼紅鸞太皇太后淡淡的道:「尚儀,你跟了本宮多年怎麼這點規矩也不懂?還不給純妃娘娘賠禮認錯,大殿之上哪裡有你一個奴才說話的地方!」她說完再看一眼紅鸞:「尚儀雖然有些多嘴,但是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你說是不是?」

  尚儀過來給紅鸞行禮認錯:「娘娘,是奴婢的不是。」她此時賠罪並不會沒有臉面,因太皇太后剛剛所罵的「奴才」二字可不是指她,而是指紅鸞,相信也不只是她聽得出來。

  紅鸞欠了欠身子:「不敢。我真的不敢當你賠禮。」說完回身坐下不再理會尚儀和太皇太后,只是對皇帝說:「還是先查嫻妃的事情吧,正好惠妃姐姐也到了。」

  惠妃對著紅鸞苦笑一下:「正好花房的人到了,可能是有事要稟於皇上、太皇太后知道,不如就讓他們進來吧?」雖然表面上是她主事其實她自己知道什麼也主不了。

  皇帝擺手,「此事交給你,自然由你看著料理,朕要問話的時候自然會開口。」他都如此說了太皇太后不得已也只能說由惠妃做主,她只是要聽個清楚明白就成。

  惠妃再看一眼紅鸞心中閃過了害人的念頭,此時如果她要害紅鸞的話倒是有幾分把握,而且時機也極為難得,但是她長吸幾口氣吩咐把花房的人帶進來,把和紅鸞反目的念頭硬壓下去,只因為她清楚現在不是時候。

  花房的管事太監進來叩頭,手裡捧著兩盆金銀台:原來他在古安平走後,總是感覺剛剛所看到的金銀台有些彆扭,便又去細瞧了一番,一瞧就瞧出了麻煩來,他發現幾乎是每個盆裡都少了一株金銀台。當下驚得三魂出竅急急的趕來回稟,才能到得如此及時。

  太皇太后聽完看著紅鸞笑笑:「果然和純妃所說一模一樣,就好像是純妃親眼所見。嗯,看起來嫻妃的確是中了金銀台的毒,可是丟掉的金銀台是被什麼人偷走的呢?不知道純妃是不是也能未卜先知。」

  紅鸞欠身:「妾不知,還要惠妃姐姐查出來才能知道。」

  太皇太后伸手去端茶盞:「哀家以為純妃能為哀家解惑,怎麼現在反而不知道了?花房裡的事情很多吧,有不少的雜事要讓宮奴們去做人來人往丟幾珠花兒也屬正常。」

  紅鸞站起身來:「請太皇太后明言,是不是以為那毒是我所下?」

  太皇太后還沒有答話,那邊嫻妃又扶著人出來緊緊的盯著紅鸞:「不是你還有哪個?我自入宮以為不心翼翼做人,只求能和眾姐妹好好相處能得個平安,可是卻沒有想到,昨天晚上兩句笑話,就讓你對我下如此毒手。」她說到這裡流淚跪倒:「皇上,妾在宮中素來和人無恩怨,唯一的恩怨也只有昨天和今天與純妃有些口角,請為妾做主。」

  皇帝看看一眼紅鸞很為難的沉吟了半晌:「無憑無據怎麼能指是純妃所為?還是等惠妃好好的徹查一番,找出真正害愛妃的人,朕定當重重的責罰於她為愛妃你出口氣。」

  嫻妃聞言伏在地上哭道:「皇上,明明就是純妃所為,為什麼皇上就是不肯相信呢?御醫也說這毒無藥可自解,就是純妃為了今天早上妾的兩掌而來報仇,所圖只是想讓妾不好受,弄得妾連年節也過不好罷了。」

  她不停的叩頭請皇上為她做主治紅鸞的罪名,可是皇帝卻遲遲不答她。

  太皇貴妃歎氣,「嫻妃,本宮說句公道話無憑無據你讓皇上為你做主,開了這樣的先例以後宮中豈不是大亂?只要捕風捉影就可以入人以罪,要律法又有何用。依本宮看就讓惠妃好好的查一查,總能找到真正下毒的人,如果才能冤枉好人也不會放過惡人。」

  皇帝鄭重點頭:「朕答應你,現在好好的去養病,這些事情交給惠妃就可以了。」

  嫻妃看一眼惠妃又看看紅鸞,她再次重重叩頭:「只求皇上和太皇太后允妾一件事情,就是讓妾和惠妃一起查明此事。」

  太皇太后長歎:「哀家倒是認為可行,可是你的身子剛剛中毒……」

  「妾可以的,御醫也說只要多喝水不用藥就可以自愈,頂多明天早上就可以大好,妾受害豈能偏勞惠妃姐姐一人?請太皇太后允妾所請,妾向太皇太后叩謝隆恩,向皇上叩謝隆恩。」

  太皇太后沉吟一會兒對皇帝道:「惠妃她們誰也沒有當真獨當一面過,此事依哀家看要好好的查,且還要杜絕此等事情的發生,依哀家看不如就讓嫻妃幫惠妃吧。」

  皇帝看著腳下哭求不止的嫻妃,伸手拉起她來:「朕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朕,一來要顧惜自己的身子,二來你也不能意氣有事,認准純妃就緊盯純妃不放而讓真實下毒的人逃走,最終落個親者痛而仇者快。」

  嫻妃答應下來,看也不看紅鸞拉了惠妃就要下去,她是急著找到證據。

  太皇太后卻叫了她們,「先不忙走,來人賜座。」她說完目光在紅鸞身上一轉,「皇上,皇后的病一時半會兒能好嗎?」皇后能不能出來主理六宮之事,全在皇帝的一句話所以她才有此一問。

  皇帝咳了一聲:「只怕需要些時日,皇祖母也不必過於憂心。」

  「那宮中的事情就要好長時間無人打理了。唉,你天天忙於政事,後宮之中不能亂一點,不止是讓人笑話皇帝你不能治家,也無法讓你回宮來好好歇一歇,像眼下已經很亂了,哀家卻無心於此,也是人老了吧?可是看著宮中這樣亂下去可不是法子。」她阻止皇帝開口:「純妃莫說被疑對嫻妃下毒,只論六宮之事她也不能做好。」

  「宮中之事看著簡單,其實不然。如果是大家出身在家學過些治家的本事還好些,像純妃這樣的根本就無從下手吧?」她對皇帝點頭:「哀家知道你是不想哀家勞累,也想讓她們學著理事,能為你為哀家分憂。可是六宮不是小事,依哀家看還是讓惠妃、嫻妃和純妃三人掌理吧——她們沒有鳳印,一人掌理後宮免得再有那生出異心妄想的心思。」

  皇帝想也沒有想就答應下來:「還是太皇太后所慮周到,暫時宮中之事就由她們三人掌理吧。」他說著話看過去:「你們三個人也要盡心盡力,不要有絲毫的懈怠才是。」

  紅鸞三人齊齊行禮答應下來。嫻妃和惠妃當然是極高興的,而紅鸞的臉上看不出悲喜來。

  皇帝拉起紅鸞來:「你可知昨天御醫給你診完脈後怎麼對朕說得什麼嗎?你醉成那個樣子,御醫說以後是萬萬不能的。」他點了點紅鸞的額頭:「你可能是有喜了,就要做娘親的人以後千萬要小心仔細身體了,知道嗎?」

  皇帝卻很高興的宣稱:「皇祖母,昨天御醫診完脈說因為鸞兒月事之期已到卻沒有來,很有可能是喜脈,只是時間還短,但是我相信鸞兒定是有喜了,肯定是上天賜給朕、賜給太皇太后的大禮,實在是我朝年節中最大的喜事。」

  太皇太后愣住,太皇貴妃愣住,惠妃和賈太嬪愣住,就連嫻妃更是愣在原地只知道呆呆的看著紅鸞。

  愣得最呆的那個人,就是紅鸞了。
第808章 應該是誰的

  紅鸞倒是知道自己月事遲遲未至,只是沒有想過是有喜了,天天有不少的事情煩心,她對月事的事情本來也沒有太上心,加上她原本在外做乞兒幾年身子虛弱的很,致使她的月事日子並不準確,尤其是在天寒地凍的時候常常一兩月都不來的。也就是因此,她以為月事遲至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也就沒有多想。

  宮嬤嬤和柳兒等人確比她要在意,但是在聽她說得信心滿滿想到前幾個月紅鸞的月事也的確並不是很正常,就好像是上個月沒有如期而至也就歎氣等著看看再請御醫。

  可是昨天晚上她醉酒之後皇帝召來御醫診治,卻說有可能紅鸞有喜了,只是因為時日尚短脈弱御醫不能確認此事,可是皇帝聽到後卻極為高興,因為紅鸞醉得人事不省當然沒有告訴她。

  「我,可能有喜了?」紅鸞看向皇帝帶著十二分的不確定,再看一眼皇帝,「也許可能不是,皇上您不應該說出來的。」她不認為月事遲遲未至就是有喜。

  皇帝輕輕的拍她:「你啊,什麼事都是謹慎小心的過餘,御醫雖然說時日尚短,但是幾個御醫都是如此認為,朕還有什麼可擔心的?這是上天賜給朕,賜給我天朝的福瑞啊,這兩天朕要帶你去向上天謝恩,已經讓人去準備了。」

  紅鸞看一眼太皇太后也不好再說什麼,不管是與不是現在都不是討論的時候。

  滿殿之上的人終於回過神來,就是太皇太后也強笑著說了兩句有福之類的話,不論心裡怎麼想,面上總要高高興興的恭賀皇帝,恭喜紅鸞的。就連劉采女也不例外,跪倒在地上向紅鸞道喜時,心中卻是一片冰涼,她知道,她和紅鸞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太皇太后眼珠一轉:「純妃有喜可是大事,宮中事務繁雜太過勞累了,皇上哀家認為……」

  「皇祖母說得是,」皇帝開口打斷了太皇太后的話:「純妃有孕還要打理後宮事務實在有些勞累的,原本為皇家孕育兒孫就是大功,還要勞心勞力的為太皇太后、為朕分憂,豈能不重重的有賞?」他看著紅鸞笑道:「純妃武風鸞聽旨。」

  不等紅鸞跪下他伸手拉住紅鸞:「你有孕在身要千萬小心,不要跪來跪去的免得傷及朕的兒女。」聽得殿上眾人綸綸側目,看向紅鸞的神色更加的不同。

  紅鸞依然還是跪下了,只是膝蓋下是厚厚的墊子。禮不可廢就是這個意思。

  太皇太后看向皇帝:「皇帝,哀家的意思是要……」

  她當然不相信皇帝今天會如此好說話,還是想把她的話說出來。此時正好是奪了紅鸞手中之權的大好時機,餘下一個惠妃和一個嫻妃就要好擺佈的多。

  皇帝回頭一笑:「皇祖母,孫兒明白的。」他看一眼殿上之人:「純妃聽旨,封純妃為純貴妃,賜銀百兩,金十兩,明珠一斛,錦鍛……」封賞說長長的一堆,他才住口:「暫且這樣,再有什麼需要你儘管讓人給你準備。」還特別給紅鸞指定了兩位御醫診治。

  太皇太后現在明白果然是如此,皇帝根本不可能把純妃的理事之權收回,反而加封為貴妃,使其淩駕於其它二妃之上,說是三人理事不用皇帝說話大家也能明白,當以紅鸞為主。

  更讓太皇太后生氣的,原本嫻妃和惠妃也可以是貴妃,就是因為她的堅不同意而讓皇帝作罷,最後沒有冊封她們,使得眼下她反而受其害。

  她惱怒卻說不出口來,此時再提起嫻妃二人封為貴妃的事情,也只會讓嫻妃和惠妃更加惱恨於她。看著紅鸞笑著謝恩的樣子,她感覺臉上熱辣辣的難受,錯開眼珠卻看到嫻妃滿是怨毒的目光。

  嫻妃本就不在她的眼中,就算是到了現在她也不是那麼相信嫻妃,但是現在沒有上官家的人在,嫻妃是顆很不錯的棋子她還是很清楚的。當下她心平氣和下來,不再理會紅鸞的喜事盈門。

  太皇太后很清楚,在宮中沒有得到她祝福的孩子是不可能長大成人,都不一定能見到日月。再說此時的紅鸞如日中天。卻不知道有喜已經招了所有妃嬪的忌:因為大多的妃嬪在短時間內不可能有孕,她們絕不希望聽到有人懷上了龍胎。

  到底是誰偷了金銀台害嫻妃,不是馬上能查清楚的,所以皇帝不再久留,叮囑了惠妃和嫻妃兩句,送走太皇太后就親自陪紅鸞回清露宮。誰都清楚,皇帝今天是不可能離開清露宮了,這更讓人氣悶。

  紅鸞有喜的事情傳得飛快,在紅鸞和皇帝在清露宮茶時,坤甯宮內的皇后就已經知道了此事,她呆了半晌之後把屋裡的東西都砸了,最後站在屋子中間喃喃的道:「上天賜給皇帝你的只是福瑞嗎?你是想要說賜給了你一個兒子、一個太子才對!」她恨恨的握緊雙手發轉身:「武紅鸞,你居然敢來騙本宮、謀算本宮,本宮如果不取你的性命誓不為人。」

  皇后在坤甯宮中狂砸東西的時候,慈甯宮裡太皇太后側躺著在床上由尚儀給她捶腿,微合著雙眼似乎是睡著了。

  不過尚儀知道她並沒有睡:「太皇太后,您為什麼把她有孕的事情讓皇后知道,而不讓奴婢們去安排一切?奴婢只是擔心皇后那麼愚笨,在純貴妃的手上只有吃虧的份呢?」

  「當然要讓她知道,愚也有愚的好處,你怎麼知道愚笨的人就不能成事?論機謀手段皇后拍馬也趕不上純貴妃,但是在害一個腹中的胎兒,有時候遇笨之人的伸手一推就能成事,心機城府反倒並不重要了。」太皇太后合著眼睛並沒有睜開:「就算她不能成事,宮中還有其它妃嬪?十月懷胎呢,你急什麼,選秀之後這宮裡還會熱鬧。」

  「你以為純貴妃一個能抵得住幾人的算計?哀家不讓你動手,是因為那不是我們應該動手的事,純貴妃可是當今的妃子,自有她的敵對之人謀害於她,該誰的就是誰的,你不要搶著上前。我們嘛,只要看著,在必要的時候推上一把就足夠了。」她說著話動了動腿:「下面一些,小腿今天沉沉的,用點力不要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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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9章 相同的心思

  尚儀笑著捶向太皇太后的小腿,她用得力道剛剛好,太皇太后滿意的微笑:「你就像是哀家肚裡的早兒,哀家心裡多大的力道你比哀家還要清楚三分。」她說著打了個哈欠:「哀家睡著的話不要驚醒哀家,讓人伺候著你就去尋嫻妃說說話。記得,不要什麼都相信她,宮裡的事小心無大錯。」

  尚儀答應著捶了不大的一會兒見太皇太后睡沉了,回頭看一眼香煙嫋嫋的爐鼎轉身到一角的小櫃子裡取出一些上好的香點上,把原本燃燒的香截斷拿出來放好,這才起身出去叫了宮人進來伺候著,她先回房略收拾收拾就離開了慈甯宮。

  天空,居然又飄起了雪花來,細細碎碎的被北風裹著,打在人的臉上有些痛。這場不大的雪看著總像是要停了,但是卻一連下了七八日才終於讓太陽露了小半個臉。

  宮裡的年節味還是很濃的,現在又為上元節做準備,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倒是多了一宮中平常見不到的詳和之氣。

  太皇太后偶感風寒也已經七八日沒有出寢宮,自然免了宮中妃嬪們的每日的晨昏定省,讓眾妃們好好的睡了幾天覺。這天雪一停,太皇太后終於病好轉還打發人請了上官夫人進宮閒話,除了太皇貴妃外地依然是沒有見任何其它人。

  紅鸞正在宮裡和古安平說話,他今天引了一個小太監過來,原是在御醫院裡伺候,和紅鸞有過幾百之緣,就是曾救過紅鸞的小溫子。他的醫術很不錯,如果不是因為是個廢人御醫們有好幾個都會有意收他為徒的,現在也只能說是可惜了。

  「有小溫子跟在你身邊,皇上才能安心些。」古安平打發小溫子出去後道:「皇上讓孟大人細細的查過小溫子的出身及入宮後的事情,你可以完全放心的,他是個可以信得過的人,因為他曾救過你,後來我和孟大人都曾多多的照顧他,所以和他的交情倒是不錯的。」

  看一眼紅鸞他猶豫了一下:「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現在宮裡有些詭異,孟大人和我都有這樣的感覺,而我義父更是叮囑我要小心宮裡的幾個妃嬪。還有定親王,我聽人說……」

  「你聽誰說?」紅鸞頭也沒有抬:「安平哥,這宮裡的事情都是真假難辯的,我除了你和孟大哥,還有柳兒幾人外,還能相信誰?如果真有什麼大事,我不找你們商量又能找誰去呢?你到底都聽說了些什麼,就疑心生起暗鬼來。」

  古安平細細的看她一眼:「你已經很久沒有和我們說過報仇的事情了,而那個皇家之人孟大人和我也沒有查到頭緒。按說你早應該有所動,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因為有危險而不同我們說?」

  紅鸞心底一動,果然是她的安平哥猜得一點沒有錯,嘴巴上卻笑道:「宮裡發生了多少事你不知道嗎?我可是幾次死裡逃生,現如今雖然沒有了華妃和寧嬪,我的日子也並不好過,哪裡有那麼多的時間去查幹什麼。」

  她吃了一口茶做掩飾:「前幾日不經意間聽到太皇貴妃和賈太嬪的話,好像上官家和當年的大水有點關係,這要孟大哥和你暗中查查了,上官家勢大,現在又視我為眼中釘,你們當然也是被上官家不喜的人,行事要千萬小心。」

  什麼都不說是應付不了古安平和孟統領的,再說上官家所為的事情她在深宮之中也無從得知,還是孟統領最為方便,就連古安平都不是能天天出宮且能在宮外過夜的人。

  古安平的眉頭微微一皺看向紅鸞再遲疑後才道:「當看大水先帝殺掉的大臣是承露殿之主全嬪的父親,我和孟大人都認為這事情有點蹊蹺,只是苦查之下卻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咳了兩聲:「原本是想查清楚之後再告訴你的,不想你也查到了上官家身上。」

  「宮裡的太皇太后絕對是個老狐狸,上官家有她做靠山才有今天,你在宮中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皇上原本的意思也只是讓你看住太皇太后而已,千萬不要逞強知道嗎?你原來心無所累,現在至少要你為腹中的孩子著想。」他就是擔心紅鸞會報仇心切,卻不知道紅鸞現在根本沒有認定哪個是真正的仇家,又怎麼會冒然動手。

  紅鸞看著古安平:「你們還有什麼沒有對我說?定樣王那裡怎麼了?」她到現在才知道自己太過忽略古安平和孟統領,這些日子以來大家各忙各得她以為他們沒有什麼進展,因為他們沒有對她提過一個字。

  古安平過臉去:「沒有什麼的,你記得我的話,為了孩子也不要輕易去招惹太皇太后,知道嗎?還有,賈太嬪你也不要和她走得太近了,她的東西你最好不要吃。」

  紅鸞不說話盯著他瞧。急得古安平連連頓足她才道:「你不說我自己去查。」

  古安平最終歎氣做出讓步:「定親王哪裡有個工匠,草編的技藝比起你的父親來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而且那次看到他一次,雖然只是一眼也能斷定他和武伯父的長相很像。孟大人說武姓是個很什麼的姓錯,最好不要大張旗鼓弄得人盡皆知,所以我們暗中在查此事,不過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再見過那個工匠。」

  紅鸞差點跳起來,「你說什麼?!」她的雙眼泛紅激動的手指都抖了起來。

  古安平扶她坐下搖頭:「就知道你會這樣的,不過我有六七成的把握,那不是武伯父。」

  紅鸞聽了身體一震然後垂下頭半晌不語,最終輕輕的道:「我知道,我只是一時間想左了,怎麼可能呢?」她的淚水在眼中滑落:「還有其它的事情嗎?」

  「災民裡會草編的人並不是我們家鄉的人,那幾個是京城之人,所會的草編也只是像蚱蜢這類小玩意,不要說是和武伯父相比就是連我們那裡的其它人也差得太多太多。我們認為,那可能是有人埋下的釣餌,只是那人想釣的人是誰卻不清楚——是大水倖存下來的我們,還是姓武的人?」

第810章 細究根

  古安平說完後輕輕的長歎:「查到的越多,我和孟大人越是心驚,他和我已經努力往上爬了,我的目標至少要成為宮裡的逼總管,而孟大人想要弄個文官做,這樣才能真正的接觸那些朝臣,他想去吏部就是想看看有沒有機會查到當年大水時的記載。」

  紅鸞聞言低頭沉默了一會兒:「你們是對的,把官兒做得大些吧,至少到時候有個萬一不會被人無聲無息的殺掉,都不會驚動多少人。」她不想讓古安平和孟統領知道,可是他們已經查到這麼多,此時想再讓他們避禍已經是不可能了。

  現在皇帝很親近他們,如果他們能為皇帝做得事情更多,官職更高那麼就算是有人想要害他們,也要仔細的考慮考慮,這不是好辦法,卻是眼下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

  古安平嘿嘿一笑:「你放心吧,我比擬是沒有自保本事的,雖然論拳腳也就是能打倒三四個普通人,但是義父教了我另外一樣本事,雖然平常不能用,但是用來救命的話綽綽有餘,你不用為我們擔心的。只要你能把自己照顧好就成,我們知道應該怎麼做的,不會冒冒失失的就去找人報仇的。」他現在人胖了些,臉上經常掛著無害的笑容,就仿佛是尊佛陀般。

  可是只有在紅鸞面前他才會有真心的笑容,在宮中的這麼久他也早不是當初的古安平了:「你嫂子說柔太貴妃那裡你不必擔心,她雖然算不得是柔太貴妃的心腹,可是她有法子弄到消息。」

  他自袖中掏出一個小小的肚兜,一雙小小的鞋子來:「這是她早就為你準備好的,當初我還說她太過心急了,沒有想到送你做賀禮剛剛好。」

  紅鸞想到雙福笑得溫暖,「不要再讓嫂子做了,這很費神的,尤其是在晚上。」雙福白天要在宮中伺候差事,做這些東西當然是在晚上了。

  古安平聞言看了一眼紅鸞:「不會的,這是你嫂子的真心話。我也曾勸過她不要如此費心,你也不會短了這些東西用,可是她說這是她做得,家裡人的東西和宮裡官中的當然不同是其一,其二,我們夫妻今生無子,她希望將來可以抱抱你的孩子。你的,也就是我們的。」

  紅鸞聽得心中酸澀點點頭收下東西,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雙福,真的個好人,柔妃當初沒有安好心,可是她和古安平卻遇上了好人。她叫雙福一聲嫂子叫得心甘情也願。

  此時的慈甯宮裡尚儀正給太皇太后捶打肩頸,伴著有節奏的捶她輕輕的太皇太后的耳邊回稟事情,「年三十晚上純貴妃失態當真是有原因的,就如您所料的那般,她不是一個會無故和人翻臉的人,也不會因為心情的不好就會當眾給嫻妃難看。」

  太皇太后睜開眼睛寒光一閃:「她們在做戲?!」說完冷哼一聲非常的不滿。

  「不是,她們是真的反目成仇。」尚儀給出答案後太皇太后重新合上眼睛,聽尚儀接著往下說:「年三十晚上皇帝原本是說好要陪純貴妃的,可是嫻妃的母親進宮來,不巧遇上皇帝說了幾句話,不知道是嫻妃母女用了手段,還是怎麼樣,反正當天皇帝翻得是嫻妃的牌子。」

  太皇太后聞言冷笑了兩聲:「純貴妃不是很大度的人,能把皇帝推到皇后宮中的人嘛,豈會把這點小事看在眼中?」

  尚儀也笑了:「不過是做個樣子罷了,她的小把戲怎麼逃得過在皇太后的眼睛去,如果只是這樣純貴妃可能還真不會當眾給嫻妃難看,聽說是、是為了一本什麼書。自各處聽來的消息,好像純貴妃當晚心情不快就是因此,依奴婢猜她好像是生了皇帝的氣吧?年三十晚上她醒來後把皇帝趕出了門外,而皇帝後來就又去了嫻妃那裡。」

  「而清露宮裡的嬤嬤把個宮人打得不輕,最終送到宮正那裡人就不行了。」尚儀挑挑眉:「應該是就是那個宮人吃了嫻妃的好處吧?說起來也怪不得嫻妃,皇帝天天都天清露宮,哪個娘娘不心急?換成是誰也想要知道純貴妃靠什麼留下的皇帝吧,只不過是嫻妃近水樓臺先得了月,而讓純貴妃吃了啞巴虧後又要賣乖,才被教訓了一番。」

  太皇太后哼了一聲,「不過是狗咬狗罷了。不過應該不止這些,嫻妃和惠妃向來不喜歡純貴妃,只是無奈不得不次次仰仗純貴妃才能在宮中站穩腳跟,但是真正想在宮中有立足之地,唯有得到皇帝的喜愛才可以,而純貴妃把事情做得太絕,致使嫻妃和惠妃只落個位份而不得皇帝寵幸,她們豈能心中無氣無恨?」

  「純貴妃越是幫她們,她們就會越恨純貴妃,不是眼下也是將來,她們二人就會和純貴妃反目的。要被一個宮奴施捨才可以在宮中有個容身之處,換作是哪個妃嬪能嚥得下這口氣?她們可是系出名門啊。」太皇太后拍了一下尚儀的手,示意她可以了:「年三十不過是過往積下的冤氣,在那一天無巧不巧的發作出來而已。」

  尚儀取了茶給太皇太后:「正是如此。就是奴婢我瞧著惠妃幾次看純貴妃的目光都有點彆扭呢,依奴婢想眼下是嫻妃,將來很快就會是惠妃,這個純貴妃當真是犯了眾怒,有得是人要同她過不去呢。」

  太皇太后笑著抿一口茶:「現在才有多少,等到選秀之後這宮那才會是真正的熱鬧。不要小看秀女們,她們在儲秀宮中爭鬥一番後,能留下來得到位份的都不是易與之輩,看到賈太嬪沒有,雖然位不高可是……」她冷笑兩聲,「哀家也是容她胡鬧,不然她就被賜三尺白綾了。」

  尚儀點頭:「像是那三位太妃娘娘,有兩位也是選秀出來的吧?不過近來三位太妃更是愛靜了,天天在宮中也看不到她們的半點身影呢。現在皇后被軟禁在坤甯宮,良太妃娘娘也只是打發了貼身的人去問病而已,人並沒有親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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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1章 不是一個

  太皇太后微微一哼:「那三個性子雖然各有不同,但是卻都是膽小怕事之人,不然豈會等到先帝去了她們才得以封妃?不必理會那三個人了,皇后是個倒楣的,這個時候更要讓人快些準備,我們也不必大動干戈,只要在京城附近幾個布司省內行事就成,也不過是找個可以讓人正大光明進宮的理由罷了。」

  「趁著此時皇后失勢,想法子拿掉她,宮中無後才能更熱鬧些,至於封後之事嘛,沒有兩三年哀家絕不容它成事,到時候仙華的年紀也就到了,正好是水到渠成。」

  她說完起身向外走去:「出去走動走動吧,免得讓某些人以為哀家要如了她的心願。」有一句話她沒有說出來,這三兩年裡正好可以好好的看看皇帝,如果當真不成她也說不得要……

  尚儀連忙扶起她,吩咐人拿來大氅等物跟著伺候,一行人到御花園裡散步。

  此時清露宮中剛剛送走古安平,紅鸞也就趕往惠妃的清樂宮:今天還有不少的事情要決斷,因為知道古安平要來,她今天才沒有讓惠妃過來,而是要去她宮裡理事。

  走到一半時紅鸞遠遠的看到尚宮和宮正迎面走來,她有些奇怪的對身邊的杏兒道:「今天宮中出了什麼大事,居然六局之首和宮正都會驚動?」

  杏兒搖頭:「沒有聽說,奴婢過問一問嗎?」

  紅鸞擺手沒有讓杏兒過去,因為那邊尚宮和宮正已經迎上來行禮,雙雙拜倒在地上行禮,她看一眼遠處停下的尚宮局的人道:「出了什麼事,本宮倒是沒有聽說有什麼事需要驚動兩位元大人呢。」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偏頭看過去原來是尚勤大人,她更奇怪的道:「這是怎麼了?平日裡要遇到你們一人都不容易,今天你們倒像是約好似的。」

  尚勤跪倒行禮後起身,看看尚宮再看看紅鸞:「娘娘說笑了,奴婢們倒是想伺候娘娘呢,可是娘娘忙得團團亂,奴婢們可不敢胡亂去打擾娘娘。」她說完又看一眼尚宮。

  往常那個沉穩的尚宮今天鼻尖上也見了汗,她輕輕的對尚勤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連看了沒有敢正眼看紅鸞,宮正平常就不是話多的人,今天更是成了沒有嘴的葫蘆,彎腰侍立動也不動。

  尚勤有些急了:「尚宮大人,那個、那個真的來不及了?」

  紅鸞也看向尚宮:「出了何事,你們誰向本宮解釋一二?又是什麼來不及了?本宮今天不過是晚理事半個時辰罷了,這宮裡就出了大事不成。」

  尚宮抿抿嘴唇看看紅鸞又看看尚勤,再掏出的手帕來擦汗:「娘娘,只是有宮人違了規矩而受杖責,奴婢正要把人帶回尚宮局不想卻擋了娘娘的路,奴婢們馬上回避。」

  紅鸞板起臉來:「是你們說實話還是想讓本宮過一探究竟?這宮裡的事情要瞞得過本宮去,只憑你們只怕還不成。」

  尚宮三人交換眼神後,依然還是尚宮開口:「娘娘,您現在是有龍胎在身的人,千萬為了腹中的殿下要保重鳳體。」她說完乾咳一聲很艱難的道:「奴婢趕到清樂宮時已經晚了,柳女史已經、已經……」她說完跪下:「請娘娘為了腹中的殿下,千萬不要動氣。」

  紅鸞的眼睛直了,她指著尚宮:「你再說一遍。」這話還算平靜,除了說得慢一些外聽不出其它的變化來。

  杏兒也忘了要扶紅鸞抬頭看向遠處,可是尚宮局的人太多她實在看不清那邊是什麼情形:「大人,柳女史到底出了什麼事?!」

  尚宮大人長吸一口氣,「娘娘,柳女史因為對嫻妃娘娘不敬,被嫻妃娘娘下旨杖斃。奴婢們知道後火速趕過來,但還是遲了一步,奴婢趕到時柳女史只餘一口氣,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看奴婢一眼人就——,去了。」她再次叩頭:「事情奴婢會問清楚,請娘娘珍重鳳體,否則也是讓柳女史泉下有知而生不安。」

  紅鸞看向遠處尚宮局的人:「柳兒,她在那裡?」她一面說一面就向前走去,卻被宮正攔下,而淚水漣漣的杏兒也扶住了紅鸞,尚勤也上來不讓她過去。

  「娘娘,您要珍重鳳體。」所有的人都緊張紅鸞會太過激動。

  紅鸞推開擋在面前的人:「我要去看看柳兒,你們不要擋了本宮的路。」她理也不理跟前的人,也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麼,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去看看柳兒。

  尚宮等人不敢拉扯紅鸞,可是哭求、跪求都攔不住紅鸞,只能打發人去請御醫,並同時讓人去回劉大總管或是古掌殿,看看能不能請皇帝過來,如果純貴妃或是她腹中的胎兒有個萬一,她們就是九條命也不夠賠啊。

  白綾蓋在春凳上,和白雪幾乎成為一體,在遠處還真不容易看到六局的人圍著的有個死人。

  杏兒不敢讓紅鸞碰到死人的東西,她上前掀起白綾來叫了一聲「柳姐姐」,就跪坐在地上哭了一聲就暈死過去,她和柳兒可謂是生死之交,原本她以為自己會死在柳兒前面,不想兩個人都被紅鸞救了回來,可是現在柳兒死在她的前頭,而今天早上柳兒還開玩笑逗得她笑倒在床上。

  紅鸞看著柳兒蒼白無血色的臉一動不動,就算是杏兒暈死過去她也沒有動,只是癡癡的看著柳兒。然後毫無預兆的她雙眼一翻身子就軟倒了,幸虧尚宮三人是緊隨在她的身周,及時的接過了紅鸞沒有讓她摔倒在地上。

  尚勤急道:「這要如何是好?有個萬一我們都不用活了,你們怎麼會沒有救下她呢!現在怎麼辦?我的尚宮大人。」

  尚宮沒有說話而宮正卻低低的道:「死得可不是一個,我們沒有救回來的不是一個人,還有一個呢,尚勤大人沒有看到嗎?」她指了指柳兒腳那邊的被白綾蓋著的春凳:「二丫,死。」

  尚勤的眼前一黑差點摔倒在地上:「嫻妃,下手也太狠了些吧?平常看她柔弱無依的樣子,真的想不到她會用出如此手段來。現在純貴妃暈倒,我們三人罪大了。」她看一眼紅鸞:「說實話,我們尚勤局裡出來的人,我真的不想看到任何一人會出事,能混出那個地方不容易啊。」

第812章 血債血償

  尚宮大人和宮正扶著紅鸞一直沒有說話,就算是聽到了尚勤的責問她也沒有開口,有些事情說與不說都是一樣的,反正她們沒有保住柳兒和二丫的性命,純貴妃會因此激動而傷身是肯定的。因此不論柳兒和二丫是不是犯錯,只要純貴妃胎氣動了她們三個女官就是在劫難逃。至於嫻妃會受什麼責罰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會丟掉性命。

  宮花骨朵也沒有再開口的意思,只是不停的向遠處看一眼,焦急的等御醫前來。終究還是尚宮最沉穩,想起在這裡等御醫不是辦法:「我們先送純貴妃回宮吧。」

  天寒地凍的,激動之下沒有傷到腹中的孩子,再把純貴妃給凍個傷寒之類的,那就是罪上回罪了。

  尚勤不反對送紅鸞回宮,回頭看看柳兒和二丫的屍首:「她們,怎麼辦?」

  淚流滿面的春芳上前:「三位大人,請你們把她們帶回我們清露宮。生前那是她們的家,死後那裡還是她們的家——走之前讓她們再回去看看吧。還有,我們姐妹一場,不能讓她們血污一身的這樣走,怎麼也要盡最後的心意,請大人們成全。」她說完跪倒地上不肯起來:「奴婢知道不合規矩,事後奴婢甘願受罰,為此是生是死全憑大人們處置。」

  尚勤抿抿嘴沒有說話,不拒絕就是默認了,而宮正別過了臉去並沒有說宮規不許,顯然也是無法硬起心來拒絕春芳。不過她們二人不是六局之首,所以只是沉默並沒有答應春芳。

  尚宮回頭看看春凳上已經沒有呼吸的柳兒和二丫,看到她們臉上的青紫,浸透身上衣衫的血漬、看到她們露在衣袖外已經不能稱之為手指的手指,合上了眼眼點頭,「我可以帶她們同去清露宮,不過有什麼事自有本宮一力承擔,同你無關。」

  尚勤拉起春芳來:「她們是我尚勤局裡出來的人,帶她們回去看看不用你擔干係,自有我這個尚勤在。」她擺手:「走,你們都跟上,我們回清露宮。」

  宮正只道:「我和尚宮一起做事多年,現在還是將來當然不能分開。」

  春芳哭倒在地上叩頭:「奴婢謝謝大人們,謝大人們能讓柳兒和二丫再回家去看一眼,能讓我們為她們收拾乾淨體面上路,能讓我們所有的清露宮的人向她們道別!你們的大恩大德我們清露宮所有的人沒齒難忘。」

  沒有人再說話,沉默而快速的向清露宮趕去,還沒有走幾步路就看到有兩個太監飛奔而來,其中一人是清露宮的掌殿小順子,而另外一人就是小溫子了。

  小順子看到小溫子一針下去讓紅鸞醒轉過來,他伏在地上叩頭:「主子,娘娘,你千不看萬不看,還要看我們這些活著的奴才份上,還要目的地到柳兒和二丫為娘娘好的心思上,您的鳳體有個萬一,豈不是讓柳兒和二丫死也死得不能安心嗎,不能合上雙眼嗎?娘娘,越是有人想害您,您越要挺住才是我們的主子。」

  紅鸞的臉色有些發白,看著小順子半晌才緩過一口氣:「起來說話。你是說二丫……」她回頭看過去,看到兩個白綾蓋著的春凳身子又是一晃,「二丫也去了?!」

  尚宮等人都跪下求紅鸞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千萬不要動氣而傷到胎兒。

  紅鸞咬牙:「她們大仇未報,我豈能有事?」她緩緩走向兩個春凳卻被尚宮拼死攔住,看著尚宮的眼睛她輕輕的道:「我不會有事,也不會再暈倒,我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倒下,你放心就是。讓我看看她們,不然我不能安心的,你知道她們跟了我多久,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嗎?我什麼也沒有給她們,而她們現在又因我而死,我不看上一眼豈能安心。」

  尚宮放開紅鸞,陪她再次看看柳兒和二丫死後的樣子,那滿身刺目的紅色在雪地中映得更是驚心,而她們臉上的傷卻遠遠比不上手上的傷,手指是一截一截斷開,根本不再是一整根手指!

  紅鸞吸氣再吸氣,可是淚水還是落下來掉在柳兒和二丫的身上:人死了並不是最讓人疼心的,最痛心的莫過於她們死前受過非人折磨。她想要摸一摸兩個人卻被尚宮拉住,因為有孕的人不可接觸死人的——她腹中胎兒還是跨陰陽兩界的人。

  她緊緊握起拳頭來轉身嘶聲對清露宮的人道,「柳兒和二丫是我的姐妹,是不是你們的姐妹?!」

  「是!」小順子等人都哭得淚水漣漣。

  「我們能看著我們的姐妹被如此毒打至死而不理不顧,嚥下這口氣回去過自己的日子,完全把她們的傷與痛忘到腦後嗎?!」紅鸞的淚水嘩嘩的流出來,聲音卻越來越高昂:「我不能,我不能看著自己的姐妹被毒打至死而置她們的血仇於不顧,你們能無視嗎?」

  「不!」春芳和杏兒相擁哭成一團,大喊出聲。

  紅鸞一指清平宮:「我們今天要踏平清平宮,要為柳兒和二丫報仇血恨!」她揮一揮胳膊:「不計任何代價,不惜生死絕不坐視我們的姐妹被人活活打死,我,要她嫻妃血債血償!」

  清露宮的人大叫:「血債血償!」

  紅鸞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柳兒和二丫身上所蓋的白綾上寫上了血字:血債血償。她抖手把白綾舞起來:「不殺嫻妃,我武紅鸞誓不為人。」

  尚宮三人呆立在當場,看到那血字尚宮才驚醒過來急道:「皇上呢?」現在只有皇帝才有可能攔得下紅鸞而不會傷害她。

  尚勤咬牙:「我去請,拼死也要把皇上請來。」她轉頭帶著尚勤宮的人走了。

  紅鸞並不理會其它,不停的吩咐人:「小順子和杏兒,你們速去宮奴院,有多少人叫多少人,其餘的人跟本宮現在就走,誓殺嫻妃為柳兒和二丫報仇。」她扶著小溫子手急走如飛,嚇得小溫子不停的道:「娘娘,您小心腳下。」

  清露宮的人抬著柳兒和杏兒的屍體,拉起那兩道白綾,跟在紅鸞的身後向清平宮而去,不多時此事就讓全宮上下無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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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3章 原委還重要嗎?

  尚宮和宮正對視一眼,她們不能讓紅鸞那麼做,不只是嫻妃是宮內有位有份的主子不能說殺就殺的,而且嫻妃可不是紅鸞這般在朝中只有一個義父、義姐做依仗,如果紅鸞要殺了嫻妃,就算是皇帝有意相護,就算是她身懷龍種都難以有個好下場的。

  「娘娘,您且息怒。」宮正先開口了:「至少等御醫前來診過脈再去,不管要做什麼也要先顧惜自己的身子,和您腹中的孩子啊。」看紅鸞不為所動她無奈的加了一句:「讓人去宮中取些安胎的藥來您服下好不好?而且,柳兒和二丫她們也想回清露宮看看的,也應該給她們收拾……」

  紅鸞輕輕推開宮正:「我知道宮正的好意,心領了。可是,柳兒和二丫已死,我豈能因為腹中的胎兒,為了我自己的將來就棄她們的大仇於不顧?」她指向身後清露宮的人道:「你們能不能放得下柳兒和二丫的大仇?」

  得到答案後她看向宮正:「他們不能,我更不能。我自宮奴步步走來步步血淚,每一步都有這些姐妹兄弟的血與淚在,從前他人不棄我,我就永遠不會棄他們。柳兒和二丫為我能連性命也不要,而我也能為她們不惜一切!不要講宮規,這裡是兩條活生生的性命,我只要血債血償。」

  「曾經宮正大人待我不錯,還望大人看在過去的交情上,今日煩請大人只要袖手就好,來生我定當結草銜環以為報。」她說完輕輕的推開宮正,繼續向前走。

  尚宮上前欠身:「娘娘,柳兒和二丫是因何而死,奴婢還未向娘娘稟知……」

  「尚宮大人認為原委在此時還重要的嗎?如果她們只是被打了,我定會問個仔細清楚,但是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就是要她嫻妃以命來抵命!」紅鸞自得知柳兒和二丫死後就沒有問過一句為什麼:「我相信她們的,她們定是冤死的,這個等我殺了嫻妃再聽尚宮大人慢慢向我說。」

  尚宮也攔不住紅鸞,她和宮正急得在大冷天出了一身的汗,而清露宮的人根本不聽她們的,平常她們說話當然是管用的,此時清露宮的人只會聽紅鸞一人的。不要說是清露宮的人,此時柳兒和二丫的呢,肯定讓宮奴院的人也紅了眼,她們就是喝止宮奴也不會有人聽她們的。

  嫻妃,那個笨蛋!宮正和尚宮都惡狠狠的,小聲罵了一句嫻妃:平常看嫻妃很聰明的,沒有想到會做出這樣蠢事來,難不成她忘了紅鸞為柳兒和杏兒把華妃打了的事情——華妃有上官家還只是打柳兒和杏兒,嫻妃倒好居然敢把人打死。

  以為憑她趙家的勢力,憑著她妃子的位份,就能讓紅鸞不敢動她?全宮上下有幾個不知道純貴妃在原來只是個女史時,就以護短出了名兒。好了,現在這麼大的事要怎麼辦才好?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宮正忽然一扯尚宮:「惠妃來了。」

  紅鸞也看到惠妃,眼圈馬上就紅了起來:在清樂宮中出得事,惠妃你是做什麼的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柳兒和二丫被打死!當然是惠妃不想得罪嫻妃,而柳兒和二丫兩條奴婢的性命也不放在惠妃的眼中,所以柳兒二丫的死惠妃也不是沒有錯的。

  惠妃遠遠的看到紅鸞提裙就跑了過來,還沒有到跟前也不等紅鸞開口她已經跪倒在雪地裡叩頭:「妹妹對不起姐姐,請姐姐降罪。」

  紅鸞到了她面前:「在柳兒和二丫挨打的時候,你怎麼沒有去求嫻妃?你怎麼沒有叫停?現在人死你就是跪死在這裡,能換得回柳兒和二丫的性命嗎?!」她恨透了惠妃的見死不救:「不要對著我哭,也不要管我叫姐姐。」她一把推開惠妃,因為用力過大把惠妃推倒在雪地上,帶著人依然趕往清平宮。

  惠妃在後面追上來,抱住紅鸞的腿就跪下泣道:「妹妹自知對不起姐姐,可是當時妹妹不在宮中,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回來的時候大錯已經鑄成,和嫻妃爭執兩句她就氣沖沖的走了,妹妹前來請罪,也是不想姐姐做出錯事來親者痛而仇者快啊。」

  紅鸞拉扯她的手:「放開,我武紅鸞的事情不用你來操心,發生過什麼你可以等我回來再說,此時我什麼也不想聽。」可是惠妃死死的抱住她的腿不放,使得她大怒:「本宮命你放開,不然休怪本宮無情。」

  惠妃落淚:「妹妹已經錯過一次,這次萬萬不敢再錯,就算是死妹妹也不能放開姐姐。嫻妃雖然可惡,但是她有趙家在啊,她還是有封號的妃子,姐姐還是等皇上來了請皇上定奪吧。」

  紅鸞咬牙:「你所說以為本宮不知道,還是以為本宮不懂,就算是等皇上來了,柳兒和二丫的兩條奴婢命,能讓嫻妃她抵命嗎?這天下自來是不公的,我不用任何人來做主,我自做主為柳兒和二丫討個公道,今天非要嫻妃血債血償不可。」

  叫來兩個宮人拉開惠妃:「此事與你無關,你自回宮吧。只要柳兒和二丫的死同你無關,本宮絕不會遷怒與你。」

  柳兒兩個是死在嫻妃的手上,但是卻死在清樂宮中,此事紅鸞找嫻妃算完帳,當然要細細的查問一番,如果惠妃在這裡動了什麼手腳、玩什麼借刀殺人,她不在乎殺掉嫻妃之後再殺一個惠妃!

  惠妃急得大叫:「尚宮,宮正,你們還不帶人攔下純貴妃,要等皇上來問你們的重罪嗎?」她掙不開兩個宮人的手急得大叫:「快,給本宮攔下純貴妃。」清樂宮的人上前跪下攔住了紅鸞的去路。

  紅鸞回頭森然道:「你讓她們讓開,否則我就要讓人動手打她們了,生死不論。」

  惠妃看著紅鸞知道她會動真格的,急得以頭觸地:「純貴妃,你什麼都不目的地,也要看在龍胎的份上。」聽得尚宮真想給惠妃一嗓子,這個藉口她們早用過了。

  見到紅鸞真的吩咐人動手,她伏在雪地上大哭:「純貴妃,妹妹是真的為你好,嫻妃已經不在清平宮中,她早一步去了慈甯宮啊,娘娘,妹妹不能讓你去鑄成大錯,否則如何向皇上交待。」
第814章 清平宮前

  紅鸞聞言看一眼慈甯宮,再看看清平宮:現在要去哪裡?她不相信惠妃才會如此猶豫,被嫻妃得知她要去為柳兒和二丫報仇,沒有不躲的道理,只要去慈甯宮一轉就能讓嫻妃躲藏好,想找個人在偌大的皇宮裡可不容易。她想了想指向惠妃:「請惠妃娘娘跟我們一起去做個見證。」

  她的話就是表明,如果惠妃敢騙她去慈甯宮的話絕不會輕饒,而她所指的方向依然是清平宮而不是慈甯宮,這倒是讓惠妃及尚宮、宮正大大鬆了一口氣,大鬧清平宮雖然是大事,只要不鬧出人命來,依著皇帝對紅鸞的寵信絕不會處罰於她,除了嫻妃倒楣點倒也在宮中不會鬧出天大的亂子來。

  尚宮拍了拍胸對宮正使個眼色過去親扶起惠妃來:「娘娘,您剛剛這句話可真是太險了些,於您都極為不利。」她聽到惠妃喊出慈甯宮三個字來,真的很想過來把她的嘴合縫起來,當然很懷疑惠妃的用意。

  惠妃扶著尚宮的手拭淚:「本宮也是沒有辦法,純貴妃的性子大家都知道,柳兒和二丫的死本宮總是有對不住純貴妃的地方,此時再知情不報,不用本宮說尚宮你也知道純貴妃的脾氣吧?慈甯宮到底是太皇太后的寢宮,相信純貴妃能有所顧忌,這樣才能免得一場禍事,于本宮于純貴妃而言都是好事。」

  尚宮沒有再說話,以她對紅鸞的瞭解,太皇太后是不能讓其改變主意的,眼下她為什麼不去慈甯宮不太清楚,但絕不是對太皇太后有什麼顧忌之心。

  小平子看看慈甯宮方向:「娘娘,不如您趕去慈甯宮,由奴才們去清平宮看看……」他是怕捉不到嫻妃,不能為柳兒和二丫報仇。

  紅鸞腳下不停:「不用,她如果真去了慈甯宮就會一直在那裡,慈甯宮又跑不了,有什麼擔心的?我們先去清平宮,如果沒有人再去慈甯宮也好。」今天不要說是太皇太后,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也不要想阻她為柳兒、二丫討個公道。

  說完話她回頭看一眼惠妃,雖然沒有說話那意思誰都明白。惠妃卻是鎮靜的很,跟著紅鸞一行人向清平宮走去,所擔心的不是自己會被紅鸞如何,而是接下來要怎麼辦:「你們兩個還不快點想個辦法出來,嫻妃真的去了慈甯宮,看純貴妃的樣子她好像、好像真的會去慈甯宮,那可真就是天大的禍事,你們不會眼睜睜看著不理吧。」

  宮正不是個喜歡多話的,此時看著惠妃道:「依奴婢所見,娘娘應該不會如此擔心純貴妃才對。無論怎麼看,此事對娘娘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啊——純貴妃早就入不得娘娘的眼,嫻妃的生死娘娘不在意吧?今天純貴妃真能大鬧慈甯宮殺掉嫻妃、驚了太皇太后當然要獲重罪,到時這宮裡不是娘娘一人獨大了,奴婢應該恭喜娘娘你才對。」

  惠妃怒道:「你……」

  「娘娘何必發怒。」尚宮淡淡的開口:「奴婢們所說難道不是真的了?奴婢還要說一點,連奴婢們都看得出來,相信很多人都會看得出來,娘娘想這事能瞞得過皇上去嗎?」

  惠妃一窒繼續怒道:「本宮和純貴妃情同姐妹,一直以來患難與共,你們……」

  「福王。」宮正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來便不說話了。

  惠妃的臉色一變:「福親王來了也擋不住純貴妃的,而福王妃到了之後,只怕我們更攔不住純貴妃,這可不是什麼好法子。」

  尚宮看著惠妃:「這宮裡就沒有什麼永遠的秘密,娘娘以為自己的那點秘密現在還無人知道嗎?說起來,你在入宮之時就有欺君之罪呢。你和胡家有沒有關係,你以為只有你生母和你知道?不要忘了沒有你的生母你是不能來到世上的。」

  「你們——!」惠妃的臉上一片蒼白,她用看到鬼怪的目光看向尚宮和宮正。有些事情連胡家的人都不知道,可是聽尚宮的話卻當真是知道了內情。

  尚宮看著淡淡的道:「話,娘娘還要奴婢再說下去嗎?」她和宮正扶著已經真正軟了身子的惠妃,緊緊的跟在紅鸞的身後,而清平宮已經就在眼前了。

  清平宮的大門居然是關著的,紅鸞手指一點:「給本宮砸開。」

  宮門並沒有費大的勁兒就弄開了,是因為清平宮的人得到消息後就去找她們的主子討主意,所以在看到紅鸞時並沒有主心骨,匆忙間合上門根本沒有來得及閂上。

  紅鸞捉住清平宮的宮人:「你們娘娘呢?」

  宮人哆嗦半晌才道:「去了、去了慈甯宮還沒有回來。」

  紅鸞盯著她半向扔給身後的人:「看好她,如果一會兒在慈甯宮中找不到了嫻妃,就給我把她扔到鑿開的湖裡去。」她並沒有立時離開,看看清平宮恨恨的道,「清平宮是皇上的,可是清平宮裡的東西卻是嫻妃的,本宮知道嫻妃再也用不著了,提前給她備下東西,免得她到那邊沒有好東西用。給本宮,統統的砸碎,扯碎!」

  她的一腔怒火在清平宮撲了空後,燒得更是旺了三分,眼中所見的每一樣嫻妃的東西都讓她更加惱恨,伸手就把一個花瓶掃到地上,吩咐小平子照她的話做,好說過要踏平清平宮,就算是嫻妃不在這裡,可是清平宮還在她豈能就這樣放過?

  紅鸞吩咐完抬腳就要往慈甯宮趕,可是她卻被惠妃和尚宮、宮正扯住了衣裙,三人跪地不起:「娘娘,您不能去,您就算是把清平宮一把火燒掉,也不能去去慈甯宮啊。」

  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有些事情是絕對不能做得,到時候皇帝再疼愛紅鸞也護不得她、護不住她。

  紅鸞繞開她們:「本宮意已決,你們不要再來勸阻。惠妃你可以回宮,如果你沒有害過柳兒和二丫,你就不用擔心本宮會再去清樂宮找你。姐妹一場,本宮倒真的想我們能就此別過,不會再讓我們在清樂宮中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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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5章 有準備

  惠妃聞言叩頭:「娘娘,妹妹中計被調開才讓柳兒和二丫死了,妹妹也想您能給她們討個公道,妹妹我也想為她們討個公道,但是你不能去慈甯宮,你去了就是妹妹害了娃娃親。」清平宮裡傳出來的乒乓聲不絕,聽得她臉也更加難看:「貴妃您就聽妹妹一句,皇帝就要來了,有天大的事情您還是等一等請皇上為您做主吧,妹妹求你了。」

  尚宮和宮正也是叩頭不止,就是不想紅鸞去慈甯宮:在清平宮如何鬧也不能算是什麼大事,此時讓盛怒中的紅鸞去慈甯宮,憑太皇太后和紅鸞的恩怨肯定會鬧出天大的亂子來,到時候不管太皇太后做了什麼,紅鸞只怕都會是死罪。

  她們不能讓紅鸞去死,不論是紅鸞查出先皇后死得疑點予她們有恩,還是說她們還想再利用紅鸞,總之她們就是要紅鸞活著,此時千萬不能讓紅鸞出半點差錯。

  紅鸞再次繞過惠妃三人連答話也懶得答,擺手帶著人就向清平宮的宮門奔去,現在她是恨不得早日趕到慈甯宮,能早日為二丫和柳兒報仇雪恨。只是她急著趕路,可是總有人不想她去慈甯宮,她不理惠妃等人,不想清平宮的門前面又有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是玉婉儀。她趕得一頭是汗,看到紅鸞跪倒在地上:「娘娘真要趕扶持慈甯宮,就自妹妹的身上踏過。死者已矣來者可追,事情總會有個天理公道,您不顧惜自己也要顧惜跟著你的這些人,還有妹妹我啊。」

  玉婉儀跑得釵環都歪歪扭扭的,連喘幾口大氣抬頭看著紅鸞的眼睛:「姐姐,如果沒有了你,你以為你身後的人有幾人能活?你以為妹妹我還能活上幾日?為了這些活著的,姐姐,您就稍抑怒氣請皇上做主吧。」

  紅鸞聞言看看身後的人,再看看眼前的玉婉儀霎那間有些動搖起來,可是當她的目光落在柳兒和二丫的屍身上,她馬上又被悲痛與恨意填滿了胸膛:「我為柳兒和二丫報仇就是為了我自己,就是為了所有跟著我的人,就是為了妹妹你——我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哪個動我的人,我都會拿她的血、她的命不償!」

  她走到玉婉儀面前扶起她手:「妹妹,如果姐姐當真不能生還,又豈會給你們留下後患?」她說完用力一握玉婉儀的手,揮手道,「走,我們去慈甯宮。」她回頭再看一眼玉婉儀:「誰也不能攔下我,誰也攔不住我。妹妹如果還是想勸我,可以去看看二丫和柳兒,到時候你還能勸我,姐姐就聽妹妹你的。」

  她說完調頭就走,把玉婉儀扔在了原地。玉婉儀看看紅鸞的身影,咬牙走到柳兒面前只看了幾眼就差點摔倒在地上,她從來沒有想過人可以狠毒至斯:殺人不過用一刀就足矣,為什麼非要把人折磨成這個樣子不可?再看向紅鸞的身影她對看過來的尚宮搖頭,低聲道,「換作是我,也會如貴妃這樣怒,只是我沒有貴妃膽氣。」

  尚宮和宮正歎口氣,趕上去跟在紅鸞身邊,還是想盡力攔住紅鸞。而此時宮中的諸多妃嬪都出來了,有看好戲的、有過來勸幾句的,也有過來譏諷幾句:這個正月裡就沒有哪天有如此熱鬧過。

  紅鸞理也不理會那些看熱鬧的人,只要不攔住她的去路某些話她就當是耳旁風了。到底是尚宮看得怒了,揚聲道,「各位貴人不懼寒意,相信一會兒皇上來了肯定會高興的,今天上元節的賞賜定會豐厚不少吧?」

  眾妃嬪都聽得出來尚宮話中的威脅,自然很多人都不服但是敢開口的卻沒有幾人,而敢開口那幾個,尚宮毫不客氣的道:「奴婢會讓人把幾位娘娘的言行如實記下來,請皇上過目後用印封存。」

  這一招馬上讓妃嬪們閉上了嘴巴,誰也不想被女官們在自己的起居注上罵上幾句,那可是一輩子的罵名,會一直被後人們所詬病的。

  賈太嬪趕了來,上來就拉住紅鸞:「你要去哪裡?現在跟我去找太皇貴妃說幾句話吧,我正好有壺好茶……」

  紅鸞知其好意:「謝謝太嬪娘娘,可是本宮有事回頭再領茶。」甩脫了賈太嬪還是趕路。

  賈太嬪急得直跺腳:「如果有誰能攔住她,也唯有太皇貴妃,怎麼她還沒有來?剛說完就看到遠遠的來了一行人,她扶都會宮人的手:「快,應該是太皇貴妃來了。」

  劉采女春兒在紅鸞走到身邊時行禮:「妹妹在這裡等好消息。」她抬頭看向紅鸞:「妹妹要看看你這是在博名聲收買人心,還是真的會為兩個奴才而不惜生死。你騙得過其它人可是騙不了我們。」

  李采女就在她身邊,卻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紅鸞不語,但是紅鸞清楚春兒嘴裡的話大半應該是出自大妞之口,因為只有大妞才被她「收買」過人心,春兒是貨真價實的仇人,紅鸞和她沒有什麼收買不收買之說。

  紅鸞一把揪住大妞就給她兩掌,把她扔給身後的人:「給本宮用繩子綁了在雪地裡拖著走!」說完反手給了春兒一記耳光,這才帶著人急奔而過。

  大妞被人綁成一個粽子樣,躺在冰冷的雪地上被人拖著那個難受勁不用說了,她想喊也喊不出來,掙扎也掙扎不動只能幹受著。她被紅鸞如此炮製後,宮中其餘的人都閉上嘴巴再不敢開口,不用尚宮再威脅有些人已經用比來時還快的速度離開了。

  太皇貴妃趕到近前捉住紅鸞的手:「跟我回宮!」不用分說就拉紅鸞要走,可是她卻怎麼也拉不動紅鸞。

  紅鸞指了指已經看得極清楚的慈甯宮宮門:「娘娘你又何必攔我?事以至此,如箭在弦上又豈能作罷?紅鸞多謝娘娘的好意,只是有些事情是紅鸞必須做得。」

  太皇貴妃看著紅鸞急道:「你……」然後長歎:「慈甯宮已經有準備了,你還要去?」她看向尚宮和宮正:「你們就沒有去請皇上嗎?」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道要和誰先說話好了。

  紅鸞掙開她的手:「娘娘你不必煩心,我自然有我的計較。」她繞過太皇貴妃後再無紛擾,帶著人很快來到慈甯宮前,卻發現慈甯宮外面有不少的太監站著。
第816章 刁難

  太皇貴妃跟上來:「本宮要進去都不得其門而入,原本是想把嫻妃弄出來,讓她給你負荊請罪的,卻不想太皇太后說今天誰也不見。」她輕輕歎息:「紅鸞,你是個聰明人,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又何苦非要弄個魚死網破?」

  紅鸞搖搖頭:「柳兒和二丫,死得實在是太慘了,讓我多等哪怕半盞茶的功夫,都是我怕死而對不起她們,娘娘。」她指了指身後二丫:「娘娘您去看吧。」說遠她上前兩步:「本宮是純貴妃,有要事要見太皇太后,你等速給本宮讓開。」

  那些太監有人上來行禮:「娘娘,可否等小的進去……」他們看到那兩幅白綾上血淋淋的字跡,再看到兩具真挺屍體,以及紅鸞身後那些一臉恨意的人——他們害怕了,純貴妃的脾性全宮無人不知,他們當然是聽說過的,並不想為了太皇太后把小命搭上。

  紅鸞擺手:「你們不要動此事自然同你們無關,如果你們要動手就休怪本宮不容情。」她才不會讓這些人進去通風報信,此事絕不會善了她沒有絲毫的顧忌。

  那些太監們還不知道要不要跪地受縛時,慈甯宮裡奔出來古安平:「純貴妃娘娘接旨——!」他老遠就喊道,就是不想紅鸞真的對慈甯宮的人動手,以免後患無窮。

  紅鸞看到古安平微一愣,然後跪下:「妾接聖旨。」她現在只接皇帝的聖旨,如果是太皇太后的旨意,她間理也不會理的。

  古安平跑到近前:「娘娘,皇上的口諭,請娘娘、還有各位娘娘見駕。」他看一眼紅鸞身後的人咳了兩聲:「他們還是,各歸各位吧?您說呢,娘娘?」

  紅鸞緩緩起身指著不遠處的柳兒和二丫:「安平哥,你去看清楚再對我說這句話!現在,我要進去,她們也要進去!」

  古安平看一眼柳兒兩人的屍首:「不行,這樣是對皇上還是太皇太后的大不敬。」

  紅鸞挺直後背:「她們被人所害,那個害人的能在慈甯宮裡而她們卻不成?是哪個才算得上是大不敬?安平哥,你做不得主就讓開吧,今天事情同你無關。」她的眼睛是血紅的,此時的她除了柳兒和二丫,已經都不記得、也看不到聽不清了。

  古安平看看柳兒和二丫:「可是無旨其它人不能進入,沒有慈甯宮的人幫忙,她們能進得慈甯宮嗎?娘娘還是先隨小的進去,然後讓皇帝下旨吧。」

  紅鸞想了想斷然拒絕:「這裡是慈甯宮,我離開後安平哥能保證她們屍體還會在原地嗎?如果被人送去安息所一把火燒掉,你讓我如何面對她們二人的在天之靈?不行,我在哪裡她們就在哪裡。生前我不能在她們身邊護她們一個周全,現在我定要陪著她們,不能再讓人傷她們屍體一根頭髮。」

  古安平心軟:「可是皇上的旨意……」

  尚儀從慈甯宮裡出來站定打斷了古安平的話,她是來催請紅鸞等人的:「純貴妃執意要帶著兩個死人入宮,我們做奴婢的不敢妄論,只是皇上和太皇太后就宣了各位娘娘,純貴妃能把她們帶進來,奴婢不敢攔著您。」

  古安平怒視尚儀:「你說得什麼糊塗話?」

  尚儀平平回視古安平:「有那等貴人不止是說了糊塗話還做了糊塗事,我不過是效仿一二,這叫做上樑不正下樑歪,古公公你何必動氣?各位娘娘,請這邊走,不要讓皇上和太皇太后久等了,那可是不敬這罪呢。」

  諸妃跟著尚儀向慈甯宮裡走去,容太妃、靜太妃和良太妃看到紅鸞時只是輕輕一歎,賈太嬪也勸不動紅鸞,只得伴著同樣無奈的太皇貴妃邁進慈甯宮。

  太皇貴妃進去時道:「我向皇上言明,希望可以有旨意允許你的所請,你不要做糊塗事。」

  紅鸞看著尚儀引著諸妃進去,回頭看一眼柳兒和二丫的屍體,咬牙道:「抓了春凳,我拉她們二人進去。」她不能再拋下兩人,定要她們和自己在一起。

  古安平沒有作聲過去拉起二丫的屍身,而玉婉儀過來幫紅鸞,三人拉著柳兒和二丫,一步又一步進了慈甯宮。而宮奴院與清露宮的人都跪倒在地上叩頭——紅鸞不出來他們是不會離開的。

  紅鸞和玉婉儀的汗水流下來滴在雪上就是一個洞,一個個的小洞和她們一步一滑的腳印,都被柳兒身下的竹板給抹平了,除了一條深深的雪痕看不到她們的足跡。

  積雪下是化開的雪水所凍成的冰極滑,紅鸞和玉婉儀不知道跌倒了幾次,弄得滿身是雪她們依然沒放開柳兒,紅鸞不放棄柳兒,玉婉儀不放棄紅鸞。

  「你不必如此的,被太皇太后看到你知道是什麼下場,你是好人我向來知道。」再次跌倒後紅鸞看看前面的臺階:「你送我和柳兒到這裡就可以了,我和柳兒、二丫都會記得你的恩德。」

  玉婉儀爬起來也不拍雙腿上的雪再次拉起白綾來:「我敬你的為人,而且我也欠你一條命,在宮中這麼久,難得能有這等勇氣,你不要讓我再生出畏懼來。走,我們就是一步一爬,也會把柳兒和二丫弄進大殿,讓她們見到皇上和太皇太后,讓宮裡人知道——宮人的命也是命,這宮中還有公道二字在!」

  紅鸞點頭:「當然會有公道在。」

  玉婉儀只擔心一件事:「你的胎兒可要小心,如此用力又跌倒數次……」後宮之中孩子是立身之本啊。

  紅鸞淡淡的道:「無妨。」

  臺階就在眼前,廊上廊下站得都是人,慈甯宮的人,卻沒有人過來幫紅鸞和玉婉儀,他們不是不想動手,而是因為有太皇太后通過尚儀傳下嚴令來,他們因為自家性命不敢相幫。

  紅鸞和玉婉儀、古安平都在臺階下喘氣,三個人打算由古安平在下面推,紅鸞和玉婉儀在上面拉,把柳兒和二丫弄到廊上去——太皇太后的刁難不會讓紅鸞就此放手的。

  紅鸞和玉婉儀剛走到廊上,還沒有轉過身來就聽到古安平小小的驚叫一聲,吃驚的轉身就看到柳兒和二丫的屍身已經平平穩穩的落在她們身邊。

  是孟統領帶著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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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7章 要殺就殺

  紅鸞眼中含淚對著孟統領一禮,把孟統領驚得連忙避開,她低聲道:「我代柳兒和二丫謝謝兄長的伸手相助。」

  孟統領擺手:「娘娘不要多禮,宮中不能見家禮,你如此落入小人的眼中、耳中,就又是一場是非。」他說完對著周圍的人宮人和太監露齒一笑:「你們說是不是?」

  眾太監宮人有搖頭的、有點頭,答得話都是一致,讓玉婉儀差點笑出來。

  「諸位都是明理之人,很好。和人家認識一下,我姓孟,掌理御前侍衛。不知大家如何稱呼?這麼多人我也不能馬上記住,還有差事在身要去交旨,不如你們把腰牌給我的兄弟們看一看,以後本宮再來慈甯宮還要大家多多關照。」他明目張膽的威脅完眾人,讓身後的侍衛們抬起柳兒和二丫,他伸手相讓:「娘娘先走。」

  紅鸞點頭沒有再說感謝的話,心下明白孟統領就和古安平一樣,只想她平安無事並無其它所求,因而道謝的話說得太多,反而是對他們的侮辱。

  大殿之上靜得很,一點聲音也沒有。

  紅鸞和玉婉儀等人進來後,殿上的人都看過來,眼中的神采各不相同,而且同時響起兩聲怒喝。

  太皇太后怒道:「大膽,居然敢把兩具屍身弄上殿來,純貴妃你是何居心?!來人,把兩具屍體給哀家抬出去,馬上抬出去。」

  皇帝怒喝:「誰伺候純貴妃的,拉出去杖斃,給朕杖斃!」他馬上走到紅鸞身邊扶起她來:「你不要緊吧?」一面說一面親自給紅鸞拍身上的雪。

  紅鸞先回皇上的話:「因為沒有人伺候在妾的身邊,幸而有玉婉儀在,不然妾說不定這個時候還見不到皇上您。」她眼圈一紅:「不要再說杖斃妾身邊人的話,」她跪倒在地上:「您看看那兩個伺候妾的人,死得有多慘?她們被人把骨頭寸寸打斷,活活的痛死啊。」她說完哭倒在地上不肯起來:「妾今日只求皇上一件事情,如果皇上不答應……」

  她握拳:「那妾就用命來抵。」

  看到古安平的霎那間她才知道皇帝在慈甯宮內,也才知道為什麼自己鬧了那麼久,尚宮等人打發那麼多的人去請,皇帝卻遲遲沒有現身:太皇太后不見任何人,當然不會有人知道皇帝在慈甯宮內。

  連皇帝的車輦都不在慈甯宮前,說太皇太后不是故意為之有誰相信?只怕太皇太后就是想等著自己大鬧宮內,鬧個天翻地覆,然後再帶著人打進慈甯宮,當著皇帝的面讓自己辯無可辯,讓皇帝也不能再護著她,就算她腹中有胎兒也逃不過被送入冷宮的命。

  皇帝抬頭看一眼柳兒和二丫:「且慢。」阻止慈甯宮的人把她們二人抬出去:「孟愛卿就代朕細細看一看,她們是如何而死?」他伸手拉起紅鸞:「你有身孕不可以如此傷心難過的,有什麼委屈自有朕為你做主。」

  紅鸞哭倒在皇帝的懷中:「妾要嫻妃為她們二人填命!」她抬頭左右看了看:「嫻妃呢?她不在這裡?」

  太皇太后冷冷的道:「純貴妃倒是打聽得清楚,嫻妃的確是在哀家這裡,剛剛給哀家補好一件雀裘,倒真是有雙巧手。剛剛和宮人去整雀裘了,純貴妃你張口就要嫻妃填命,到底是何事總要說清楚吧?不能因為你有了龍胎,便想哪個死哪個就要死吧?」

  紅鸞一指柳兒兩人:「嫻妃把柳兒和二丫活活打開,有清樂宮的人為證,太皇太后可以問問嫻妃妾有沒有冤枉了她。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她生生打殺兩個人,妾要她填命有何錯?」

  她又把剛剛在宮門的事情說了一遍:「為什麼皇帝也不允她們來申冤?妾只好一步一步把她們拉進來……」她哭著伏在皇帝腳邊:「皇上,她們是宮中的奴僕不假,可就是因為她們的辛苦,皇上、太皇太后、妾及宮中所有的主子們才能過得舒服安逸,她們用她們的雙手,用她們的心來伺候皇家,可是最後她們得到了什麼?」

  皇帝再次拉起紅鸞來,這次乾脆摟她在懷中免得她動不動再跪下去,喝問古安平:「為什麼沒有人伺候純貴妃?」

  古安平跪倒:「是太皇太后和皇上剛剛親口吩咐小的,只讓娘娘們進來。」

 皇帝想到剛剛太皇太后說過的話,把心中的一口氣嚥下去,他哪裡會知道太皇太后那麼一句話也是為了要害紅鸞,如果不是有古安平在依著紅鸞的性子,她說不定真會小產。

  他不好喝問太皇太后:「慈甯宮的宮人呢?太監呢?都死了不成,看著貴妃在雪地之中拉扯兩個人居然袖手旁觀?!」

  太皇太后臉色一變卻不好說什麼,只能忍下了。

  皇帝現在不是在喝斥她,可是和喝斥她有什麼區別?皇帝卻不是喝斥兩句就算完:「孟統領,你親自監刑,把那些目無純貴妃、玉婉儀的狗才們,統統給朕打殺。」

  太皇太后不能再作聲,她的人已經被關起來一些,現在這些有不少是上官家又為她精心細選出來的,剛剛用得順手再被打殺,那她還有什麼可用之人?依現在的情形,上官家也不方便再給她送人,所以她宮裡的一些是要保下來的。

  「皇帝,這些奴才們是該死,不過相信他們不是有意的,可能古公公的話讓他們誤會了,絕對不是對純貴妃有為敬之意,可能是認為那是您的旨意,所以才不敢……」她開口說得輕描淡寫,把過錯都推到古安平及皇帝的身上。

  皇帝的臉黑得如同鍋底,硬梆梆的道:「太皇太后,純貴妃可是雙身子的人,他們袖手不是恭敬不恭敬的事情,他們是要謀害朕的骨血,朕豈能容他們!孟統領,你還在這裡做什麼,朕的旨意你沒有聽到是不是?」

  孟統領乾脆的答應著領命出去了,由這些如狼似虎的侍衛們動手,那些宮人和太監就是有九條命都不夠死得。

  太皇太拍的臉也黑了下來,皇帝要殺她的人就非殺不可,容不得她說半句話使得她很難嚥下這口氣:「皇帝是不是也要治哀家的罪,那些奴才們不懂事就是哀家……」

  皇帝卻開口喝問尚儀:「你還不扶太皇太后去躺下歇著,沒有用的奴才!」他直接要把太皇太后弄走,不讓她摻和此事。
第818章 逼現身

  太皇太后本來要用她自己的生死逼皇帝就範,以一個大大的孝字壓得皇帝低頭,從而放過她的人,不想皇帝根本不讓她把話說出口,直接開口打發她離開。她此時終於知道皇帝是要動正格的,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改變心意。

  就算她抬出孝字來,可是皇帝那裡有大義相對,真的撕破臉來要死要活她也不見得最終能占了上風,說不定很有可能會丟更大的臉面:皇帝如果敢如此做,自然是有了萬全的準備——他不可能讓自己背上不孝的罵名兒。

  不過是霎那間就想通的她,扶著尚儀的手站起來看和皇帝:「哀家沒有管好奴才也有不是,幸好純貴妃沒有事,不然哀家豈不是對不起先帝。」

  她話鋒一轉真正的出口自責,老老實實的承認了她的過錯:「純貴妃,哀家給你認個錯,有什麼不適要快快的宣御醫過來。」她說完話鬆開尚儀的手:「讓純貴妃險些傷到身子,哀家理應給純貴妃賠個禮的,只是哀家是長輩,真要對純貴妃行禮反而壞了純貴妃的名聲。但是有錯就是有錯,尚儀,你代哀家向純貴妃行個禮賠罪吧。」

  她的轉變快得讓殿上眾人都是一愣,皇帝的眉頭微不察的皺皺,不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失望:太皇太后如果這麼容易能打發走,那也不是太皇太后了。他站起身來:「皇祖母,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幸好鸞兒也沒有傷到身子,以後不要再有這樣的事情就好。傳朕的旨意,以後再有人敢怠慢純貴妃,立時著人仗斃,不必問緣由。」

  太皇太后剛剛緩下來的臉色微微又是一變,但這次她沒有發作而是緩緩坐下:「皇帝說得是,純貴妃懷有龍胎當然要讓宮中之人萬萬的小心在意才是。尚儀,還不向……」她的這個禮定要讓紅鸞受了才成,如此一會兒才能為嫻妃開脫一二。

  紅鸞那裡已經對著太皇太后跪倒:「妾不敢,請太皇太后收回成命,如果太皇太后真的因宮中奴才對妾怠慢而心生不安,妾大膽請太皇太后把嫻妃交給妾來處置,妾會永遠感激太皇太后的大恩大德。」說完她連連叩了三個頭。

  太皇太后沒有想到紅鸞會搶先一步,被逼到如此地步不能再回避嫻妃:「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純貴妃還是起來對哀家說個清楚,哀家才好處置嫻妃。」她想拖上一拖,再說看紅鸞現在有規矩遵禮教的樣子,猜想紅鸞當著皇帝的面不敢亂來的。

  紅鸞卻並不依著太皇太后的話行事:「要對質也要帶上嫻妃來,妾一人所說豈能為憑?清樂宮中有幾十人在,晾她嫻妃也辯無可辯。」她說完再叩一個頭:「請太皇太后叫出嫻妃來,事情才能真的水落石出。」

  皇帝也欠身:「還是把嫻妃叫出來吧,事情總要問個明白的,她真的杖殺了兩個宮人也總要有交待才成。太皇太后應該是事先不知道嫻妃所做的事情,更是不知道嫻妃前來盡孝心只是為了避禍——如此可惡的用心,還請太皇太后一併責罰。」

  太皇太后無奈之下只得讓人把嫻妃叫來,反正總不能把嫻妃藏一輩子的,眼下再不把人叫出來反倒顯得她心中有鬼,讓人誤會嫻妃所為是受她指使就真是無妄之災了。嫻妃眼下雖然對她有用,但也不會因護嫻妃而不顧自己的名聲。

  就算是叫出嫻妃來,為了兩個宮人的死皇帝就算是罰得再重能拿她如何?漫說她是個妃子,還有趙家在她背後,而且還有她這個太皇太后為她說情,到時候也不過是降個位份罷了——對旁人那是傷筋動骨,嫻妃有她個太皇太后當然就不同了,想再冊封為妃並不是那麼難得,只要找對了藉口,一年半載的坐個貴妃也就是她太皇太后的一句金口而已。

  殺人償命、皇子犯法與民同罪,就是騙騙老百姓的罷了,還能當真如此做?歷朝歷代宮人的性命都是如此,卻沒有哪個妃嬪因此而被降死罪,就算是罰去冷宮也是沒有的事。兩個宮人,也就是武紅鸞才會鬧得天大。

  嫻妃很快來到大殿之上行禮,看上去很平靜,就連目光掠過柳兒和二丫時也沒有特別的變化:「不知太皇太后和皇上宣妾何事?」她居然也還有臉問得出來。

  紅鸞緩緩的自地上爬了起來指著嫻妃罵道:「你還是個人嗎?看到被你活活打死的人連臉色都沒有變,你的心腸是什麼做得居然硬到如此地步?你還不跪下向皇上、向太皇太后請罪。我今天,要你給她們兩人填命。」

  嫻妃抬眼看向紅鸞:「你著什麼緊,不過就是假戲真做了而已,當初可是你讓我打人的,打得重了輕了這等事情可不好說,現在人死了你就大吵大鬧的,錯的人只有我一個嗎?就算是我錯了又如何,不過是兩個宮人而已,本宮賞她們個好棺木,再給她們家些銀兩也就是了,值得純貴妃在太皇太后、在皇上面前如此大呼小叫的沒有體統嗎?」

  說完她對太皇太后和皇帝彎腰:「那兩個宮人原本是純貴妃讓妾打得,只是行個苦肉計罷了,為得就是想讓妾取得太皇太后的信任,然後再做什麼妾就不知道了,純貴妃沒有同妾說過。而這兩個宮人,妾打殺她們一來是因為純貴妃對太皇太后的不敬,二來也是因為她們不把妾放在眼中,居然敢辱妾,妾一怒而讓人仗殺了。」

  「請太皇太后和皇上為妾做主,也好好的查查純貴妃的恃寵生嬌,對太皇太后生出的不臣之心。」嫻妃說到這裡斜斜的看紅鸞一眼:「還請皇上還妾一個公道,請太皇太后為妾做主。」她倒喴上冤了。

  紅鸞氣得抓起桌上的杯盞就擲了過去:「你敢在皇上和太皇太后面前胡言亂語,杖殺了兩名宮人不算,還要誣衊於我,今天豈能容你。」說完她就撲倒地上叩頭後膝行兩步:「太皇太后,請不要聽她亂……」話還沒有說完她已經靠近了嫻妃,而砸壞的杯盞就在她不遠的地方。

  她伸手揀起碎瓷片跳起來就抓住了嫻妃,手中的細瓷片就向嫻妃的脖子割去:「我要你給柳兒和二丫填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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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9章 成仇

  事情發生的太快,在之前沒有半點徵兆。

  紅鸞並沒有在太皇太后面前失禮,反而依禮行事,雖然悲痛莫名但說話條理還算分明,如此才讓太皇太后放下心來,同時也讓殿上同來的妃嬪有不少在心中暗譏紅鸞果然是在收買人心,瘋了一路上鬧得宮中雞飛狗跳,可是見到皇帝和太皇太后卻沒有關點狂態。

  就算是看到紅鸞把茶盞擲到嫻妃腳下,也沒有人多想,連太皇太后也不過是皺皺就罷了,以為紅鸞只是發作怨氣而已,哪裡想到她早已經想好要手刃嫻妃呢?宮中妃嬪手上沒有沾丁點鮮血的人不能說沒有,但的確不多,可是就算再殺人不眨眼的宮妃,也不曾親手動手殺人。

  要知道吩咐把人杖斃和親自把人殺掉,那感覺當然是不同的,到底都是女子沒有幾人有那個膽子,當然,大多數也是因為謀算而殺人,自己深知對方有沒有對不起自己,讓她親自動手當然膽氣先怯了。

  紅鸞跳起、捉人,割嫻妃的脖子是停也未停,動手極快,殿上已經有人驚叫起來,而太皇貴妃等人也驚而站起來。

  嫻妃受驚不小自然是要掙扎求生的,她的胳膊舉起要推開紅鸞卻正好擋住了紅鸞手中的瓷片,胳膊馬上鮮血飛出痛得她叫出聲來。可是她沒有時間叫痛,因為紅鸞一下子沒有得手,鬆開她一腳踹在她的肚子上,把她踹倒在地上。

  紅鸞隨即撲到嫻妃的身上,以膝蓋壓住嫻妃不讓她起身,一手按她的頭一手就再次再瓷片去割她的脖子。瓷片的斷口極為鋒利,上面還沾有嫻妃鮮紅的血,看上去更讓人心驚膽寒,嫻妃這次更是大力的掙扎並大叫「救命」。

  太皇太后也終於自驚嚇中清醒過來,叫著讓人去救嫻妃:「來人,救人,救人!」她怒極:「把純貴妃給哀家綁起來。」

  敢在她的面前、皇帝的面前殺人,當他們是死人不成?嫻妃的位份還在,堂堂二品的內命婦是人想殺就能殺得嗎?就算是皇家降罪要殺嫻妃,也要把她貶為庶人再行刑的,或者留著她的位份賜給她毒酒或是白綾自盡,保全的也是皇家的體面。

  現在紅鸞所為是根本沒有把皇家放在眼中,很明顯就是有人只要殺了她的人,不管對方是妃、還是貴妃、還是太皇太后,她都要殺掉為她的人報仇——這還得了?!怒極的太皇太后忘掉了紅鸞懷有龍胎而讓人綁她。

  皇帝已經早一步趕到了紅鸞的身邊,趕過來要捉紅鸞的人當然被他踢開,也就再無人敢上前了,因為有宮人太監的打擾,致使皇帝救人慢了一點,而讓紅鸞手中的瓷片劃過了嫻妃的臉。

  看上去倒像是嫻妃拿著紅鸞的手在自己臉上劃過,可是人人都知道那是嫻妃在和紅鸞角力中弱了一點,雖然救了自己的命卻傷到了自己的臉。

  皇帝此時已經把紅鸞拉到懷中一掌拍暈:「古安平,劉得榮,你們帶宮人護送純貴妃回宮,即時召御醫相隨,不得讓純貴妃有半點閃失。不然,你們就不用來見朕了。」他說完就把紅鸞交給了身邊的兩個宮人,卻把她們的腰牌取下來看一眼:「朕記下你們了,如果差事做得好,朕定要有賞。」如果做得不好,當然是性命也就不用要了。

  不等太皇太后開口,地上的嫻妃還沒有緩過一口氣來,殿上驚叫的妃嬪還沒有合上嘴巴,古安平和劉總管已經護著紅鸞匆匆的離殿而去。

  看到紅鸞被帶走之後皇帝才指了指嫻妃:「扶她起來,宣御醫——先緊著純貴妃那邊,嫻妃這邊傷不要緊的,讓他們打發個人過來就成。」聽得眾妃嬪臉色一變看看嫻妃都偏過了臉去,在宮中失了聖寵的妃嬪那是生不如死得。

  嫻妃大哭著撫臉:「皇上,皇上,是純貴妃要讓妾取信於太皇太后……」血自她的指縫間流出來,順著她的手滴落在她的衣裙上,在素色的衣裙上綻開朵朵妖豔的血色之花。

  「讓你取信於太皇太后做什麼?」皇帝冷冷的盯著她:「朕的確是多疼了純貴妃一點,你就這般容不下她嗎?如此誣衊後妃可是死罪,你想清楚沒有。」

  嫻妃愣了一下:「她沒有說取信於太皇太后做什麼,只是說我們再這樣下去等到選秀之後,這宮中只怕就不會我們三人的地位了,皇上,妾是不想做那等事情,妾也是被那兩個丫頭氣得暈了頭才會如此,請後上明鑒,妾絕沒有生出妒忌之心來。」

  太皇太后淡淡的道:「取信於哀家為了選秀之事很正常,現在宮中三妃理事只怕純貴妃根本不滿足吧?而且也要擔心有新人會分走皇帝的寵愛,所以想讓人迷惑哀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依哀家想還有一種可能,八成是因為上官夫人和純貴妃有些過節,至於她想讓嫻妃取信於哀家之後要如何做,那哀家還真是猜不出來。」

  皇帝聞言抬頭看向太皇太后:「僅憑嫻妃一個的片面之詞,豈能就認定純貴妃居心叵測?如此說來,純貴妃抬著兩個宮人屍體進來,她們傷得如此之重,天朝律法殺人當償命——嫻妃,她們就算是予你不敬,想要杖殺她們也要你們三妃同定罪才可以吧?你現在如果不能自辯,朕是不是可以就賜你杯酒或是一匹白綾?」

  嫻妃驚愕之後不顧臉上的傷叩頭:「皇上開恩,皇上開恩。」

  皇帝看向太皇太后:「皇祖母認為此事應該如何處置?嫻妃手上有兩條人命,又害得純貴妃差點小產,這等大罪豈能輕饒?」

  太皇太后看著皇帝,過了半晌之後終於點頭:「降嫻妃為嫻嬪,罰俸一年,在列祖列宗面前請罪三日。」

  皇帝看一眼嫻嬪:「到底還是太過便宜她。」他說完欠了欠身子:「我去看看純貴妃的身子如何,她剛剛如此激動莫要動了胎氣才好。」
第820章 各有所忌

  皇帝對嫻妃極為不滿,可是對於太皇太后的處罰他也沒有多做理論,顯然是因為剛剛純貴妃的「衝動」舉止:他不想讓太皇太后追究純貴妃的錯,在把所有的錯推到嫻妃身上的,但沒有非要治嫻妃於死地的想法,免得太皇太后再緊抓著純貴妃的錯不放。

  他說完話太皇太后很有些不滿,但最終還是點了頭:眼不見心不煩,打發皇帝走也不是什麼壞事。

  皇帝走時帶走了柳兒和二丫的屍身,同時孟統領和眾侍衛也跟著一同離開:他說是有事要回明皇帝,可是在慈甯宮裡卻沒有說一個字。

  太皇太后最在意的就是純貴妃的所為,是不是皇帝的意思。她深思剛剛發生的一切,皇帝很明顯的並不知道純貴妃的所為,如果嫻妃所說是真,那純貴妃和嫻妃的謀算是瞞著皇帝的。

  選秀的事情當然是如此的,不會有哪個妃子傻乎乎的對皇帝說她不喜歡有新人入宮,至於純貴妃是不是想對付上官家,太皇太后倒是認為有五成的可能,當然此事皇帝顯然也不知情,不然他就不會讓嫻妃和純貴妃鬧到她的慈甯宮來。

  只要不是皇帝的意思,太皇太后並不把一個純貴妃放在眼中,憑她純貴妃還傷不到上官家的根本。但是卻不能不防了,因為純貴妃顯然把皇帝還傷不到上官家的根本。但是卻不能不防了,因為純貴妃顯然把皇帝迷得不輕,這枕頭風吹得勤了天知道皇帝哪天會生出什麼心思來。

  眼下純貴妃身懷龍胎動她只會讓皇帝真的把怒氣發作到上官一族身上,且上官家現在也不家有太過明顯的舉動。

  太皇太后垂著眼皮心頭轉著事情,很快就想清楚眼下有兩步棋要走好:其一就是選秀之事,其二嘛就是拉籠嫻妃,想法子讓上官家和趙家聯手——就算皇帝真的起了心要動上官家,有了趙家相助皇帝也不得不放棄。

  她有了主意後長歎一聲:「皇帝是個好皇帝,只可惜卻被個婦人所迷,唉。你們以後要伺機多勸勸皇帝,同時也都讓肚皮爭氣些,早日懷上龍胎也不至於讓純貴妃把你們壓得死死的,就是連哀家看在她身懷哀家重孫的份上,也不得不相讓幾分。」

  她看向嫻嬪:「起來吧。你們這些死人,還不幫嫻嬪清洗傷口,真該讓皇帝把你們杖殺了。」說完看一眼嫻嬪:「過來讓哀家看看你的臉,純貴妃這次當真是過份了些,但是你不得不讓她三分,看在她肚中孩子的份上,先不要和她計較了。哀家知道你的委屈,殿上眾人都知道你的委屈。」

  太皇貴妃起身走過來:「還是讓妾來看看嫻嬪的傷處,不要汙了太皇太后的鳳眼。」她說完輕輕接過宮人手中棉巾來,輕柔的擦洗嫻嬪臉上的血污,然後端詳了幾眼對身邊的賈太嬪道:「這個傷口好在不深又堅著,又正正好好的在雙眼之間,就算是以後無法消掉疤痕,只要在這個地方多花些心思,反而說不定可以更添麗色。」

  賈太嬪看看嫻嬪臉上的傷:「多險,真是老天保佑,如果偏一點只怕眼睛就要遭殃了。不幸之中的萬幸,你也不要再落淚,太皇太后不是說了嗎?你的委屈她老人家知道。再說,這次沒有傷到眼睛、也沒有傷到臉上,你當真應該去給菩薩上個供的。」

  嫻嬪謝過了太皇貴妃和賈太嬪,對著太皇太后跪下:「妾不管容顏如何,只怕以後也難以再見到聖顏了。」說完她流下淚水來,對將來哪裡還有半點信心。

  太皇太后放下臉來:「說得什麼糊塗話,有你心中又把皇帝當作了什麼?」訓斥完後她又緩了緩口氣:「宮中之事歷來變幻莫測,什麼事不要太早下定論。豈不聞古人早就說過『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啊。純貴妃要養胎的,你們姐妹也理應多為她分擔些才是。」她看向惠妃:「惠妃,你說哀家的話對不對?」

  惠妃馬上行禮:「太皇太后的話妾謹記在心。」她現在是最苦的一人,因為她現在明顯不算是太皇太后這邊的人啊。

  太皇太后點頭:「你要真的有心才成,不要轉過臉去就忘了哀家的話。」她看著惠妃輕輕的問道:「純貴妃可曾讓你做些什麼嗎?」

  惠妃身子一震:「原本妾和純貴妃就不如嫻嬪親厚,可能是性子不和吧,妾不是、不是那麼親近純貴妃的,所以她並不曾讓妾做什麼,請太皇太后明鑒。」她就知道太皇太后肯定會如此著問的。

  可惜的是純貴妃被皇帝拍暈了,而皇帝走時連看她也不曾看她,倒是還記著柳兒和二丫的屍體,卻把她這個大活人扔在這裡任太皇太后刁難。

  「哦,說得有些道理,你說是不是,嫻妃?」太皇太后問了一句嫻妃的再次看向惠妃:「宮中一切要以和樂為要,千萬不要學純貴妃那樣容不得人,以後有什麼事情也要知道什麼是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就算皇帝被蒙蔽一時,可是當今是明君,你以為能有人騙他一輩子?你向來是個懂事的,不會讓哀家多操心是不是?」

  惠妃連忙答應下來,她能不答應嗎?

  此時殿外進來人稟事,倒是解了惠妃的圍讓她重新坐好,現在她是巴不得能立時回宮,這慈甯宮的椅子上可是長滿了針,她哪裡坐得住啊。

  來人是個太監:「回太皇太后,李采女凍得不輕,現在好像有些發熱,小的來請旨是不是召御醫來診治?」

  太皇太后皺眉:「李采女?她怎麼了?」

  殿上有不少知道大妞怎麼了,可是無人答太皇太后的話,還是那個小太監吱唔了半晌:「綁在雪地裡太久,應該是著了涼所致。」

  太皇太后怒:「是誰如此大膽,你們這些奴才也可惡,為什麼現在才來稟於哀家知道?惠妃,嫻嬪,你們是怎麼料理宮中事情的,出了這等事情你們要如何向哀家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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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1章 結盟

  太皇太后馬上命人把大妞弄到偏殿上,又打發人去催請御醫。

  嫻嬪在太皇太后問完答道:「雖然妾沒有親眼所見,但是在宮中能做出如此事情來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純貴妃。惠妃姐姐,你說妹妹猜得對不對?」她現在和紅鸞已經結成了死仇,不可能和解,當然巴不得太皇太后惱恨紅鸞更多一點。

  紅鸞傷了她的臉,如果不是皇帝救得及時她早已經死在紅鸞的手中,就算是沒有前兩天的侮辱她也不會原諒紅鸞的:宮中女子活著不能說是全憑一張臉,可是之張臉還是極為重要的——沒有一張長相可以的臉,你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見到皇帝,所有的一切都是泡影罷了。

  況且紅鸞是真的要殺她,可不是鬧著玩的,沒有殺掉她卻毀了她的臉,讓嫻妃如何能不恨之如狂:換作是宮中任何一個人是嫻妃,都會恨紅鸞入骨,天天所盼就是紅鸞能早死。

  至於紅鸞的心嫻妃當然很清楚,自紅鸞非殺她不可就知道紅鸞恨她有多深,為了那個宮人紅鸞肯定不會放過她,就算是過了今天紅鸞不會再如此衝動,但是也不會容她活得很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實在是不必再多說什麼,或是論什麼對錯了。

  只能有一個人活著的話,嫻妃當然認為是自己應該活著,而她要在宮中除去紅鸞,惠妃是不能指望的,能借力的、且能借到大力當然是非太皇太后莫屬。

  惠妃苦著臉站起來看看殿上的諸妃,抿抿唇道:「的確是純貴妃讓人綁了李采女,後來的事情妾進了慈甯宮後就不得而知了。」滿殿之上那麼多的妃嬪,嫻妃卻偏偏要點到她的頭上,使得她很幽怨的看了兩眼嫻嬪。

  嫻嬪彈彈手指:「惠妃姐姐,我的下場就是你將來的下場,也是眾姐妹他日的下場,純貴妃的心大著呢,且容不得姐妹們伺候皇上,因此她要妹妹我取信於太皇太后而謀算選秀之事,將來,她會容得下誰?其它的先不說,現在連那兩個奴才的屍首都帶走了,可是惠妃姐姐,她到現在也沒有理會你呢,你還不能醒一醒嘛。」

  惠妃真想給嫻嬪一個大嘴巴,就算是人人明白的事情,你就不能不說出來?眼下逼她做出選擇來就是嫻嬪在強人所難了:她是不想得罪太皇太后的,可是現在皇帝分明站在純貴妃那邊,她如果今天點點頭,相信明天皇帝就不會正眼看她。

  她不如嫻嬪,嫻嬪雖然一樣不被柔太貴妃所喜。可是她們不會翻臉成仇,可是麗太貴妃現在恨不得她死,所以皇帝于她來說極為重要:如果皇帝對她不予理睬,相信她很快就會死於非命的。因此,皇帝和太皇太后相比她是想也不會想的,她是別無選擇之人。

  嫻嬪當著太皇太后的面如此問就相當於是在要她的命,惠妃恨得在心裡把嫻嬪罵了一個狗血淋頭:「嫻嬪妹妹你只是今天氣過了,過上幾天氣消了,當然還是好姐妹:就如太皇太后所說,宮中最要緊的就是和樂,妹妹還是忘掉那些誤會吧。」

  她這話也算是討好太皇太后,卻讓嫻妃不屑的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她,自此,她們二人也算是翻臉成仇:只因惠妃和紅鸞要好,在嫻嬪看來仇人的親朋當然也是仇人。

  太皇太后看看惠妃也沒有難為她,只是搖頭道:「這個純貴妃!當今的皇后也不曾對妃擯如此,實在是下手有些太狠了。」說完就不再提及此事,讓人扶了嫻嬪去治傷,兩句話就打發眾妃離開。

  殿上空無一人後,太皇太后拿起佛珠來一粒一粒的數著,目光呆呆的定在眼前的桌子上,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現在可相信了吧?」

  尚儀躬身:「真的是奴婢多想了,看來倒是高看了純貴妃,原本她還真不像是會為爭寵而大動干戈之人,現在她和嫻嬪已經結成死仇,死了兩個人她們當然不會是做戲——如果是嫻妃和惠妃起爭執,可能死兩個宮人是作假,但是看純貴妃如此拼命的,絕不會是做戲了。」

  太皇太后輕輕的點頭:「事情也都很清楚了,是純貴妃想用嫻妃來算計我,而嫻妃卻趁此除掉了純貴妃的一條胳膊,這個嫻嬪不簡單啊。雖然她們不會是做戲來騙人,但是嫻妃面前也不能太掉以輕心……」

  「稟太皇太后,嫻嬪娘娘求見。」

  聽到外面傳來的通稟聲,尚儀看看太皇太后揚聲道:「有請。」然後低聲道:「此時她來應該是想讓太皇太后保她萬全,以及報仇才是。只是宮中哪裡來得如此便宜的事情,是她和純貴妃有仇,關我們什麼事。」

  太皇太后笑著點頭:「就是這個道理,但是人還是要見得。」

  不多時嫻嬪被人引進來叩頭行禮後跪在地上不肯起來,尚儀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善,卻被太皇太后輕咳而提醒才上前去扶嫻嬪:「娘娘有什麼話起來說,大冷的天兒跪在地上可當真是受罪呢。」
嫻嬪不肯起來看向太皇太后:「妾能想法子讓趙家和上官家結盟,妾只求太皇太后三件事。」她說完定定的看著太皇太后不言不動,並沒有像尚儀所料想的那般苦苦哀求。

  尚儀和太皇太后都大為吃驚,沒有想到嫻嬪居然會說這樣的話來。

  「你起來說話吧。」太皇太后吃了一口茶:「說話嘛總是容易的,可是想要事情成功卻非易事,嫻嬪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吧?」她豈能憑嫻嬪一句就相信,如果此時對她說這句話的人是柔太貴妃,她還會信上七分。

  嫻嬪起來坐下接過尚儀的茶來:「妾不需要太皇太后做任何事,自有法子能說服柔太貴妃及家族中人,只是事成之後還要太皇太后成全妾三件事——絕不包括皇后之位在內,那應該是上官家的姑娘坐上去才名實相符,後宮才能真正的和樂安詳。」
第822章 三件事

  嫻嬪是想明白才過來見太皇太后的,所說的話都經過了思索,可謂是太皇太后想到她說到了,就算是太皇太后現在還沒有想到的,她也提及了,她要太皇太后成全她三件事是勢在必得,為此不惜讓家族屈尊于上官一族之下。

  當然,現在的趙家也比不過上官家,但到底都是京中的大家族,當面也好背後也罷,誰也不能明言比誰高一點或是低一點,但是結盟之後,當然要以上官一族為主,趙家也會有不少的好處,但是定會屈居人下,這誻犧牲了。

  太皇太后微笑起來:「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可是太聰明的人哀家總是有些不放心的,這宮中的位子,可不是定下來是如何就一直不變的,對不對?嫻嬪現在沒有那個心,誰知道將來會不會有什麼變化?我們誰也不確定明天會發生什麼,唉。」

  嫻嬪撫了撫雙眉間的傷:「太皇太后,妾已經是傷了容顏之人,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如果沒有將來的皇后庛佑,妾在宮裡很難能夠立足,也許可以憑一時的機巧讓皇上動心,可是這容顏之傷在妝容卸去後,如何敢讓皇上親睹?妾有自知之明。」

  太皇太后聞言看看她額上的傷口:「唉,純貴妃實在是下手過於狠毒了。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是後宮之中千變萬化,如純貴妃者不也因為身懷龍胎而如同變了一個人般?」

  她很滿意嫻嬪的條件,能取得趙家的相助對於上官家來說如虎添翼,也是眼下上官家最需要的,但是,有人有求于他時,她總習慣性的要多拿些好處,至少防備以後的不時之需。

  嫻嬪聞言靜默了半晌後輕歎:「不知道妾有沒有那種福氣可身懷龍胎,如果老天真的憐憫於妾,到時候生子當交給新皇后撫養,只是要勞累新皇后了,如果生女妾便留在身邊,太皇太后以為如何?妾的孩子能由皇后親自教養是天大的福分,是妾及孩子高攀了,以後定會成為太子的左膀右臂。」

  太皇太后終於大笑出聲輕輕撫掌:「好個嫻嬪,果然是冰雪聰明,決斷有男子之風!他日皇后能得你相助,這六宮之內定能平靜無波。只是,哀家還想知道你有何求,如果哀家能做到哀家才能答應你,不辜負你今天對哀家的一片孝心。」

  嫻嬪握拳:「第一件事就是求太皇太后以後貶純貴妃為宮人,把她賜給妾——妾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算是報了今日之仇。第二件事情就是求太皇太后冊封妾為皇貴妃,成為宮中唯一的皇貴妃,能讓妾以後有個安身立命的依靠。」

  太皇太后緩緩點頭:「這兩件事情都算不得什麼,純貴妃倒行逆施,早晚會有報應臨頭,就是沒有你來求哀家,他日她也不會有好下場。」她現在是真的相信了嫻嬪,所以才會說出這番話來:「皇貴妃嘛,只要你誠心輔佐皇后,一個皇貴妃之位哀家不會吝嗇。現在,說說你的第三件事吧。」

  這兩件事情都在她的猜想中,讓她最在意的反而是這第三件,應該是和趙家有關。

  「胡家和我們趙家爭鬥多年,妾求太皇太后和上官家能和我趙家除去此世家,助我趙家成為當世第二大族,永為上官一族的兄弟。」嫻嬪果然所求不只是切身之事,不然她也說服不了家族和柔太貴妃。

  聽完嫻嬪的話太皇太后才算真正的相信了嫻嬪:「好,哀家答應你。且,以後上官家和趙家世代結為秦晉之好,血脈相連之後世代都會是兄弟。」

  扶助趙家滅掉胡家也和上官一族的利益,而且扶趙家也要看扶多少——胡家所留下來的好處,當然大半要入上官一族,相信趙家到時候不會有太大的意見。

  嫻嬪當即拜倒在地上:「妾謝過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好意撫慰她幾句,又讓人取了不少的好東西賞給她,讓人好好的把她安頓到偏殿去歇著:清平宮那裡已經不能住人,而純貴妃現在卻不能問罪,也只能讓嫻妃先住在慈甯宮,明天收拾好清平宮再讓她住過來。

  看著嫻嬪出去尚儀笑著上前道喜:「還是太皇太后算得神妙,奴婢是絕想不到的。原本,奴婢以為最先來投靠的會是惠妃。」

  「這可不是世事難料,惠妃就算是看純貴妃再不順眼,再有多少的個人恩怨,在麗太貴妃沒有死,在她的地位沒有穩固前,她是不會動純貴妃一根汗毛的。」太皇太后微微撇嘴:「鼠目寸光之徒,不提她也罷。」

  尚儀扶太皇太后躲下給她捶腿:「嫻嬪看來是有把握的,那選秀的事情是不是要交給她來做?如此才好避人耳目——上官一族和趙氏一族結盟,不會公諸於世吧?世人不知道趙家和上官家的關係,嫻嬪就算是和太皇太后您走得近前又如何?關係到上官一族的興哀,不會有人疑心到嫻嬪身上去的。」

  太皇太后合上眼睛鼻息漸漸平緩:「所以哀家降了她的位份,卻沒有收回她理宮之權,而皇帝當時眼中心中之有純貴妃,也沒有提及此事,到時哀家就想把選秀的事情交給嫻嬪。一會兒記得再給她送些銀子過去,一年妃子應得的多加一半給她。要想人能心服口服就要恩威並施才好,只是施威而不施恩就會讓人心生不滿的。」

  尚儀輕輕的應著沒有再開口,手上卻沒有停直到太皇太后真的睡著了,她才起來吩咐宮人進來伺候著,她回房收拾一番去了偏殿見嫻嬪,之後又離開了慈甯宮。

  她去安息所,得知柳兒和二丫已經送出宮去火化,打賞了點銀子就離開,不過卻並沒有直接回慈甯宮。

  天色暗了下來,隨著宮中燈光漸次亮起,夜晚的到來也意味著這一天又要過去了。

  惠妃在宮裡坐立不安,終於咬牙頓足吩咐人準備,她要出去走走時卻聽到尚宮來了,臉色猛地一變頹然坐倒在椅子。到現在,她才終於知道自己所為根本逃不過純貴妃的眼睛去,為了將來的前程著想,應該如何做她不用去想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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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3章 血肉

  此時純貴妃在清露宮中睡得安穩,可是宮裡卻是淒風慘月人人悲苦:柳兒和二丫被抬了回來,可是也只是讓她們收拾了一番就被人抬走了,清露宮的人當然悲痛莫名。因為她們被皇帝下旨送出宮去火化厚葬,自然不會在安息所中停靈三天。而這些悲傷都沒有影響到紅鸞,因為她被打暈後一直沒有醒過來。

  皇帝陪了純貴妃整個夜晚,如果不是御醫說純貴妃只是累壞,傷神太過所以才沉睡不醒,只怕皇帝要給自己兩拳:他打得時候明明很小心、很小心了,哪裡想到會讓紅鸞睡到現在都沒有醒呢。聽到御醫們再三的保證,直到院正大人以性命擔保,他才一步三回頭的去上朝了。

  紅鸞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過來,是餓醒的:她在夢中和一隻餓狗搶窩頭,那可是個熱氣騰騰的、完整的窩頭啊!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裡已經流出了口水,窩頭的香氣勾得她幾乎就要撲過去了,只是那狗有點太大了。

  兩隻綠油油的眼睛,個頭大得驚人不說,盯著紅鸞的眼中居然還有著寒氣,看得她忍不住握了握拳頭喃喃的道:「再瞪我,再瞪我,我就先把你吃了。」無非就是給自己壯壯膽罷了。

  那隻大狗居然口吐人言:「你敢吃我,你能吃得下我再說,小心風大閃了舌頭,而且你要吃哀家,小心吃不下去再漲破了你的肚子,到時候你哭也來不及。」

  哀、哀家?紅鸞驚恐的看著那只大黑狗人立而起,頭上居然有了頭髮還帶著太皇太后喜歡的幾樣頭飾。她抿抿嘴只感覺頭皮發麻——這狗不是成妖了吧?

  大狗盯著紅鸞瞧了半晌,可能是等得不耐煩了,縱身撲了過來。它不是撲向窩頭而是撲向紅鸞:「哀家先吃了你,看你再如何吃哀家。」

  紅鸞嚇得在地上滾開,可是卻還是被大狗按在地上,看到血盆大嘴越來越近,她的狠勁發作伸出手用力掐在狗脖子上,在心裡對自己說:說什麼也不能放開手,它要咬死我,我就掐死你。

  「我掐死你,掐死你!」嘴裡不知不覺喃喃說出聲來,鼻子邊上還有窩頭的香氣,她猛地用力並且大叫:「我掐死你,讓你哀家、哀家個不停。你知道不知道我快要餓死了——哀家能不能換飯吃。」

  「娘娘,娘娘。」杏兒哭得雙眼紅得好像是小桃子:「你做惡夢了吧?」

  紅鸞睜開眼睛時,她的雙後還在掐著自己胸前的被子,看到杏兒的眼睛愣了愣,目光轉動就看到床邊不遠處的小几上有兩個宮廷窩頭。這種窩頭可不是她原本和餓狗搶食時所吃的那種,怪不得她在夢中感覺那個熱氣騰騰的窩頭特別香呢。

  「怎麼會有這個?」她睡得有些迷糊:「拿過來給我,我快餓死了。」她邊說邊坐了起來:「誰欺負你了?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管是誰欺負你們,就算是太皇太后你們也給我打,打完自有我在,以後只有她們死……」忽然間淚水落下來:「柳兒,二丫。」

  杏兒連忙給她拭淚:「娘娘千萬不可再傷神了,柳姐姐和二丫都不想看到娘娘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們報仇不急在一時,您還是好好的調……」

  紅鸞忽然掀被就下了床:「走,嫻妃還活著,我怎麼能睡?」

  杏兒拉住紅鸞:「娘娘,嫻嬪和太皇太后在誦經,皇上命您好好休息,不要再去慈甯宮了。」她把窩頭拿過來:「這是給柳兒和二丫供過的點心。」

  紅鸞抱過來就好像那盤窩頭是柳兒和二丫一樣,哭得險些暈過去,緩過一口氣來她拍桌子:「給本宮上窩頭。」她什麼菜式也不要,她只要窩頭,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窩頭擺滿了桌子。

  她緩緩坐下,抓起窩頭來往嘴巴裡塞:「當初我們在宮奴院時,杏兒,可有這麼好的窩頭吃?可是你不知道,在宮外我連窩頭都吃不上。現在過上好日子了,柳兒和二丫卻這麼去了,就這麼被人害死了,你讓我以後怎麼能安生的吃得下去東西?我們吃得每一口飯,都是和著柳兒的血,二丫的肉啊。」

  淚水和著窩頭,雖然比起原本她吃過的窩頭來說,眼前的這些要比饅頭還要香甜,但是她卻吃出了過去的味道:那種又澀又苦又冷又硬的味道。

  杏兒哭倒在桌旁:「娘娘,我們已經商量過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嫻嬪已經有了處罰,如果您再去找嫻妃算帳就是對皇上、對太皇太后大大的不敬,到時候皇上也不能保下您了——所以,娘娘如果要去尋嫻嬪報仇,婢子們就死在慈甯宮外。」

  紅鸞張開嘴巴看過去:「就讓柳兒和二丫含恨九泉?你以為我能天天頓頓的吃得下摻著她們血肉的飯菜——沒有她們,說不定你家娘娘我早成階下囚!」

  杏兒抱住她的腿:「娘娘,要報仇十年也不晚啊,奴婢不是不想你去報仇,只是想娘娘答應我們,為柳兒和二丫報仇不會傷到娘娘自身,不然奴婢們絕對要死在娘娘之前,因為奴婢們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娘娘去送死,也免得以後再讓人動手害奴婢們。」

  紅鸞和杏兒正爭執不下時,小平子自外面衝進來:「嫻嬪回清平宮了,那裡收拾出來,她又回去了,高高興興的回去了,還故意請了小戲子班子來,請了宮中的妃嬪們去聽戲。最可恨、最可恨的是,她還給娘娘送了貼子來。」

  聽完之後紅鸞奪過嫻嬪的貼子兩把撕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豈能受這等小人之氣。」

  杏兒跳起來給了小平子一記耳光:「你真要娘娘為了我們而去送死嗎?!」她撲過抱住紅鸞的腳不放,哭求紅鸞不能因報仇而傷到自己。

  小平子也跪下以頭觸地:「小的沒有那麼想,小的只是一時氣不過,娘娘,您如果真要去找嫻嬪報仇,小的、小的這就拜別娘娘,來生再來伺候娘娘吧。」

  屋外陸續進來人跪了一地,就是求紅鸞不要不顧自身,叩頭之聲不絕於耳。

  「好,我現在不動嫻嬪,我保證我見到她絕不會殺她,我會好好想個法子為柳兒和二丫報仇,不會衝動的以命搏命。等可以,但是有仇我們必報。」紅鸞合上眼睛:「但是那等小人你們能讓她如此倡狂下去嗎?人,我們現在不能動,但是那座清平宮她收拾好一次,我們就砸一次!她不是要聽戲嘛,我們就去讓她好好的聽場戲。」
第824章 盡興方歸

  杏兒聽到紅鸞的話沒有立時自地上起來,可是小平子那主已經站了起來,「對,她們收拾一次我們就砸一次,看嫻妃到底有多少銀子賠給宮裡」

  小順子拉了他一把讓他跪倒在地上,看向杏兒:「你怎麼看?我感覺這事不平常。」

  杏兒點頭:「娘娘,她哪些大張旗鼓,盼得就是娘娘過去大鬧甚至是等娘娘對她動手,好讓她能有藉口中傷娘娘,甚至是請旨治娘娘的罪。眼下是她吃了虧不是我們吃了虧,暫時一動不如一靜的好。」她不贊成紅鸞現在去清平宮,那個嫻妃可不是盞省油的燈。

  紅鸞咬牙:「杏兒你這話就錯了,是我們吃了虧才對,不要忘了柳兒和二丫已經沒有了性命。不殺嫻嬪可以,讓她如此倡狂、如此得意,我們不予理會怎麼對得起柳兒和二丫?!你們不要再攔我,這清平宮今兒我是去定了。」

  她說完拉起杏兒就向門外走去:「我現在身懷龍胎還有人敢動你們,如果他日誕下的是公主,那你們還能活下幾個來?這富貴要麼我們一起享,要麼我們就一起赴黃泉。」她挑起簾子就看到外門站著的招娣:「招娣,你怎麼來了?」

  招娣跪倒在地上大哭:「惠妃讓奴婢回來伺候娘娘了,只是可惜、可惜……」她的臉上也有傷,卻不是惠妃所打也是拜嫻嬪所賜。

  紅鸞拉起她來:「不要哭,在沒有給柳兒、二丫報仇前,我們不哭,我們也沒有臉哭!現在,你就隨我一起去清平宮討些利銀。」眼下殺不掉嫻嬪也不會讓她有舒服的日子過,今兒攪了她的戲局只是小意思。

  到了清平宮發現來得妃嬪們真的不少,連太皇貴妃都在她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個嫻嬪當真是好大的本事,皇帝已經明顯不喜歡她了,還能讓這些妃嬪給她臉面,就不是小手段能做到的。

  她剛剛踏進清平宮的大門,賈太嬪就自後面追了上來:「純貴妃,你還是回宮好好歇著,這聽戲又是鼓又是鑼的……」她擔心今天再鬧出點大亂子來,所以才開口就勸紅鸞回去。

  「賈太嬪這麼喜歡看戲?」紅鸞不答反問:「過兩天我也請個戲班子來,到時請賈太嬪來看戲,不過還要勞煩賈太嬪給我們配壺好茶。」她說著話伸出手去握住賈太嬪就向裡走:「都到了門外哪有入寶山而空回的道理,太嬪說是不是?」

  賈太嬪聽得出紅鸞話中的不快來,她微歎氣:「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嫻嬪可是親自到各宮拜請我們前來,如我這般懶得動想在自己寢宮歇歇的,也不好再推辭只得來了。不過我可是打發了人去請露宮的,就是叮囑你不要過來,你怎麼還過來了呢。」

  紅鸞聞言掃一眼身後的杏兒:「倒勞太嬪掛心還使個宮人過來,只是我卻沒有見到呢,是什麼時候使過來的?」杏兒已經轉身離開去查此事,如果不是清露宮裡的人有問題,那些事可就要稟給皇帝知道——有人居然想斷了清露宮和其它各宮的來往,這可不是小事呢。

  賈太嬪聽得一驚:「我來時還奇怪怎麼打發去的人沒有回來呢,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她回頭看看也自有人離開:「這個先不說,純貴妃你還是聽我勸……」她話沒有說完就看到太皇貴妃急急的迎了出來。

  「你怎麼還是來了,沒有看到我給你寫得信?能說得不能說得我都在信裡說了,你怎麼還要來呢?宮裡的事情不能急得,越急越容易出錯,你還是給本宮乖乖的回去,不然本宮陪你回去也成。」太皇貴妃看到紅鸞就嗔了幾句。

  紅鸞聞言站住:「太皇貴妃打發人給我送了信?」她更是不曾見到太皇貴妃的人,這事幾乎可以確定了。

  太皇貴妃驚疑的看看賈太嬪:「聽你的話,你沒有見到本宮的人?我還以為你心情不好要發作兩句,所以那送信的人遲遲未歸。」她的眉毛動了動:「本宮也不是多事之人,在宮中向來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這樣欺到本宮頭上也實在是把本宮當成原來的寶良儀了!本宮倒是可以不計較,可是作為皇貴妃再不計較就失了皇家的體面,來人。」

  紅鸞想了想叫過小順子來:「你火速去玉婉儀那裡,如果她沒有事的話就請她移居清露宮,馬上移居片刻也不能等:如果她有什麼事的話,你知道怎麼做吧?本宮要你們每個人平平安安的不受人欺負,懂嗎?」

  「小的明白,娘娘放心。」小順子轉身帶著小太監飛奔而去。

  太皇貴妃吩咐完看看小順子的身影:「應該不會吧?這宮裡到底是個有規矩的地方,玉婉儀也是皇上正經的妃嬪,沒有旨意……」

  太皇貴妃的臉色微微一變沒有答話轉身看過去,卻是嫻嬪帶著人款款走過來,她微一皺眉頭:「當真是可惡,居然真的就是為你而設下的戲局,當本宮等人為她的棋子——她好大的氣派。」說完看向賈太嬪:「戲要開了,你還沒有點幾出,陪我去瞧瞧吧。」

  說著話她伸手拉起紅鸞來:「倒是沒有聽說你愛看戲,本宮一會兒代你點兩出熱鬧的吧,免得你看得再睡起來。」

  嫻嬪已經行到不遠處立定行禮:「請娘娘們歸座,戲就要開演了。」她抬頭看向紅鸞微笑:「人都到齊了,正是開演的好時候。」

  紅鸞也不理會她自和太皇貴妃向前走去,行到嫻嬪身側了才忽然一腳踹過去:「先來出全武行如何?我不耐那些咿咿呀呀的戲,就是愛這些拳來腳踢的直接,不知道嫻嬪你可有準備?」她踹倒了嫻嬪就緊接著踏上去,一腳就踩到了嫻嬪的胸口上。

  太皇貴妃過來拉人,卻被紅鸞擺手制止:「娘娘,你們最好是離我遠一點,我身上的龍胎萬一有什麼不妥,到時候娘娘離得太近反而說不清楚。」她對著地上的嫻嬪道:「你以為我不敢動你是不是?」

  嫻嬪咬牙:「你不是說要殺了我嗎?」

  紅鸞拍拍手:「對,我不敢殺了你,可是見你一次打一次,想起來就到你清平宮坐坐,我想多少也能出口惡氣。相信嫻嬪也不會嫌我煩才是,像今天我可不就是你下貼子請來的。」她一掌甩在嫻嬪的臉上:「卻之不恭,本宮就笑納了,不好意思,今兒怎麼也要盡興方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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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5章 好壞不分

  嫻嬪倒也有股狠勁:「你有本事就打死我,打不死我你就給我滾出清平宮。」

  紅鸞聞言笑了,用手拍拍她的臉:「妹妹這是說得什麼話?」她看到遠處好像有妃嬪過來,起身時把嫻嬪也用力拉了起來,也不管她一身的狼狽:「本宮可是應妹妹之邀而來,見面就說打啊殺啊,實在是太煞風景了,而且還有太皇貴妃和賈太嬪在這裡,妹妹這樣說話就有點目無尊長,不妥的很。」

  她說完雙手互拍,看向遠處的來人對太皇貴妃說:「我們耽擱的時間太久了,還是過去坐下吧,不然這一撥又一撥的人來請,還真是讓人受不起。」

  嫻嬪被紅鸞鬆開了手,趁著她和太皇貴妃說話的時候就撲了過來:「你少在這裡裝好人,你不是說要殺了我,你倒是來啊。」

  紅鸞也不躲閃反而迎上去:「來吧,本宮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最好你對著本宮的小腹來幾拳,或是踢幾腳,那本宮更是對你感激不盡。」她任由嫻嬪抓住她的衣領,盯著嫻嬪的眼睛滋油淡定的說著話,看也不看嫻嬪揚起的那隻手:「當然,一掌打下來,把我打倒在地上滾上幾滾,或是你撞過來我們一起在地上滾上一滾,都是不錯的主意,你中意哪個?」

  嫻嬪的臉漲得緊,舉起的手動了幾次都沒有打下來:「你,無恥。」

  紅鸞點點頭:「你有恥,你就打吧。」她原來就是一個小乞兒,沒有聽說天下的小乞兒還要講什麼禮儀廉恥。

  賈太嬪看得眼皮直跳,和太皇貴妃過來勸嫻嬪放手:「傷到了龍胎莫說你擔待不起,就是我們看著那也是罪過啊。好了,乖乖的放手,有什麼話我們到屋裡坐下再說好不好?都是姐妹,有什麼事晾得開要晾開,晾不開也要晾開啊。」

  嫻妃盯著紅鸞的眼睛:「你就這麼點本事?」她實在沒有想到紅鸞在占了上風後放開她,然後還拿肚中的龍胎要脅於她。

  紅鸞無所謂的拍拍她的手:「我就這點本事足夠了,不正好治得住你?本事要我說不需要大也不需要多,只要夠用就好。」

  嫻妃氣得雙眼發暈,可是不放開紅鸞也不成的,她就是再恨紅鸞也知道龍胎有個萬一,就是太皇太后也保不住她:眾目睽睽之下要害龍胎,那純粹是找死啊。

  她恨恨的一緊手裡衣領:「你以為孩子能在你肚子裡呆多久?不要以為你今天打了我就白打,早晚我要連本帶利的還給你。」她說完話就鬆開了手。

  可是紅鸞對著她笑了笑,然後微側身輕輕的伸了伸腳,並沒有伸出多少去,幾乎就是抬了抬腳的事,有裙子做遮掩無人看到。沒有人看到但後果照樣嚴重,只見嫻妃鬆手後忽然全身撲向了紅鸞。

  好在紅鸞身子靈活,再加上有太皇貴妃拉了她一把,才沒有被嫻嬪撞上。可是紅鸞身後的賈太嬪沒有防備之下,被嫻嬪撞了正著,「噔噔噔」後退幾步,還是被嫻嬪撞倒在地上:賈太嬪在下,嫻嬪在上,且她的一隻手還按在賈太嬪的臉上。

  賈太嬪當然要掙扎,而嫻嬪也想起來,兩個人各忙各的不免就你碰著我、我打著你,互相糾纏之下就滾作了一團。

  急得太皇貴妃吩咐人上前把她們拉開,拉緊紅鸞不讓她過去免得地上的兩個再撞倒紅鸞。而趕過來的良太妃和容太妃更是驚叫連連,叫身邊的人過來幫忙,好不容易才把嫻嬪和賈太嬪扶了起來。

  賈太嬪怒道:「嫻嬪,你這是做什麼?」她的樣子狼狽還在其次,主要是腰被摔得生疼生疼的,原本腰就有傷的她此時更是疼得臉色發白:「你發得什麼瘋?」

  嫻嬪急忙解釋:「妾不是要推撞賈太嬪的,請賈太嬪明鑒也請賈太嬪原諒。」

  紅鸞陰陽怪氣的道:「你不要推撞賈太嬪,那是要推撞誰?這裡可只有我和太皇貴妃兩人,你不是想說要推撞我們吧?你這心也太狠毒了些,不過是賈太嬪和我走得親近些,你怎麼能如此待賈太嬪呢。」

  「來人,扶賈太嬪更衣梳洗。」紅鸞吩咐香梅二人上前扶了賈太嬪去換衣服:「太嬪莫要生氣了,還是先去更衣梳洗要緊——要不要請御醫過來瞧瞧。」她倒是體貼周到的讓人心生感動。

  嫻嬪氣得指著紅鸞叫道,「你又來假裝好人,不是你故意弄倒我,又怎麼會撞到賈太嬪的……」

  「好了。」太皇貴妃皺眉:「嫻嬪你還不向賈太嬪請罪?」

  嫻嬪氣得直跳腳:「太皇貴妃,你怎麼也幫著她來欺負我,啊,你們人人看她得到皇上喜愛,所以都要巴結奉承她對不對?只是想不到向來在宮中不爭名不奪利的太皇貴妃,到了最後也一樣晚節不保。」

  太皇貴妃氣得甩袖子:「本宮懶得管你。」握起紅鸞的手來:「走,我們到那邊去等賈太嬪,然後就回宮,這戲本宮實在是看不得。」

  嫻嬪看到太皇貴妃生氣看向良太妃:「太妃,你們也看到了……」

  良太妃輕歎:「太皇貴妃是番好意,你居然如此說話,難不成想要我們都說你嫻嬪有意要害純貴妃的龍胎,使得宮中在上元節前再添些大波瀾,才如你嫻嬪的心思?」她說完搖搖頭轉身和容太妃眼上了皇太貴妃也走了。

  嫻嬪聞言呆立在當場,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吩咐左右她要去更衣梳洗。

  今天原本是要謀算紅鸞的,就是想讓她在眾妃面前狠狠的跌個面子,也讓太皇太后有藉口治她個罪,就算是有龍胎也讓她在清露宮中幾個月邁不出一步來,如此她就可以和太皇太后慢慢核計了很多事情。

  紅鸞的急性子還在,說打人就打人並沒有對她容情,可是最後的結果卻大出她的意料:錯得人成了她,而且有太皇貴妃和兩位太妃、一位太嬪為證。

  好不容易才安排今天的一局,眼下也是紅鸞心神大傷的時候最較易得手,她不能就這樣放過了紅鸞。
第826章 當年縣令

  紅鸞坐下後太皇貴妃清寒是勸她少一事是一事,早早回宮安心養胎是正經,和嫻嬪鬥這個氣做什麼,她的目光掠過紅鸞的小腹:「你不聽本宮的勸,當真孩子有個萬一,到時候你就哭死、痛死也換不回來的。孩子是最要緊的,你還是回宮去吧,聽話啊。」

  她想起了她曾經有過的兩個孩子心中微微一痛,輕輕的搖搖頭拿起紅鸞的手來:「本宮不同你說什麼孩子是在宮中的立足之本,單就是用做母親的心來同你說,有哪個母親不是寧願自己死也要孩子活著的?你正在氣頭上,為了柳兒和二丫的死悲痛萬分,而且孩子還小你幾乎感覺不到,可是你已經是個母親了,如果真的有個萬一你就會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後悔。」

  「孩子那是身為母親的心頭肉啊,自心上硬生生的把肉割下來的那種痛,相信本宮吧,絕對不是人能忍受的。」太皇貴妃眼中閃過絲絲的淚光:「回去吧,要報仇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可是你的孩子能不能平安出生卻只有十個月而已,你連十個月也等不得嗎?」

  紅鸞被太皇貴妃的神色嚇到了,雖然看上去太皇貴妃的臉還是那樣的平靜,但是能看出她真真切切的關懷來,比原來任何時候的關心都強烈的多:宮中的關懷就是一種手段,所以很多時候是辯不出真假的。不過眼前拉著她手的太皇貴妃的關心,卻是實實在在的讓她感覺到了。

  「我知道,太皇貴妃。」她開口有些艱澀,甚至避開了太皇貴妃的眼睛:「等到賈太嬪過來我們就離開。」她不敢面對太皇貴妃眼中的真誠,一個在深宮裡居住了半輩子的女子,能用這樣的真誠對她說話,實在是讓她感到絲絲的愧疚。

  太皇貴妃的目光再次落到紅鸞的小腹上:「我的女紅雖然算不得很好,不過卻對小孩子家的衣服很拿手,原本……」

  想到夭折的女兒還有未出世的兒子,她偏過了頭去——曾經最大的幸福就是伴著她的女兒還有未出世的兒子,她偏過了頭去——曾經最大的幸福,就是伴著她的女兒做小衣服,她女兒的衣服從不假手他人,未出世兒子的衣服也早早就備好了。

  長吸一口氣她沒有再想下去:「本宮這兩天精神不錯,回對給你做兩件吧。」

  紅鸞連忙推辭:「怎麼好勞動太皇貴妃呢,宮裡有那麼多人,實在是使不得。」

  太皇貴妃搖搖頭:「你錯了,就是因為宮裡有那麼多的人,所以你兒女所用都要出自你手才對。你做得衣服穿在兒女的身上,好看不好看不重要,妥帖啊,孩子穿著舒服,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知道應該如何疼,也只有你會用盡仔細的心思,懂不懂?」

  她忽然合起掌來:「本宮也不給你做小衣服,本宮教你做,孩子還是穿親娘做得衣服才真正的舒服。就這麼決定了,這幾天你好好歇著,過幾日本宮再去你那裡教你。」

  紅鸞看著她喃喃了一句:「謝太皇貴妃。」除此之外她再也說不出其它來。

  太皇貴妃拍拍她的手:「選秀的事情好像是定了,太皇太后讓嫻嬪擔此大任,說讓惠妃多照看宮內的事情,幫著嫻嬪些就成,而你有身孕不能太過操勞,宮裡事情已經足夠煩雜,免得你再動了胎氣。」

  她看看遠處,看到賈太嬪和嫻嬪一處走過來,眉毛微微一皺:「選秀的事情是免不了的,規矩就是這樣,你也不要太往心裡去。」

  「倒是賈太嬪,和嫻妃走得這般近做什麼,那種人……」她輕歎一聲:「算了,本宮不用替人操心,她是個機靈的從來不曾吃過虧。」看一眼紅鸞:「不是本宮小心眼兒,是真的不用本宮操心的,當年的那場大水連個侯爺都斬了,可是她的父兄弟弟什麼的都平安無事,現如今聽說又升了官,且還到了工部掌管水事。」

  紅鸞聽得心中一動:「賈太嬪的父兄也是有本事的人了,水事可是關係著天下百姓的福澤,皇上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賈太嬪的父兄,定然都是極好的人。」

  太皇貴妃看紅鸞一眼:「你也是個聰明的,雖然說宮裡見人說好話,與人說話留三分,可是你也不必如此高抬他們。」她的眼睛黯了黯:「我的姨母一家人就是死在當年那場大水裡的,而當時賈太嬪的兄長正是那裡的知縣大人,極好的人?任成千上萬的百姓……」

  說到這裡她忽然住口,咳了兩聲:「都是陳年舊事了。賈太嬪人還是不錯的,在宮中明哲保身什麼人也不能得罪、不敢得罪,才能保得定親王平安長大成人,她也不容易的。」說完把茶遞給紅鸞:「潤潤喉嚨吧。」

  紅鸞點點頭接過茶來心頭卻是一陣激蕩,居然沒有想到賈太嬪和當年的那場大水有如此深的關係,她幾乎不能把持自己,連喝了兩口茶水才把勉強把心神穩住——賈太嬪的兄長絕對是殺害她父母、鄉親的凶徒之一,而且是那個直接下手之人。

  她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乾脆把茶把桌上一擲:「賈太嬪,沒有什麼事我們就回去吧,這裡的戲可不適合我們看呢。」

  賈太嬪點頭:「回去也好。」她對嫻嬪微微點頭,雖然惱恨嫻嬪對她的無禮,卻還是把性子按捺住了。她為了兒子在宮中忍了十幾年,現在當然也沒有什麼不能忍得——天知道將來定親王成親時,會不會有妃嬪出來壞事呢?只要她兒子的親事未定,她總還要一忍再忍的。

  嫻嬪卻欠了欠身:「請太皇貴妃和太嬪留步,妾已經備下薄酒為兩位娘娘賠罪。純貴妃,您就這麼走了?還真是讓妾有點也不相信,天不怕地不怕的純貴妃現在居然膽子變小了。」她隨意的擺擺手:「也是,宮中規矩就擺在眼前,不要說是死了兩個奴才,就是死上十個八個,還真能讓我堂堂皇妃賠命——她們也配?純貴妃,慢走,妾就不遠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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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7章 不砸了

  紅鸞聽完猛地把茶盞掃到了地上:「你再給本宮說一遍?」聲音森然已經是怒極。

  嫻嬪卻不顧賈太嬪的相攔和太皇貴妃的怒目:「妾說的是實情,又何說不得?此事皇上和太皇太后已經有了定論,那兩個奴才已經送出宮去火化,妾卻還在貴妃你的面前站著,還用得著妾再多說嘛。奴才就是奴才,豈能和主子相比?不要說是打死兩個,以後再有那不開眼的對妾不敬,妾一樣還會殺一而儆佰的。」她說完往紅鸞身後看一眼。

  紅鸞上前一步:「嫻嬪說得好。」說完一掌打在嫻嬪的臉上:「現在本宮是貴妃你是嬪,你就是本宮的奴才,也就是身份高點的奴才罷了,本宮不能打殺你,可是要打你也是隨本宮高興。」

  她說完又一掌打在嫻嬪的臉上:「這可是嫻嬪你剛剛說給本宮聽的。」看到嫻妃的人要上來,她踏上兩步:「過來,你們都過來,哪個把本宮推倒在地上……」

  她冷笑兩聲:「等著抄家滅門吧。」說完又是一掌打在嫻嬪的臉上:「她們死了白死,本宮今日打了你也是白打,以後只要本宮不開心就來打你,誰讓你是個奴才呢!」她說完又是一掌過去,每一掌打得都算不得很重,可是聲音卻很響。

  嫻嬪想躲,可是她往哪裡去,人們就嚇得一下子四散開來,沒有人願意和紅鸞小產沾上關係,是能逃得多遠就逃多遠,連清平宮的宮人太監們都不敢上前來救他們的主子。

  「住手。」嫻嬪大叫著捉住了紅鸞的手:「你再不住手……」

  「你打我?你咬我?」紅鸞步步急逼,盯著嫻嬪冷笑:「那你不用和本宮客氣,你儘管打就是,可以往本宮的肚子招呼,相信到時候皇上定會好好的賞你。」她說完抬腳就踢了過去:「你不打就放開本宮,不然一個不小心把本宮弄得跌倒了,你知道後果的。」

  嫻嬪在紅鸞踢過來的時候不得不先放開雙手,再避開踢過的腳:她可不想把紅鸞帶倒在地上,就算一摔不會讓紅鸞如何,可是到時候難保紅鸞不會用這個來害她——今天紅鸞可是動不動就把孩子掛在嘴邊,真的有什麼準備打算用孩子來害她說不定。

  氣人的也莫過於此:紅鸞打她羞辱她,可是她偏還要為紅鸞著想。這比紅鸞打她更讓她難堪。

  紅鸞一腳一腳的踹過去:「你就是個奴才,不然你起來打我啊。」她根本不給嫻嬪在地上爬起來的機會,直到打得累了她才坐下喝茶,喝完又把杯盞摔在地上:「小順子,你說這清平宮裡是不是太髒太亂了些?」

  她說完左顧右盼:「唉,實在是不像樣子,如此怎麼能讓太妃們安心看戲呢,說不得我這個做姐姐的要為嫻嬪收拾一番才好。小順子——」她拉長聲音叫著自家人,卻拿眼盯著嫻嬪,一臉的不懷好意。

  嫻嬪剛剛被人扶起來,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弄得一頭一身的灰塵,聽到紅鸞的話又冷又氣整個人抖作一團:「不是你清平宮會這樣亂?你不是喜歡摔杯子嗎,真有那本事就把這皇宮都摔了,都砸了。」

  紅鸞微笑撫掌:「嫻嬪你既然開了口,我豈能不如你的意。來人,給我把這清平宮砸了,為嫻嬪娘娘清理一下礙眼的東西,讓她消消火氣。」她本來就是為砸清平宮而來,此時得了嫻嬪的話,那更是不用客氣了:「清掃乾淨知道嗎?不要擾了太妃們看戲,當差要有個當差的樣子。」

  得了紅鸞的話,就看清露宮的人都如狼似虎的撲向清平宮裡各人值錢的東西,清平宮的人想攔,可是被香梅賞了兩個耳光後,也就沒有人敢真正下死力去護著宮中的東西了。

  但是砸了不大一會兒小順子抱著一個瓶兒飛奔過來,放在紅鸞的面前俯耳對紅鸞說了幾句話,聽得紅鸞瞇起了眼睛來。她擺手吩咐小順子:「讓他們住手吧,這樣珍貴的東西都砸了,只怕嫻嬪娘娘賠不起又要賴到我們頭上了。」

  「我不介意幫人忙,可是卻不想替人背黑鍋。」她說完看向嫻嬪用手指彈彈花瓶微笑:「你的膽子還真不小啊。」

  嫻嬪莫名其妙的樣子:「是貴妃你好大的威風才對,妾定要到太皇太后那裡和你理論。」

  紅鸞點頭:「本宮也有此意,不過卻要請皇上來一趟才成。」她拍了一下手邊的花瓶:「這些東西是嫻嬪佈置的吧?眼光不錯啊,這瓶兒,實在是讓人挑不出什麼錯來。」

  嫻嬪皺眉:「一個瓶兒能挑什麼錯,貴妃見人就挑錯,如今連個瓶兒也要橫挑鼻子豎挑眼嗎?宮中之事歷來是三十年河東就有三十年河西,妾還是勸貴妃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絕了。」

  紅鸞笑起來:「本宮只管我這三十年的河東,至於那三十年的河西,嫻嬪,你怎麼知道會是誰呢?不過本宮卻是知道這三十年的河東要由本宮說了算,至少眼下是這樣的。」她指著瓶兒問道:「這是嫻嬪你著人領來的東西佈置的清平宮?」

  「不是,這裡都是太皇太后命佈置的,全宮上下無人不知,純貴妃你又想做什麼?」嫻嬪怒氣沖沖的:「你以為你想砸就砸,哼,這次只怕是你砸了多少就要賠多少了,太皇太后賜給妾的東西,也是你能砸得嗎?」

  紅鸞看著她:「你再說一遍這是太皇太后吩咐人佈置的?」語氣變得冷了很多。

  嫻嬪大聲道:「再說十遍清平宮也是太皇太后親自吩咐人佈置好,又賜給妾住的。現在毀在你純貴妃的手裡,妾要看你如何向太皇太后交待。」她指著清平宮裡東西:「你現在不砸了,現在知道東西金貴了?妾還沒有看夠喲,純貴妃的威風不是大得很嘛,接著砸就是,妾等著你砸完再去慈甯宮也不晚。」

  「不砸了。」紅鸞冷笑:「你就是請本宮砸,求本宮砸,給本宮跪下叩頭,本宮也不砸了。不過,你敢對太皇太后大不敬,本宮卻不能放過你——來人,拿下她頭上的釵環,給本宮掌她的嘴。你們給本宮狠狠的打,這是在代皇上打,不用害怕。」
第828章 罪犯欺君

  太皇貴妃聽到這話急忙上前,剛剛紅鸞和嫻嬪糾纏在一起,她不好上前免得有所誤傷,到時候紅鸞腹中的孩子有個萬一,她真的不能自白於帝前。

  可是此時紅鸞已經坐下,可不能由著紅鸞的性子來:「我的純貴妃,小姑奶奶,你快給本宮回去,這裡都交給本宮,絕不會讓你有半點……」她現在只求能把紅鸞弄走。

  紅鸞拉太皇貴妃坐下笑道:「我的大姑奶奶,您就聽我的,把心放在肚子裡。」她對著太皇貴妃眨眨眼:「相信我,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太皇貴妃半信半疑的坐下:「你不走要本宮依你的話,你也要聽本宮的不要掌嫻嬪的嘴。」她湊近一些低語:「小姑奶奶,掌妃嬪的嘴只有太皇太后、皇帝和皇后,至少也要是皇貴妃才成,你打了她,最後吃虧的人定是你,要知道打妃嬪的嘴,就是在打皇家人的臉——除了皇家正經的主子,不能讓人刑罰妃嬪的。就算是本宮,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順,不敢輕言罰字。」

  紅鸞撇嘴:「我知道的,娘娘放心吧。今兒我就打給娘娘看,絕不會有人因此而責罰於我,不管是皇上還是太皇太后,我打完人還會有賞的,你信不信,太皇貴妃我的大姑奶奶。」

  她隨口和太皇貴妃調笑了兩聲,知道太皇貴妃知道一些當年大水的事情——因為太皇貴妃也有親人死在大水當中,當年肯定知道的不少,所以她有意的和太皇貴妃拉近著關係。

  太皇貴妃嗔了紅鸞幾眼,看到那邊的香梅翠環已經動了手,也只能歎口氣招呼良太妃等人過來坐下:過來的人自然都是和紅鸞親近的太妃太嬪,連皇后的姑母都過來了,自然不會有人因為皇后再和紅鸞避嫌。

  香梅和翠環自柳兒和二丫死後,性子猛地變了不少,原本相比溫和、在杏兒、柳兒面前不顯的性子,現在也變得厲害起來。揚起手來狠狠的甩下一掌就把嫻嬪打得頭偏向一旁,每一掌都用足了力氣,再加上兩人分別打左右臉,你起我落打得嫻嬪連開的機會也沒有。

  嫻嬪不能說話可是心裡恨意如狂,自她被打得頭左右擺動,可是目光惡狠狠的沒有離開紅鸞就能知道她現在有多麼的怨恨:今天她不死,他日定叫紅鸞死——這句話不用她說,所有的妃嬪都在她的眼中看得清楚。

  劉采女春兒心裡那個高興啊,她是最恨紅鸞的人,至少她認為是如此,因為大妞能忍得住可是她真的忍不住,只是在深宮之中、又和紅鸞有著天上地下的身份差別,失去太皇太后的支持,根本就不能拿紅鸞如何。因此,她更恨紅鸞。

  看到紅鸞如此狠的收拾嫻嬪,她卻並不同情嫻嬪,這宮裡每個身份比她高的人,她都懷著一絲莫名的恨意,她高興的是紅鸞的樹敵,而且是樹死敵:每一個被紅鸞如此狠狠收拾過的人,都會成為她對付紅鸞的姐妹,相信不久後她們定能把紅鸞弄死。她相信她後母的一句話,雙拳難敵四手。

  所以,她在心裡不停的叫著:打她,狠狠的打,打得再狠一些。

  紅鸞的目光不經意似得落到劉采女的身上:「春兒。」

  她叫的是劉采女以前的名字,那本身就代表著一種卑微,不是其它人給她的卑微,是春兒自己給自己的卑微,她厭惡她自己的名字。

  紅鸞一樣也是宮奴出身,曾經做過小乞兒幾年:做乞兒時沒有名字,大家不過是胡亂叫,可是入宮之後紅鸞就一直用她母親取得名字,不論是為奴還是為妃:她從不認為過去的一切讓她在人前抬不起頭來。

  劉采女上前行禮,眼底深處閃過的怨毒讓人心驚,但是她入宮日久終於學會了隱忍二字:「請貴妃娘娘吩咐。」

  「沒有什麼,本宮只是想問問你,為什麼看到嫻嬪被掌嘴而如此開心?」紅鸞漫不經心的喝著茶:「笑得眼角也彎了、嘴角也彎了的。你們以前有過節,還是有恩怨?說出來,今兒本宮心情不錯,可以為你做個主。」

  春兒聽完就差點跳起來大罵,這不是分明陷害於她?可是她能知道那麼做會有什麼下場,而屈膝答道:「回貴妃的話,妾和嫻嬪娘娘沒有過節恩怨,妾也沒有因為嫻嬪娘娘挨打而笑,平常妾就是這個樣子的。讓貴妃娘娘生出誤會來,實在是妾該死。」

  她如此卑躬屈膝了,紅鸞也沒有放過她:「那你是看著嫻嬪挨打不開心,認為本宮錯罰了嫻嬪?好大的膽子,給本宮跪下。」

  春兒緩緩站直了身子:「娘娘就是要罰妾又何必尋理由呢,直接吩咐下來妾敢不遵從嗎,還要娘娘再另尋個藉口也是妾不知趣,憑此也應該受罰的。」

  紅鸞哼了一聲:「本宮要罰你的就是口是心非。你是不是在高興嫻嬪挨打,以為只有本宮一人看出來嗎?當面就想欺騙本宮,還不應該受罰,讓你跪著已經是給你臉面,不要給臉不要臉,懂不懂。」

  嫻嬪那邊此時已經打完,她瞪著紅鸞:「好威風,我要看看你在見到太皇太后,見了皇上之後如何威風。」

  紅鸞擺手讓人把桌上的花瓶拿過去:「你有什麼話要對本宮說嗎?」

  嫻嬪揮手就把花瓶打碎了:「一個瓶子有什麼好說得?你砸了我清平宮之後,又想玩什麼花樣?」她恨恨得盯著紅鸞:「有什麼你就直說吧,不用遮掩著,反正是人都知道你是容不得我活在世上。」

  紅鸞瞟她一眼:「本宮不想你活你就不能活嗎?你是宮裡正經冊封過的妃嬪,除了皇上和太皇太后外,也只有你自己活膩了,才能把自己害死。那個瓶子你以為打碎就成了,不要忘了你的清平宮我可沒有踏平呢,裡裡外外還有不少的玩意兒,瓷的、玉的、金的、銀的都有。」

  太皇貴妃聞言和良太妃等人交換過眼神,讓人去取了不少的瓷器、玉器過來細看,想知道這些東西到底哪裡不對。

  「我不知道你想怎麼害我,你想讓我說什麼不妨先教教我,也免得純貴妃娘娘你等的心焦。」嫻嬪也有些疑心,嘴巴上很硬可是卻已經低頭查看碎在自己面前的花瓶。

  紅鸞一掌擊在桌子上:「你居然偷宮中之物,以贗品替代可知已經是欺君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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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9章 不用擔心

  紅鸞此話一出嫻嬪吃驚抬頭,所有的妃嬪都看向了紅鸞:這可不是小事,而且也從來沒有聽說妃嬪會如此做。妃嬪們得寵不得寵的,只要賞其位份其家裡自然會得到賞賜,田產莊子什麼的是必備——和皇家結親還會餓死,豈不會讓天下人齒冷?

  因此就算有妃嬪要周濟家中,只要不是天大的事情也不需要太多的銀兩,她們自身月月的俸銀加上每季的衣飾賞賜,要周濟家中根本不會動屋裡的東西。

  她們屋裡的東西不管是不是她們名下的,到底都是明處的,宮裡又慣會迎高踩低,沒有人會如此作踐自己把屋裡東西變賣,被人看出破綻來要被降罪,且就是有緣由皇帝或可免其罪,但她體面丟得太大。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宮妃如果丟了體面被眾妃嬪瞧不起,那日子簡直就是沒法過了:這不像是宮奴出身,出身這種事大家只會在心中瞧不起,可是變賣宮中之物換銀錢,弄到一屋子是贗品,會被宮中之人譏笑很久,人人都會不屑與之為伍。

  嫻嬪家中也是天朝數得著的世家,所握有的生意買賣可是不少,單是糧食所賺就能讓他們富貴幾代子孫了,又怎麼會落到變賣宮中之物?這傳出去,丟了臉面的可不止是嫻嬪,還有趙氏一族:定會被人指作是空殼。

  「你好狠毒的心腸!」嫻嬪真的想把紅鸞撕成碎片:「你我私怨為什麼要牽累到我趙氏一族?憑我趙家,憑我嫻嬪,我需要變賣這些宮中之物嗎?」她自地上爬起來:「我定要和你到太皇太后面前分說清楚。」

  紅鸞點頭:「當然要去太皇太后那裡,因為你剛剛居然大膽到暗指太皇太后變賣了這些東西,換成贗品擺放在清平宮中,你可是對太皇太后極大的不敬,欺君之罪加上對太皇太后不敬,嫻嬪,本宮想你還能和我們過上元節嗎?」

  她說完笑了笑目光在春兒的身上掠過,卻並沒有對春兒說什麼,不用她說春兒也猜得到紅鸞的心思,她嚇得低下頭飛快的想著法子。

  大妞被弄得到現在剛剛退了高熱,病得臥床不起,她如果不找個靠山豈不是死定了?可是宮中有誰能和紅鸞相抗,且還能看得上她劉春願意助她一臂之力的?

  嫻嬪聽完呆了一呆坐倒在地上,忽然又挺起身來指著紅鸞大叫:「是你,定是你讓人送來的贗品,以此來陷害我,還要牽累上太皇太后,你不止是惡毒,連太皇太后你也敢陷害,果然是膽大包天,我要見皇上,我定要把你的用心稟明皇上知道。」

  紅鸞怒而起身幾步到她身前,一指就點她的額頭上:「柳兒和二丫被人害死屍骨未寒,我昨天未能讓你給她們填命,悲痛之下暈睡到日上三竿——你以為人人是你,可以在悲痛莫名中還想法子害人?柳兒她們是我的姐妹,你知不知道!我會害你?不,我只會讓你正大光明的死,讓你認罪低頭悔過而死,不然豈能算是給柳兒她們報仇雪恨。」

  嫻嬪看著紅鸞半晌忽然臉色變得慘白:「不可能,不可能的,會是誰,會是誰在害我,誰在害我?!」

  她看得出來紅鸞不是在說謊,那她宮中的贗品不是紅鸞所放,會是誰做得?太皇太后極有可能,但是眼下無憑無據卻不能說的,除此之外她實在是想不到誰會花這麼大的力氣來害她。

  紅鸞站直身子:「這事不難查,如此多的贗品只要叫來管事的太監、還有經手的太監便會水落石出,因此本宮勸你還是乖乖的說出一切,免得到時候惹得皇上震怒,還要連累你們趙氏一族。」她轉過身去:「我何需害你,你這種惡人自己就會害自己的,我只要在合適的時候,捉到你做的錯事,你就死定了。」

  嫻嬪大叫:「不是我所為。」

  「那會是誰?!」紅鸞同樣大聲的反問於她,兩隻眼睛瞪得不比嫻嬪小。兩個人對峙半晌,嫻嬪移開目光:「我不知道,但不是我。」

  紅鸞指了指那搭好的戲臺,又指了指在場的眾妃嬪:「今天是你要請眾姐妹與眾太妃們聽戲的,對不對?清露宮的貼子也是你貼身之人送去,請得就是本宮來聽戲,對不對?本宮的性子有誰不知道,昨天本宮還在傷心今天難道就可以歡顏?你設下這局就是想讓宮中所有貴人,看著我純貴妃把你宮中之物砸碎的,至此之後當然就會死無對證了。」

  「如此環環相扣,算盤打得如此之響,你還敢對本宮狡辯,真的以為本宮看不破你的心思?」她冷笑幾聲:「說起來,我這清平宮裡收拾得還真好,如果所擺的東西都是真品,本宮想就算是坤甯宮也不過如此吧?」

  太皇貴妃緩緩的歎氣:「我和賈太嬪剛剛還在說,這清平宮還真是富麗堂皇啊,所用之物居然多半都是價值連城的珍品,還歎了兩句太皇太后真是疼愛嫻嬪,想當初的甯嬪與華妃也沒有如此的……,我們還擔心太皇太后是不是因為太想念華妃了,唉——!」

  眾妃皆是長長的「哦」了一聲,沒有誰胡亂開口多說話,這種事情誰也不想沾染上身,此時獨善其身是最好的辦法:不要說嫻嬪身後有柔太貴妃,且事情還牽扯到太皇太后身上,這種事情也就是純貴妃膽子大的敢明明白白當眾揭開。

  嫻嬪聞言臉色變了變:「惠妃呢?宮中之事三人合決,現在沒有惠妃純貴妃你不能拿我如何。不管怎樣,此事也要等皇上和太皇太后來了之後才能……」她怕紅鸞公報私仇,把此事扣在她頭上就此定她的罪。

  紅鸞彈彈手指:「你打殺柳兒和二丫時,可請了惠妃一起決斷?現在你倒是想起惠妃來,不認為晚點了嗎?」

  嫻嬪看到紅鸞吩咐去搜集清平宮的贗品,只得對太皇貴妃叩頭:「娘娘,你要主持公道啊。」

  太皇貴妃歎氣,再歎氣:「宮中之事本宮沒有決斷之權,現在宮中理事的人是你、純貴妃和惠妃,本宮不便說什麼的,嫻嬪你見諒吧。不過清者自清,此事真的與你無干,你也不必太過驚慌,查明真相定能還你一個清白。」
第830章 輕而易舉

  嫻嬪聽完太皇貴妃的話幾乎哭出來,居然讓她不必太過驚慌擔心,難不成沒有看到純貴妃一心想置她於死地嗎?此時她不能慌,不擔心,等到「真相」大白時,她就要被賜死了。看太皇貴妃不肯幫忙,她又把目光移到良太妃等人,可是太妃們都轉過了臉去看也不看她,擺明是不肯幫忙的了。

  兩位太貴妃一位說是身體有恙,一位說今天太皇太后有事相招都沒有來,此時的嫻嬪當真是叫天不應了,急得對著眾太妃叩頭:「此事當真是與妾無關的,請娘娘們為妾說句話吧。」

  她以頭觸地,不多時額頭就已經是青紫一片,可是眾妃卻都沒有開口。

  如果只是她和紅鸞之爭,相信眾妃怎麼也會有人開口的,但是此事已經牽涉到太皇太后:相信嬪嬪沒有做此事,那就等同於懷疑是太皇太后所為——這等要命的事,哪個太妃太嬪會開口?對嫻嬪的苦苦相求,她們心中反而出生厭惡來,因為嫻嬪這是拉她們下水啊。

  今天來看戲已經被嫻嬪害得不輕,沾染上了是非,此時無人肯再錯下去。她們是太妃,不像是紅鸞她們這些當今皇帝的妃子正當紅,她們全賴皇帝和太皇太后的臉色過活,豈能和太皇太后作對?尤其是無子無女的太妃們更是不會多說一個字。

  紅鸞也不理會嫻妃的哭求,她只管讓人把清平宮的東西整理好,一會兒好給皇帝和太皇太后過目,回頭又吩咐人去傳掌管珍寶的太監及經手的太監,此事怎麼看她都像是胸有成竹,使得眾妃嬪理鐵板定主意不開口,免得被紅鸞找到藉口整治她們。

  剛把人打發出去,皇帝和太皇太后已經來了,身後跟著兩位太貴妃及惠妃。太皇貴妃和紅鸞帶著眾妃迎賀安座,然後又把在清平宮中的事情說了出來,同時把贗品呈給皇帝和太皇太后過目。

  嫻嬪不等紅鸞把話說完就上前叩頭:「皇上明鑒,太皇太后明鑒,此事與妾無干,請為妾做主,而且純貴妃無憑無據就讓人責打於妾,分明就是借機報仇,對昨天皇上和太皇太后處罰妾的事情不滿,還是想置妾于死地方肯甘休。請皇上為妾做主。」

  皇帝看看嫻嬪的臉:「鸞兒,你過來坐下對朕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朕知道你做事向來有分寸,是不是有其它的原因?」

  他開口就說有分寸,讓眾妃看看那一地的碎片無語的很——這也能叫有分寸,那她們是不是太過老實本份了?

  紅鸞躬身看向太皇太后:「在清平宮中發現大量的宮中珍寶贗品,而嫻嬪居然暗指是太皇太后所為,如此言行妾當然不能容忍,所以才讓人代為教訓嫻嬪。」

  太皇太后自來到清平宮中就沒有怎麼說話,更是沒有代嫻嬪出頭,反倒讓她心裡出生不安來,想不透太皇太后在打什麼主意。

  皇帝聞言大怒:「嫻嬪,你豈能如此中傷太皇太后,好大的膽子!來人——」紅鸞打嫻嬪不但沒有錯,現在皇帝還要再接著打。

  眾妃沒有人開口,不管事情到底如何,現在皇帝和紅鸞可是占住了一個「孝」字,實打實的為太皇太后考慮,此時開口反對的就是會開罪太皇太后、皇帝以及紅鸞。

  嫻嬪聞言看看皇帝,撲倒太皇太后腳下:「太皇太后,妾是冤枉的,求您老人家大發慈悲。」

  她想去求柔太貴妃的,可是柔太貴妃自進殿到現在也不曾看她一眼,使得她只能來求太皇太后,此時她心中也沒有半點把握。

  紅鸞也不說話也不催促人快些動手,只是拿眼看著太皇太后要如何做。

  太皇太后讓尚儀扶起嫻嬪來,又打發人去叫御醫來給嫻嬪診治,最後才看向皇帝:「先把珍寶贗品放在一邊不說,嫻嬪的責罰依哀家看還是免了吧。」她居然真的會為嫻嬪說話,連柔太貴妃都有些吃驚。

  皇帝咳了兩聲:「可是她對您有大不敬,定要責罰才能讓人以此為誡。」

  太皇太后沒有答皇帝的話反而看向紅鸞:「你已經去叫珍寶的掌理太監來此,是不是?」

  紅鸞點頭:「是。」她說完看著太皇太后,一雙眼睛眨也不眨。

  太皇太后看著她微微點頭:「你倒真是機靈,不只是膽大而已,哀家向來看人是不會看錯的。」她這話在誇紅鸞的同時,好像還有點後悔的意思,當初不是她紅鸞已經被麗太貴妃弄死:「這些贗品不關嫻嬪的事情,她也沒有對哀家不敬,皇帝是不是可以放過她呢?」

  皇帝聞言臉色微變:「太皇太后,事情還沒有查清,現在處置嫻嬪的確是早了些,就依您老人家吩咐。此事關係重大,要細細查究,鸞兒,你有身孕不用再作理會,朕會親自查清楚的。」

  他說完擺手:「諸位太妃也累了吧?送太妃們回宮歇著,你們也都散了吧,要看戲上元節的時候什麼戲都有,等不了幾天嘛,都給朕回宮吧。」

  太妃們和眾妃嬪誰也沒有多話,連紅鸞在內都起身行禮要回宮,卻被太皇太后攔下了:「太皇貴妃和兩位太貴妃、純貴妃和惠妃留下吧,哀家還有幾句話要說,你們都回去吧。」

  等得眾妃走了之後,太皇太后看看紅鸞再看看皇帝:「皇帝也是七竅的心肝,你們都猜對了,這清平宮的贗品就是哀家所為,不關嫻嬪的事情。」

  柔太貴妃嚇得「噗通」跪倒在地上:「妾大罪,妾請太皇太后責罰。嫻嬪把清平宮的珍寶變賣之事,請太皇太后和皇上責罰,妾定會儘快把珍寶補齊,補不回的孤品妾會折成銀兩交回。只是此事與趙氏一族無關,還望皇上明鑒。」

  她們趙氏一族可擔不起讓太皇太后頂罪的不孝之名,不論此事是不是太皇太后所為,她和嫻嬪也只能認下了。

  太皇太后卻搖搖頭:「你起來說話。此事和嫻嬪、和你、和你們趙氏一族全沒有關係,哀家已經說過是哀家所為。」

  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太皇太后直承此事,卻使得紅鸞眉頭皺了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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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1章 小事而已

  紅鸞遲疑了一下:「太皇太后,妾不敢聽,妾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妾很不明白,太皇太后為什麼要如此說。」

  既然太皇太后也承認了,事情也走到這一步,當然要讓它繼續下去。

  皇帝長歎道:「太皇太后如果是生了孫兒的氣,就責罰孫兒,千萬不要再說這種話,孫兒也不敢聽。如果太皇太后有什麼錯,那也是孫兒的錯才是。」

  嫻嬪也不得不叩頭認罪了:「是妾之過,請太皇太后降罪責罰。」她依然沒有承認贗品之事是她所為。

  惠妃和麗太貴妃對視一眼,各自避開目光也跪倒地上請罪,太皇太后說她做了錯事,那她們這些身為晚輩的當然不能站著聽,事情如此的峰迴路轉,也實在是出乎她們的意料之外,但是能被留下來卻讓她們沒有半分高興。

  怎麼說她們兩個都算不得是太皇太后的心腹,可是卻被留下來不知道太皇太后是什麼心思、在打什麼主意。

  太皇太后平靜的很:「你們起來說話,這是做什麼?就算是哀家所為,就一定是哀家有罪嗎?」她笑著看向皇帝:「就算是哀家做了什麼錯事,就算是罪大惡極,皇帝又怎麼會責罰哀家,是不是?」

  皇帝給太皇太后奉茶,只是答了一句:「皇祖母慣會玩笑,您怎麼會做錯事情,孫兒從來不敢設想如此不孝之事。」

  太皇太后的眼睛微微的縮了縮:「哀家是讓人用贗品佈置的清平宮,此事嫻嬪一無所知。她昨天暫居我慈甯宮中養傷靜神,根本就沒有踏出慈甯宮一步,而且珍寶那邊掌事太監接到的也是哀家的旨意,清平宮的人也無人知道此事,所以嫻嬪無罪不應該受罰的。皇上,你現在可以免了嫻嬪的罪吧?此事的確是哀家所為,她就算是意有所指也算不得不敬。」

  「況且她並沒有說此事是哀家所為吧,那又如何能算是不敬呢?」她淡淡的說著話,無非不把眼下的事情當作一件大事:「哀家豈能讓人代哀家受過,就算是點小事也不成的。」

  紅鸞聽到這裡忍不住開口:「太皇太后此事已經算不得小了,嫻嬪變賣宮中珍寶可是欺君死罪。」她就是想置嫻嬪以死地,並不怕眾人知道。

  太皇太后瞟她一眼:「你倒是認準一件事情就不肯放手,昨天哀家和皇帝已經處罰了嫻嬪,你今天到清平宮大鬧是不是大不敬呢?」她喝了一口茶:「如果不是哀家有備在先,被你這麼一通狂砸,得多少銀兩?我們宮中所用之銀,都是天下百姓的血汗錢,你如此做對不起的是皇上,是我朝的列祖列宗。」

  紅鸞渾不在意:「不過是些死物,沒有這些東西我們也能吃能睡,沒有這些東西百姓們還能多賺些銀錢,多種些莊稼,說不定能多養活一個孩子,不至於看著他凍餓而死,死物,砸了就砸了,免得宮中奢華成風,才當真是在吸百姓的血肉。」

  她的話讓太皇太后一窒,笑了笑後,她又接著說下去:「太皇太后是說早料到妾會來砸了清平宮,所以您地讓人用贗品佈置清平宮的,免得珍寶被毀,是不是這個意思?」她倒替太皇太后把沒有說出來的話說了出來。

  太皇太后輕微的點頭:「正是。清平宮沒有被砸得一片狼籍,只是因為純貴妃發現了這些贗品而已,不然豈能只砸了那麼點東西就消了火氣呢。」她看一眼紅鸞:「這是宮中,凡事要講規矩,人人都如純貴妃一樣不滿就要帶人闖宮亂砸一氣的話,豈不亂了套?純貴妃,你可知罪了?」她把話鋒一轉問起紅鸞的錯來。

  紅鸞迎著她的目光:「妾無罪無錯,不知道太皇太后要讓妾認何罪?妾性子的確是急了些,可是無人來招惹妾的話,妾絕不會去尋人麻煩的。柳兒和二丫的死,嫻嬪就是兇手,按律她當斬!」她說到這裡不懼太皇太后眼中的厲光道:「但是太皇太后和皇上已經處罰了嫻嬪,雖然妾心有不服卻也只能放過嫻嬪,不能再取她的性命。」

  太皇太后點頭:「這還像句話。宮中有宮中的規矩,純貴妃你以後行事要在意些,身為貴妃要給眾妃做個表率,豈能任性胡為呢?」她還不忘教訓紅鸞幾句。

  「太皇太后的話妾聽到了,不過妾認為柳兒和二丫死得冤枉,嫻嬪所受的責罰太輕,既然太皇太后和皇上要饒嫻嬪的性命,妾不敢不遵,可是妾也不能就讓柳兒和二丫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掉,不能為她們報仇也要為她們出口氣。」

  紅鸞看著太皇太后一字一頓的道:「只要妾有一口氣在,在宮中看到嫻嬪就打嫻嬪一次。清平宮收拾好一次妾就帶人來砸一次。就算是太皇太后和皇帝降罪,妾也要如此做,妾對天地起誓,柳兒和二丫不能複生,妾就讓嫻妃沒有一天安生日子過!」

  太皇太后氣得指著紅鸞怒道:「你——!」她長吸一口氣壓下氣惱看向皇帝:「皇上,你聽以純貴妃的狂言了,此事要如何處置才好?怎麼也要給純貴妃個教訓,要讓其它妃嬪引以為戒。」這是剛剛皇帝說過的話。

  皇帝看看紅鸞不以為然:「柳兒和二丫和純貴妃同生共死情同姐妹,人猛然間去了她難免會悲痛至極,說些過激的話、做些過激的事也情有可願,且她現在懷有龍胎,如果不讓她把悲痛發作出來,鬱結於心的話只怕於腹中的孩兒不利啊。」

  太皇太后愕然:「那皇帝的意思就由著她打人、砸清平宮?」

  皇帝看了看嫻嬪:「你不對在先,被純貴妃打兩下也沒有什麼要緊的,她又不會要了你的性命,而且你是個大活人,長著兩條腿,偌大的皇宮非要和純貴妃去同個地方嗎?以後避著純貴妃些就是了。」

  這話讓嫻嬪氣結,一時間沒有答上話來。

  「至於砸清平宮,朕看鸞兒也只是讓人砸了些贗品,不過就是為她能順口氣,不值幾個銀子的,太皇太后既然有準備,那以後清平宮就擺放這些贗品好了,朕相信鸞兒砸上幾次也就懶得再動手了。等鸞兒氣消了也就沒有事了,一樁小事罷了。」

  剛剛太皇太后也說贗品是小事,現在皇帝也如此把大事化小,堵得太皇太后無法開口。
第832章 吃藥的時候

  皇帝想要不說理,你能有什麼辦法?皇帝就是偏寵某個後妃,不惜為她說歪理,你能有什麼辦法?罵皇帝是個昏君,在罵之前要摸摸頭上的腦袋有幾顆才成。

  聽完皇帝的話後兩位貴妃緊閉著嘴巴,就算她們都想除掉紅鸞,此時也不會和皇帝做對,而太皇貴妃自剛剛就沒有開過口,現在更不可能開口了,她是抱定主意要置身事外。

  嫻嬪一臉悲憤也只能低下頭,皇帝金口玉言,說了讓她以後避著純貴妃走她就只能避開,可是宮中有些事情是避不開的,她只能祝禱紅鸞不會不分場合的發作她:純貴妃依仗著她有喜在身,根本就無所顧忌,可是她卻要顧忌再三,不想落個謀害皇子的罪名。

  避開就避開吧,避不開的時候皇帝也吩咐了:你讓她打幾下又能如何,她又不會要你的命。嘖,看來她是真的失了聖心,她的生死榮辱完全不在皇帝的眼中。

  太皇太后這次長長的吸了口氣:「皇帝,祖宗的規矩……」

  「太皇太后,祖宗規矩變了不少,還留著一些,只是不知道太皇太后要提及的是哪一條?」皇帝打斷了她的話,想以祖宗規矩壓他也不可能,他可是早就料到豈能沒有準備。

  太皇太后實在是忍不住:「皇帝,你就如此偏寵純貴妃,不怕天下臣民們罵你嗎?祖宗的基業……」

  「祖宗的基業現在很好。」皇帝再次打斷太皇太后的話:「今天的雪雖然大了些,可是朕的處置及時,無幾人凍餓而死。俗語所說瑞雪兆豐年,這樣大的雪來年肯定少蟲害能有個好收成,百姓們能吃得飽自然會安心的過日子,邊境之上因為有韓大將軍前去巡視,蠻族的大軍早已經退散,安靜得很。」

  「至於秋雨遭災的地方,也有官員會在開春修堤結壩,沖積出來的大片土地,已經有官員來說,並沒有河沙之物,反而多是淤泥之肥土,以後幾年那裡不用施肥糧食也能長得極好,還有南方……」

  他滔滔不絕的說完後看向太皇太后:「祖宗留下的基業時刻都在孫兒的心中,一時不敢相忘。而朕平常也喜節儉,請太皇太后放心,孫兒定會開創一個盛世。」

  他有著極大的雄心壯志,他要的不止是讓子民能吃飽,還要國富而民強,能讓四夷臣服於他的腳下。

  太皇太后聽完依然瞪眼:「你是個明君時所為當然是為國為民的,可是昏君之道就是偏寵後妃……」

  「太皇太后,後宮是孫兒的家,這裡的每個人都是孫兒的家人、親人,朕親近哪一個也和國事無關。何況,朕做那些事情的時候,已經偏寵於鸞兒,可是孫兒自問沒有亂了國事,這等家事當然也難不到孫兒。」皇帝伸伸衣袖:「治國與治家同理,就是要親君子而遠小人。」

  「孫兒認為不是不能親近人,而是要看朕親近的是什麼人。在朝中親近就是治國之能臣幹吏,在宮中朕親近的都是有赤子之心,真正的賢良之婦。太皇太后,孫兒就算是偏寵了純貴妃,那也因為她是極好的人才能讓孫兒親近。」他說完看著紅鸞一笑:「費盡心思來接近朕的人,朕見多了。太皇太后,朕在登基前過的日子,早已經教會朕如何辯人。」

  「您不必為朕煩憂,朕相信朕不會看錯鸞兒。」皇帝說完對著太皇太后抱抱拳:「國事和家事朕分得極清,太皇太后應該很清楚才對。」

  太皇太后的臉上微微有些變化,不過很快就不見了:「好吧,皇帝既然如此相信純貴妃,哀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她看一眼紅鸞:「只是你要謹記皇上的恩遇,行事要謙卑些,不要太過張狂了。」

  紅鸞躬身:「謹遵太皇太后教誨。除了嫻嬪之外,其它人妾定會謙卑應對。」

  太皇太后的臉終於拉長:「如果哀家不許呢?」

  「請太皇太后恕妾之罪。」紅鸞不肯相讓。

  太皇太后瞪著紅鸞,然後再看一眼皇帝:「好,哀家看你能張狂到什麼樣子。嫻嬪,你自今日開始隨哀家住在慈甯宮內,天天陪哀家到御花園裡走走,哀家要看看純貴妃怎麼見你一次打一次,怎麼來砸了哀家的慈甯宮。」

  紅鸞咬牙看著太皇太后不語,只是倔倔的立在哪裡不動,眼中已經有淚花閃現,顯然太皇太后如此做讓她無法以後再對嫻嬪如何了。

  「太皇太后,那妾有幾事不明,可不可以請您解惑?」她愣了半晌後忽然開口,也不等太皇太后答應就道:「太皇太后怎麼就料定妾會砸了清平宮的,妾如果不砸清平宮的話,那些贗品落入外命婦的眼中,會讓她們怎麼看嫻嬪,又怎麼看皇上?」

  太皇太后招了嫻嬪到身邊看也不看紅鸞:「你的性子如何宮裡上下無人不知道,你會去砸清平宮不止是哀家一人如此想,宮中的人都會猜得到,有什麼可奇怪的?純貴妃,你如此不守宮中規矩,遲早是要吃大虧的,不要說哀家沒有教過你。」

  紅鸞把嫻嬪送來的貼子摔在地上,雖然已經扯成幾塊,可是拼在一起依然能看清楚上面寫得字:「妾有身孕在身本就喜睡,昨天傷神之後不論妾如何想,今天也萬不會離開清露宮,因為妾要好好的調養一番,以免傷到龍胎。」

  「如果不是這張貼子,妾今天根本不會來清平宮,就算妾身體好轉後會來砸清平宮,可是誰能猜到是在哪一日?太皇太后一點也不擔心被外命婦們看到,想必是有把握妾今天動手似的,妾這個要砸清平宮的人都不及太皇太后清楚呢。」她說完就坐了回去,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

  太皇太后臉色有些泛白,看到皇帝狐疑的臉色後,也不得不道:「純貴妃你在胡說些什麼,居然還對哀家不敬,你可知罪?」

  紅鸞搖頭:「妾無罪,不知道太皇太后要問妾何罪?」她盯著太皇太后:「贗品放得如此有信心,除了太皇太后外再無第二人,況且如果今天我把那些贗品都砸碎了……」

  「鸞兒!」皇帝突然出口打斷紅鸞的話斥她:「你是有身孕的人,還是好好的養胎為重。好了,此事朕說過你們不必管的,現在給朕回宮吧。」看到紅鸞眼中的委屈,他又補了一句:「你到吃藥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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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3章 示警

  皇帝這一開口,感覺委屈的可不止是紅鸞一個,而且最委屈的人還不是紅鸞,而是太皇太后。

  她原本想現在繼續斥責紅鸞時,聽到皇帝的話,臉色猛地由白轉青,由青轉白再紫脹的難看,不敢相信的瞪著皇帝。

  太皇貴妃歎著氣起身:「皇上,讓純貴妃這樣回去只怕有些不妥,外面天寒地凍的,還是讓本宮送她回去吧?本宮在這裡拜辭太皇太后和皇上。」她想開溜了。因為事情已經不是她不開口就能獨善其身的。

  兩位太貴妃聞言也想開口,可是左想右想都沒有好藉口,暗恨自己怎麼就放過了送紅鸞回宮的好機會呢?宮中從來沒有永遠不變的敵人,她們居然因為自己的好惡而放過好機會,真的讓她們把腸子都悔青了,接下來再發生的事情她們是真的不能再聽了。

  皇帝點頭:「那就有勞太皇貴妃了。」然後給紅鸞一個眼色:「龍胎為重,還不回去吃藥好好的歇一歇?」

  他完全是好心,要在太皇太后發作紅鸞前,把她送回宮去。當面指責太皇太后不是不成,可是全是猜測沒有半點憑證這就是大罪了。

  紅鸞還委屈萬分的向皇上和太皇太后告退,更讓太皇太后頭發暈,等到她不暈了想開口時,紅鸞早已經和太皇貴妃離開了。

  太皇太后惱怒頭上青筋直跳:「皇上,純貴妃所言……」

  「朕明白,太皇太后不必生氣,仔細自己的鳳體要緊。」皇帝開口了溫言細語:「今天的事情鬧到現在太皇太后應該也乏了,尚儀和嫻嬪,你們侍候太皇太后回宮吧。」

  他在趕走了紅鸞之後,並沒有再說清平宮珍寶贗品之事,反而立時就請太皇太后回宮。

  當場變了臉色的人就不止是太皇太后了,兩位太皇貴妃和惠妃、嫻嬪都低下了頭,不敢讓人看到她們臉上的驚色。

  皇帝剛剛斥責純貴妃可是話不重,且把她送回宮中,就表明他其實對純貴妃的話有幾分的相信,這已經是讓人不安。

  皇帝懷疑太皇太后要陷害純貴妃,這也算不得大事,反正宮中很多人都知道太皇太后不喜純貴妃,但是太皇太后現在是在陷害有孕的純貴妃,此事便有很大的不同了。

  再加上現在皇帝根本問也不問、也不容太皇太后自辯,就請她回宮表明不只是疑心她,而是十有八九是相信了純貴妃的話,現在他根本不想聽太皇太后說什麼。

  太皇太后顫著聲音道:「皇帝沒有話要問哀家,也不想聽哀家說幾句話嗎?」

  皇帝淡淡的道:「太皇太后已經累了,有什麼話過幾天再說也是一樣。嫻嬪,你在慈甯宮裡代朕好好向太皇太后盡孝,也算是贖你的罪過吧。尚儀,你不伺候太皇太后起駕?」他根本不容太皇太后多說就起身:「朕御書房還有點事情,就不親送太皇太后了。」

  太皇太后再也說不出話來,扶著嫻嬪的手青筋都鼓了起來,輕輕點頭,就由著尚儀和嫻嬪扶著她走了出去。

  走到宮門前,她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皇帝,不管哀家怎麼不喜歡貴妃,可是她肚中的孩兒卻是本宮的玄孫,我們天家的骨肉,哀家只會愛護有加。不然,本宮這幾日豈能容她在宮中胡來?」

  說完話她看一眼皇帝:「哀家的話皇帝可能不信,可是這些話卻是哀家的肺腑之言,就像是哀家雖然從前也不喜歡皇帝,可是卻也不容旁人加害於你,因為你是哀家的血脈相連的嫡親孫兒。」她顫微微的扶著尚儀的手走了。

  皇帝在她背後輕輕的、低低的道:「朕又如何會不相信,朕當然知道。」說完他看一眼太皇太后負起手來喚道:「古安平。」

  御花園中雖然在冬天也有些差事要做,比如要看看有沒有花木的草衣脫落,以及有些地方是要清雪的,所以有不少的宮奴在忙碌。現在的宮奴院已經和從前不同,宮奴們都健壯有力,三五成群的在一起悄悄說笑著幹活,手下卻沒有慢半點。

  距這些宮奴不遠的地方有個單獨的宮奴在做事,她不說話也不看向他處,做事很慢卻還算認真,如果細看就會認出,她就是被貶的甯嬪上官元華。

  元華從不和宮奴們一起,宮奴們也不喜歡她,兩邊已經形成默契,只要元華不會離開大家的視線之內,她們就不會理會元華做什麼:沒有指望著元華能做多少事情,因為她原本身嬌體貴,現在會做事已經不錯——全拜紅鸞所賜,如果是從前的宮奴院,元華只怕連活也活不下來的。

  慈甯宮的尚儀帶著人取剪了的梅花路經此處,不過並沒有認出元華來,當然也不會停下腳步,但是元華卻認出了尚儀來,手一抖她跪在了地上:「尚、尚儀大人。」

  尚儀仔細看了兩眼才認出元華,連忙欠身還禮:「元華姑娘可是有事?不過下官只是伺候太皇太后的人,能做得事情不多,姑娘有事說吧,下官能做到的肯定會幫姑娘。」她已經在後悔為什麼貪圖近路。

  元華膝行兩步上前叩頭:「沒有其它的事情,只是問問太皇太后是否安好?這兩日沒有看到太皇太后在御花園裡出現了,明日就是上元節,可是今天依然不見太皇太后,我心裡有些掛念。」這話說完她飛快的低聲道:「千萬不能相信纖纖!切記切記。」

  尚儀愣了一下:「啊?啊,太皇太后偶感風寒,鳳體欠安才沒有出宮走動,姑娘不必太過擔心。」她也飛快悄聲問:「為什麼?」

  元華叩頭:「元華知道,請尚儀代元華好好伺候太皇太后,元華來生定當相報尚儀大人。」她說完叩頭時又飛快的道:「轉告太皇太后,不能相信纖纖,讓她滾出慈甯宮,切記切記。」

  這次她叩頭完頭後,退讓開道路,示意尚儀可以走了。

  尚儀有著很大的疑慮,可是看看那些跪了一地的宮奴無法多問,只得帶著人走了。

  而元華繼續去做她的差事,只是這次卻有人來打擾她了,是宮奴院的姑姑,一個她從前不放在眼中的宮人:「你怎麼敢攔住尚儀大人的道路?你忘記皇上的旨意是不是?現在回去思過,在正月之內不許你踏出宮奴院,也不許你見任何人。」

  「記得,回去後跪到子夜,今天不許吃飯。」姑姑不聽她的分辯,處罰完叫來四個宮奴押她回宮奴院,而姑姑本人卻向清露宮而去。
第834章 現喜脈

  紅鸞聽完宮奴院姑姑的話後想了想道:「讓她出來做事就成,關她起來反而不好。你們只要看好她就成,讓她知道規矩不要亂來。」

  她讓杏兒賞了姑姑些銀子,送了姑姑出去,喃喃的自語:「這個元華就是不省心啊,她想做什麼?」

  不過她想做什麼也要看能不能做成,太皇太后和上官家絕不肯再用她,也不會再認她,想成事是絕無可能,倒也不必太過理會她。

  現在嫻嬪搬進了慈甯宮,和太皇太后同進同出,還真讓紅鸞下不得手,又因上元節宮裡宮外忙了三天,城中一片歡騰,紅鸞也就在清露宮中沒有出去,一來是因為心情不好,二來也是因為她身子有些不爽利。

  宮嬤嬤和杏兒在紅鸞懶懶的在床上趴了兩天不思飲食後,不顧紅鸞的話而把御醫找了來,來的御醫正是御醫院的院正,他仔細的給紅鸞把脈,這隻手把完又換那隻手,完事行禮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您的鳳體很好,不想動與不思飲食是您有喜之故。」

  宮嬤嬤微皺眉頭打發了屋裡的人:「有喜的事情早就說過了,你現在就說說娘娘鳳體哪裡不對吧?一天天的不想吃東西、懶懶的不想動,這能叫鳳體安康?」

  她很不高興的、不客氣斥了院正兩聲。

  院正頭也不敢抬:「娘娘有喜,」他抬起頭來小心翼翼的道:「就是有喜了。」

  宮嬤嬤看著他:「你說什麼?」她有點聽不懂,也有點驚喜的樣子。

  「娘娘喜脈是真的。」院正叩頭:「請娘娘千萬珍視鳳體。」他的嘴裡也全是苦味,因為純貴妃的喜脈他居然要報兩次喜,這事真讓他有點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紅鸞猛地驚醒過來:「你是說,我是真的有喜了?」她問得直接:「可是前些日子請脈不是什麼事情也沒有,你不會是診錯了吧。」

  她更加不客氣的懷疑院正的醫術,而且還是最基本的診視之術。

  院正嚥下唾液:「娘娘前次診脈距今將將有半月之餘,那時臣的確沒有診出來,後來皇上下旨臣也就、也就報喜了,可是現在娘娘的喜脈確認無誤,還請娘娘以皇家血脈為重,以鳳體為重。」

  他苦著一張臉,平生第一次說謊也不是他想的,也不是想害誰,不過隨即一想,他的眼中就閃過了喜色,現如今當然不是他在說謊。

  紅鸞聞言愣了一會兒看向宮嬤嬤:「是、是真的?」她再看向院正:「此事已經報過喜了,所以不必再驚動宮中之人,本宮以後就要多勞煩院正大人了,至於藥材與煎藥就交給小溫子吧,御醫院的那一份照常依例送來——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嬤嬤知,如果再有人知道,本宮只好對不起大人了。」

  院正馬上叩頭:「娘娘,臣不敢,臣唯皇命是從。」

  「本宮知道你忠於皇上,只是此事關係重大,本宮有什麼地方把話說重了,你也體諒幾分。」紅鸞又笑著安撫院正:「聽說你的長子跟你學醫,但次子不想學醫卻還是有志要報效朝廷的,是不是?回頭本宮對皇上說一說,讓他捐個功名如何?」

  院正聞言愣了愣,花白的髮絲都顫了起來:「謝娘娘大恩。」

  紅鸞搖頭:「不必如此,實在是太過客氣了。這兩日讓你夫人和女兒們進宮來,我也見見。」她說完這兩句話,才讓宮嬤嬤賞了院正送他出去。

  宮嬤嬤很快回來,和杏兒、香梅、小順子等幾人進來就把紅鸞圍住了,可是伸手伸了大半又收了回來,就好像現在紅鸞是易碎的瓷娃娃般不能碰,都看著紅鸞傻笑卻沒有人說話:太過高興了,就變得有點傻。

  還是杏兒先反應過來跪下:「娘娘大喜。」

  她高興的眼中都閃過了淚光。眾人隨著她一起跪起道喜,只是人人都壓低著聲音,誰也沒有放開聲量。

  紅鸞拉起大家來:「我也沒有想到,實在是老天照顧。」她抱了抱杏兒和宮嬤嬤:「不過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一切照舊。藥就交給小溫子照看,這飯菜就由杏兒照看,衣服什麼的就交給香梅……」她吩咐完倚在宮嬤嬤的身上滿足的歎了一口氣。

  宮嬤嬤提醒她:「要報給皇上知道的,就讓小順子去吧。有些事情,已經不適合娘娘去做了,像原本那樣又砸又打的,有個萬一可是傷不起的。你要和皇上再核計一下,現在真和有喜,斷不能像原本那樣去找嫻嬪算帳,也不能倚仗你有龍胎在宮裡橫著走了——假的不用擔心,反正有人碰著你我們就賴到她頭上去,如今還是以保胎為要。」

  紅鸞瞇起眼睛:「現在我們也不能找嫻嬪的麻煩了,她和太皇太后在一起,總不能當著宮中人的面,當真帶人衝進去踏平了慈甯宮吧?如果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倒也無妨,可是瞞不過人的耳目就不能如此衝動。」她翻個身咬了咬唇:「急也不急在這兩天的,太皇太后不能收容嫻嬪一輩子,嫻嬪也不會縮在慈甯宮一輩子。」

  「再說了,太皇太后豈會平白讓嫻嬪住進慈甯宮?我們只要等,就會有好機會的,當然是我們的耐心比較大,嬤嬤說是吧?」她把手撫過肚子,眼睛彎成一道月牙。

  宮嬤嬤點點頭:「只要事能成多等幾天沒有什麼的,至於賈太嬪那邊老奴盯著呢,還有惠妃娘娘你放心就是,她們暗中動不了什麼手腳的。賈太嬪那裡,依老奴這兩天所見,她對花草之性非常的熟悉。」

  沉吟了一下,她認真的說:「以她對花草的瞭解,只是用來弄茶,實在是有點大材小用之感。」

  紅鸞聞言眼皮跳了跳:「那還要麻煩嬤嬤注意些容太妃和靜太妃,看她們和賈太嬪是不是交往甚厚,或是有什麼私秘之事。有勞嬤嬤了,這幾天讓嬤嬤連個安生飯也吃不成,更不要說是好好睡一覺了,實在是我之過。」

  宮嬤嬤一笑起身:「娘娘自管忙你的,最重要的是照顧好自己,不論什麼時候身邊也不能離了人,知道嗎?選秀的日子要到了呢,老奴要儘快的把事情弄清楚,回來守在娘娘身邊才能放心。」她說完穿窗而過走了。

  紅鸞起來梳洗完,就聽到皇太貴妃和賈太嬪到了,眉毛微微動了動笑著讓人請了她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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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5章 定王的差事

  太皇貴妃一進來,看到紅鸞正準備用早飯笑道:「有喜的人就是貪睡,本宮就說來得早些,偏賈太嬪說你向來是個勤快的,斷不可能會起得太晚。」她隨意的坐下:「你吃你的,我們只是過來瞧瞧你身子還好吧,只要你多吃些,我們也就放心不必再多問了。」

  賈太嬪笑著讓人把東西送上來:「這是一些有養血壯體功效的花兒,泡了喝也成,煮湯放進去也可以,或者是把它們裝進香袋裡放在床頭也可以。不是藥,所以對胎兒無害卻能養身。」

  紅鸞謝過她們坐下邊吃早飯邊和她們說笑,直到紅鸞把早飯用完又飲了兩盞有助消食的茶,太皇貴妃才收起笑臉來輕輕歎氣。

  賈太嬪倒是對紅鸞飲得茶有了興趣,拿到手中細看後問出自何人之手:「所用之物倒也平常,卻巧在搭配得宜,很適合你此時服用。我和太皇貴妃原本還奇怪你為什麼沒有反胃,原來是得宜於這茶。」

  紅鸞淡笑:「不過是皇上的旨意御醫院奉上來的方子,這些日子一直喝這茶,原也沒有喝出什麼特別的地方來,聽太嬪一說才知道原來有這妙用,回頭我倒要對皇上說,要重賞獻方子的人才是。」

  賈太嬪聽說是御醫院所奉點頭笑道:「果然是醫道聖手們的手筆,自有妙處啊。」她說完看向太皇貴妃陪她一起長歎:「該來總是要來,是福不是禍是禍也躲不過,對不對?說吧,相信純貴妃自有計較的。」

  太皇貴妃擺手屋裡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你對我們兩個說,你的喜脈確認沒有?」這話問得委婉,其實就等人在問紅鸞你到底有沒有懷有龍胎。

  紅鸞輕輕點頭:「出了什麼事,看太皇貴妃和太嬪的臉色,好像事情不小呢。」

  「當然不小。太皇太后請了高僧來宮中為你腹中的胎兒祈福,聽說同時那高僧還是個醫道高手。」太皇貴妃仔細的看著紅鸞的臉:「我和太嬪看你接連幾天不是氣就是怒的,生怕你有點閃失,想勸你叫御醫們再來請脈,免得到時候生出什麼誤會來,落人話柄。」

  紅鸞渾不在意:「沒有想到太皇太后還能為我如此著想,明天定要好好的叩謝太皇太后。今兒剛剛宣了御醫過來,我的身子都很好,不過明天讓高僧再給瞧瞧更穩妥些。」

  她有宮嬤嬤弄來的藥,可以讓人誤以為是喜脈,但是眼下卻用不著了。

  賈太嬪聞言細細看一眼紅鸞:「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卻不能無。你還是要當心些才好,做人要開心當然凡事要看到好的一面,可是做事要求一個妥當就要看得全一些。」她說完看向太皇貴妃:「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您是坐會兒還是由妾伺候您回宮?」

  太皇貴妃嗔了她一眼:「跑來跑去的你不嫌累嗎?不就是定親王要來探你,是什麼天大的事情,說得好像你有多忙一樣。純貴妃也不是外人,是定親王的皇嫂呢。且定親王還沒有行冠禮,我們又在這裡也不怕人嚼舌頭——就讓他過來得了,我們在這裡熱鬧熱鬧,免得純貴妃悶得很。」說完給賈太嬪使了個眼色。

  今兒天知道太皇太后和嫻嬪會不會打發人來,她們留在清露宮中免得紅鸞怒上心頭再大鬧一場:上元節剛剛過去,大家累得不輕,宮中還是安靜些的好。

  賈太嬪聽明白了看向紅鸞笑道:「只是不知道純貴妃嫌不嫌我們吵,定親王到底已經不小……」她有些不好意思。

  紅鸞笑道:「定親王才多大啊,再說原本就是在宮中混熟的人,皇上知道了非但不會責怪反而高興呢。平常要請兩位娘娘和定親王都不見得能請到,今兒我就來盡這個地主之宜。」

  她叫了杏兒進來吩咐備酒席,又叫小順子和賈太嬪的人一起去請定親王。

  要知道,她對定親王現在可是很有興趣,能有這等機會長淡她豈能放過。

  賈太嬪謝過紅鸞後,又和太皇貴妃說些讓紅鸞千萬注意的事情,像是太過激動什麼的要能免則免,至於太皇太后和嫻嬪再無人提起,明天的高僧更是被拋到了腦後,只是紅鸞知道在高僧沒有說出她有喜來之前,這宮中對她有喜生疑的人絕對不止眼前這兩個。

  只是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假的也能變成真的。紅鸞全無擔憂的相陪太皇貴妃兩人說笑,聽到小順子引了定親王進來,她們才正經的排了座次:到底定親王已經不能算是孩子家了,如此也是對他的尊重。

  定親王向紅鸞道賀:「改日本王也送賀禮,那幾個匠人正在趕工,現在本王還拿不到東西自然也不能送給娘娘。」

  紅鸞客氣兩句:「定親王費心了,居然還要現做東西,倒真的讓本宮有些好做好奇。」

  「不過是給本王的侄兒備張小床罷了。」定親王笑著飲了口茶:「咦,這茶和往常不同呢,不是出自母妃之手吧?」話就這樣被帶開了。

  接下來不過是說些趣事引得大家一笑,卻都是些紅鸞不感興趣的事情,她正核計著如何能把話引回那幾個匠人身上時,就聽到太皇貴妃道:「聽說開春定親王就要和工部的人巡視天下大江大河,代天子出行當真是至上的榮光。」

  賈太嬪笑得合不上嘴:「那也是皇上看得起定親王,妾只是擔心王爺擔不起如此大任。」

  「不過是例行之事,有什麼擔不起的?」太皇貴妃接話:「隔上三五年總會有這麼件事,王爺們幾乎都領過這差事,無風無雨的時候能看出什麼來?讓定親王借此機會出去歷練,倒真是樁好事,回來後你就不會再當他是個孩子看。」

  紅鸞心頭一動:「如此說來要有半年多見不到定親王了,這出去不比宮中辛苦多了,定親王還要小心身子。」這定親王的第一樁差事是碰巧呢,還是專門挑揀的:「怎麼說這差事時間都太久了些,皇上也當真捨得,就沒有其它差事可以給定親王的嗎?回頭本宮向皇上進言。」

  「不用了。」定親王和賈太嬪幾乎是異口同聲的拒絕,母子二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視一眼後,由定王再開口:「差事還是本王磨了皇上好些日子才磨下來的,貴妃的好意本王心領。」
第836章 騙銀子

  太皇貴妃都奇怪的看了一眼定王:「這差事說起來雖然沒有什麼難做得,可是想做得好得個功勞也不容易,又因為時間太久向來沒有王爺願意去的,你這第一份差事怎麼就挑了它呢?」

  定親王摸摸自己的頭:「主要是想出去轉轉,也用不了多久,因為我年紀不大只巡視一半,另一半由另外的王兄代我去。」

  「那有什麼好玩的?」太皇貴妃看向賈太嬪:「這個你也由著他?全是水定親王又不是個會水的,有個什麼,呸,呸,我這是說什麼呢,大正月裡的,真是被你們母子氣糊塗了,那可不是好玩的事,聽本宮的還是由純貴妃給你辭了的好,要玩再過三五年去也就不會讓本宮擔心了。」

  賈太嬪看一眼定親王:「哪個願意讓他去呢,他自小就是這個脾氣認定的事情八頭牛都拉回來。多安排幾個人,相信皇上允了他也有安排,不會有什麼的。不讓他去,像當年他鄭親王叔一樣偷跑出去,九死一生的回來豈不是更要人的命?」

  「也是。」太皇貴妃歎氣:「雖然只是一半,巡到哪裡回來啊,不要巡得太遠了。」

  定親王欠身抱拳:「原本也是要問太皇貴妃和貴妃有什麼要本王捎的,本王正好巡到兩位娘娘故土就回轉呢。不管是捎個信過去,還是帶人帶物回來都成,本王定為兩位娘娘把事情做得妥當。」

  紅鸞聽得心頭又是一跳:「本宮離鄉多年,那裡早已經物是人非,無信可捎過去也無物可思,就不必麻煩王爺了。倒是太皇貴妃可有什麼事情相托嗎?」她很懷疑定親王挑這次的差事是什麼用心。

  難不成當年的事情和定親王有什麼關係?她再看一眼定親王,想到八九年前定親王還是個小她兩歲的小孩子,把心中的疑惑又壓了下去,收回目光時不經意看到賈太嬪心中卻是一震:定親王當年是個小孩子,不可能支使人做出喪盡天良的事情,可是賈太嬪可以啊!

  她怎麼就忘了賈太嬪呢:她是定親王的母妃,可能是為定親王圖謀什麼,也可能是因為她自己的什麼事情而動了殺機,加上那個時候她的兄長還在她的家鄉做知縣:再怎麼著當年的大水和賈太嬪也脫不了干係。

  好像,原本賈家也是依附於上官家而活的,現如今雖然和上官家已經沒有什麼關係,心頭轉過無數念頭後,紅鸞又加了一句:「聽說那裡遭過大水,太皇貴妃就是有所想的人,只怕也未必還在世了吧?不然豈有不進京尋親的道理。」說完她自己也輕輕的一歎:「那邊本宮也沒有什麼知近的人,那場大水還是聽太皇貴妃提起,本宮都差點要忘了還有過一場大水。」

  太皇貴妃一笑:「我倒是沒有什麼親要尋了,物件嘛,有什麼當地特別的小玩意給本宮帶幾個回來吧,多少是個念想。」

  定親王看向紅鸞:「本王也替貴妃帶幾個回來吧,雖然離鄉多年,年幼離開不復記憶,但到底是家鄉的物件,就如太皇貴妃所言,是個念想。」

  紅鸞點頭謝過:「那就有勞定親王了。」

  一頓飯吃得還算痛快,慈甯宮無人過來太皇貴妃也放心了,終於和賈太嬪母子一起離開,讓紅鸞能有片刻的清淨:當年那高如小山的大水再次出現在她的眼中,大水之後隱著的就是上官家、賈家之人嗎?

  晚上皇帝來到清露宮,看到紅鸞就一把抱住了她:「給我生個兒子吧。今天聽到小順子送來的消息,幾次都坐不住要來看你,還是被古安平和劉得榮勸住了。太好了,實大是太好了,老天真的有眼。」他說完低頭看著紅鸞:「以後你只管安胎……」

  「皇上,就是因為現在是真的有喜了,所以更要小心在意,更不能容一些人在宮中倡狂亂來。」紅鸞依在他的懷裡:「你說是不是,皇上?」

  皇帝想了想道:「朕有個好法子,選秀也要出了正月,朕對皇后也實在沒有耐心了,不如降她為妃,讓她移居清月宮。到時候,自然沒有人盯著你而會去盯著那個空出來的皇后之位。」他捏捏紅鸞的臉:「你呢在清露宮中看好戲就是。」

  紅鸞沉默半晌後道:「皇后就這樣廢掉是不可能的,朝臣也不會答應。」

  皇帝看著紅鸞:「她在坤甯宮中做不出錯事來,可是放她出來她第一個容不得人就會是你及你腹中的孩子。」微微皺起眉頭來:「還真是有點麻煩呢。」

  次日一大早紅鸞就打發人請了韓氏入宮相伴,不多時就如太皇貴妃所言,太皇太后打發人來請紅鸞到慈甯宮去。

  韓氏扶著紅鸞小心翼翼的:「應該坐輦的,你萬一滑倒可怎麼辦?」她就像杏兒等人一樣擔心,只要紅鸞動一動她們立時就能緊張萬分。

  「依姐姐所言妹妹就躺在床上不要動了。」紅鸞笑著拉起韓氏的手來:「你不也一樣有孕?怎麼沒有看到義母這樣擔心你,也沒有見你有太大的擔心啊。」

  韓氏伸出手來握拳:「你能和我比嗎?我娘,她天天在家裡念經出來裝得沒事人一樣,為我們兩個她天天念經到半夜才睡呢,哪個說她不緊張了,她就是不好意思讓人看出來罷了。對了,今天你叫我進宮,是不是慈甯宮讓我們姐妹倆踏平它?」躍躍欲試的樣子,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把慈甯宮的人拉出來暴打一頓。

  紅鸞搖頭:「你是有喜的人,這種動手動腳的事情還是等你坐完月子再說吧。今兒,我們可是要見高僧,讓他為我們姐妹的孩子祈福。」她看著韓氏笑得神秘:「雖然不用手動腳,卻一樣能讓姐姐開開心心回去。」

  韓氏洩氣不高興的道:「你大鬧清平宮的時候也不叫我,這種聽和尚念經的無聊事你叫我來做什麼?我兒子有我這個娘保護他,沒有人能動他半根汗毛,哪裡用得著聽和尚嘀咕還要被他騙銀子走,我告訴你妹妹,和尚都是來騙銀子的,信他不如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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